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鄧光揚

當兒子意外溺亡和妻子朱曉蕓無法再孕，為走出喪子之痛和留住自己的骨肉，南京男人陳建華通過秘密協(xié)議，物色了打工妹余伶俐為他悄悄生下一子，后將其領養(yǎng)回家。孰料，兒子的一場病痛讓陳建華和朱曉蕓瀕臨絕境。危急關頭，隨著私生子的秘密被朱曉蕓知曉，一紙鑒定又捅開養(yǎng)子非陳建華血脈真相，命運將朱曉蕓推向了一個尷尬境地。是放棄養(yǎng)子？還是拋開屈辱繼續(xù)救子，去找余伶俐要回當年那筆生子費？朱曉蕓動員丈夫出發(fā)了。

失子得子 鑒定背后有何秘密

1999年國慶，是陳建華、朱曉蕓夫婦最開心的一天：那天，他倆從江蘇沭陽的遠房親戚家中，抱回一名出生才9天的男嬰。夫婦倆對男嬰如獲至寶，給孩子取名叫陳武。陳武的到來，還是勾起了他們一段傷心往事。

1955年出生的陳建華和1957年出生的朱曉蕓，都是江蘇射陽人，初中同班同學，初中畢業(yè)后一同進入當?shù)匾患宜S。因為家庭貧困，他28歲時才同比自己小兩歲的妻子結婚。婚后兩人想盡快有孩子，可越急妻子越懷不上，懷上了也先后3次流產(chǎn)，輾轉到鹽城、南通、南京等地尋醫(yī)問藥，才于婚后第9年生下兒子陳文。不幸的是，兒子5歲那年去外公家玩，不幸跌入河中，打撈上來，手腳硬得扳都扳不動了……夫婦倆傷心欲絕，為了生活，強忍悲痛從射陽輾轉來到南京，替城里人疏通管道、維修電熱水壺、維護熱水器，半年后在城郊開了一個小五金水暖店。兩人原本就是水暖廠工人，懂安裝、會維修，選購和出售的產(chǎn)品質(zhì)量好、售后安裝及時又可靠，店鋪很快紅火起來。賺到第一桶金后，他們在最負盛名的五金一條街——莫愁路，租下一間市口極好的門面，并擴大了經(jīng)營范圍與規(guī)模，成為一些廠家指定的維修站。就這樣，僅用兩年，他們就從下崗工人華麗轉型為自主創(chuàng)業(yè)之星。

小日子雖越過越甜，但夫婦倆依然拂不去喪子陰云。兒子死后，他和妻子朱曉蕓也強烈想再要個孩子來撫慰身心創(chuàng)傷，特別是朱曉蕓，她主動去醫(yī)院取掉了避孕環(huán)，但做詳細檢查時發(fā)現(xiàn)，她的雙側輸卵管因長期宮頸炎造成了嚴重粘連，即使手術也無法疏通，結論是無法再孕。后來，他們想做試管嬰兒，醫(yī)生卻告知，朱曉蕓的子宮已嚴重老化，流產(chǎn)風險高達90%以上。再者，受到心靈重創(chuàng)后，她身體異常虛弱，也無法再承受十月懷胎之苦。兒子是娘家夭折的，這讓朱曉蕓內(nèi)心的愧疚與日俱增。陳建華忙活時還好，一閑下來就喝悶酒、抽悶煙，除了生意上的事，夫妻間很少交流。中年無子，精神凄苦，親友勸他們抱養(yǎng)孩子。朱曉蕓滿口答應，陳建華卻連連搖頭，說抱養(yǎng)的孩子終歸不是自家骨血。

抱養(yǎng)孩子的事就此擱下。1999年國慶，陳建華的大侄女結婚。在婚宴上，與陳建華夫婦年齡相仿的親友，不是兒女上了大學就是即將考大學。看著一個個三口之家其樂融融，陳建華和妻子既羨慕又妒忌。這時，一名親友提杯來到陳建華身邊竊竊私語，陳建華聽著聽著，原本緊鎖的眉頭舒展了。原來，沭陽有個農(nóng)村超生男孩怕被計生辦盯上了，想送養(yǎng)。

