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明華
內(nèi)容摘要:《荊棘鳥》與《紅字》都描寫英屬殖民地的女性為爭取愛情付出的艱辛和體現(xiàn)的勇敢。從時代環(huán)境和宗教桎梏角度看,《紅字》中女主人公赫斯特和《荊棘鳥》中女主人公梅吉的特立獨行的女性形象有異曲同工之妙。
關(guān)鍵詞:《荊棘鳥》 《紅字》 特立獨行 女性形象比較 殖民地文學(xué)
一.引言
在西方文學(xué)作品中,有兩位生活于英屬殖民地的女性在與宗教桎梏的抗爭中展現(xiàn)出最為光輝的形象:19世紀美國浪漫主義作家霍?!都t字》中的女主人公赫斯特和20世紀澳大利亞作家科林·麥卡洛《荊棘鳥》中的梅吉。她們都尊重個人權(quán)利,都是男性世界的反抗者并且在與外部世界的抗爭與內(nèi)心世界的掙扎中釋放自己的潛能,她們特立獨行,是女權(quán)主義者西蒙認為的“第二性”。她們都生活在英國殖民統(tǒng)治下的新移民國度,都愛上了神職人士,并且都有一段不幸的婚姻。本文認為,赫斯特和梅吉盡管有不同的成長環(huán)境、情感存在方式和宗教桎梏, 但是她們都代表了特立獨行的女性形象, 都符合荊棘鳥的精神,是更徹底的“解放的人”。本文著重從赫斯特和梅吉各自的生存環(huán)境以及所受的不同宗教桎梏分析兩部作品中的女主人公赫斯特和梅吉的性格特質(zhì),借此了解的特立獨行之處, 感受兩位女主人公的偉大。
二.不同生存環(huán)境:倍受呵護與命運坎坷
女主人公梅吉在家庭中備受呵護, 雖然幼年的梅吉生活在新西蘭的一個窮苦家庭, 但是梅吉從小得到父親、哥哥的寵愛,父親和哥哥成了梅吉童年的保護神。男性化的環(huán)境也造就了她執(zhí)著、勇敢的個性。她自小就表現(xiàn)出對厄運的一種極大的承受力。而家族血液里的固執(zhí)、堅毅和勇氣也通過母親菲奧娜·克利里傳到了梅吉的身上, 使梅吉的血液中也注入了她母親的這種勇敢和堅強。除了母親菲奧娜,還有兩個人對梅吉性格也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一個是她的大哥弗蘭克,另一個是她的四哥斯圖爾特。弗蘭克是梅吉同母異父的哥哥,比梅吉大13歲,從小就特別疼愛家中唯一的妹妹梅吉,他在梅吉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因此對梅吉性格的影響也很大。弗蘭克在家里總是很壓抑,很需要發(fā)泄他的不滿與痛苦。而他充滿勇氣,遇事從不妥協(xié)。由于他的影響,梅吉也變得執(zhí)拗、固執(zhí)、不屈不撓。還有一個人對梅吉也有很大影響,就是比梅吉大二歲的斯圖爾特。他和梅吉從小住在一個房間里,后來又一起被送到基蘭博的女修道院寄宿。斯圖爾特是一個任勞任怨、勤勞、內(nèi)斂的人,梅吉也因此變得溫良內(nèi)向又有忍耐力。
“除了家庭對梅吉性格產(chǎn)生影響外,澳大利亞獨特的氣候特征也造就了梅吉堅忍不拔的精神?!保ü┟?009:216—217)書中多次出現(xiàn)關(guān)于澳大利亞的氣候以及環(huán)境的描寫,例如,“好年景能下lO到15英寸的雨水,壞年景降水就會少于5英寸,也可能滴雨不下”,“冬天干旱,夏天就沒有雨水,茂盛的沒膝高的草在炎炎烈日的照射下變成了茶褐色,甚至連片葉心都蔫了”(考琳·麥卡洛2008)等等。因為在這片土地上,他們不這樣就別無出路,那些缺少韌勁的人在這種大西北是呆不久的。因此梅吉變成了一個沉靜,具有非凡的自我控制力
和強烈的自尊心,堅強勇敢的人。
