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都在你身邊
—— 一個投毒殺夫女子的悲情故事

文/孫建萍 楊宇

“被告人劉藝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7個月”，在北京市延慶縣法院第二法庭，一起因夫妻感情糾紛而導致的故意殺人案件得到依法處理。被告人劉藝因一時沖動受到了法律的懲罰，轟動一時的投毒殺夫案也終于有了結果。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婦女因為何事要毒死自己的丈夫？

為了生活 他們走到了一起

劉藝是延慶縣某村的一位地道的農(nóng)民，就像其他許多的農(nóng)民一樣，依靠自己的雙手，養(yǎng)活自己的家。但這個普通的農(nóng)村婦女的婚姻一直不是很幸福，兩次婚姻相繼失敗，1995年前后，劉藝又因農(nóng)閑務工認識了本縣的于鵬，接觸一段時間之后，兩人走入婚姻殿堂，并在1997年生下了兒子，孩子是家庭關系的主心骨，但幸福生活沒有多久，在兒子剛剛開始懂事的時候，于鵬不幸染上重病，不久便撒手人寰，留下的只有孤兒寡母。丈夫的去世給劉藝帶來沉重的打擊，但兒子卻又是她繼續(xù)生活下去的動力和希望，就這樣，她獨自一人帶著兒子依靠平時打點短工以及親友接濟勉強維持生計。

2010年底的一天，劉藝的發(fā)小孟斌來到劉藝家，跟她說：我干活時認識的工友張曙，現(xiàn)在60多歲了，一直沒成家，人也老實本分，也能干活，我看你帶個孩子挺不容易的，我跟你們說合說合，干脆一起過日子得了。劉藝想想自己這幾年的艱辛生活，再想想日漸長大的孩子，如果這個時候能找個人照顧自己娘兒倆也是個挺不錯的選擇，于是便同意了。孟斌找到張曙，說明來意。張曙，延慶縣某村農(nóng)民，因為有較為嚴重的聽力障礙，加之年輕時家境貧寒，一直沒有成家，知道孟斌的來意后，張曙起初沒放在心上，但在孟斌以及自己兄弟姐妹的勸說之下，張曙覺得以后自己能有一個家，能找個人養(yǎng)老送終也不錯，半推半就之下答應了這門婚事。出于能讓張曙答應婚事的考慮，孟斌在向張曙介紹劉藝的個人情況時，并未說明劉藝曾經(jīng)有過3段婚姻的經(jīng)歷。

2011年正月里的一天，張曙和劉藝到婚姻登記部門登記結婚，并在飯店宴請雙方親屬，兩人正式確定夫妻關系。在酒桌上，張曙知道了劉藝的過往婚史，心中十分不舒服，但覺得事已至此，又礙于面子就將此事埋在心里。而這件事也第一次讓張曙對于這段婚姻有了不滿。

短暫的幸福生活過后矛盾慢慢出現(xiàn)

春節(jié)后，這個組合家庭過起了充實而又平淡的生活，張曙的老實本分以及勤勞肯干讓劉藝有了久違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張曙自己沒有孩子，對于這個年幼的繼子也是視如己出，經(jīng)常會給孩子買點零食玩具，這些都讓劉藝覺得非常幸福，覺得讓自己的孩子重新有了“父親”，重新有了一個完整的家。劉藝為了讓家庭的經(jīng)濟條件更加寬裕，自己也盡最大的可能出去打工掙錢，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也越來越好。

正如所有的家庭生活一樣，磕磕絆絆是不可避免的，但劉藝和張曙之間的矛盾卻越來越大。沒有過婚姻和戀愛生活經(jīng)驗的張曙開始慢慢對劉藝產(chǎn)生不滿，劉藝要強的性格以及說話的直接，使得兩人之間的交流時而存在障礙，有時還會拌嘴。使得兩人開始出現(xiàn)矛盾的真正原因卻是家庭經(jīng)濟因素。在與劉藝結婚之前，張曙一個人過得較為節(jié)儉，有了一筆積蓄，張曙的兄弟姐妹們也經(jīng)常會向張曙借錢周轉(zhuǎn)，結婚以后，張曙見劉藝平時生活較為節(jié)儉，就把這些積蓄及自己日常打工的收入都交給劉藝管理。

2009年年末的一天，張曙的姐姐及弟弟等人找到他提出自己家要建新房，還差10萬塊錢，知道張曙有錢就想再借一次，但劉藝卻沒有答應大姑子的要求，因為劉藝還想著，10萬塊錢對自己這樣的家庭不是個小數(shù)目，短期內(nèi)難以還清，自己的孩子馬上要上中學了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自己的丈夫年紀大了有個病痛也得用錢。這次借錢不歡而散，使得張曙的家人對劉藝的這種“吝嗇和自私”非常不滿。面對家人的數(shù)落以及劉藝的強勢，張曙進退兩難。劉藝的兒子也已經(jīng)長大成為一個中學生，成績不理想加之青少年的叛逆，使得原本在張曙眼中老實聽話的繼子也讓他感覺非常別扭，自然而然對繼子也就慢慢地冷淡下來，劉藝看在眼里，氣在心里，對張曙也漸漸地心生不滿。

