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馬巖松

張佳竹

作為新一代建筑師中的代表，很多時候，馬巖松的名字都與“另類”聯(lián)系在一起，連他自己都承認“我不可能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2006年，馬巖松憑借“夢露大廈”在加拿大多倫多附近的ABSOLUTE超高層住宅國際競賽中勝出。2014年被世界經濟論壇評選為“2014世界青年領袖”。

天馬行空的設計者

在美國留學期間，馬巖松就從亞利桑那大學跳到了耶魯；耶魯畢業(yè)后，他沒有像大多數(shù)同學那樣到福利好、薪水高的大公司工作，而是出人意料地去了建筑大師扎哈·哈迪德的事務所做報酬微薄的實習生?；貒?，他也沒有像國內的建筑設計師一樣，忙于各地出差、滿中國蓋樓，而是埋頭做設計，參加國際競賽和競標。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兩年，兩年后（2006年），馬巖松憑借“夢露大廈”在加拿大多倫多附近的ABSOLUTE超高層住宅國際競賽中勝出，成為首位在海外贏得重要標志性建筑的中國建筑師。

讓馬巖松一舉成名的“夢露大廈”是兩棟分別高170米和150米的雙子塔，矗立在位于加拿大密西沙加市近郊的一片低密度城區(qū)。

在這個設計中，連續(xù)的水平陽臺環(huán)繞整棟建筑，傳統(tǒng)高層建筑中用來強調高度的垂直線條被取消了，整個建筑在不同高度進行著不同角度的旋轉，來對應不同高度的景觀感受。

如果要把外形當作一種創(chuàng)新，那么毫無疑問，馬巖松是當下中國建筑師中最敢于去嘗試這一路徑的人。他的創(chuàng)新往往起源于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如外觀酷似麻花形狀的哈爾濱木雕博物館，不規(guī)則圓球狀的鄂爾多斯博物館，以及位于北海的一整片連綿起伏的山形建筑。他的建筑設計作品總會被冠以“另類”、“炫技”、“形式主義”、“風格化”這樣的詞匯。

敢于創(chuàng)新、敢于另類，也令他獲得了顯著的商業(yè)成功。他備受房產商的青睞，在北京、南京、平潭、哈爾濱、重慶、安徽、廣州均有他的作品。他最近正在設計的項目，包括在北京朝陽公園旁一個12萬平方米的綜合性商業(yè)建筑群，以及位于南京的證大喜馬拉雅中心，足有60萬平方米的城市綜合體。

有人評價他有野心、會計劃，有人說他愛冒險，也有人不屑地認為他愛炒作、走捷徑。但無論如何，人們無法否認他在國內建筑界的成績和名氣。

成名為他贏得話語權

與成名前相比，馬巖松感到成名后最大的區(qū)別就是“被關注、自己說的話有人聽”。他將這種感受描述為“這種感覺有點兒像上學時，你是一個壞孩子，結果長大后成了校長，人們對你的看法會變化，而你自己也有一定的權力去制定新規(guī)則?！?/p>

成名為馬巖松贏得了在建筑設計上的“話語權”，而這種“話語權”對一心堅持自己建筑理想的馬巖松非常重要。他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感嘆，和建筑師打交道的都是有錢、有權的人，混雜著各種利益，他關心的是設計變成現(xiàn)實之后，是否還能實施他的理念。在馬巖松看來，建筑師不應該只代表甲方的利益，而應該有自己對未來城市、世界的想法，不能隨波逐流。

隨著名氣的增加，馬巖松漸漸發(fā)現(xiàn)，經過交流和溝通，他能夠改變甲方的一些想法，對方會轉而同意他的觀點。同時，他也有足夠的底氣和勇氣在與甲方意見分歧時“不掙扎、不妥協(xié)”。在馬巖松看來，他堅持的都是觀念，不是錢、不是合同。所謂觀念問題就是：一個項目可以這么做，也可以那么做，但這么做是我的想法，沒有什么好妥協(xié)的，對方也有很多選擇，如果不認可可以去找別人，也很正常。不管是開發(fā)商還是其他機構，必須認可他的觀念，要交流要有共同語言才行。

無論紐約世貿大廈重建方案“浮游之島”，還是盧卡斯敘事藝術博物館、鄂爾多斯博物館、紅螺會所、胡同泡泡32號，馬巖松一直在堅持著他的設計思想。

馬巖松說：“對于我們，更重要的是傳播我們的理念，建筑最大可能地滿足人的需求，這是必然的。中國最重要的傳統(tǒng)是具有強大的創(chuàng)造力，這是決定我們民族一直不斷發(fā)展的重要因素。而建筑重要的不是形式，更不是仿照，而是用最有效率的付出，實現(xiàn)最大的意義。我們的建筑絕不是追求形式上的新奇怪異，而是要創(chuàng)造未來。”

未來建筑與山水城市

不久前，馬巖松拜訪了中國建筑界的學者顧孟潮教授，讀到了錢學森先生上世紀80年代末期的幾十封關于中國城市規(guī)劃的珍貴書信，錢老設想的“山水城市”理念和他的“高密度城市中的自然”想法不謀而合?！肮湃说纳剿閼迅囿w現(xiàn)了精神上的追求——游山玩水、吟詩作賦，但現(xiàn)在人們很少有這種感覺了，雖然能建巨大的房子，但是眼里看到的、追求的都是物質上的東西，我覺得未來還要回到精神上來?！?/p>

在馬巖松看來，現(xiàn)代城市則應該成為一個自然人文的城市，“山水”就是這個意思。在他的設想及建筑實踐中，山水城市應該有著現(xiàn)代城市所有的便利，也同時有著東方人心中的詩情畫意，將城市的密度與功能和山水意境結合起來，建造以人的精神和文化價值觀為核心，能夠引起情感共鳴的未來城市。

只要有這個方向的設計，不論大小馬巖松都很有興趣。比如重慶市中心385米高的“城市森林”，在效果圖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層一層的綠色植物延伸到高空，仿佛鋼筋水泥城市里“可以呼吸的人造有機體”。還有北方某二線城市的圖書館，馬巖松認為，圖書“館”的概念來自西方，書“院”才是中國人自己的東西。于是，圖書“館”最初三層樓的構想被他變成了一個小四合“院”?！斑@兩個項目在建筑精神上是統(tǒng)一的，也最能表達我最近一段時間強烈的想法——如果在未來中國高密度城市中，還想保有山水情懷與自然和諧，那應該是什么樣子？我想，這已經不是單純生態(tài)建筑、綠色建筑的概念了?！?/p>

馬巖松所說“未來建筑”實際就是造“山水城市”，歸根到底，是讓人在城市環(huán)境中與自然產生情感的聯(lián)系。這種未來建筑，并不是突然冒出來的烏托邦之夢，也不是一種野心，而是針對現(xiàn)實問題提出的解決辦法。

“我是一個積極的批判者，和藝術家只批判和呈現(xiàn)矛盾不同，建筑師有責任提出更好的未來。我提出山水城市，是一種傳承，同時也是對這個時代的挑戰(zhàn)?！?/p>

馬巖松的目標是從一個區(qū)域做起，然后逐步把對自然與建筑的關注擴展到城市層面，“這是一個更宏偉的想法，但我會去實現(xiàn)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