陳建華將此消息轉述給妻子，朱曉蕓早知丈夫心動，自然也沒有異議。得到妻子應允，陳建華立馬離席找剛才那位朋友商量，一會兒回來告訴妻子：為避免日后瓜葛，家長不見面，孩子送到第三方家中，如果我們相中，付3萬元營養(yǎng)費……

也許是思子心切，當時一見襁褓中的男嬰，朱曉蕓的心就被揪住了，她俯身輕吻孩子粉嫩的小臉，也巧，寶寶此時微睜雙眼，咧嘴沖她一笑后，兩眼瞇成一道迷人的縫！就這一笑，她就覺得這孩子注定與她有緣。先前，她還想著先要健康體檢、智力測評，然后決定是否抱養(yǎng)，這下這些統(tǒng)統(tǒng)拋到九霄云外，變戲法似地取出奶瓶奶罐、紙巾、尿不濕……原來，她早就準備收養(yǎng)一個孩子，陳建華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妻子比他更強烈地需要一個孩子來撫慰內(nèi)心！

大喜過望的陳建華給男嬰取名陳武。他對外宣稱是撿來的棄嬰，辦理了收養(yǎng)手續(xù)。就這樣，他們又找回了昔日的快樂時光。孰料，好景不長。2010年春天，10歲的陳武被查出患有胃浸潤潰瘍型低分化腺癌。這結果宛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將陳家人擊倒了。朱曉蕓取出所有積蓄，給孩子治病。經(jīng)新輔助化療慢慢縮小腫瘤，具備提高手術切除率、減少術中癌細胞傷殘兩個條件后，醫(yī)生說馬上就可以手術，手術費需要6萬多，而此前的家底早已掏光。為給孩子治病，該借的錢都借了，不該求的地方也求過了。百般無奈之下，朱曉蕓想到了陳武的親生父母，而聽了妻子的建議，陳建華卻面露難色，說：“當初有言在先，孩子一旦被抱養(yǎng)，雙方家庭永無牽扯。況且，我們與孩子的生父母從無交往、更無交情，怎么好意思開口求助？”朱曉蕓細想覺得也有道理，于是咬咬牙賣掉了最后的家當——那個全家賴以謀生的五金店！

兒子準備入住醫(yī)院時，一名同病相憐的病友說了一席話，又將夫婦倆打入了失望的谷底。病友說，這種手術后，還要用藥1周左右，休息2～3周后開始做術后化療，一般要做6個周期以上，一周期的費用上萬元不等。原指望破釜沉舟賣掉店子，能換來孩子的生命轉機，可用盡這最后的氣力也難以如愿，朱曉蕓再度想起了陳武的親生父母。她的理由很直接：“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孩子身上流的是爸爸的血，哪有親生父母對孩子的命都不上心的？”這回，陳建華默默地點了點頭。

可就在朱曉蕓準備親自出馬聯(lián)系孩子親生父母時，卻從丈夫手提包里無意發(fā)現(xiàn)一份親子鑒定書。鑒定書載明，陳武與陳建華不具有生物學親緣關系。

養(yǎng)父子之間做什么親子鑒定？難道……朱曉蕓不敢想下去，但她非要刨根問底！

夫妻聯(lián)手 索討兒子救命錢

朱曉蕓沒有想到，丈夫竟然告訴她一個驚天秘密，陳武竟然是丈夫背著自己和別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只是，這份親子鑒定讓陳建華自己也感到萬分困擾和不解！

原來，因時常往返醫(yī)院看病，陳建華和兒子的外貌遭到一些患者的評點，說他們父子倆很不相像，陳建華雖然表面訕笑，心里卻震蕩開了，于是，他偷偷去做了一份親子鑒定，不料，竟然證實陳武與自己并不具有生物學親緣關系！陳建華以為弄錯，但這個結果最終被鐵板釘釘，于是，他向妻子坦白了兒子的來路。

兒子陳文5歲時溺亡后，陳建華經(jīng)受不住父子陰陽兩隔之苦，尤其在妻子被確診不能再孕后，他簡直絕望到了極致，雖然妻子有意抱養(yǎng)孩子，可他“兒要親生，田要冬耕”的觀念根深蒂固，因此偷偷在外物色了一個叫余伶俐的女子為自己生孩子。

