張培麗 姜 偉
收入不平等變動新趨勢下的政策選擇
張培麗 姜 偉
針對日益擴大的收入差距,我國一直都在積極尋求解決的應(yīng)對之道,但是要找準政策的切入點,提高政策的有效性,就需要準確回答收入不平等現(xiàn)象發(fā)生了哪些新變化?經(jīng)濟增長是否能夠自動帶來收入平等?什么樣的政策更有利于改善收入不平等?從國外文獻綜述的視角來看,收入不平等的新變動趨勢、經(jīng)濟增長中收入不平等的收斂性,以及教育政策、就業(yè)政策、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和貿(mào)易自由化政策對收入不平等的政策效果等研究,都對上述問題作出了回答,為我國探討這一問題提供理論和經(jīng)驗研究借鑒。
收入不平等;新變動趨勢;政策選擇
近幾年,圍繞收入差距和收入不平等,國內(nèi)很多研究機構(gòu)進行了不同角度的評估。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全國基尼系數(shù)顯示,過去十年,我國基尼系數(shù)始終處于高位,2008年最高達到0.491,2013年下降為0.473,但均遠遠高于0.4的國際警戒線。西南財經(jīng)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diào)研中心更是認為,2010年我國的家庭基尼系數(shù)為0.61,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調(diào)查中心甚至認為,2012年我國家庭凈財產(chǎn)的基尼系數(shù)達到0.73。這些研究結(jié)果都表明,我國的收入不平等的確非常嚴峻。針對這種狀況,我國一直都在積極尋求縮小收入不平等,實現(xiàn)共同富裕的政策手段,而要找準政策的切入點,提高政策的有效性,就需要首先回答在新的環(huán)境條件下收入不平等發(fā)生了怎樣的變化?經(jīng)濟增長中收入不平等是否自動收斂?什么樣的政策更為有效等問題。本文通過對國外文獻梳理,試圖對上述問題給出解答,為我國經(jīng)濟理論研究和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實踐提供借鑒。
多年來,運用實證方法驗證一國收入不平等的變動趨勢,一直是收入分配領(lǐng)域研究的熱點。近年來,收入不平等發(fā)生了一些新的變化,主要表現(xiàn)為:
(一)部分國家收入不平等有所緩解
美國、英國和加拿大等雖然收入不平等仍在惡化,但其不平等程度增速均有所放緩。比如,美國收入不平等程度自20世紀70年代中期開始上升,并在80年代加速上升,在1993年之后美國收入不平等程度增速放緩①Richard V.Burkhauser,Shuaizhang Feng,Stephen P.Jenkins,Jeff Larrimore,“Estimating Trends in US Income InequalityUsing the Current Population Survey:The Importance of Controlling for Censoring”,JournalofEconomic Inequality,vol.9,issue 3(2011),pp.393415.。英國收入不平等現(xiàn)象在20世紀80年代顯著上漲,基尼系數(shù)從1979年的0.25上升至90年代初期的0.34,90年代進一步上漲,但上漲速度有所下降,到2009與2010年,英國基尼系數(shù)僅有小幅上升,達到0.36①Richard Blundell,Ben Etheridge,“Consumption,Income and Earnings Inequality in Britain”,ReviewsofEconomic Dynamics,vol.13,issue 1(2010),pp.76102.②Robert Joyce and Luke Sibieta,“An Assessment of Labour’s Record on Income Inequality and Poverty”,OxfordReview ofEconomicPolicy,vol.29,No.1(2013),pp.178202.。加拿大也由于稅收與轉(zhuǎn)移支付體系的抵消作用,自1999年以來收入不平等程度保持穩(wěn)定③Matthew Brzozowski,Martin Gervais,Paul Klein,Michio Suzuki,“Consumption,Income,and Wealth Inequality in Canada”,ReviewofEconomicDynamics,vol.13,issue 1(2010),pp.5275.。
部分發(fā)展中國家也同樣表現(xiàn)出收入不平等程度的緩解。比如,托馬斯·金德林等研究發(fā)現(xiàn),在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間,與美洲其他國家不同,薩爾瓦多和尼加拉瓜的不平等程度有所好轉(zhuǎn)④Thomas Gindling,Juan Diego Trejos S.,“The Distribution of Income in Central America”,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Labor(IZA),Discussion Paper Series,No.7236(2013).。雷蒙多·坎波斯-巴斯克斯等也發(fā)現(xiàn),墨西哥的收入不平等程度在1989年至1994年期間上升,并于1994 2010年期間下降⑤Raymundo M.Campos-Vázquez,Gerardo Esquivel,Nora Lustig.“The Rise and Fall of Income Inequality in Mexico:1989 2010”,WIDER Working Paper,No.2012/10(2012).。
(二)財富進一步向最富有人群集中
