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漢洋
(鹽城師范學院 文學院, 江蘇 鹽城 224002)
白居易一生多次編撰自己的文集,在其歷次編集中,元和十年江州司馬任上所編的詩集十五卷最早也最為重要,這十五卷詩集的詩歌分類和編集安排,是我們認識白居易詩歌創(chuàng)作和詩學理論的重要切入點?,F(xiàn)存白集前十五卷詩雖然與江州詩集按照諷諭詩、閑適詩、感傷詩和雜律詩的類目編排一致,但在數(shù)量上與白居易的自述有較大差別,這說明江州詩集在白氏之后的編集過程中發(fā)生過較大變化。因此,還原江州詩集的本來面貌,應(yīng)是我們分析白居易江州編集思想和詩學思維的基礎(chǔ)。本文擬以目前系年最為完備的朱金城《白居易集箋校》為參照,對白居易江州十五卷詩集的原貌作一考察。
元和十年,江州司馬任上的白居易編成十五卷詩集后,曾致書好友元稹,對本次編集的情況作了比較詳細的說明。其《與元九書》云:
仆數(shù)月來,檢討囊帙中,得新舊詩,各以類分,分為卷目。自拾遺來,凡所遇所感,關(guān)于美刺興比者,又自武德至元和,因事立題,題為《新樂府》者,共一百五十首,謂之諷諭詩;又或退公獨處,或移病閑居,知足保和、吟玩性情者一百首,謂之閑適詩;又有事物牽于外,情理動于內(nèi),隨感遇而形于嘆詠者一百首,謂之感傷詩;又有五言、七言、長句、絕句,自百韻至兩韻者四百余首,謂之雜律詩。凡為十五卷,約八百首。[1]2794
其中對十五卷詩集中四類詩歌的寫作主題進行了說明,更為重要的是說明了此次編集收詩的時間范圍和相對準確的篇目數(shù)量,這一點為我們考察江州詩集原貌提供了原始依據(jù)。
為了說明相關(guān)問題,先來看其中的諷諭詩一類。按照《與元九書》所言,江州集中的諷諭詩諸作,最早的寫作時間當在白居易始任左拾遺時。白居易任左拾遺在元和三年,則江州集中諷諭詩的創(chuàng)作時間不得早于此時。又江州編集的時間在元和十年歲末,據(jù)此可以判定,江州詩集中諷諭詩的創(chuàng)作區(qū)間在元和三年至元和十年。如果白氏編集的實際操作與這種表述一致的話,這一時間段內(nèi)的諷諭詩應(yīng)該才是江州集中原始的諷諭詩作品?,F(xiàn)存白集卷一至卷四為諷諭詩,按照每卷題下標示的數(shù)量,其中卷一錄有作品64首,卷二有58首,卷三與卷四則是《新樂府》五十首。這四卷共有詩172首,比《與元九書》中所言的150首之數(shù)多出22首(按,對于一題多首的詩歌,以題中所示數(shù)量計算,如卷一《潯陽三題》以3首計,卷二《秦中吟十首》以10首計,下同)。
在卷一、卷二所錄的作品中,許多詩歌的創(chuàng)作時間并不在元和三年至元和十年內(nèi)。如卷一的《觀刈麥》,白氏自注:“時為盩厔縣尉”[1]11,同卷《京兆府新栽蓮》自注:“時為盩厔尉趨府作”[1]18。以上兩詩作于白氏任職盩厔尉期間,皆在入朝為左拾遺前。本卷中尚有許多詩歌的寫作時間更在此前。如卷一的《贈元稹》詩云:“自我從宦游,七年在長安”,朱金城先生據(jù)此考訂此詩作于元和元年。[1]20-21又同卷《哭劉敦質(zhì)》詩,朱金城先生考訂劉敦質(zhì)卒于貞元二十年,而白詩中言“小樹兩株柏,新土三尺墳”,可知詩歌當作于劉敦質(zhì)初卒時,那么其寫作時間當在貞元二十年。[1]23同卷又有《初入太行路》詩,按白集卷十三有《除夜宿洺州》詩云:“家寄關(guān)西住,身為河北游。蕭條歲除夜,旅泊在洺州”[1]758,與前詩應(yīng)當都是作于貞元二十年校書郎任上北行幽、燕之時。再如卷一的《寄隱者》詩,一般認為此詩乃是因永貞元年韋執(zhí)誼貶崖州而作,詩當作于本年。