1998年3月的一天，一場暴雨突襲南京，租住在下關區(qū)小市街道黃家圩的余伶俐，被困在光華門外中和橋。焦急中，陳建華的白色別克轎車停在她面前，余伶俐以為是拉客的私家車，立即坐進副駕駛座，并報出住址。

“小妹，我想問路呢，你怎么就上來了？”見陳建華神色驚異，余伶俐歉意一笑，準備下車。陳建華卻笑了笑說：“既然上來了我就捎你一段，我去小市附近的春雨商務賓館收貨款，麻煩給我指個路，回頭我送你回家，行嗎？”外面雨越下越大，也攔不到車，余伶俐連連點頭答應。在余伶俐指引下，陳建華找到賓館收了貨款回程時，余伶俐見車內(nèi)掛著一個男孩大頭照，便隨口問起來，哪知陳建華神情急劇黯淡，竟擦起了眼淚，哀傷地說：“要是活著，是該讀書了……”接著，他將車停到了路旁，講起了自己不幸的家事。

聽完陳建華的講述，余伶俐眼眶也紅紅的，并不停安慰著他。雨小了些時候，陳建華將余伶俐送到了她的租住地。出于感激，余伶俐主動索要電話號碼，說自己或親友以后買水暖、修五金，就找他。他高興地遞上了名片。 果然，一個夏日傍晚余伶俐的太陽能熱水器壞了，房東讓她代為找人維修。余伶俐就撥通了陳建華的電話。事畢，她執(zhí)意留他吃晚飯，見他神情憂郁，她便安慰道：“大哥，我也有孩子，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年歲也不算大，為啥不再生一個?！辈涣洗嗽捰直淮恋酵刺?，陳建華又道出了妻子不能再孕的實情。

或出于安慰，余伶俐也主動講述了自己身上的不幸：22歲時她和一個叫胡宏德的男人結婚，婚后半年，丈夫就撇下她去馬來西亞勞務輸出。不久，她生下一個女孩，因受到公婆的刁難，她獨自拋下女兒離家，到南京找了一份干洗店的工作。

如此一來二往，兩人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己。見余伶俐住處艱苦，陳建華親自出資為她另租條件更好的住房，并請求余伶俐為他代孕生子，勞苦費為30萬元，另加營養(yǎng)費補貼5萬元。兩人達成協(xié)議后不久，余伶俐懷孕，3個月時兩人又悄悄到私人診所做B超，確認所懷為男胎后，陳建華讓她辭了干洗店工作，一心在家安胎養(yǎng)胎，還請了保姆全程侍候。1999年9月21日，余伶俐生下一男孩，陳建華專門請人將她送回娘家坐月子。接著，陳建華借侄女在國慶節(jié)結婚之機，在妻子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出“暗渡陳倉”的把戲，成功地將兒子變成了養(yǎng)子。

講完這些，陳建華請求著妻子的原諒，朱曉蕓不相信丈夫會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軌，但他說：“我最愛的是你，我完全可以根據(jù)這張親子鑒定否認這件事，但是，我有顆天地良心，我只是想擁有一個屬于和我們有點血緣的孩子呀！”

隨后的幾天，朱曉蕓不言不語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不論陳建華怎樣賠禮道歉，不論在醫(yī)院還是在家里，她都充滿敵意地躲避他，即便開車去醫(yī)院看兒子，也是下車后他走東邊，她就往西邊走。唯獨當著陳武的面，朱曉蕓才會一如往常地強顏歡笑，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似的，與孩子綿綿地說著話！是的，兒子早已成為她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部分，回想起喪子的當初，她痛不欲生幾度想自殺，是丈夫，是丈夫帶來的孩子，讓自己逐漸走出了心里陰霾，尤其想到自己不能生育，抱養(yǎng)一個孩子也曾是自己和丈夫的共同渴盼……冷靜下來后，她開始責備自己：丈夫其實做的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自己何必心胸這么狹窄呢，更何況，兒子的命亟需救治……

