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再臨（七）

上期回顧：叢夏和成天壁經(jīng)歷危險后找到了政府的軍隊組織，但是卻不知道具體究竟是個什么情況。原本以為只要成天壁一人去面見司令，可沒想到叢夏也要一起。

第四章 嗜血蚊子

你們？叢夏驚訝地指著自己：“我……”

趙連長看向叢夏：“對，你也去?！?/p>

叢夏頗為意外，和成天壁一起被帶到二樓的辦公室，里面坐著兩個中年軍人，成天壁行了個軍禮：“趙總參謀長，沈副司令。”

“成天壁小同志，坐吧?！眳⒅\長指指椅子，“還有這個小同志，聽說是叢教授的侄子，是嗎？”

叢夏點點頭：“您認識我二叔？”

“在天啟有過一面之緣。叢教授現(xiàn)在是天啟方面的重要人物，研究此次全球進化的中堅力量?！?/p>

叢夏并不意外，他二叔本就是古生物學領域的專家，此次的變異和這個領域密不可分。

參謀長道：“你一定認為叢教授能得到中央的格外重視是因為他是生物學專家，是嗎？”

叢夏反問道：“莫非還有別的原因？”

“這當然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叢教授是腦域進化人?！?/p>

腦域進化人？！

叢夏和成天壁對視一眼。這段時間以來，他們認識了越來越多的變異物種，目前所知的變異方向有三種：一種是像成天壁這樣能操控自然力的，不過目前只發(fā)現(xiàn)他一個；一種是自身基因的強化，比如最普遍的力氣變大，還有同樣只發(fā)現(xiàn)了一個的毛發(fā)變異，叢震中的腦域進化，更是證實了這一點；第三種，可能是柳豐羽的變異方向，柳豐羽雖然有所隱瞞，但他的變異能力顯然不屬于前兩種。所以人類變異的方式至少有三種，甚至更多。

叢夏問道：“腦域進化具體的表現(xiàn)是怎樣的？”

“智商奇高，記憶力驚人，分析和計算能力堪比電腦，是目前為止我們發(fā)現(xiàn)的最珍貴也最稀少的變異能力之一?！?/p>

成天壁接口道：“之一？還有別的非常珍稀的？”

參謀長點點頭：“有。目前我們召集的變異人大多是力量型的，還有嗅覺進化、毛發(fā)進化、聽覺進化，最厲害的是一個哺乳類返祖人，至于天啟方面認為最珍貴、最稀少的腦域進化人和自然力進化人，我們目前還沒遇到?！?/p>

兩人心中一驚。自然力進化人？不就是成天壁嗎！看著參謀長一臉惋惜的樣子，如果他知道自己面前就坐著一個，不知會作何反應。

叢夏鎮(zhèn)定地問道：“為什么這兩種進化人最珍貴？”

“腦域進化人是人類的希望啊，只有那些極端聰明的人，才有可能帶領人類度過這次劫難。而自然力進化人，據(jù)天啟方面說，是戰(zhàn)斗力最強的，一旦成長起來，有能夠顛覆自然環(huán)境，改變大格局的力量，目前天啟也只發(fā)現(xiàn)了一個，是火自然力進化人。因此上次通話，我們所接到的最高任務之一，就是尋找這兩種進化人?！?/p>

叢夏心里開始打起了鼓，他不知道這個參謀長為什么要告訴他們這么多信息，如果對成天壁說也就算了，為什么告訴他呢？他分析出兩個原因：第一，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成天壁的能力，意圖拉攏；第二個，他們需要借他這個叢震中侄子的關系做些什么。無論哪一個，都是需要謹慎應對的。

他們一直隱藏自己，都是有深層次考慮的。成天壁背負著連他都不知道的絕密任務，不能顯山露水，而叢夏則是不愿意被人利用，對他這樣一個小人物來說，他只想保證自己和成天壁的安全，而不想被迫做什么危險的事情，說他自私也好，軟弱也好，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參謀長見兩人一起沉默，就猜到了他們的疑慮，解釋道：“之前小王跟你們說了，全國通信系統(tǒng)都處于癱瘓狀態(tài)，所有地方力量都在試圖聯(lián)絡中央。我們的信號要橫跨幾個省，走幾千公里的彎路，才能從祖國最南端的發(fā)射站轉到天啟，聯(lián)絡一次，非常困難，沒有什么緊急情況，是不能隨便使用的。因此我們得到的消息，都是非常重要的，這些消息中，就包括了人類和動植物進化的最新研究。之所以把這么重要的信息告訴你們，第一是因為小成你的任務特殊性，我們需要安全地把你送回天啟；第二是因為小叢，你是叢教授的侄子，如果我們能活著回到天啟，還需要你的幫忙?！?/p>