以上所列舉的詩歌都是作于白居易任職左拾遺的元和三年前。除此之外,現(xiàn)存四卷諷諭詩中尚有一些作于元和十年后。如卷一《放魚》自注:“自此后詩到江州作”。[1]70朱先生系此詩在元和十年至十三年之間。詩云:“曉日提竹籃,家僮買春蔬”。[1]70按白氏元和十年冬方至江州貶所,而詩言“買春蔬”,據(jù)此可以判定此詩當作于元和十年之后,其中以作于元和十一年春的可能性最大。編在此后的詩歌又有朱先生系在元和十年至十三年作的《潯陽三題》,其中《東林寺白蓮》一首云:“東林北塘水,湛湛見底清。中生白芙蓉,菡萏三百莖。白日發(fā)光彩,清飆散芳馨。泄香銀囊破,瀉露玉盤傾?!妮喾笪葱?,秋房結(jié)才成?!保?]75詩中所寫的乃是秋天白蓮初生時之景色,如上所言,白氏至江州在元和十年冬,則此詩當是作于元和十年之后,而非元和十年初到江州之時。再如此后的《大水》詩云:“潯陽郊郭間,大水歲一至。閭閻半飄蕩,城堞多傾墜。蒼茫生海色,渺漫連空翠。風卷白波翻,日煎紅浪沸。工商徹屋去,牛馬登山避。況當率稅時,頗害農(nóng)桑事。獨有傭舟子,鼓枻生意氣。不知萬人災,自覓錐刀利。吾無奈爾何,爾非久得志。九月霜降后,水涸為平地。”[1]76由詩可見,當是作于白氏對于江州風土人情充分了解之后,白氏到江州至少一年才可能了解“大水歲一至”、“九月霜降后,水涸為平地”的情況。因此,這首詩也不當作于元和十年,朱先生將其系在元和十一年至元和十三年,應(yīng)該是比較恰當?shù)摹?/p>
綜上可見,現(xiàn)存的四卷諷諭詩中,許多詩歌作于元和三年白居易任左拾遺之前,又有一些詩歌作于編集的元和十年之后。按照白居易自己框定的諷諭詩寫作時間,其中已經(jīng)摻入了一些其他時期的作品。作于元和十年之后的作品,顯然應(yīng)是白氏后來編集時補入的。而正如上文所言,其中尚有一些詩歌作于白氏任左拾遺前,這部分詩歌是否包括在原始諷諭詩范圍之內(nèi)呢?筆者以為回答是肯定的。白居易已經(jīng)明確指出江州集中的諷諭詩共150首,從朱金城先生《白居易集箋?!返南的陙砜?,現(xiàn)存白集卷一至卷四系在元和十年之后的詩歌有21首,加上筆者上文考訂的作于元和十年之后的《放魚》、《潯陽三題》等四首詩歌,那么作于元和十年之后的詩歌當有25首。若考慮到許多諷諭詩的系年依據(jù)比較模糊,朱先生的系年可能存在誤差,25首作于元和十年之后的詩歌與多出總數(shù)22首的懸殊并非很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此,元和十年之前的諷諭詩數(shù)量,與白居易《與元九書》中所言的江州集諷諭詩數(shù)量基本一致,元和三年之前的諷諭詩顯然應(yīng)包括在江州集原始諷諭詩之內(nèi)。從這一點我們也可以看出,白居易為江州集中收錄的諷諭詩劃定的時間界限并非完全嚴密。這一點從其閑適、感傷、雜律等類詩歌所選錄的作品中也可以見出。如在《與元九書》中,白氏將諷諭詩與閑適詩對舉,賦予前者“兼濟”、后者“獨善”的內(nèi)涵,其所稱的閑適詩乃是“退公獨處,或移病閑居”的作品,從行文上來看,顯然是說閑適詩也是自任職左拾遺始,其區(qū)別不過是一乃因公,一乃退公。但在閑適詩一類所選錄的作品中,如《及第后歸覲留別諸同年》、《永崇里觀居》、《感時》、《祇役駱口因與王質(zhì)夫同游秋山偶題三韻》等詩,皆作于任左拾遺的元和三年之前。這種現(xiàn)象也存在于感傷詩與雜律詩當中。因此,江州十五卷詩集中收錄的作品,最晚的至元和十年冬,最早的作品則在元和三年之前?!杜c元九書》中所言“自拾遺來”的時間上限只是一種模糊的說法。