當前很多國家尤其是美國、日本和主要歐洲國家,都表現(xiàn)出財富進一步向最富有人群集中的趨勢,??斯隆ずR颌轊ckhard Hein,“Finance-dominated Capitalism and Re-distribution of Income:A Kaleckian Perspective”,Cambridge JournalofEconomics,1of 28,Bet038(2013).和馬庫斯·贊提等⑦Markus Jantti,Stephen P.Jenkins,“The Impact of Macroeconomic Conditions on Income Inequality”,Journalof EconomicInequality,vol.8,issue 2(2010),pp.221240.通過基尼系數(shù)變化的研究都驗證了這一趨勢。托馬斯·皮凱蒂考察過去一個世紀收入最高1%人群的收入份額也發(fā)現(xiàn)明顯存在這種財富向頂層集中的新趨勢⑧[法]托馬斯·皮凱蒂:《21世紀資本論》,巴曙松等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14年,第323頁。。其中,美國該群體占國民收入的比重從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前的18%曾經(jīng)降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8%左右,但在2000年之后卻再次上升至17%,回到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前的水平⑨T.Pikettyand E.Saez,“The Evolution of Top Incomes:A Historical and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TheAmerican EconomicReview,vol.96,issue 2(2006),pp.200205.。英國該群體占國民收入的比重從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前的17%,降至20世紀70年代的6%,但在2007年則再次上升至14.6%⑩Alvaredo,F(xiàn).,A.B.Atkinson,T.Piketty and E.Saez,2011.“The World Top Incomes Database”,http://g-mond.parisschoolofeconomics.eu/topincomes,23/11/2011。之所以發(fā)生這種財富集中,??斯隆ずR蛘J為是由于高層管理人員工資上漲造成的?Eckhard Hein,“Finance-dominated Capitalism and Re-distribution of Income:A Kaleckian Perspective”,Cambridge JournalofEconomics,1of 28,Bet038(2013).。當然,也有學者發(fā)現(xiàn),個別國家表現(xiàn)出與上述國家相逆的趨勢。比如,阿特金森等研究發(fā)現(xiàn),丹麥雖然1994年至2010年由于收入分配底層不平等程度有所加劇,導致基尼系數(shù)小幅上升了3個百分點,但收入分配頂層人群的收入快速向其他人群轉(zhuǎn)移,收入最高的1%人口收入份額由1917年最高的27.6%下降至2010年的6.4%?A.B.Atkinson,J.E.S?gaard,“The Long-run History of Income Inequality in Denmark:Top Incomes from 1870to 2010”,EPRU Working Paper Series,No.01(2013).。
(三)消費不平等被納入收入不平等研究框架
長期以來收入不平等問題的研究,主要是就收入本身進行研究,然而近年來一些學者認為消費能夠更好地衡量永久性收入的變化①Jonathan D.Fisher,David S.Johnson,Timothy M.Smeeding,“Measuring the Trends in Inequality of Individuals and Families:Income and Consumption”,TheAmericanEconomicReview,vol.103,No.3(2013),pp.184188.,而且消費尤其在分析收入分配底端人群的相對收入時是更好的衡量指標②Bruce Meyer and James Sullivan,“Five Decades of Consumption and Income Poverty”,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Working Paper 14827(2009).,從而將收入不平等研究擴展到了消費不平等,并主要以美國為樣本,著重考察金融危機之后的消費不平等變化。
與單一收入指標分析相比,在將消費不平等納入收入不平等分析框架后,收入不平等程度有所下降③Dirk Krueger,F(xiàn)abrizio Perri,“Does Income Inequality Lead to Consumption Inequality?Evidence and Theory”,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vol.73,issue 1(2006),pp.163193.④Jonathan Heathcote,F(xiàn)abrizioPerri,and Giovanni L.Violante,“Unequal We Stand: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Economic Inequality in the United States,19672006”,ReviewofEconomicDynamics,vol.13,issue 1(2010),pp.1551.⑤OrazioAttanasio,Erik Hurst,and Luigi Pistaferri,“The Evolution of Income,Consumption,and Leisure Inequality in the US,19802010”,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Working Paper,No.17982(2012).,尤其是在金融危機之后,美國收入不平等與消費不平等更是出現(xiàn)明顯背離,消費不平等程度下降而可支配收入不平等程度繼續(xù)變大⑥Bruce Meyer and James Sullivan,“Five Decades of Consumption and Income Poverty”,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Working Paper,No.14827(2009).⑦Jonathan D.Fisher,David S.Johnson,Timothy M.Smeeding,“Measuring the Trends in Inequality of Individuals and Families:Income and Consumption”,TheAmericanEconomicReview,vol.103,No.3(2013),pp.184188.。喬納森·費舍爾等指出,1985年至2006年間美國居民消費不平等和收入不平等變動方向一致,但是消費不平等程度的擴大速度低于收入不平等,消費不平等程度增速約為居民可支配收入不平等程度增速的2/3⑧Jonathan D.Fisher,David S.Johnson,Timothy M.Smeeding,“Measuring the Trends in Inequality of Individuals and Families:Income and Consumption”,TheAmericanEconomicReview,vol.103,No.3(2013),pp.184188.。