“我們要去天啟？”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參謀長道：“你們也知道，現(xiàn)在離參水越遠的地方越安全。參水已經(jīng)徹底淪陷，沒有變異的普通人都淪為了變異動植物的食物，有一天，尚南恐怕也會變成那個樣子，我們必須走，不能坐以待斃。”

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異常沉重，不再有地域、種族、膚色等原因的考量，這是全人類的劫難。

參謀長沉痛地說：“曾經(jīng)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如今卻成了其他動植物的口糧?！闭l能想象，在一個月的時間里，曾經(jīng)的獵物進化成了捕獵者，而曾經(jīng)統(tǒng)治世界的人類，淪為了獵物。

成天壁道：“今天的騷亂是怎么回事？”

“我們沒有糧食了，這兩天已經(jīng)有大批體質差的人死亡，剩下年輕力壯的，成天吃干草也快撐不住了。而且，我們一直在拼命維持的水力供應，也越來越困難，管道里的微生物也變異了，大部分水管都被堵住了。全城很快就要面臨斷水斷糧，我們不走，只能等死?！?/p>

叢夏沉聲道：“去天啟就一定能活下去嗎？”

“遷徙有兩個方案，往最南或者最北，總之遠離參水，可能還有一線生機。綜合了成天壁和你的因素，我們決定去天啟。我剛才已經(jīng)發(fā)布了命令，想跟我們走的老百姓就跟我們走，但是路上沒辦法保證糧食供應和安全?！?/p>

“應該會有很多人走吧。”

“恰恰相反，選擇留下的更多。你們也知道氣候變得很古怪，時冷時熱，導致農作物大批死亡，地里的東西都爛了。在這種情況下，待在家里起碼能御寒，有些拖家?guī)Э诘?，也不適合長途跋涉，還有一些有自保能力的，比如變異人或家有變異寵物的，更沒必要出去涉險?！?/p>

沈副司令接口道：“即使是少數(shù)，也會有幾萬人，這會是一次大規(guī)模的遷徙，但究竟有多少人能到天啟……”接下來的話他沒說，在場的人也心知肚明。

參謀長道：“我們明天一早出發(fā)。對了，那個姓柳的，你們問出什么了嗎？”

“他昏迷前見過大松樹，但也說不出大松樹是怎么消失的。”

“這件事真是離奇……他離松樹那么近卻還活著，估計也是變異人吧？”

“是，但他不肯說?！?/p>

“小成同志，我給你個任務，你們接觸過，看能不能勸他和我們一起走，畢竟多一個有實力的人，路上多一份保障?！?/p>

成天壁答道：“是，參謀長?！?/p>

兩人回到房間，叢夏感慨道：“沒想到你是這么稀罕的寶貝??！”他知道自己應該為成天壁高興，可成天壁越厲害，他們之間的差距就越大，他真希望自己也是個變異人，這樣至少不會成為累贅。

成天壁依舊沒什么表情：“他們說得太玄乎了，我不知道那個火自然力進化人有多厲害，但從地震發(fā)生到現(xiàn)在還不到一個月，怎么可能有什么翻云覆雨的力量?！?/p>

叢夏笑道：“就算不能翻云覆雨，至少你現(xiàn)在能保護自己?！?/p>

成天壁深深地看著他：“把你帶回天啟之前，我也會保證你的安全。”

叢夏一激動，忍不住拍了他的肩膀：“兄弟，能認識你真是太好了?！彼睦飳Τ商毂诘母屑じ盍藥追?，這人外表冷漠，內心卻并不那么不近人情。至少他能活到現(xiàn)在，全賴成天壁，他一定要好好利用古玉，幫成天壁變得更強大，他要活著見證成天壁翻云覆雨的那一天！

他們去找柳豐羽的時候，發(fā)現(xiàn)柳豐羽正打算離開。

叢夏追了上去：“柳先生，你要去哪兒??？”

柳豐羽聳肩：“我待在這兒干嗎？”

“你知不知道明天部隊打算遷去天啟了？”

“知道??！”

“那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當然走，我家就在天啟，我要回去找我父母。”柳豐羽一改平時的輕浮，臉上的表情很沉重。

