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經(jīng)天+蔣志武+轔嘯+黃浩
溫經(jīng)天詩二首
枯木
道士,此去西域妖魔甚多,何以解之
居士,莫出此言,拿好這疊神符,以醋酒燒它
逢枯木忍七日見春
春何物?彩蝶,寸英,淡黃嫩綠一壺
驢子,快馬,瘋癲客埋入草叢
新生的娃娃笑耍撥浪鼓
何方神圣挑揀了佳期派下金烏和玉兔
脊背敷滿神紋,這修煉的第一層
你乃凡人,修仙最苦,不如讀書耕田
兩件事安天命或可來福
居士,縱記載三千年故事仍難免爛柯一夢
道士,不言語只觀天象迥異適時躁動
看來神符也不過是橫切的一截枯木
橫空
橫空聳立的鋼鐵之軀流淌向上的溪流
橫空盤踞的艦船制造云霓也發(fā)射流星
在它們下方的一萬米匍匐積木
高低不分的火柴盒里每一個人收藏
自己易燃的頭顱,摩擦的潮濕將盡
火焰和煙塵在不遠(yuǎn)的街市發(fā)動
橫空襲來的西瓜和秤砣敲擊著誰的地獄
橫空破裂的膽囊腐蝕著萬人攢動的空城
在它們上方的一萬米嚎叫著人面之獸
陸續(xù)被正義之刃宰割的每一只
野獸飛撲著圍剿著神射手
犧牲吧,戰(zhàn)勝吧,努起的肌肉
最后我們依舊抬著花束登攀最高的山頂
最后我們依舊把挽歌認(rèn)作天籟虔誠莫名
蔣志武詩二首
白紙比虛無前進(jìn)了一步
肉體緊密聯(lián)系
血液充當(dāng)潤滑劑
白紙比虛無進(jìn)了一步
你精心修飾過的面龐
不能照亮世界的本來面目
這個被雨水澆灌過的夜晚
白紙顯得蒼白
詩句是一朵朵變形的花
它僅僅完成的是對一件事物的
梳理和隱喻
虛無是無根的,是深夜畏懼的敵人
我不想抵達(dá)事物本身
在這樣的夜晚,星星都停下閃爍
月亮也隱去華姿
而光陰在虛無的隧道里
做著殺人的事情
至于我們,至于人生
我們將從白色的紙片上
得到抒寫的啟示,從未完成的筆記之中
學(xué)會珍愛字跡,這些在深夜里
寫在白紙上的詩句
將為我們作證
住時光的口袋里舞蹈
時光之美,美到極點
在黃山之巔,早晨的太陽
帶著時間的刻度從云海里升起來
迎客松,翠綠的時光主人
揮展著雙臂,靜靜守望懸崖
和懸崖上的時光之美
不需要太多的對話
在時光的口袋里,我扎緊身子
讓慢下來的生活節(jié)奏抵消
靠近死亡的腳步聲
我盡量舞蹈,活得真實
命運,會在哪一天駐足或觀望
會在哪一個地方停留或者轉(zhuǎn)彎?
我無法撣去身上的塵埃
那死亡的、飄散的羽毛
是多么地可怕
轔嘯詩一首
我的時問是靜止的
他住森林,他身體里城門已關(guān)閉
那時他愛煙酒、愛快意江湖
愛每種可能與不可能
他戀愛像在煉獄,但沒忘了寫字
他字里行間的暗涌讓我開心
他的憂愁也讓我開心
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怕被誰看穿?,F(xiàn)在開始了
他愛自己的冷漠,也愛墓碑上的月光。
森林早已還給沙漠,鳳沙是淬血的鐵
烙印是山嵐斷裂。扁擔(dān)傾斜,他保持不了自我平衡
他倒地,頭枕荒原?;脑换?,
心在身體里有時卻會變冷,
他落魄潦草,不使我憂心忡忡
在我,他從未改變,從未走遠(yuǎn)
我的時間是靜止的
不管黑白如何替更,凈白的桔?;ㄉ先匀宦端摤?。
黃浩詩二首
詩篇
早晨過后就是初虧
揣著不良心機(jī)的人都消失了
直到天空重又顯露出它的無窮
我才覺察出發(fā)生了什么
橋下的孩子
卻不知道接下去將要發(fā)生什么
在老師的帶領(lǐng)下,他們的手指還是會不安地抖動
在老師的帶領(lǐng)下,他們對此也做了一定了解
它的出現(xiàn)還是使他們感到了稍許不適
我在窗臺上澆水的那一刻
目睹著山巒,房屋,以及擾人的花花草草
戲劇般的全沒了
我是有幸的,正如我相信
那些死掉的人從來沒有真正離開
那些巨大的山體沉浮并沒有出現(xiàn)
詩篇
保護(hù)這片草叢
是我此行的目的
一個人沿著卵石突兀的小徑慢慢走
恰到好處的掌握了昏暗與明媚
麻雀們飛進(jìn)又飛出
上上下下,四次,五次,七次
黑色的斑點越來越多
醒目的光線下,是它們用力穿過我
還是我借用它們輕巧,活躍的身體卸掉滿腦子里的細(xì)思
碎想
小徑兩邊是新鮮的虎耳草
沒有割草人的季節(jié),鳥是懂得草的
它們知道應(yīng)該在什么地方落下來,踩在草上,琢磨片
刻,又趕緊飛走
看著這個光與影的合集
一個下午,慢吞吞的一生還是暫時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