金融危機后消費不平等進一步下降的原因主要在于:一是金融危機使得高收入人群資產(chǎn)價格大幅下跌。邁耶等指出,在2007年經(jīng)濟危機中消費最高的人群由于其資產(chǎn)價格(包括房地產(chǎn)、金融資產(chǎn)等)的大幅下跌使得其消費減少,而消費最低的人群持有資產(chǎn)較少,因此消費不平等程度在危機時期反而降低了⑨Bruce Meyer and James Sullivan,“Five Decades of Consumption and Income Poverty”,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Working Paper,No.14827(2009).。二是保險機制的對沖作用。德克·克魯格等指出,美國的收入不平等源于勞動收入風險上升,因此家庭傾向于利用正式或非正式的信貸或保險機制來對沖收入波動對消費的影響,從而導致消費不平等變化程度較?、釪irk Krueger,F(xiàn)abrizioPerri,“Does Income Inequality Lead to Consumption Inequality?Evidence and Theory”,Reviewof EconomicStudies,vol.73,issue 1(2006),pp.163193.。
(一)收入不平等是否隨經(jīng)濟增長而收斂
庫茲涅茨早在1955年就從經(jīng)驗角度研究發(fā)現(xiàn),收入差距隨經(jīng)濟增長表現(xiàn)出先上升后下降的倒U型變化,即當經(jīng)濟發(fā)展到一定階段后收入不平等才從發(fā)散轉(zhuǎn)向收斂?S.Kuznets,“Economic Growth and Income Inequality”,TheAmericanEconomicReview,vol.45,No.1(1955),pp.1 28.。后來學者們對這一經(jīng)典理論進行了廣泛驗證,但卻得到了支持和質(zhì)疑兩種結(jié)論。比如,穆罕默德·沙赫巴茲運用巴基斯坦地區(qū)的時間序列數(shù)據(jù)驗證發(fā)現(xiàn),經(jīng)濟增長與收入不平等之間的確呈現(xiàn)出庫茲涅茨所說的倒U型曲線?Muhammad Shahbaz,“Income Inequality-economic Growth and Non-linearity:A Case of Pakistan”,InternationalJournal ofSocialEconomics,vol.33,issue 8(2010),pp.613636.。部分學者對中國①G.Wan,M.Lu and Chen,Z.,“The Inequality-growth Nexus in the Short and Long Run:Empirical Evidence from China”,JournalofComparativeEconomics,vol.34,No.4(2006),pp.654667.、美國②M.Bahmani-Oskooee and A.Gelan,“Kuznets Inverted-U Hypothesis Revisited:A Time-series Approach Using US Data”,AppliedEconomicsLetters,vol.15,No.79(2007),pp.15.等其他國家的研究也驗證了庫茲涅茨倒U型曲線。然而,托馬斯·皮凱蒂卻指出,庫茲涅茨所得到的倒U型曲線受限于其所研究的數(shù)據(jù),從而庫茲涅茨曲線只是特殊時代背景的產(chǎn)物。19131948年美國收入不平等現(xiàn)象大幅好轉(zhuǎn)的原因在于“大蕭條”與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多重沖擊,并非是工業(yè)化發(fā)展進入高級階段的結(jié)果。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基本都表現(xiàn)出了不平等在一個時期減少后緊接著在另一個時期增加的“U型曲線”特征③[法]托馬斯·皮凱蒂:《21世紀資本論》,巴曙松等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14年,第1417頁。。
(二)收入不平等是否隨經(jīng)濟增長速度而收斂
學者不僅就經(jīng)濟發(fā)展與收入不平等之間的關(guān)系進行了研究,還進一步拓展到經(jīng)濟增長速度與收入不平等的關(guān)系研究,并得出了截然不同的三種結(jié)論:一是認為經(jīng)濟增長速度與收入不平等成反比。加西亞等研究發(fā)現(xiàn),經(jīng)濟增長速度越快,最低收入人群收入比重提高越快,使得一國基尼系數(shù)顯著降低④C.García,M.Prieto-Alaiz and H.Simón,“The Influence of Macroeconomic Factors on Personal Income Distribution in Developing Countries:Aparametric Modelling Approach”,AppliedEconomics,vol.45,issue 30(2013),pp.43234334.。二是認為經(jīng)濟增長速度與收入不平等成正比。馬庫斯·贊提等對英國19611999年宏觀經(jīng)濟變量與收入分配之間的關(guān)系研究得出,較高的經(jīng)濟增長率輕微提高了收入不平等程度⑤Markus Jantti,Stephen P.Jenkins,“The Impact of Macroeconomic Conditions on Income Inequality”,Journalof EconomicInequality,vol.8,issue 2(2010),pp.221240.。三是認為收入不平等程度取決于經(jīng)濟增長率與資本收益率對比。托馬斯·皮凱蒂在《21世紀資本論》中指出,收入不平等狀況變動趨勢與經(jīng)濟增長率和資本收益率的相對速度有關(guān)。從西方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發(fā)展來看,由于相對于資本收益率而言,經(jīng)濟增長速度增長比較緩慢⑥在他研究的300年左右的時間跨度中,投資年回報率平均為4 5%,而GDP年均增長1 2%。,從而使得存量財富變得極為重要。當資本收益率大大超過經(jīng)濟增長率時,所繼承財富的增長速度要快于產(chǎn)出和收入。繼承財富的人只需要儲蓄資本收入中的一部分,就能實現(xiàn)資本增長快于經(jīng)濟增長,從而使得資本集中程度維持在很高的水平,收入不平等程度進一步擴大。