《紅字》中的女主人公赫斯特出身高貴,但面臨家道中落的困難,不得不嫁給一個畸形、衰老的學(xué)者羅杰·奇林沃思。但是赫斯特與丈夫之間沒有愛情, 婚后她像棄婦一樣被送到新英格蘭,這最終導(dǎo)致她內(nèi)心對美好愛情的渴望。當她遇到牧師迪梅斯戴爾時,明知是沒有結(jié)果的愛情,卻仍然勇敢地去追求幸福。赫斯特的女兒珠兒從一出生就是恥辱的象征,是活生生的紅字,走到哪里都會引來人們鄙夷的眼光。正因為如此,赫斯特獨自一人撫養(yǎng)女兒更需要擁有常人沒有的勇氣和力量。在公開受辱之后,赫斯特選擇了獨自承擔生活的痛苦,她靠做手工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絕不乞求他人的施舍、憐憫和同情。赫斯特很善良,極富憐憫之心又傾力助人,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性格,她才會一個人默默承受所有的非難,并且寧可受辱也不說出男主人的名字。非人的監(jiān)獄生活讓赫斯特更加堅強,處處遭白眼的生活讓赫斯特更加勇敢,在波士頓小鎮(zhèn)艱苦的生活更讓赫斯特變得勇敢堅強。
《紅字》中的赫斯特漂洋過海到了一個有茂密森林的荒原,同樣,《荊棘鳥》中澳大利亞的德羅海達也是一片廣漠荒涼的土地,兩位女主人公堅強性格的形成與她們生活的“荒野”環(huán)境有很大的關(guān)系。荒野中隱藏著危險與罪惡,也孕育著反抗和新生?;囊暗纳钍墙豢椫D辛和收獲,也夾雜著災(zāi)難和死亡,正是這樣的土壤磨練出了梅吉堅強和勇氣,也造就了赫斯特堅忍不拔、隱忍負重的性格, 正是女主人公個性的獨立勇敢讓她們堅強地面對生活中的不幸。
三.不同宗教桎梏:外部敵人與自我救贖
梅吉與上帝的關(guān)系經(jīng)歷了漠然——敵對——認同——和解四個階段,起初,梅吉對上帝的感覺來自于拉爾夫,覺得在自己的生命中,拉爾夫就像上帝一樣。后來,她發(fā)現(xiàn)上帝橫亙在她與拉爾夫之間,認為自己在和上帝打一場爭奪拉爾夫的戰(zhàn)爭,當拉爾夫以侍奉上帝的名義拒絕梅吉的愛情時,梅吉傷心、失落,同時也明白她愛拉爾夫,而上帝搶走了他。她把上帝看成敵人,甚至是自己的情敵,她用女人特有的方式——與拉爾夫生有一個孩子,來和上帝對抗。她生了拉爾夫的兒子戴恩, 梅吉認為自己取得了勝利,從上帝那里偷來了戴恩。但是戴恩成年后卻選擇了做一名牧師,并且一次在水中救人的時候失去了生命。戴恩的死,使梅吉認識到命運是不可戰(zhàn)勝的,上帝自有他的意志。最終梅吉與上帝和解,生活真正地歸于平靜。
而在《紅字》中,赫斯特生活在17世紀宗教神權(quán)思想占統(tǒng)治地位的北美清教殖民統(tǒng)治下的新英格蘭,她深信上帝的存在。那個時代的新英格蘭奉行一個政教合一的專制統(tǒng)治,遷移到這里的清教徒們?nèi)匀恍欧钣⒏裉m的宗教教義,并且加以發(fā)展,致使它的苛刻嚴酷程度比起英格蘭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耙恍┛駸岬那褰掏綖榱撕葱l(wèi)他們宗教的純潔和正統(tǒng),對于來自羅德島的貴格會教派的清教異端分子進行了殘酷的迫害、驅(qū)逐甚至將其置于死地。對于該殖民地內(nèi)部那些所謂的異端分子或觸犯宗教戒律的教徒也進行了嚴厲的迫害?!保ɡ钊鍓?005:486—489)宗教勢力非常強大,人民普遍將教義作為心靈和行
為的準則,赫斯特也不例外。一方面,海絲特要忍受世人的責難;另一方面,她還要面對自己背叛了信仰而帶來的恐慌,她須要抗爭的不只是世俗的非議,還要與自己的內(nèi)心和信仰對抗。于是,她日復(fù)一日地忍受凌辱折磨而毫無怨言,竭力使自己相信這樣最終會凈化她的靈魂洗去她的罪惡,能幫她完成自我救贖。在《紅字》中霍桑忽略了在這場矛盾中女性與上帝的關(guān)系,只將赫斯特在最后置于“道德典范”的位置。
