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玩核桃

宋志軍

某君喜歡收藏，且興趣廣泛，最近他又喜歡上了文玩核桃。

說起來，這還有個緣故。

某君一向很自負，總以為自己博學多才。一日，見一朋友拿著一對核桃把玩，就很不以為然地說，核桃有啥好玩的呀？又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

不料對方聽了他的話，竟露出一臉不屑來，很為他的孤陋寡聞感到可笑，便給他講解起來：這叫文玩核桃，與一般的核桃大不相同，也算是古玩行中一個小小的收藏品種。它要求每雙核桃必須紋理相似，大小一致，重量相當，需要花大力氣才能湊成一對兒。

好的文玩核桃要通過幾十年的把玩，顏色才能由淺變深，最后變成老紅色，通體透亮，賽過美玉。文玩核桃的價值也非同一般，價位幾百、幾千不等，極品的甚至可以達到十幾萬元。

某君聽了對方的一番話，不由得面紅耳赤，將信將疑。

對方看到他這副表情，越發(fā)得意，又開始賣弄似的說，文玩核桃取自野生山核桃，大致分為麻核桃、楸核桃、鐵核桃。

按其形狀又有獅子頭、虎頭、羅漢頭、雞心、官帽等，不一而足。這里面的學問可大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某君聽到此，算是徹底汗顏了，于是便對文玩核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日思夜想想要得到一對兒。

聽說他喜歡上了文玩核桃，某君的一位多年好友便送給他一對獅子頭，看上去很是珍貴。朋友是專業(yè)搞收藏的人，極重友誼，誠實厚道，又非常豪爽大氣。

某君不好意思白要別人的東西，于是就送了對方一只海柳煙斗作為交換。得了這對核桃后，某君很是喜愛，整日放在手里把玩，逢人便炫耀一番。

一日，遇到一位自稱很懂行的人，仔細看過以后，說，這對核桃恐怕是樹脂做的，若果然是真品的話，至少要值個上萬元，別人怎舍得輕易送給你呢？

某君聽了這番話后，起了疑心，又想到自己的那只煙斗還值個幾千元呢。真要是那樣，自己豈不是既欠了人情又吃了虧？

某君的心里當時就別扭起來，從此以后再把玩這對核桃時，怎么也沒有了以前的趣味。

還有他對朋友的感覺，似乎也變了味，總覺得對方怎么看怎么虛偽。

有一天，某君又見到那位朋友，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疑惑，便吞吞吐吐地說明了想要把核桃歸還給對方，同時還要索回自己的海柳煙斗的意思。

其實在此之前，朋友已經隱隱約約地聽說某君懷疑自己的核桃是假的這件事，朋友一直暗暗生氣，正想找他理論一番。如今見某君既然把話說出來了，就把那對核桃要過去，并把某君的海柳煙斗送還給他。

某君終歸有點不好意思，寒暄兩句就急著離開。不料朋友喊住了他，當著他的面就把那對核桃扔到了火爐里。

不一會兒，火爐里便躥起兩道淡藍的火苗，整個屋子里瞬時間飄滿了核桃木的香氣。

他萬萬想不到朋友會這樣，一時間愣在那里，不知所措。那股濃濃的香氣鉆進鼻孔，他有點暈了。

選自《小說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