“太好了，咱們在路上還能做個伴?！眳蚕挠懞玫卣f。

柳豐羽瞥了他一眼，笑道：“你這小子還挺討人喜歡的，好吧，就讓你跟著我，如果有什么危險的話，我會保護你的?！?/p>

成天壁哼了一聲。

叢夏笑了笑：“謝謝?。　?/p>

“現(xiàn)在陪我去商場吧，我要去拿些東西?！?/p>

“啊，衣服和香水嗎？”

“當然了，雖然都是過季款了，不過也沒得挑。”

成天壁冷冷道：“外面太危險，尤其是太陽下山之后，要去你自己去。”

“哼，我又沒要你陪我，我是讓……哎，你叫什么？”

“叢夏，草叢的叢，夏天的夏。他叫成天壁，天之壁壘，很酷吧？”

柳豐羽翻了個白眼：“小夏，你陪我去就行了，幫我提提東西?！?/p>

成天壁加重語氣：“不行?！?/p>

“小夏是你什么人啊？你兒子還是你弟弟啊？我問你了嗎？”

成天壁的臉陰了下來。

叢夏趕緊打圓場：“明天白天我再陪你去好不好？晚上太黑，不好挑衣服，你說是不是？”

柳豐羽笑了起來：“你這小子真會說話?！?/p>

叢夏笑道：“咱們回房間聊天吧。”

柳豐羽瞇起眼睛：“我警告你，不準問任何跟我變異有關的事情?！?/p>

叢夏點頭又搖頭：“絕對不問。”

三人回了房間。柳豐羽桌上擺著幾瓶水和兩個面包，水喝了，但面包一口沒動。

叢夏盯著那面包眼饞。

柳豐羽笑道：“怎么，餓了？”

叢夏老實地點點頭：“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需要吃東西?！绷S羽把面包扔給叢夏，“吃吧。”

叢夏欣喜地接過面包：“柳先生你真是好人，不過，你為什么不需要吃東西？”

柳豐羽得意地說：“因為我是植物，喝水就夠了。”

“植物？”叢夏和成天壁都來了興趣。

柳豐羽哼道：“我被某種植物異種了，不需要吃東西，有水有陽光就能活，羨慕吧?！?/p>

叢夏使勁點頭，他簡直羨慕死了。末世最大的危機不是變異的動植物，不是隨時翻臉的天氣，而是緊缺的食物！竟然有人不需要吃飯，靠水和陽光就能活，這何止是進化，簡直就是直接變成高級生命體了。他太好奇了，眼巴巴地看著柳豐羽，非常期待柳豐羽能再透漏一些。

成天壁也忍不住問道：“你說的被植物異種是什么意思？”

柳豐羽道：“地震時，我在尚南一個原始森林里拍戲，因為當時感覺地震對我們影響不大，所以我們沒撤離，等過了一天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嚴重時，想走已經(jīng)晚了。周圍所有東西都開始變異，植物、動物比城市里的厲害多了。當時劇組共37人，我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死法。”柳豐羽緊握的手在微微發(fā)抖，“有被榕樹根絞死的，有被蚊子吸干血的，有被四米多高的野豬壓成肉餅的。我們在原始森林里度過了地獄一樣的七天，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最后，全軍覆沒?！?/p>

叢夏深吸一口氣，雖然柳豐羽的語氣很平靜，可他還是體會到了他的恐懼，他顫聲道：“可你跑出來了?！?/p>

柳豐羽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嗎？”

兩人臉色微變，成天壁一把握住了槍。眼前的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

柳豐羽哈哈一笑，又露出揶揄的表情：“放心吧，我不是鬼，我現(xiàn)在是活的，只不過當時死了?！?/p>

成天壁道：“說下去。”

“我被一種植物吃了。全身裹在它的消化液里，被活活吃了，但后來我又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和那個植物合體了，我變成了它，它變成了我?！?/p>

盡管離奇的事情每天都在這個絕望的世界上演，可柳豐羽的話還是讓兩人驚訝不已。和植物合體了？人和植物的基因融合？雖然從基因學角度來說這并非不可能，但也不該活活造出個融合人來！

叢夏和成天壁都陷入了沉思，突然，他們腦中靈光一現(xiàn)，幾乎同時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大松樹！

柳豐羽沉聲道：“你們也想到了，是嗎？”

