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 俏
一地紅酒
殳 俏
他是我和先生共同的好友,大學時住在先生隔壁的寢室,其生活方式之優(yōu)雅令人稱奇,而優(yōu)雅的極致莫過于學生時代的他就會在室內(nèi)地板上鋪滿紅酒,然后一瓶一瓶享用。這件事情是真是假,至今從先生處也求證不出來,倒是給了先生每天喝一小杯紅酒的理由:既培養(yǎng)氣質(zhì),又軟化血管。別人喝掉一地的紅酒,我家先生每天喝一點點。
在家里喝紅酒當然不同于做家務(wù)累了之后咕咚咕咚猛灌可樂,喝紅酒是要有架勢的,并且這種架勢可能比起在外面餐館叫上兩杯或者存上一瓶更要來得猛烈。有位著名女酒評人寫了好幾本書,都意在發(fā)揚這種架勢。
比如書中說要有個好的存酒的酒柜,對酒柜的論述就超過五千字。
“最好是專門的電子酒柜。德國的一種120瓶裝的電子酒柜:上層18℃,放陳年紅酒;第二層16℃,放年輕和豐厚的紅酒;第三層12℃,放成熟的豐厚白酒和輕柔的紅酒;第四層10℃……”
這段話摘自我一位朋友的讀書筆記。
抄到這里,他也不耐煩了,遂評論道:“好了,你耐煩看,我也不耐煩抄了?!?/p>
又或者是像我的那位好友一樣,非但要紅酒鋪地才能引發(fā)出酒興,還要Sainte Maure奶酪來配合舌尖律動,并且最好之前裝紅酒的橡木桶是來自Bourgogne及相近的羅訥河谷地區(qū)的,散發(fā)淡淡清香,聽著詩情畫意的香頌音樂,眼望著新購得的七瓶Chateau Pichon-Longueville在架子上等待著下一次的寵幸。
對好友來說,這樣品味紅酒才真正有被上帝套牢的感覺,否則便是糟蹋了杯中物,像妙玉說的,是解渴的蠢物,跟飲驢飲馬有什么區(qū)別呢?
現(xiàn)在可以得出一個結(jié)論:紅酒確實是更適合居家享用的。就如同那位女酒評人號稱是嫁給了紅酒一般,那是適合長時間撩撥情意的東西,而非蜻蜓點水式地調(diào)情。
品味紅酒需要一個家,具體來說,是需要一個斥巨資打造的家。
而實惠如我,則是在燒菜的時候打開冰箱,偷偷拿出老公的紅酒猛倒幾下,讓酒香滾落于一鍋大魚大肉之中。
(摘自《煮婦日記》新星出版社 圖/千圖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