以上對于江州集中諷諭詩篇目的考察方法,也可以推廣到其他三類詩歌的考察?,F(xiàn)存白集卷五至卷八為閑適詩。其中卷五收詩53首,卷六收詩48首,卷七收詩58首,卷八收詩57首,凡216首。據(jù)《與元九書》所言,江州集有閑適詩100首,現(xiàn)存詩歌數(shù)量多出116首。據(jù)朱金城先生對這部分詩歌的系年,元和十年前(含十年)的閑適詩共有101首,可見元和十年江州編集時的100首閑適詩,當是完整地保存在白集中。至于多出的100余首詩歌,多集中在七、八兩卷中,其中卷七的閑適詩大都作于元和十年后的江州司馬任上,卷八的閑適詩創(chuàng)作時間則主要集中在長慶二年至寶歷元年這五年間。七、八兩卷閑適詩顯然是后來補入的。
現(xiàn)存白集卷九至卷十二乃是感傷詩。其中卷九有詩55首,卷十有詩78首,卷十一有詩53首,卷十二有詩29首,凡215首,比《與元九書》中所言的感傷詩100首之數(shù)多出115首。據(jù)朱金城先生對這部分詩歌的系年,其中作于元和十年前(含十年)的112首,與白氏自言的數(shù)量僅有10余首的懸殊,這種懸殊也當是詩歌系年依據(jù)的不確定性造成的。由多出的一百余首感傷詩來看,這些詩歌都集中在卷十一至卷十二兩卷中。其中卷十一所占的比例最大,甚至沒有一首作于江州期間,最早的作品《初入峽有感》作于元和十四年由江州赴忠州途中;卷十二中的作品比較混雜,時間的跨度也最大,最早的作品有朱先生系在貞元十六年的《生離別》,最晚的則是寶歷二年的《真娘墓》等詩,這些詩歌乃是“歌行曲引雜體”,白居易可能因為其題材比較雜亂,所以才將其編在同一卷中。
雜律詩的情況要復雜一點?,F(xiàn)存白集卷十三有詩99首,據(jù)朱金城先生的系年,皆作于元和十年之前(含十年)。謝思煒先生認為據(jù)日本所存的白集要文抄本和天海校本,當在本卷中補入《歙州山行懷故山》,據(jù)管見抄本和天海校本補入《聽琵琶勸殷協(xié)律酒》。[2]29這兩首詩歌目前編在白集的外集卷中。其中《歙州山行懷故山》詩,朱先生系在貞元十六年,[1]3903-3904《聽琵琶勸殷協(xié)律酒》詩系在長慶二、三年間。[1]3901若此,則本卷當有 101 首詩歌,作于元和十年前(含十年)的有100首;卷十四有詩100首,據(jù)朱先生的系年,皆作于元和十年(含十年)之前。謝思煒先生認為據(jù)宋紹興本白集,當在本卷補入《村居二首》之第二首。[2]29關(guān)于《村居二首》筆者之前已將其作為兩首計入一百首之內(nèi)。因此,其中第二首的補入并不影響起初的統(tǒng)計數(shù)字;卷十五有詩99首,據(jù)朱先生的系年,皆作于元和十年前(含十年)。謝先生以為據(jù)日藏要文抄本和天海校本,當在本卷中補入《城西別元九》一首。此詩現(xiàn)載白集的外集卷中,朱先生系在元和十年作。[1]3886若此,則本卷有詩100首,全部作于元和十年前(含十年);在卷十六中,收詩100首,其中除了《謫居》、《初到江州寄翰林張李杜三學士》二詩朱先生系在元和十年,其他詩歌皆系在元和十年后。另外,在卷十八中共有詩99首,據(jù)朱先生的系年,其中有17首詩歌作于元和十年之前(含十年)。綜上,作于元和十年前(含十年)的雜律詩凡319首,基本都包括在卷十三、十四、十五中。