積怨?jié)u深一句話成為壓彎駱駝的稻草

2012年秋天，杏李飄香，張曙和鄰居在自家門口聊天，見到自家樹上的杏子都已成熟，便想摘點給鄰居們嘗嘗。劉藝覺得杏子雖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但自家的杏熟了收了賣杏仁也是一份收入，就數(shù)落了張曙幾句。但這幾句話讓張曙覺得自己在鄰居面前丟了面子，就罵了劉藝幾句。劉藝見張曙因為一件小事就罵自己，也不甘示弱，惡語相加。面對劉藝的謾罵及對劉藝長久的隱忍，張曙覺得無法忍受，拿起棍子便對劉藝一頓暴打。這次的暴力讓劉藝在接下來的半年多的時間里行動不便，也讓劉藝對張曙第一次產(chǎn)生了恨意，報復的種子開始萌芽，從那以后，除非生活需要，劉藝與張曙幾乎沒有交流；而張曙見劉藝在之后的時間里不像以前那么強勢，覺得是自己的暴力手段起了作用，更感覺暴力手段是管教妻子的一個有效方法。以后的日子里，雙方關系愈發(fā)緊張，語言之間稍有不和張曙便拳腳相加，每沖突一次，劉藝對張曙的怨恨就加深一步。

2013年初的一天，張曙干完活回到家，看見劉藝的異性好友陳某正在自家院子里與妻子相談甚歡，張曙十分不高興。陳某是劉藝在外工作時認識的工友，因為幫助過劉藝，平時也經(jīng)常會到她家里來坐坐，張曙對于陳某的來訪起初也沒什么意見，但是時間長了鄉(xiāng)親鄰里間便出現(xiàn)了些閑言碎語，張曙又想到了劉藝在婚前隱瞞過往婚史的事，心里更多了一絲猜疑和不滿。待陳某回家后，他便跟妻子說：以后讓陳某別來了，左鄰右舍看見不太好。劉藝不以為然，覺得自己除了家庭也得有自己的朋友，就回應道：陳某是來串串門，有什么不行？我就不能有一個朋友嗎？我就讓他來怎么啦？最終，這次爭吵讓劉藝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第二天一早，劉藝還是像往常一樣起床做飯，而張曙邊吃著早飯邊數(shù)落：你瞧瞧你，蒸個饅頭全是水，誰家女人像你這樣。劉藝沒有回應，但她心里的仇恨和憤怒完全被激發(fā)起來，她想到自己嫁給張曙后這幾年為了這個家庭的辛苦勞作，想到張曙對她的拳打腳踢，想到張曙家人對她的不滿，想到張曙對兒子的冷落，覺得自己這樣下去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她決定報復！她一定要讓張曙知道傷害自己所應當付出的代價！她看到了廚房角落里剩下的鼠藥。張曙出門之后，她將一部分鼠藥放在了張曙喝水的杯子里，在中午做飯的時候又將剩下的鼠藥放進了菜里。張曙中午回來以后將水杯里的水一飲而盡，接著便坐下來吃飯。當晚張曙便感覺不適應，肚子疼，發(fā)燒，第二天出現(xiàn)咳血癥狀后，被其家人緊急送往醫(yī)院，經(jīng)過醫(yī)院化驗檢查，發(fā)現(xiàn)有中毒癥狀，便立即報案。公安機關通過立案偵查，最終確定犯罪嫌疑人就是劉藝。鐵證如山，劉藝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原本和諧快樂的家庭最終卻以一個住院治療，一個面臨牢獄之災的局面而結束，這不得不讓我們感到惋惜。隨著社會的日益發(fā)展，類似于劉藝與張曙這種組合家庭越來越多，這些家庭所具有的感情基礎薄弱，共同財產(chǎn)糾紛較多，與繼子女關系復雜等共同問題也越來越明顯，矛盾也就容易積累和爆發(fā)。劉藝作為典型的農(nóng)村婦女，在婚姻家庭關系不和諧的時候，在受到家庭暴力的時候，不懂得采取適當?shù)姆绞饺ゾS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更關鍵的是在上述情況變得愈加頻繁、復雜的時候，其心理狀況往往能左右事情的發(fā)展，如果能通過合理的心理疏導機制，讓她們懂得合法合理處理此類情況，就能很大程度上避免上述悲劇的發(fā)生。我們呼吁社會關心農(nóng)村婦女的心理健康，建立完善心理疏導機制，通過全社會的關心，通過媒體的積極正面引導，能夠?qū)崿F(xiàn)預防、教育與保護三者有機結合，達到和諧的社會效果。

(文中人物均系化名)

責任編輯／鄭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