由于經(jīng)濟增長并不必然帶來收入不平等收斂,為此各國均主動實施各項政策以降低收入不平等,從而引發(fā)學界對各項政策效果的比較與分析,試圖找出更為有效的政策措施。
(一)教育政策
教育不平等加劇了收入不平等,這在很多國家得到驗證。比如,丹尼爾·切奇等通過比較20個國家19501981年的留學生評估、教育普及度、收入分配與教育改革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教育改革對教育質(zhì)量與教育普及程度具有重要影響,教育的不平等影響了收入不平等⑦Daniele Checchi,Herman G.van de Werfhorst,“Educational Policies and Income Inequality”,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Labor(IZA),Discussion Paper,No.8222(2014).??逅埂じ裉m蒂通過研究南非與巴西不同膚色人群之間收入分配差異也發(fā)現(xiàn),非洲裔人群所獲得的平均收入與白種人相比存在較大差異,他們之間的教育差異是導致收入差距的主要原因,這一影響在巴西尤為明顯⑧Carlos Gradín.“Race and Income Distribution:Evidence from the USA,Brazil and South Africa”,ReviewofDevelopment Economics,vol.18,No.1(2014),pp.7392.。理查德·布魯戴爾等對英國的研究也發(fā)現(xiàn),教育差距導致了20世紀80年代以及90年代早期英國的收入不平等程度加劇,在進入21世紀后這一影響有所減弱①Richard Blundell,Ben Etheridge,“Consumption,Income and Earnings Inequality in Britain”,ReviewsofEconomic Dynamics,vol.13,issue 1(2010),pp.76102.。
教育之所以能夠影響收入不平等,原因在于教育回報。托馬斯·金德林等研究發(fā)現(xiàn),教育回報的提高是導致收入不平等程度提高的一個原因。教育回報的提高主要是由于對受過高等教育的勞動力需求的上升,這源于技能偏向性技術(shù)的改變②Thomas Gindling,Juan Diego Trejos S.,“The Distribution of Income in Central America”,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Labor(IZA),Discussion Paper Series,No.7236(2013).。而教育與經(jīng)驗回報的下降則是勞動力收入不平等程度下降的一個原因③J.P.Azevedo,M.E.Davalos,C.Diaz-Bonilla,B.Atuesta and R.Castaneda,“Fifteen Years of Inequality in Latin America How Have Labor Markets Helped?”,World Bank Policy Research,Working Paper,No.6384(2013).。
為此,學界比較一致地認為教育政策對降低收入不平等具有重要影響,從而建議通過教育改革和教育政策調(diào)整,改善收入不平等。丹尼爾·切奇等指出,教育政策(例如義務(wù)教育年份的延后或者標準化考試的引入)將會在30年后減少收入的不平等④Daniele Checchi,Herman G.van de Werfhorst,“Educational Policies and Income Inequality”,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Labor(IZA),Discussion Paper,No.8222(2014).。阿澤維多等也指出,隨著底層勞動者受教育程度提高,收入不平等程度將會有所改善⑤J.P.Azevedo,G.Inchauste and V.Sanfelice.“Decomposing the Recent Inequality Decline in Latin America”,World Bank Policy Research,Working Paper Series,No.6715(2013).。
(二)就業(yè)政策
就業(yè)因素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機制相對比較復雜,究竟什么樣的政策能夠有利于降低收入不平等,需要區(qū)分不同的就業(yè)政策,能夠有效降低收入不平等的政策主要有:
1.有針對性地提高不同群體就業(yè)率的政策。一些實證考察發(fā)現(xiàn),籠統(tǒng)提高就業(yè)率的政策并不能帶來收入平等。比如,瑪麗卡·科里娜索等通過用工資-生產(chǎn)率差距衡量勞動收入份額考察美國、英國與瑞典過去40年收入不平等和就業(yè)之間的關(guān)系發(fā)現(xiàn),由于全球化、技術(shù)進步與勞動力市場政策導致工資-生產(chǎn)率差距擴大,資本收入提高,從而企業(yè)利潤提高并有能力雇傭更多勞動力,推高了就業(yè)率,但由于工資增速落后于技術(shù)進步,導致勞動收入份額不斷下降,收入不平等程度加劇,并使得收入不平等-就業(yè)率彈性擴大。在20世紀90年代,就業(yè)率上升1個百分點導致三個國家收入不平等程度惡化0.70.9個百分點。美國在21世紀頭十年里這一比率略微下降,但是瑞典則有所上升,英國的上升幅度更大。在英國,就業(yè)每提高1個百分點會導致收入不平等程度惡化1.3個百分點⑥MarikaKaranassou,Hector Sala,“Inequality and Employment Sensitivities to the Falling Labour Share”,TheEconomic andSocialReview,vol.43,No.3(2012),pp.343376.。