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柳
【關(guān)鍵詞】北師大文博館;銅簋;銅
【摘 要】本文介紹了北師大文博館收藏的兩件青銅器:一件青銅簋與羅振玉舊藏德克簋的銘文內(nèi)容相同,形制相仿,紋飾相似,可能為同一組禮器;一件銅與傳世的銘文內(nèi)容相同,但在形制、紋飾等方面則有所殊異。
北京師范大學文博館收藏有兩件青銅器:一件青銅簋與一件青銅,在學術(shù)界還未得到充分的研究。筆者通過查閱有關(guān)資料,結(jié)合同類器物,對這兩件青銅器進行了對比研究,現(xiàn)介紹如下。
一、青銅簋
青銅簋 高17厘米,通長36厘米,口徑18.6厘米。圓腹,侈口,雙耳上飾獸頭,耳下有珥。圈足,圈足下附三足(圖一)。簋底有銘文21字(重文兩字),其銘曰:“德克乍(作)朕文且(祖)考尊簋,克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享)?!保▓D二)[1]
銘中“克”為作器者名??俗鳛槿嗣?,金文習見。如西周晚期的克鐘(《集成》00208)、小克鼎(《集成》02796)、善夫克(《集成》04465)等器,均以克作人名,但其身份、官職各異[2]?!暗隆毙揎椏耍庠谫濏灴酥械?。“朕”為作器者自稱?!罢А蓖白鳌?,“且”同“祖”?!拔摹敝糜凇白妗鼻?,為美稱?!叭f年”為金文習見的祝頌語?!白幼訉O孫”亦為西周金文常用語,有學者指出西周中期多稱“子子孫”,晚期多稱“子子孫孫” [3]?!跋怼保墩f文》:“,獻也。”[4]
羅振玉《貞松堂集古遺文》著錄有一件名為“德克乍文且考簋”的青銅簋,“出山西大同之豐鎮(zhèn)”[5],為羅氏舊藏(圖三)。其銘文與北師大所藏的青銅簋字數(shù)、內(nèi)容完全相同,字跡風格一致(圖四)。此銘文還著錄于《希古樓金石萃編》[6]《貞松堂吉金圖》[7]《小校經(jīng)閣金石拓本》[8]《三代吉金文存》[9]《金文總集》[10]等書中,后收入《集成》,作“德克簋” [11]。 從形制特征來看,兩器的形制相近:羅氏舊藏的德克簋“口鼓腹,腹兩側(cè)有一對獸首耳,有垂珥,圈足外侈,并連鑄三條獸面扁足?,F(xiàn)蓋、垂珥和三扁足均已失”[12]。兩器均為圓腹,侈口,雙耳飾獸頭,有垂珥,圈足下有三獸面扁足,只是德克簋的垂珥和圈足下的三條獸面扁足均已缺失,這也是德克簋與北師大銅簋的差異所在。觀察兩器物的紋飾,更是十分相似:頸部及圈足分飾重環(huán)紋(橫鱗紋),腹部均飾瓦棱紋。綜上,筆者認為,北師大文博館收藏的青銅簋與羅氏舊藏的德克簋可能為同一組禮器。
關(guān)于此器的斷代,《北京師范大學文博館藏品選》斷為西周,然具體為西周何時,則有待進一步討論。筆者認為此器與德克簋一樣,同隸屬于西周中后期。從形制來看,此器圈足,且圈足下附三足,這是西周中后期簋的典型特點[13]。從紋飾看,該器以重環(huán)紋和瓦棱紋為主。重環(huán)紋出現(xiàn)在西周中期,大量流行于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14],溝槽狀瓦棱紋同樣出現(xiàn)在西周中期[15],兩者的結(jié)合,多見于西周中后期的青銅器[16]。因此,此器紋飾符合西周中后期中原地區(qū)青銅器趨于簡樸的風格,也是西周青銅紋飾走向規(guī)范化、條理化的一個表現(xiàn)[17] 。
二、青銅
青銅 高10厘米,長25厘米。橢圓形,圈足,前有流,后有上有獸頭紋飾,身飾竊曲紋(圖五)。其內(nèi)側(cè)底上有銘文13字,釋讀如下:“(燕)公乍(作)為姜乘般(盤),萬年永寶用?!保▓D六)[18]
即燕,為燕國的本稱[19],金文中多見,如侯旨作辛鼎(《集成》02269)[20]。燕國為周初召公始封,為姬姓諸侯國?!敖睘樾?,“乘”為名,“姜乘”可能為女子名。因為姬姓,所以姜乘的身份可能是公的妻子[21]。“盤”并稱,說明兩器性質(zhì)類似,用途相若,均為水器,往往充當禮器[22]。銘末為金文常見的祝福語“萬年永寶用”。綜合全銘來看,此銘乃公為祝福妻子姜乘所作之器。
