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懷利

我所在的城市有條古老的河流穿城而過，我常到河邊取景拍攝。

這天一早，我剛來到河邊的沿河公路，就有一輛轎車在我前面的路邊停了下來。隨后，從轎車里下來一男一女，手挽手向河邊走去。男人五十多歲，頗有紳士風度，女的二十來歲，如花似玉。從他們的舉止中我斷定，這是孝順女兒陪父親來河邊看日出的。

我走下公路，把照相機放在公路護坡中的平緩處，放眼望去，遠山蒙眬，河如飄帶，河面薄霧繚繞，河岸垂柳依依，其景甚美。

我決定以兩棵翠柳間的一處涼亭為主景，以古河、漁船、遠山為襯托……可惜此時亭中空無一人，畫面有些單調(diào)。正在我有點兒遺憾的時候，卻見那對父女走進涼亭，坐了下來，然后相互依偎著說著話。我不由竊喜，趕緊架好設備，對準鏡頭，然后靜待日出東山。

十幾分鐘后，太陽從遠山后面露出頭來，霎時，籠罩在河面上的層層薄霧悄然散開，棲息在漁船上的魚鷹展翅欲飛，我立即按下快門，拍了一張又一張。

此后我稍作休息，想等太陽完全躍出東山時再拍。這時，亭中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來，快步走到我面前，問道：“拍了不少？”

我看看相機計數(shù)器：“十八張。”那人瞅瞅我的相機：“多少錢？”我說：“一萬八?！蹦侨死淅涞卣f：“貴了?！?/p>

我一聽就知道他是外行，這相機在市場上賣兩萬多，我找熟人才是這個價：“絕對不貴。”

男人遲疑片刻后，從車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鈔：“你數(shù)數(shù)，一萬八。十八張我全買了?！蔽疫@才明白，這人是要買照片啊，可幾張風景照，哪能值這么多錢？我忙問：“你這是……”

男人卻打斷我的話，用哀求的語調(diào)說：“請告訴我，我老婆從什么時候讓你跟蹤我的?！?/p>

選自《今古傳奇·故事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