朱曉蕓內(nèi)心有些釋然之時，兒子卻成了兩人之間的黏合劑，陳武似乎敏感地覺察到了父母的異樣，故意把他們都喊到身旁來，讓爸爸和媽媽輪流給他講故事，一個講的時候，另一個也必須旁聽，還參與討論，結果，夫妻間的冰層消融了……一天夜里，陳建華將妻子拉入懷里，朱曉蕓一陣抽泣過后，忽然醒悟過來，轉而提醒丈夫說：“既然兒子不是你親生的，那么，你完全可以要回那筆代孕費，正好救兒子?。　?/p>

陳建華也恍然大悟：對呀，去找余伶俐討要那筆生子費，萬一不行，報警也要討一個說法！

生命至上 救兒還兒兩家親

2013年1月初，令陳建華和朱曉蕓慶幸的是，兩人輾轉聯(lián)系上了余伶俐，她還在南京打工，而丈夫此時已經(jīng)回國。面對如此尷尬實情，余伶俐當時就驚呆了！她當時驚呼冤枉，一再肯定地表示，她當初對陳建華絕對沒有生子栽贓的意思，不過，她翻看著陳建華夫婦帶來的孩子的照片，她越看越像一個人，頓時交代了一種可能——

原來，當年余伶俐和陳建華同居時，在國外從事勞務的丈夫回國探親，胡宏德到南京找到因被婆婆打罵而離家出走的余伶俐。出于害怕，她瞞下了與陳建華交往的事，謊稱是在做住家保姆，這些天主人外出旅游了。結果，胡宏德在出租房里留宿了3天，當然，她沒有理由拒絕丈夫的親熱……因此，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處于她排卵期內(nèi)的3天，她懷上了丈夫的孩子！不過，那段時間，她與陳建華也有過多次親熱，懷孕后直接以為就是陳建華的孩子，因怕孩子越大越容易惹麻煩，所以一出院，她就催陳建華接走孩子……拿到那筆代孕費后，除自己消費掉數(shù)萬元外，其余的錢都被余伶俐投入到了股市，結果跌得血本無歸。

余伶俐當即答應湊錢為陳武治病，并當場抄寫了陳建華的一張建行卡號，為了便于聯(lián)系，陳建華還問清了余伶俐老家的地址，也抄錄了下來。見面3天后，陳建華收到了余伶俐打入的35 000元錢后，就再沒有下文。再聯(lián)系時，余伶俐手機關機，去打工的地方尋找時，說她已經(jīng)辭職！

陳建華和朱曉蕓失望和焦躁之時，又收到了余伶俐發(fā)來的短信，告知：“這3萬多塊錢也是我東挪西湊來的，兒子我也想救，但我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請你們放過我，不要讓我丈夫知道實情，我來生來世做牛做馬我也要報答你們！”

陳建華和朱曉蕓沒理由不信余伶俐所言為真，不過，理解她的同時，他們不想放棄任何的希望——他們不信，作為陳武的親生母親，余伶俐會選擇逃避？還有，如果胡宏德有一天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他會不伸出援手？！于是，夫婦倆以兒子的口吻，一次次給余伶俐發(fā)出短信，懇求她對丈夫或者家人說明實情，然后大家一起聯(lián)手來拯救孩子。陳建華還對兒子講明這筆愛心款的來路，來自一個很有愛心的叫余伶俐的阿姨，陳建華還別出心裁地讓兒子通過QQ語音給余伶俐留言！

而余伶俐并沒有失蹤，她想這樣從此消失，但是她做不到，尤其看到陳建華夫婦的一條條短信，她的心在震蕩不停，特別是當聽到兒子那陣陣清澈的童音時，她渾身震顫，無邊的憐愛泛濫成災，不僅失聲痛哭！最終，她認定了一條：兒子的命不能不救，自己的出軌、丈夫的不原諒等等暫且都可以先放在一邊！ 不過，她還是不敢想象揭開真相后將面臨一個怎樣難以收拾的局面：丈夫會不會原諒自己？會不會認子？會不會出錢相救……

讓陳建華夫婦欣喜的是，失蹤幾天的余伶俐會主動聯(lián)系他們，并對他們說：“去我家吧，跟我去見見我丈夫，順便也給我壯膽作證！”