叢夏被這個想法嚇到了，他的心臟止不住地顫抖。

柳豐羽表情凝重：“當我醒來，知道大松樹憑空消失的時候，我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可能?！?/p>

叢夏低聲道：“如果是真的……”那么現(xiàn)在就有個可能是迄今為止最強大的變異生物，化作人類的樣子生活在他們周圍，而且，不知是敵是友。

成天壁問道：“你這個推測有多大把握？”

“幾乎可以肯定。大松樹消失的前前后后，跟我自身被異種很相似。它一直在攻擊動物，利用它們的腐尸滋養(yǎng)自己，和吃我的那個植物一樣。既然有這樣一種變異方式，那么大松樹也很有可能在吞噬某個人類的時候，被這個人類異種了，因此它變成了人類的模樣離開了。”

大松樹曾經(jīng)是見活物就攻擊的，如果它真的被人類異種了，那么現(xiàn)在它對人類懷著怎么樣的態(tài)度？柳豐羽就沒有受到異種植物的影響，很有可能那松樹被異種后，保留的也是人的思維，這樣就等于人類多了一個強大的幫手，反而是好事。

可為什么他依然覺得不安呢？叢夏想，也許是對強大生物的敬畏吧。

成天壁道：“松樹憑空消失，這確實是最合理的解釋了。柳豐羽，你異種之后，保留的全是自己的意識嗎？”

柳豐羽道：“這是我最擔心的，我的意識里多出了一股意識，這意識讓我有消化別的動物以滋養(yǎng)自己的沖動，不過這股意識很弱，比較像我的一個想法，我完全能克制住。但是大松樹太大了，我不知道它的自我意識是否能強大到影響人類?！?/p>

叢夏輕聲道：“如果能，就太可怕了?！?/p>

柳豐羽伸了個懶腰：“想這個也沒用，大松樹那么霸道，它要吃人，誰也攔不住。喂，我透露這么重要的信息給你們，你們有什么要告訴我的嗎？”

叢夏就把他們知道的一些可以透露的信息說了出來。

柳豐羽聽得津津有味：“原來有這么多種變異形式，那有沒有皮膚進化？皮膚變得特別光滑細膩，從來不長皺紋；或者骨骼進化，可以隨便改變自己的骨骼，想變漂亮就變漂亮，想變大胸就變大胸，哈哈，那豈不是很爽？”柳豐羽得意地直笑。

叢夏也附和道：“那豈不是隨時可以易容啦？”

兩人開始天馬行空地意淫各種進化方式，聊得很高興，成天壁被晾在一旁，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起身道：“叢夏，回去休息?！?/p>

柳豐羽勾著叢夏的肩膀：“在我這兒睡吧，我給你講女明星八卦?！?/p>

叢夏眼睛發(fā)亮，剛想答應，就被成天壁拎著領子拽了起來：“回去休息?！?/p>

叢夏失望地哦了一聲：“那我先走了?！?/p>

柳豐羽擺了擺手：“記得明早陪我去挑衣服?！?/p>

兩人回到房間后，叢夏感覺成天壁不大高興，討好地問：“兵哥，你困了？”

成天壁沒理他。

“那是餓了吧?！眳蚕奶统隽S羽給他的面包，“我剛才沒舍得吃，你吃吧?！?/p>

成天壁瞪了他一眼：“不要。”

叢夏笑嘻嘻地說：“吃嘛，不吃怎么有體力，從明天開始咱們又要流浪了，我還指望你打獵呢?！闭f著他撕開包裝袋，自己掰下小半塊，剩下的全都遞到了成天壁面前。

成天壁看著叢夏亮晶晶的眼睛，終于接過面包，不過，他掰了一半還給叢夏：“吃，別廢話。”

叢夏高興地吃了起來：“柳豐羽那樣真好啊，都不用吃飯?！?/p>

成天壁硬邦邦地說：“有什么好的?！?/p>

“很好啊，有水有陽光就能活，好像還很厲害……”

“我比他厲害?！背商毂诶淅涞馈?/p>

叢夏愣了愣，隨即笑道：“當然了，參謀長不是說了，自然力進化人才是最厲害的?！?/p>

成天壁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第二天天剛亮，柳豐羽就來敲門了：“小夏，陪本少爺逛商場去。”