但與《與元九書》中所言的“四百余首”的數(shù)量,少了約80首??梢?,相對于其他三類詩歌,江州集中的雜律詩一類缺失最為嚴重。至于雜律詩缺失的原因,一則可能是白氏自己編集后有所刪改,剔除了部分作品,二則可能是后世流傳過程中發(fā)生的損失。其中前一個原因可能性最大。元稹在長慶四年為白居易編集時所撰的《白氏長慶集序》中曾言:“盡征其文,手自排纘,成五十卷,凡二千一百九十一首?!保?]923-924這五十卷共 2 191 首作品被白居易自己稱為《前集》。據(jù)謝思煒先生對白集的復原,《前集》共得作品2 188首,與元稹所言《前集》的篇數(shù)僅有三首的誤差。[2]30可見《前集》的保存是相當完整的,江州集中80余首雜律詩在流傳過程中散佚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當是白氏自己刪除的。白氏在《與元九書》中也曾表示其所編的江州十五卷詩集“失于繁多”,且認為其中的雜律詩“他時有為我編集斯文者,略之可也”。雖然現(xiàn)存的江州十五卷詩集中的雜律詩大部分被保留下來,但也不排除白氏在嗣后整理文集的過程中刪除掉一些無足輕重的作品。如謝思煒先生曾舉出兩個例子,一是白氏《與元九書》中曾提及:“如今年春游城南時,與足下馬上相戲,因各誦新艷小律詩,不雜他篇。自皇子陂歸昭國里,不絕聲者二十里余。樊、李在旁,無所措口”,但在現(xiàn)存白集中,這些所謂的“新艷小律”無法指實為哪些作品,謝先生認為是被白氏自己刪除了。又樂天《江南喜逢蕭九徹因話長安舊游戲贈五十韻》不見于現(xiàn)存白集,因韋縠《才調(diào)集》收錄而得以流傳,作為長篇詩歌,白氏編集時偶然遺漏的可能性非常小,因此,謝先生認為也是白氏自己刪除了此詩。[4]16在謝先生所列舉的兩例中,后一詩當不作于元和十年編集之前,可以不論,其中前一例子尤能說明問題。這里筆者還可再補充一例證。白集卷十五有《微之到通州日授館未安見塵壁間有數(shù)行字讀之即仆舊詩其落句綠水紅蓮一朵開千花百草無顏色然不知題者何人也微之吟嘆不足因綴一章兼錄仆詩本同寄省其詩乃是十五年前初及第時贈長安妓人阿軟絕句緬思往事杳若夢中懷舊感今因酬長句》詩,詩云:“十五年前似夢游,曾將詩句結(jié)風流。偶助笑歌嘲阿軟,可知傳誦到通州。昔教紅袖佳人唱,今遣青衫司馬愁。惆悵又聞題處所,雨淋江館破墻頭?!保?]922元稹江州得見白詩并作書告知,其書今不存,但有一詩記其事。其《見樂天詩》詩云:“通州到日日平西,江館無人虎印泥。忽向破檐殘漏處,見君詩在柱心題?!保?]639由白詩來看,此事對他觸動很大,但其贈阿軟詩現(xiàn)存白集并未收錄。贈阿軟詩乃是律詩,筆者推測,此詩江州編集時當被收入雜律詩一類之中,嗣后編集過程中則被白氏刪落??梢姲资蠈τ谧约翰簧蹩粗氐碾s律詩,確有剔除的可能性。與白氏自言的江州集數(shù)量有所出入的80余首雜律詩,可能正是其自己剔除的結(jié)果。
綜合前文的考察,現(xiàn)存白集中所存江州詩集作品的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現(xiàn)存白集中所存江州集作品情況統(tǒng)計表
從表1中可以看出,在白居易江州所編的十五卷詩集中,雜律詩可能在白氏后來整理文集的過程中被剔除了80余首,其他三類詩歌都基本完整地保存在現(xiàn)行文集中。就諷諭詩一類來看,白氏后來編集時曾增補過極少量的作品,在四類詩歌中,可以說諷諭詩最大程度地保持了江州編集時的原貌。江州集中的閑適詩主要集中在卷五與卷六,卷七、卷八的閑適詩大多作于元和十年之后,后來增補的痕跡非常明顯,而且增補的數(shù)量巨大。類似的情況也存在于感傷詩與雜律詩中??梢姲拙右自诤髞硇抻單募畷r,在原編的十五卷本詩集中,按照原本的詩歌四分類方式,又增補了此后創(chuàng)作的許多作品。至于增補的方式,主要是按照時間先后順序予以續(xù)接。