加西亞等也發(fā)現(xiàn),就業(yè)率上升會輕微提高發(fā)展中國家的不平等程度。盡管就業(yè)率上升提高了收入最低的25%人群的收入份額,但是由于收入前50%的人群收入水平保持不變而次收入最低的25%人群收入份額降低,使得收入差距輕微上升⑦C.García,M.Prieto-Alaiz and H.Simón,“The Influence of Macroeconomic Factors on Personal Income Distribution in Developing Countries:Aparametric Modelling Approach”,AppliedEconomics,vol.45,issue 30(2013),pp.43234334.。但是,卡洛斯·格蘭蒂研究卻發(fā)現(xiàn),在美國,非洲裔人群相對于白種人更可能處于收入分配的底端,即非洲裔人群存在更高的貧困率,但是與巴西和南非不同的是,在美國引起這一差距的主要原因在于非洲裔人群的勞動參與程度較低,年輕無技術(shù)的非洲裔男性人群的低就業(yè)率是導致美國不同膚色人群之間收入差距的最主要原因。這就意味著,如果有針對性地提高非洲裔人群就業(yè)率,將有助于改善收入不平等狀況⑧Carlos Gradín.“Race and Income Distribution:Evidence from the USA,Brazil and South Africa”,ReviewofDevelopment Economics,vol.18,No.1(2014),pp.7392.。
2.完善勞動力市場的政策。阿澤維多等指出,勞動力市場的改善是促進拉丁美洲國家收入平等化的重要因素①J.P.Azevedo,G.Inchauste and V.Sanfelice.“Decomposing the Recent Inequality Decline in Latin America”,World Bank Policy Research,Working Paper Series,No.6715(2013).。一個更為公平的勞動力市場是推動收入不平等程度下降的主要動力②J.P.Azevedo,M.E.Davalos,C.Diaz-Bonilla,B.Atuesta and R.Castaneda,“Fifteen Years of Inequality in Latin America How Have Labor Markets Helped?”,World Bank Policy,Research Working Paper,No.6384(2013).。
3.縮小勞動時間差距的政策。托馬斯·金德林等發(fā)現(xiàn),在美洲中部的5個國家中,除尼加拉瓜以外,工作時間差距的擴大是收入不平等程度上升的主要原因。這主要是由于20世紀80與90年代旨在提高私人企業(yè)生產(chǎn)率,以與國際市場進行競爭的經(jīng)濟改革,使得在公共機構(gòu)全職工作的勞動者數(shù)量減少,而在大型、正式的私人企業(yè)加班的勞動者比重,以及在小型非正規(guī)企業(yè)兼職工作人員比重增加,導致勞動者之間的工作時間差距擴大,從而引起了收入不平等程度上升③Thomas Gindling,Juan DiegoTrejos S.,“The Distribution of Income in Central America”,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Labor(IZA),Discussion Paper Series,No.7236(2013).。從而縮小勞動時間差距的相關(guān)政策,將有助于縮小收入不平等。
4.旨在保護勞動者的勞動法。西蒙·迪肯等研究OECD六國(法國、德國、日本、瑞典、英國和美國)19702010年期間勞動法對收入公平之間的關(guān)系發(fā)現(xiàn),旨在保護勞動者的勞動法規(guī),如工作時間限制、職工代表保護,以及要求對全職與兼職人員雇傭合同平等對待等法規(guī),能有效促進收入平等④Simon Deakin,Jonas Malmberg,Prabirjit Sarkar,“Do Labour Laws Increase Equality at the Expense of Higher Unemployment?The Experience of Six OECD Countries,19702010”,Centre for Business Research,University of Cambridge Working Paper,No.442(2013).。
(三)財政政策
財政政策是否有利于降低收入不平等?什么樣的財政政策更有利于改善收入不平等?實證研究并未給出明確的答案,甚至對收入分配制度中廣泛采用的稅收政策和轉(zhuǎn)移支付政策實證研究也沒有得出一致的結(jié)論。
1.擴張性財政政策和緊縮性財政政策哪個更有利于降低收入不平等?根據(jù)財政政策對經(jīng)濟運行的不同影響,一般可分為擴張性財政政策和緊縮性財政政策,而哪個方向的財政政策更有利于改善收入不平等呢?喬·佩德羅·阿澤維多等通過研究巴西19952011年省級財政政策與收入不平等狀況發(fā)現(xiàn),緊縮的財政政策沒有導致不平等程度惡化,反而有利于促進“共享的繁榮”⑤Joāo Pedro,Azevedo Antonio C.David,F(xiàn)abiano Rodrigues Bastos,Emilio Pineda,“Fiscal Adjustment and Income Inequality:Sub-national Evidence from Brazil”,World Bank Policy Research,Working Paper,No.6945(2014).。