叢夏見成天壁好像有點煩柳豐羽，忙道：“我陪他去就行了，很快回來?！?/p>

成天壁黑著臉背上背包：“一起去?！蓖饷嫣ｋU，他不可能放心叢夏自己去，那個柳豐羽更是不靠譜。

叢夏偷偷笑了笑。

相對于兩人的大背包，柳豐羽什么都沒帶，這樣不愁吃不愁穿的，叢夏想不羨慕都難：“你真的一點都不用吃東西？”

“是啊，不過，我也想吃好吃的。”柳豐羽嘆了口氣。

叢夏的愛好之一就是做美食，他的性格是喜歡什么都要鉆研透，所以在美食上下過不少功夫，想想現(xiàn)在的壓縮餅干、面包、蟲子、老鼠，他想哭的心都有了，誰不想吃好吃的呢。

這個話題太沉重，沒人想繼續(xù)了。

走出指揮部，街上堵滿了人，三人撥開人群擠了出去。

有人認出了柳豐羽：“咦？這不是那個明星嗎？”

“飯都吃不上了還看明星！”

柳豐羽整了整自己的發(fā)型，嘴角含笑。他習慣了眾星捧月的生活，末世之后大家肚子都填不飽了，自然沒有心情關注不重要的東西，此時被人認出來，柳大明星又多少找回了點曾經(jīng)的榮華。叢夏看著他嘚瑟的表情，不免覺得好笑，又不敢笑出來，只能憋著。

他們背后有一雙陰沉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走遠，才開口對他身邊的幾人說道：“跟上去看看。”

柳豐羽一進商場，好像整個人活了過來。他高興地拿起香水往身上噴，那香水揮發(fā)得厲害，味道有點刺鼻，成天壁皺了皺眉。

柳豐羽把那些香水裝進袋子里，然后扔給叢夏：“裝你包里?！?/p>

成天壁隔空一把接住，然后扔了回去，冷冷道：“自己裝?！?/p>

柳豐羽瞪了他一眼：“幾瓶香水能有多重。”

“他身體素質是普通人?！?/p>

“普通人不是男人？”柳豐羽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叢夏一看兩人又要起沖突，忙道：“沒事沒事，不重，我裝吧?！?/p>

成天壁加重語氣：“讓他自己拿?！?/p>

柳豐羽重重哼了一聲，拎著袋子上樓了。

叢夏剛想追上去，成天壁一把拽住他，瞪著他說：“你怎么回事？”

“??？什么？”

“誰讓你慣著他？”

“這個都是小事嘛，他好像很厲害，關鍵的時候也許能幫我們呢，他性格就那樣，也不是壞人……”叢夏越說聲音越小，因為成天壁的臉色很不好看。

成天壁微怒道：“我用得著你去討好他幫我們？”說完一把推開叢夏，轉身往樓上走去。

叢夏有點傻眼，兩人認識到現(xiàn)在，這是成天壁第一次跟他發(fā)脾氣。他一直以為成天壁是沒有情緒波動的，惹著他了，都是直接拿刀往人脖子上比畫。為什么會生氣呢？叢夏快速分析了一下，一定是他傷到成天壁的自尊了，畢竟這么厲害的人，肯定不屑于讓別人來保護。

叢夏忐忑地跟在成天壁身后。怎么辦，成天壁生氣了，他怎么干這么蠢的事，雖然心里確實覺得有柳豐羽在，兩人的安全概率會提高，但也不該說出來??！

上了樓，柳豐羽已經(jīng)自己拿了個登山包，往里面塞衣服和香水。成天壁抱胸站在一邊，面色不善。

柳豐羽沖叢夏招手道：“快來幫我挑挑，這包裝不下太多?！?/p>

叢夏偷偷看了成天壁一眼，不敢過去：“你穿都好看，注意帶一件厚衣服?！彼呎f邊湊到成天壁身邊，討好地笑道，“你不會生氣了吧？”

成天壁跟木頭一樣站著，看都沒看他。

叢夏撞了撞他的胳膊：“兵哥，兵哥哥，大兵哥，別生氣了，我說錯話了還不行嗎？”

成天壁依然面無表情。

叢夏低聲解釋道：“我只是覺得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沒別的意思，真的，關鍵時刻還是得靠你啊！”

成天壁斜睨了他一眼，剛想說什么，突然眼神一變，扭頭往樓下看去。

柳豐羽站了起來：“有人來了?！?/p>

叢夏也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

樓梯口出現(xiàn)了七八個人，為首的長毛男是他們曾見過的毛發(fā)變異人。那人極瘦，頭發(fā)垂到胸口，雙眼無神。他陰沉沉地掃了三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成天壁身上：“你那個包里，是槍吧？”