在此還需要指出一點。白居易在《與元九書》中對于四類詩歌的數(shù)量予以記錄,又說明詩集共十五卷,但對于各類詩歌分別占幾卷則未作說明。從現(xiàn)存白集編次來看,諷諭詩、閑適詩、感傷詩分別各占四卷,但這未必是江州編集時各卷所占的比例。因為從上文的考察來看,諷諭詩增補了極少量元和十年之后的作品,其編為四卷,當符合江州詩集的原貌;元和十年前的雜律詩幾乎全部集中在卷十三、十四、十五之中,也當符合江州十五卷本的原貌。但在目前編次的閑適詩中,作于元和十年之后的作品基本集中在卷七、卷八;感傷詩中作于元和十年之后的作品都集中在卷十一、十二,卷十一中甚至沒有一首作于江州任上。這些作品都顯而易見是之后增補的。這兩類詩歌原本皆為一百首,白居易最初也當是各以四卷分別予以編排的。但從增補的大量之后的作品都集中在每類的后兩卷來看,白居易在之后的編集過程中很可能是將原來分別屬于不同卷次的閑適詩、感傷詩作品移入同一卷中,而在空出的卷次中以相應(yīng)的詩歌分類補入之后創(chuàng)作的作品,然后再加以調(diào)整,使各卷的詩歌數(shù)量大體平衡。這種改動雖然未改變原始詩歌的分類,但使詩歌的數(shù)量驟然增加。從中也可以看出,在江州十五卷詩集中,諷諭、閑適、感傷三類詩歌雖然篇數(shù)相差不大,但從篇幅上來看,各卷之間是非常不平衡的。若與雜律詩比較的話,則這種不平衡更為明顯?!杜c元九書》中言:“凡人為文,私于自是,不忍于割截,或失于繁多。其間妍媸,益又自惑。必待交友有公鑒無姑息者,討論而削奪之,然后繁簡當否,得其中矣。況仆與足下,為文尤患其多。己尚病,況他人乎?今且各纂詩筆,粗為卷第,待與足下相見日,各出所有,終前志焉?!保?]2796可見江州編集作為白氏第一次自編文集的嘗試,還存在粗疏的地方,白居易對此也有明確的認知。目前所見白集四類詩歌的編排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內(nèi)容方面皆相對平衡,無疑是白居易后來編集時調(diào)整的結(jié)果。因此,在四類詩歌中,除了雜律詩可能在后來整理文集的過程中由白居易自己剔除了一部分作品,其他三類詩歌在數(shù)量上都與《與元九書》中所言的江州十五卷詩集篇目基本吻合。但在后來白氏分類增補詩歌的過程中,前十五卷中一些原本收錄江州詩集作品的卷次可能發(fā)生過平移。
[1] 朱金城.白居易集箋校[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2] 謝思煒.白居易集綜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3] 楊軍.元稹集編年箋注(散文卷)[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8.
[4] 謝思煒.白居易詩集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6.
[5] 楊軍.元稹集編年箋注(詩歌卷)[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