據(jù)筆者查閱資料,此的銘文與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圖七、八)的銘文[23]內(nèi)容相同,后者著錄于《三代吉金文存》《金文總集》等書。據(jù)吳鎮(zhèn)烽等人研究,公為春秋時期鑄造,原為清宮舊藏,后為曹秋舫、劉體智所藏,現(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24] 。
就器物本身來說,兩器存在著諸多差異。首先,從器形大小來說,通高19.1厘米,長31.15厘米,寬14.7厘米,重2.7公斤,明顯比北師大文博館藏銅要大;其次,從形制上來說,北師大文博館藏銅則為獸形足;再次,兩器的紋飾不同,北師大文博館藏銅飾竊曲紋,而>腹部飾蟠虺紋,足飾夔紋[25] 。
但是,綜合分析,因兩件青銅銘文內(nèi)容相同,筆者認為北師大文博館的這件青銅也可能為春秋戰(zhàn)國時期燕國的器物。至于兩器在器形、紋飾等方面的差異原因,則有待于進一步研究。此件銅的發(fā)現(xiàn),也對研究青銅器形的演變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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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施建中,周啟迪主編:《北京師范大學文博館藏品選》,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
[2][11][20][23]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修訂增補本)》,中華書局,2002年。文中簡稱《集成》。
[3]王輝:《商周金文》,文物出版社,2006年,第106頁。
[4]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229頁。
[5]羅振玉:《貞松堂集古遺文》,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年,第429頁。
[6]劉承干:《希古樓金石萃編》,文物出版社,1982年。
[7]羅振玉:《貞松堂吉金圖》,(臺北)臺聯(lián)國風出版社,1977年。
[8]劉體智:《小校經(jīng)閣金石拓本》,1935年石印本。
[9]羅振玉:《三代吉金文存》(下冊),中華書局,1983年,第1805頁。
[10]嚴一萍:《金文總集》卷9,(臺北)藝文印書館,1983年,第3737頁。
[12]吳鎮(zhèn)烽:《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卷10,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268頁。
[13]a.李豐:《黃河流域西周墓葬出土青銅禮器的分期與年代》,《考古學報》1988年4期;b.彭裕商:《西周銅簋年代研究》,《考古學報》2001年1期。
[14]傅:《青銅器上的重環(huán)紋源流探析》,《云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3期。
[15]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中國青銅藝術(shù)總論》,載《中國青銅器全集》,文物出版社,1985年。
[16]王世民,陳公柔,張長壽:《關(guān)于夏商周斷代工程中的西周青銅器分期斷代研究》,《文物》1999年6期。
[17]朱志榮,周琰:《西周青銅器的審美特征》,《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年4期。
[19]曲英杰:《說》,《考古與文物》2000年6期。
[21]張臨生:《故宮博物院所藏形器研究》,載《故宮學術(shù)季刊》第一卷3期,臺北故宮博物院,1984年。
[22]陰玲玲:《青銅的起源與衰落》,《文史月刊》2012年8期。
[24][25]同[12],卷26,第294頁。
〔責任編輯:谷麗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