成天壁根本不屑于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長毛男陰笑道：“大家都是變異人，應該互相幫助，你包里的家伙分我一半怎么樣？我給你十塊面包?！?/p>

柳豐羽撇了撇嘴，嘲弄道：“真是異想天開?！笔畨K面包在普通人看來已是千金難換的好東西，但對于變異人來說卻不算什么，槍可比食物珍貴多了。

一個大胡子指著柳豐羽道：“姓柳的，別以為你現(xiàn)在還能靠那張臉騙吃騙喝，你算什么東西?！?/p>

柳豐羽陰惻惻地看著他：“你想找死？”

長毛男冷笑：“兩位兄弟，你們有兩個變異人，可我這里有三個，打起來誰吃虧，不用我多說吧？兄弟們只想要點東西自保，你就給個面子吧！”

成天壁道：“想要子彈，我送進你腦袋里?！?/p>

“給臉不要臉！老大，弄死他，武器就都是咱們的！”

柳豐羽狠聲道：“我不喜歡殺人，現(xiàn)在滾還來得及，不然讓你們死無全尸?！?/p>

長毛男一咬牙：“上！”

成天壁把叢夏推到貨架后面，一把抽出軍刀，迎向撲來的長毛男。他為了節(jié)省珍貴的子彈，也為了試試自己這些天修煉的成果，不打算用槍，他要看看，這個毛發(fā)變異人究竟有多厲害。

叢夏很自覺地退到了后面，眼睜睜看著長毛男衣服里刺出針尖一樣的毛發(fā)，密密麻麻地布滿全身，讓他看上去就像個刺猬。他十指間也長出尖錐一樣的毛發(fā)，看上去鋒利無比，這個造型實在有點惡心，但也極為恐怖。

另一邊，大胡子已經(jīng)沖向了柳豐羽，而一個小個子則朝叢夏沖來，他們手臂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大，最后綻開了衣服，那肱二頭肌看上去比他們的腰還粗。眨眼間，小個子已經(jīng)沖到了叢夏面前。

叢夏臉色一白，不敢想象那粗壯的胳膊究竟有多大的力氣，這一拳要是砸到他臉上，他就直接玩完了。他撒腿就跑，本以為這人只是力氣變大，他不被追到就行了，可跑出去沒兩步就感覺背后生風，回頭一看，小個子的大腿肌肉也爆了褲子，速度直線上升，很快就要追上他了。原來力量型進化人就是肌肉的進化啊，叢夏不敢相信自己現(xiàn)在還有心情研究敵人的肌肉！

“叢夏！趴下！”柳豐羽大喊一聲。

叢夏反應很快，趕緊撲倒在地。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在他背后響起，叢夏抱著腦袋回頭一看，只見小個子被一片鮮紅色的像舌頭一樣的東西給拍飛了出去，隨即，空氣中彌漫出一股惡臭。

“什么味道，這么臭？”有人大喊道。

叢夏瞪大了眼睛，眼看著那條紅色的“舌頭”縮了回去，變成了柳豐羽的胳膊……這是……什么東西？！

柳豐羽跑過去，一把抓住小個子的胳膊，他的掌心出現(xiàn)了一圈黑色的倒刺，小個子痛苦地大叫起來，兩人接觸的地方有溶化的脂肪和血肉流了下來，看上去非常恐怖。那胳膊被溶化掉一層皮肉之后，柳豐羽扔開了他 ：“我說了我不想殺人，因為實在是……太惡心了！”他狠狠瞪著大胡子，“你還想來送死嗎？”

叢夏還沒來得及研究柳豐羽，成天壁那邊的戰(zhàn)況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長毛男已經(jīng)化作一團毛球，那毛球可硬可軟，硬的時候是扎人的刺猬，軟的時候是柔韌的遁甲，難攻難守。成天壁的格斗能力在此時發(fā)揮了極大的作用。那長毛男再怎么進化，以前也是個普通人，作戰(zhàn)能力不會隨便生出來，他即使?jié)M身武器，卻只會胡亂劃砍，而成天壁卻是個訓練有素的精英特種兵，無論是格斗技巧、實戰(zhàn)經(jīng)驗還是神經(jīng)反應速度，都比長毛男強了太多，因此長毛男的攻擊一直沒奏效。