2.稅收政策是否緩解了收入不平等?關(guān)于稅收政策是否能夠有效緩解收入不平等,學界存在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見。一種觀點認為,稅收政策緩解了收入不平等。比如,沙維爾·加拉等通過運用EUROMOD模型來確定稅收對一國基尼系數(shù)的影響發(fā)現(xiàn),盡管稅收收入體系對不同歐盟國家的效果不同,但是對減少收入不平等作用顯著⑥H.Xavier Jara and Alberto Tumino,“Tax-Benefit Systems,Income Distribution and Work Incentives in the European Union”,EUROMOD Working Paper No.EM 7/13(2013).。杰森·德巴克等部分肯定了稅收政策對收入不平等的正面作用,但卻認為稅收沒有有效扭轉(zhuǎn)差距擴大的趨勢⑦Jason Debacker,Bradley Heim,VasiaPanousi,ShanthiRamnath,Ivan Vidangos,“Rising Inequality:Transitory or Persistent?New Evidence from a Panel of U.S.Tax Returns”,BrookingsPapersonEconomicActivity,vol.2013,issue 1(2013),pp.67142.。另一種觀點則認為稅收政策加劇了收入不平等。比如,法爾哈德·拉赫巴爾等通過研究伊朗的收入分配指出,稅收收入惡化了社會的不平等。稅收收入在GDP中的比重每增加1%,經(jīng)濟增長率與收入不平等分別增加0.23與0.03⑧FarhadRahbar,Mostafa Sargolzaei,Razieh Ahmadi,and MarziehAhmadi,“The Effects of Government's Financial Polices on Economic Growthand Income Distribution(Case Study:Iran)”,ManagementandAdministrativeSciencesReview,vol.2,issue 4(2013),pp.336342.。康斯坦提諾斯·安哲羅普洛斯等從不同部門資本與勞動收入稅率對福利的影響角度研究發(fā)現(xiàn),資本稅率下降提高了社會總福利,但是這一作用卻是技術(shù)偏向型的,因此提高了不平等程度①Konstantinos Angelopoulos,Bernardo X.Fernandez and James R.Malley,“The Distributional Consequences of Tax Reforms Under Capital-Skill Complementarity”,Economica,vol.81,issue 324(2014),pp.747767.。
3.政府轉(zhuǎn)移支付是否緩解了收入不平等?對于轉(zhuǎn)移支付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實證研究結(jié)果也存在明顯分歧。有觀點認為,政府轉(zhuǎn)移支付緩解了收入不平等。比如,沙維爾·加拉等指出,社會保險支出公共養(yǎng)老金有利于減少初始收入的不平等②H.Xavier Jara and Alberto Tumino,“Tax-Benefit Systems,Income Distribution and Work Incentives in the European Union”,EUROMOD Working Paper No.EM 7/13(2013).。雷蒙多·坎波斯-巴斯克斯等研究也發(fā)現(xiàn),政府轉(zhuǎn)移支付促進了墨西哥收入不平等程度的下降,這一現(xiàn)象在2000年之后尤為明顯③Raymundo M.Campos-Vázquez,Gerardo Esquivel,Nora Lustig.“The Rise and Fall of Income Inequality in Mexico:1989 2010”,WIDER Working Paper,No.2012/10(2012).。列昂納多·加斯帕里尼等也發(fā)現(xiàn),20世紀90年代晚期與21世紀頭十年拉丁美洲收入不平等程度下降的一個原因就在于政府的轉(zhuǎn)移支付政策,政府將貧困人口作為轉(zhuǎn)移支付的目標,從而使得收入不平等程度下降④Leonardo Gasparini,Nora Lustig,“The Rise and Fall of Income Inequality in Latin America”,Working Paper Series,ECINEQ WP 2011213(2011).。相反,也有觀點認為,政府轉(zhuǎn)移支付擴大了收入差距。比如羅伯特·喬伊斯等通過考察英國19972010年平均收入、貧困率與不平等現(xiàn)象發(fā)現(xiàn),工黨雖然將減少兒童與領(lǐng)撫恤金老人的貧困程度放在優(yōu)先位置,并致力于減少收入分配底層與中層之間的收入差距,但是缺少減少收入不平等的具體目標,也沒有調(diào)整收入分配上半層收入差距的措施,其結(jié)果是有兒童以及領(lǐng)撫恤金老人的家庭其貧困程度大幅好轉(zhuǎn),但是處于工作年齡的低收入而且沒有兒童的家庭由于沒有稅收與收益上的優(yōu)惠政策,其收入上升非常少。收入分配上層的人群其收入則大幅上升,從而導致總體的收入不平等程度略微上升。政府轉(zhuǎn)移支付政策客觀上造成了收入不平等程度的上升⑤Robert Joyce and Luke Sibieta,“An Assessment of Labour’s Record on Income Inequality and Poverty”,OxfordReview ofEconomicPolicy,vol.29,No.1(2013),pp.178202.。埃德溫·戈尼通過考察拉丁美洲國家與西歐國家財政政策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也發(fā)現(xiàn),稅收與轉(zhuǎn)移支付政策擴大了這些國家的收入不平等⑥Edwin Goni,“Fiscal Redistribution and Income Inequality in Latin America”,WorldDevelopment,vol.39,No.9(2011),pp.15581569.。
(四)貨幣政策
關(guān)于貨幣政策是否有助于降低收入不平等的研究,主要從利率政策和通貨膨脹政策兩個角度展開。從利率政策來看,實際利率上升將使得收入最高的25%人群收入提高而收入最低的25%人群收入下降,加劇發(fā)展中國家收入不平等。因此,旨在降低實際利率的政策有利于降低發(fā)展中國家在經(jīng)濟增長過程中的收入差距⑦C.García,M.Prieto-Alaiz and H.Simón,“The Influence of Macroeconomic Factors on Personal Income Distribution in Developing Countries:Aparametric Modelling Approach”,AppliedEconomics,vol.45,issue 30(2013),pp.43234334.。