果不其然，性格暴躁的胡宏德得知真相后，頓時暴跳如雷，啪地甩了老婆一記耳光，摔門而出！陳建華緊追上去勸說，胡宏德轉身斥責：“你別撿了便宜賣乖！”話已至此，陳建華自知多說無益，而摟著余伶俐的朱曉蕓松開雙手，走到兩位男人跟前說：“胡兄弟，要是我老公跟人胡來，我也不讓呀。收養(yǎng)孩子是我的主意，瞞著你也是我的意思，想想這是很不妥，要不是孩子得了病，我們走投無路，也不敢來騷擾兄弟您……”

最終，胡宏德慢慢平息了怒火，但他提出要做親子鑒定，朱曉蕓遞上影集說：“兄弟呀，鑒定當然要做，可救命如救火，孩子病急，拖不起呀。你看看照片，就是你的模子里刻出來的呀?！笨珊甑乱琅f發(fā)泄心頭之憤，說：“孩子好好的吱也不吱一聲就抱走了，孩子出事了就曉得找他老子要錢來啦？什么便宜都你家占，世上哪有這么美的事！你們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眼前的情形，容不得任何人再多說什么話了，最后，陳建華和妻子只得落寞離去，而胡宏德成了這世上最糾結的人了——他使勁地掐自己，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一個自己的兒子！氣惱之中的他，更相信發(fā)生的一切是一場戲，他想立即放下，可是它偏偏如魔附體，令他無法淡定，最終，他還是撿起摔在地上的相冊，一個冥冥之中相熟的臉型躍入他的眼簾，他一寸一寸地辨認，倏然看到了自己孩童時的模樣，他心中百味雜陳。

胡宏德拿到了一份親子鑒定報告，當看到自己就是陳武的生物學父親之后，他竟然嚎啕大哭——他夢寐以求盼一個兒子，兒子不是來了嗎？！

當胡宏德拿出在國外節(jié)衣縮食積攢的存款，向妻子提出同意給陳武治病時，余伶俐頓時喜極而泣，不過，胡宏德提出孩子病情穩(wěn)定后要跟他回家，余伶俐顧不及考慮那么多，就將喜訊告知了朱曉蕓夫婦。是的，大家一致認為，救命為先為大！大家還約定，為了孩子身心的健康，一定不要讓孩子知道隱情！

此后接近一年的時間內(nèi)，陳武經(jīng)過以5-FU為主的術后同步放化療，于2014年5月在南京第一人民醫(yī)院逐漸康復。緊隨著，決定孩子去留的時刻終于來到！對陳建華夫婦來講，自然無法割舍這份情感，況且陳武也只認他們。而這卻讓胡宏德覺得得不償失，非常為難和痛苦！

既然不能和孩子說明真相，但也總不能讓本屬于自己的兒子和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吧，思來想去，胡宏德決定通過法律來明確自己和兒子的關系。胡宏德委托江蘇東南律師事務所辛超律師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明確他和陳武的法律關系。隨后，陳建華夫婦接到南京市江寧區(qū)人民法院的傳票，陳建華、朱曉蕓夫婦心如刀絞——兩人不情愿看到還得后續(xù)治療的兒子親歷養(yǎng)父母與生父母對簿公堂的殘酷，經(jīng)過極度的煎熬之后，夫婦倆黯然把陳武送到胡宏德家，哀求他們先不要告訴孩子真相，等孩子與他們相處得有感情后再慢慢讓孩子接受現(xiàn)實。陳建華夫婦的大度，令胡宏德和余伶俐都感到震驚，尤其是胡宏德，他那顆原本堅硬的心，頓時變得異常柔軟，進而責備自己的自私。特別是，當看著兒子與朱曉蕓夫婦分離時的萬般不舍，后又親歷了兒子對養(yǎng)父母的思念與牽掛，又聽說了朱曉蕓夫婦失去孩子后的凄涼與孤獨，胡宏德被深深震撼了！胡宏德夫婦發(fā)現(xiàn)陳建華夫婦待陳武情比海深，他們之間的感情已遠遠超過血緣，自己還有個女兒陪伴，如果強行把陳武要回來，實在對為了兒子傾家蕩產(chǎn)的陳建華夫婦太不公平！

2015年3月，記者獲悉胡宏德和妻子再三商量后毅然向江寧區(qū)法院撤訴，又將陳武送還了陳建華夫婦。不過，胡宏德和妻子都很欣慰，他倆從此在這世上多了一對親戚——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