成天壁在熟悉了他的攻擊套路之后，開始尋找機會反擊。他趁著長毛男怒極攻心向他撲來的時候，劈出了匕首。長毛男很自信地想用渾身裹著的厚厚毛發(fā)去擋，在成天壁攻擊的瞬間，以那毛發(fā)濃密的程度，普通匕首根本扎不透，就算扎透了，也只是皮肉傷。然而就在匕首再一次被毛發(fā)纏住的時候，匕首突然發(fā)出了淡綠的微光，透明的風刃從長毛男的肩膀處透了出來，把他的肩頭扎了個對穿。

長毛男大聲慘叫，猛往后退去：“什么東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東西傷了，可剛退幾步，背后又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他疑惑地轉頭，那里就好像有一堵無形的墻，看不見摸不著，但阻力卻是真實的。

成天壁跑過來，照著他的脖子劃了過去。

這回長毛男學聰明了，把所有毛發(fā)都豎了起來，變成尖利的針，讓成天壁根本無法近身。成天壁卻只是做了個虛假的動作，在長毛男放棄防御，把所有毛發(fā)轉做攻擊的瞬間，他背后那堵風墻化成了一把尖錐，從背部狠狠捅進了他的心臟。

長毛男瞪大了眼睛，驚恐地說：“這是……自然力……”他的身體無力地軟倒在地。

面對一死一傷的結果，長毛男的下屬爭先恐后地跑了。

看著地上的長毛男，柳豐羽撇撇嘴：“不用非得殺了吧？”

成天壁淡淡道：“絕后患?！彼荒芰糁粋€對他們意圖不軌的人一起上路。

叢夏看看成天壁，又看看柳豐羽，眼中滿是崇拜：“你們兩個真厲害，柳哥，你剛才那個……”

柳豐羽指著他的鼻子：“你敢說一個‘臭字，我就揍死你?！?/p>

叢夏把話生生咽了回去，他確實想說好臭，那股臭味到現(xiàn)在還沒散去。

柳豐羽臉色不太好看，拿出香水拼命往身上噴。

叢夏最終忍不?。骸傲纾闶恰笸趸▎?？”

柳豐羽冷哼了一聲。

“剛才那是你的花瓣和消化液嗎？”

“嗯。”

“那……”

柳豐羽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閉嘴。”

叢夏縮縮脖子，他轉向成天壁：“天壁，你這幾天進步真大，你沒受傷吧？”

成天壁搖搖頭。

“這人真是難對付，能攻能防，幸好有你在?！?/p>

成天壁問道：“你呢？受傷沒？”

“沒有，好得很?！眳蚕亩紫聛?，長毛男的身體真奇妙，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此時那些毛發(fā)都軟了下去，讓長毛男看上去像個猩猩，他不禁想起兩人第一次面對的危險——寵物猴子，現(xiàn)在的成天壁跟當時相比，真是厲害了不少。

長毛男會是什么屬性的能量呢？叢夏一邊想一邊摸，突然，他好像在長毛男的尸體里“看到”了金色的能量！沒錯，他真的看到了，那能量正在一點點分散，消失！

莫非是……金屬性？這些能量正在消失，是因為人死了嗎？叢夏不自覺地想要抓住那些能量，突然，金能量順著他的掌心鉆進了他體內。他一屁股坐倒在地，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身體在吸收長毛男的能量。

成天壁猛地把他拉了起來：“你怎么了？”

柳豐羽也奇怪地看著他。

叢夏深吸了幾口氣：“沒、沒什么?！彼荒墚斨S羽的面說，這是他和成天壁的秘密。

柳豐羽以為他被死人嚇到了：“沒膽子還摸什么摸，走吧?！彼麚Q了套深色休閑裝，欣喜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叢夏和成天壁走在后面，成天壁低聲問：“剛才怎么了？”

叢夏額上冒出冷汗：“我剛才吸收了長毛男的金能量?！?/p>

“什么？”

“是真的，跟上次那只螳螂一樣，只是那螳螂的木能量很少，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所以沒跟你說，這次我很肯定?！?/p>

成天壁握住叢夏的手：“你試試能不能吸收我的?！?/p>

叢夏一怔，但馬上集中精力，回想剛才吸收金能量的感覺，慢慢地，他“看到”了成天壁體內綠色的木能量：“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你的能量，綠色的。”

“沒錯，是綠色的，試著吸收?！?/p>

叢夏試了幾次，卻沒成功：“不行，我能感知你體內能量的循環(huán)，卻不能吸收?！?/p>

這時，柳豐羽回過頭，不耐煩地催促道：“喂，你們兩個干什么呢，還不趕緊走？”