從通貨膨脹政策來看,庫斯·贊提等通過研究英國19611999年宏觀經(jīng)濟變量與收入分配之間的關(guān)系發(fā)現(xiàn),通貨膨脹對收入不平等的作用在統(tǒng)計上不顯著,因此,旨在控制通貨膨脹的政策對于降低發(fā)展中國家的收入差距沒有顯著影響,并可能由于一國經(jīng)濟的特殊情況而帶來負面影響⑧C.García,M.Prieto-Alaiz and H.Simón,“The Influence of Macroeconomic Factors on Personal Income Distribution in Developing Countries:Aparametric Modelling Approach”,AppliedEconomics,vol.45,issue 30(2013),pp.43234334.⑨C.García,M.Prieto-Alaiz and H.Simón,“The Influence of Macroeconomic Factors on Personal Income Distribution in Developing Countries:Aparametric Modelling Approach”,AppliedEconomics,vol.45,issue 30(2013),pp.43234334.。
(五)貿(mào)易自由化政策
貿(mào)易自由化政策是否有助于降低收入不平等程度,實證考察也得出了不同結(jié)論。一種觀點認為,貿(mào)易自由化和全球化會惡化收入不平等。安德烈亞斯·伯格等通過研究19702005年間80個國家的面板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國際貿(mào)易自由化和全球化與收入不平等程度存在顯著的正相關(guān)關(guān)系①Andreas Bergh,Therese Nilsson,“Do Liberalization and Globalization Increase Income Inequality?”,EuropeanJournalof PoliticalEconomy,vol.26,issue 4(2010),pp.488505.。達亞爾·陶克德等通過研究農(nóng)村貿(mào)易自由化政策的收入分配效應(yīng)也發(fā)現(xiàn),中等偏上收入的農(nóng)戶其收益提高最多,而小型農(nóng)戶收益提高最少,這表明,農(nóng)村貿(mào)易自由化在提高農(nóng)村家庭收入的同時,這一好處卻沒有被平等的共享,富裕家庭相對貧困家庭而言其真實收入提高更多,因此拉大了富裕家庭與貧困家庭的收入差距,農(nóng)村家庭收入不平等程度惡化②DayalTalukder,Love Chile,“Agricultural Trade Liberalisation and Growth in Income of Rural Household in Bangladesh:A Quintile-Growth Approach to the Analysis of Distributional Consequences”,EconomicandBusinessReview,vol.15,No.3(2013),pp.233258.。相反,另一種觀點認為,全球化發(fā)展會改善收入不平等。周磊等研究發(fā)現(xiàn),全球化與基尼系數(shù)之間呈負相關(guān)關(guān)系,全球化發(fā)展有助于降低國內(nèi)的收入不平等程度③Lei Zhou,BasudebBiswas,Tyler Bowles,and Peter J.Saunders,“Impact of Globalization on Income Distribution Inequality in 60Countries”,GlobalEconomyJournal,vol.11,issue 1(2011),pp.116.。還有一種觀點認為,貿(mào)易開放對收入不平等的作用方向有賴于一國發(fā)展的資本密集度。利姆等利用42個國家19922007年面板數(shù)據(jù)估計表明,貿(mào)易開放程度能夠有效影響收入不平等程度,但是這種影響卻依賴于各國的資本密集度,在不同的資本密集度情況下,開放程度與基尼系數(shù)可分別呈現(xiàn)負相關(guān)或正相關(guān)關(guān)系。當一國能夠通過發(fā)展資本密集型產(chǎn)業(yè)而有效提高勞動的邊際生產(chǎn)率時,貿(mào)易與金融開放可以作為有效政策來減少低收入國家的不平等程度,減弱全球化對不平等的影響④G.C.Lim and P.D.McNelis,“Income Inequality,Trade and Financial Openness”,Melbourne Institute,Working Paper,No.7/14(2014).。
從國外文獻來看,關(guān)于收入不平等問題的研究主要以實證分析為主,而且當前學界對收入不平等的變動趨勢和各項政策的收入分配效應(yīng)還存在很多分歧和爭論,這表明,諸多被認為能夠改善收入不平等狀況的政策措施有可能無法達到預期目的,并可能進一步惡化收入不平等。這就需要進一步推進收入不平等問題的深入研究,可能的研究方向主要有:
(一)強化經(jīng)濟轉(zhuǎn)型期和經(jīng)濟危機(金融危機)時期收入不平等問題研究
從文獻梳理來看,學者們往往就較長的時間跨度研究和總結(jié)收入不平等的變動趨勢,從早期的庫茲涅茨到現(xiàn)在的皮凱蒂均是如此。但這些研究都未對經(jīng)濟轉(zhuǎn)型期和經(jīng)濟危機(金融危機)時期收入變動的新動向和原因進行深入研究。雖然目前將消費納入收入不平等分析框架的部分研究考察了金融危機時期的新變化,但僅僅局限在對美國的研究上,而且側(cè)重關(guān)注了消費不平等的下降,不免讓人產(chǎn)生似乎要以消費不平等下降掩蓋收入不平等擴大之感。
經(jīng)濟轉(zhuǎn)型和經(jīng)濟危機(金融危機)作為經(jīng)濟發(fā)展過程中的突變因素,由于短期之內(nèi)的重大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和變革,必然會對收入不平等產(chǎn)生深遠影響,并因此確定經(jīng)濟轉(zhuǎn)型期和經(jīng)濟危機(金融危機)之后很長時期的收入分配格局。因此,拓展研究樣本,將經(jīng)濟轉(zhuǎn)型納入收入不平等研究框架,強化經(jīng)濟轉(zhuǎn)型期和經(jīng)濟危機(金融危機)對收入不平等影響的實證研究,分析這些特殊時期影響收入不平等的內(nèi)在機制和背后邏輯,將對處于經(jīng)濟轉(zhuǎn)型期的國家和后金融危機時代各國進行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構(gòu)建合理的分配機制,縮小收入差距,實現(xiàn)社會公平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二)加強各項政策對收入不平等影響的作用機制研究