盡管梅吉和赫斯特所受到的宗教桎梏各不相同,但是她們表現(xiàn)出的不屈不撓代表了特立獨行的女性形象, 都符合荊棘鳥的精神,是更徹底的“解放的人”。麥卡洛在《荊棘鳥》中講述了在古老的凱爾特傳說中有一種鳥,一生只為把荊棘刺入胸膛,唱出最美麗的歌聲。在<辭海>中,荊棘的解釋是呈十字狀有刺的一種叢生灌木。鳥兒的最高追求是唱出最美麗的歌聲,這刺入胸膛中的十字形刺,是鳥兒的涅榘。這里,題目的隱喻又回到了耶穌被釘十字架。因此,荊棘鳥是赫斯特和梅吉的另一種幻形。他們都是荊棘鳥,長長的荊棘是他們心頭的十字。如同荊棘鳥所寓意的那樣,真正的愛和一切美好的東西須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但是,當我們把棘刺扎進胸膛時,我們是知道的。我們是明明白自的。然而,我們卻依然要這樣做。我們依然把棘刺扎進胸膛”。赫斯特和梅吉都是荊棘鳥,在復(fù)雜、黑暗、壓抑的環(huán)境中,她們?nèi)匀涣x無反顧地讓荊棘貫穿身體,用青春、眼淚和熱血完成了人生的絕唱。她們的勇敢反抗和特立獨行, 使她們成為荊棘鳥一般徹底的“解放的人”。
四.結(jié)論
按照美國心理學(xué)家高爾頓·威拉德·奧爾波特(1897-1967)的人格特質(zhì)理論,人有三種特質(zhì):首要特質(zhì)、核心特質(zhì)和次要特質(zhì)。首要特質(zhì)影響一個人如何組織生活,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會發(fā)展出明顯的首要特質(zhì)。核心特質(zhì)是代表一個入主要特征的特質(zhì),它是影響一個人行為的主要因素。次要特質(zhì)是有助于預(yù)測個人行為的特定特征,但次要特質(zhì)對于理解個體的人格幫助要小的多?!肚G棘鳥》中的梅吉的首要特質(zhì)是不屈不撓,核心特質(zhì)是堅強勇敢,次要特質(zhì)很多,包括溫良內(nèi)向、固執(zhí)、淡然忠順等?!都t字》中的赫斯特的首要特質(zhì)是善良,核心特質(zhì)是堅強勇敢,次要特質(zhì)也很多,例如野性。要分析女主人公的獨特之處要看她們的首要特質(zhì)和核心特質(zhì),這兩位女主人公共同的核心特質(zhì)都是堅強和勇敢。女主人公梅吉有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敢。這種“勇敢"使梅吉用真摯熾烈的愛,一心一意愛著拉爾夫,為了心愛的人愿意放棄一切,犧牲一生的幸福。她無條件地愛他,經(jīng)歷了許多痛苦,包括嫁給了不愛的人,保守兒子的身世秘密。這種堅強使她的一生都在受著愛情的煎熬和懲罰?!都t字》也反映赫斯特的堅強勇敢。其實,從兩位女主人公的一生經(jīng)歷來看,女主人公梅吉和赫斯特從表面上是宗教的犧牲品,深層上是命運的強者。這也正是她們的獨特之處。
文學(xué)作品中對人性的探索,對于人的生存基本問題的關(guān)注、對于愛的渴望、對于心靈和靈魂期許的探求,所有這些文學(xué)人性要素,正是通過女性個體形象所體現(xiàn)的多面傾訴而體現(xiàn)的?!都t字》中的赫斯特和《荊棘鳥》中的梅吉都是愛的圣斗士,也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更是將荊棘刺入內(nèi)心的荊棘鳥。如果說紅字是懲罰的開始,荊棘就是愛情路上的障礙,那么十字架上的復(fù)活便是鳳凰涅粲的開始。因此在涉及宗教的西方作品中,其人物的輝煌奪目的魅力大多通過受難表現(xiàn)出來。因為只有苦難才使人崇高。赫斯特和梅吉兩個女性形象都是宗教愛情的犧牲品,在愛情中都吃盡了苦頭,但是她們也是敢于挑戰(zhàn)上帝、特立獨行的女性,她們是人生的叛逆者和愛情的圣斗士。雖然歷經(jīng)磨難,但是卻堅強不屈, 在宗教禁忌與世俗愛情的沖突這一主題中彰顯了時代的女性聲音。
(作者單位:河南牧業(yè)經(jīng)濟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