叢夏低聲道：“也許只有死亡生物的才能吸收？”

“很有可能，你去試試柳豐羽?！?/p>

“好。”叢夏說著就想跟上去。

成天壁一把拽住他：“別靠太近，他臭死了?！?/p>

叢夏趕緊做噓聲的動作：“別說，他會生氣?！?/p>

成天壁倨傲地扭過了臉去。

叢夏跑到柳豐羽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柳哥，你好像臉色不太好?！?/p>

紅色的，柳豐羽的能量是紅色的，不過，依然無法吸收。成天壁的風自然力屬木，木能量是綠色的，大王花五行屬火，火能量是紅色的。果然如此，所有變異動植物都歸屬五行元素，這些能量“看上去”非常美麗，他“看著”那些能量的循環(huán)，就好像在觀察一個生命運作的規(guī)律。

柳豐羽嘆了口氣：“剛才我用消化液消化了那人的手腕?！?/p>

“嗯，我看到了，好嚇人的力量?！?/p>

“那一瞬間我……有一種吃東西的滿足感。”

“吃？”

“對。異種之后，大王花的意識和我的意識融為一體了，只是它的意識比較微弱，但我依然有種想要‘吃其他動物的欲望，雖然我不吃也能活，但是……我才不想那樣進食呢，好惡心。”

叢夏心悸道：“只要你能抑制這種欲望就好。”不然這滿街活人……他原本還很羨慕柳豐羽不用擔心果腹問題，但他也不想變成看到人就想吃的食人花，哪怕只是有那種欲望都很可怕。

三人跟著遷徙的人流出了城，并找到了王連，王連把他們安排到一輛專門裝變異人和家屬的解放牌大卡車上，車上已經(jīng)坐了十幾個人。

他們一上車，就有人認出了柳豐羽，但大多沒心情關注，曾經(jīng)的富豪政要、社會名流，只要現(xiàn)在不是有強大武力的，那就什么都不算。

叢夏閑著沒事，把車上的變異人感知了一遍，有金、木和火，這讓他對土能量和水能量更為好奇。

到目前為止，他們見識過的變異人種類已經(jīng)不少了，有基因強化方向的，如力量進化、毛發(fā)進化和腦域進化；有獲得自然力操控能力的，如成天壁；有和植物異種的，如柳豐羽；還有總參謀長說過的目前最厲害的一個變異人——哺乳類返祖人，但是他們還沒見過。真不知道人類的變異到底有多少種形式，叢夏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更多，以滿足他求知若渴的心。這些問題的答案，到了天啟，他二叔一定會告訴他吧。

柳豐羽打了個哈欠：“我要睡一覺，別吵我?！闭f著躺倒在自己的背包上，枕著他的衣服和香水睡著了。

成天壁閉著眼睛，叢夏知道他在修煉，這車上有不少進化時間較長的人，似乎都知道通過靜心凝神的方式吸收天地精華來提升自己，只不過他們的方法是自己摸索出來的，收效甚微，而成天壁的方法是古玉授予的，事半功倍。

叢夏也閉上了眼睛，然后握緊古玉，進入了虛空之中。

之前叢夏吸收的那些能量，不管是什么屬性，進入他體內后，全都變成了透明的。他想，也許這就是古玉提到的元能量，那能量如同空氣，存在于他每一次呼吸和心跳之間，他腦子里甚至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地震所引發(fā)的那股使全球物種瘋狂變異的能量，會不會就是所謂的元能量？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原本地球萬物都以五行規(guī)律運轉，五行能量構架了這個世界，然而這個神秘強大的古玉，告訴他除此之外，還存在著一種無屬性元能量，元能量和五行能量之間有著緊密的關系。根據(jù)古玉的說法，他也需要像成天壁那樣，利用天地間游離的能量，一點點蓄滿自己的能量核，而這必須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天地間有元能量?？稍芰渴遣淮嬖谟谖逍心芰恐g的，也就是說，這股能量不屬于原來的世界，它屬于這個末世。所以叢夏才大膽猜測，地震釋放的能量就是元能量！是這股元能量打亂了世間萬物運轉的規(guī)律，一手造成了物種的瘋狂進化。元能量很可能促成了二次寒武紀降臨，是人類末日的元兇。

下期預告：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叢夏開始研究古玉里晦澀難懂的內容，他會有所收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