在所有相關(guān)政策對收入不平等的研究中,除了教育政策以外,幾乎所有其他政策效果學者們得出的實證結(jié)果都存在爭議,甚至是完全對立的觀點。出現(xiàn)這種結(jié)果的原因可能在于:一是實證研究中使用的樣本數(shù)據(jù)不同。學者們使用的數(shù)據(jù)資料無論是國別還是時間上都存在較大差異,既有發(fā)達國家數(shù)據(jù),也有發(fā)展中國家數(shù)據(jù),時間跨度也千差萬別,這就有可能因為發(fā)展階段、文化背景和社會制度等不同而導致研究結(jié)果出現(xiàn)差別。二是選取的衡量收入不平等的指標不同。在研究各政策對收入不平等影響時,有的學者選用基尼系數(shù),有的學者選用工資-生產(chǎn)率差距,還有的學者選用財富集中度來表示收入不平等,指標選擇的不同也可能會導致研究結(jié)果的巨大差異。
可見,單純的實證研究,很難避免因為樣本和指標選擇帶來的研究結(jié)果沖突,這就需要學者們在實證驗證的同時,加強各政策與收入不平等之間的作用機制理論研究,探討造成與其他研究成果結(jié)論不同的原因,并做出合理的解釋,以消解研究結(jié)論的分歧與沖突,為縮小收入差距提供切實可行的理論依據(jù)。
(三)細化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對收入不平等影響的研究
作為宏觀經(jīng)濟調(diào)控普遍采用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也常常被用于調(diào)節(jié)收入分配,而這些政策手段是否有效?如何搭配使用才能更好地解決收入不平等?這都需要檢驗和評估。然而,從文獻研究來看,學者們實證得出的兩種宏觀政策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存在較大分歧,理論研究的這種分歧勢必引起實踐操作的困惑和迷茫,令政策制定者無從著手。
之所以對政策效果的實證分析存在分歧,可能的原因在于:一是不同國家初始條件和文化不同。同樣的政策在不同國家可能會由于初始條件不同和文化差異,從而微觀主體對其作出地反應(yīng)也有所差異,導致政策實施效果出現(xiàn)分化。二是政策工具搭配使用存在差異。由于各項政策工具的指向性不同,適用對象不同,單一政策工具有時候會在取得政策效果的同時帶來副作用,只有政策搭配使用才能實現(xiàn)最佳政策效果,因此政策工具的不同搭配就有可能導致結(jié)果的巨大差異。
這就要求學者們深化和細化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對收入不平等影響的研究,加強政策實施環(huán)境及其影響分析,并從籠統(tǒng)地分析稅收政策、政府支出政策等,逐步轉(zhuǎn)向?qū)Ω骶唧w政策工具、不同政策工具搭配效果進行檢驗,比如對稅收政策中的消費稅、所得稅等具體稅種,對政府支出中的經(jīng)濟建設(shè)支出、公共服務(wù)支出、轉(zhuǎn)移支付等具體支出種類進行驗證,以明確各相關(guān)政策的實際效果,提高理論對實踐的指導價值。
Policy Choice under New Trend of Income Inequality
ZHANG Pei-li JIANG Wei
(Institution of China’s Economic Reform &Development,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P.R.China)
In view of the widening income gap,China has been actively seeking solutions.But some questions need to be answered first in order to identify breakthrough point of policy,and to improve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policy:what are the new changes of income inequality?Whether economic growth can automatically cause income equality?What kind of policies can revise income inequality more efficiently?To some degree,foreign literature review can answer the above questions to provide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reference to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new trend of income inequality,the convergence of income inequality in economic growth,and the policy effect on income inequality of education policy,employment policy,fiscal policy,monetary policy as well as trade liberalization policy.
income inequality;new trend;policy choice
[責任編輯:賈樂耀]
2015-01-14
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保障國民經(jīng)濟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水利投資最優(yōu)規(guī)模研究”(12CJL065);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項目“邁過“中等收入陷阱”的水資源支撐問題研究”(11YJC790276);中國人民大學中國經(jīng)濟改革與發(fā)展研究院青年教師科研項目“工業(yè)化進程中勞動報酬占比的中國標準研究”。
張培麗,中國人民大學中國經(jīng)濟改革與發(fā)展研究院副教授,經(jīng)濟學博士(北京100872);姜偉,中國人民大學中國經(jīng)濟改革與發(fā)展研究院博士生(北京1008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