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英華
曾任四十載小學(xué)老師
溥任外形酷似大哥溥儀,年紀卻比溥儀整整小了一輪。1918年9月21日,溥任出生時,他那同父異母的大哥——溥儀,早已從紫禁城內(nèi)末代皇帝的金鑾寶座上“遜位”,達七年之久。
新中國建立,溥任協(xié)助父親載灃帶頭支持新中國建設(shè),積極認購國債,還分數(shù)次將醇親王府中珍藏多年的文物以及上千冊原版古籍善本,無償捐獻給北大圖書館等部門,又把珍藏多年的醇親王金印,毅然獻給國家歷史博物館。
溥任萬萬沒想到,1951年,當(dāng)父親載灃赴七弟載濤家吃完“菊花鍋”之后,突然感冒發(fā)燒,隨即誘發(fā)尿毒癥在2月3日去世。然而,溥任并沒有因此中輟教育事業(yè),繼續(xù)以校長的身份,接辦競業(yè)小學(xué)。1957年公私合營時,溥任將競業(yè)小學(xué)連同所有房地產(chǎn)上交給國家??伤麉s沒離開教育事業(yè),相繼在西板橋小學(xué)、廠橋小學(xué)教書,又曾一度兼任學(xué)校的財務(wù)人員,由此度過了近四十年教書育人的普通教師生涯。溥任以微薄的工資—每月五十八塊錢,養(yǎng)活著五個子女。直到年近七十歲,溥任才戀戀不舍地在廠橋小學(xué)的工作崗位上光榮退休。
“皇弟”也有怪癖好
有人評價溥任是個“怪人”——怪人難免自有怪癖。外人鮮知,溥任確有兩個“怪癖”。一是,出門騎車一趟,必到書店瀏覽一遍,買書之后才肯歸家,不然不算出門。二是,大凡走出街門遛彎兒,總低頭留意腳下,每見路上有石頭,無論什么樣必彎腰拾起,揣在手里琢磨沒完。見此,街坊有人開玩笑地說,四爺,您是在練腰功吧?也有人不解地詢問,四爺什么寶物沒見過?怎么迷上普通的破石頭啦?
但凡走進溥任所居住的舊式小院,就能見到墻邊擱著不少大小不一的普通石頭。如果走進他并不寬敞的北房居室,又會看到充斥各類清史古籍的間隙居然也擺放著各式石頭。溥任絲毫不睬各種非議,而奇特的癖好多年未改。
暮年的溥任用其書畫作品所籌善款建立了“友之獎學(xué)金”,以資助少數(shù)民族學(xué)校的貧困子女。每當(dāng)有人詢問起此類善事,溥任總是毫不掩飾內(nèi)心的欣喜,點頭稱是。
普通居民“任四爺”
“任四爺”——這是附近街坊乃至京城人,對于溥任的一種親切稱呼。
多年來,溥任始終居住在京城一幢古老的舊宅,毗鄰什剎海。雖然小院分為兩進院落,院門的門樓卻因年久失修,顯得有些破舊簡陋,甚至邁進院內(nèi)便會看到荒蕪的衰草。前幾年,一位初識的友人夫婦前去做客,覺得實在看不過眼,便熱情資助修葺了這座舊門樓。
時??梢砸姷揭晃幻嫦嗪蜕频睦先?,在保姆陪伴下緩步徜徉什剎海,平和地久久凝視著眼前池中的殘荷。
無論從衣著打扮還是日常生活,絲毫看不出溥任跟鄰里街坊的任何區(qū)別。他性格內(nèi)斂,平常跟附近居民交往不算太多,但同住一個胡同生活的百姓,見面短不了彼此打招呼,從沒人把他看做與眾不同的“皇族”。一個厚道的老實人—這是街道鄰里公認的。
親歷社會巨變的溥任,對于皇族的演化,看得很透。他常說,人不能落伍,要跟上社會的變化。日常,他喜歡騎著那輛舊自行車出門買菜、買報紙,過著跟普通街坊毫無兩樣的普通生活。
毋庸諱言,溥任及其子女都成了新中國的普通勞動者。他不止一次對前來采訪的記者說:“說實話,甭看我們是皇族,可我這一家人從來不靠吃‘祖宗飯,這是全家人感到最光榮的!” 在父親溥任多年教誨下,長子金毓嶂努力工作,先后被任命為北京市崇文區(qū)副區(qū)長、北京市民委副主任,成為愛新覺羅家族的佼佼者。
暮年“皇弟”的簡樸生活
說起來,也許人們難以置信。多年來,溥任雖然陸續(xù)向國博、北京文史館、承德博物館等部門捐獻過清朝歷代畫像、康熙皇帝御題古硯以及溥儀書法作品等珍貴文物,累計至少在上千件以上,倘若挑出其中任何一件放到拍賣會上,都足以價值連城。但他拿定主意,全部無償捐獻國家。
年過九旬的溥任漸漸失聰,但他仍然堅持讀報學(xué)習(xí)。開始,他借助于妻子張茂瀅充當(dāng)臨時“翻譯”與來訪者交流,到后來,妻子即使俯耳大聲說話,他也聽不清了,便索性用筆寫紙條跟前來的賓客交流。筆談之際,“皇弟”書寫的楷書,依然是那么工整、一絲不茍。
溥任生活極為簡樸,每逢參加文史館的活動時,他大多不坐汽車,短途總是騎自行車,而遠途則乘坐公共汽車。在他看來,平平常常才是生活。實際上,這對于一位自幼鐘鳴鼎食的皇弟來說,自是不同尋常的一種人生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