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其平
01
你一定沒有玩過這個游戲——紙上談兵,這個游戲是我的同桌安小熙發(fā)明的。
這是個秘密。班級里除了我們倆,誰都不明白它的游戲規(guī)則。
我和安小熙是形影不離的鐵哥們兒,從一年級開始我們倆就是同桌,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滿五年了。我可以給你講講這個游戲的玩法,你最好能夠一下就聽明白,因為我沒有時間為你講第二遍,我要去尋找小熙。
我之所以想把這個游戲教給你,是因為有一天小熙突然不見了,他沒有來上學。
該找的地方我都找過了,游樂場、小公園、補習班,甚至我和他偶然進入的那個黑咕隆咚的樹洞都找了,卻找不到一絲痕跡。他的家似乎也搬了。他仿佛一下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就算我踏破鞋底,喊破喉嚨,也沒能找到一點點有關小熙的消息。
找不到小熙,就沒有人和我玩“紙上談兵”了,沒有這個游戲的日子真是無聊,我忽然覺得生活是如此沒有色彩,簡直夠得上用蒼白來形容。于是我想找個人,教會他這個游戲的玩法,讓他代替小熙陪我玩,不然,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打發(fā)單調(diào)的日子。
但是,在告訴你玩法之前,還是讓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好朋友安小熙吧,說不定你在哪里見過他,或者你即將見到他。如果你真的見到了他,請你一定要對他說,我——巫彥,每天都在想念他。或者,你來告訴我他究竟躲在哪里。那樣,我一定會對你感激不盡。
02
安小熙是個靦腆文靜的男孩子。皮膚很白很白,白得像宣紙的顏色。在人群中,你輕易就能將他辨認出來,反正有那種膚色的男孩子,我只見過小熙一個。
小熙的成績不好,但也不是很差勁。我之所以說他的成績不好,是因為他考試從來沒有考進過班級的前三名。這在小熙媽媽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自己的孩子這么聰明乖巧,怎么考試總是考不過別人呢?
有一次,小熙拿著老師剛批好分數(shù)的數(shù)學試卷讓媽媽簽名,那是個在我看來很有光彩的94分。小熙媽媽盯著試卷看了又看,先看分數(shù),然后忙著找紅色的叉,這是不是很奇怪,那么多的鉤,她怎么都視而不見,偏要死盯住僅有的那兩個“叉”呢?
小熙媽媽的訓斥聲越來越大:“這么簡單的題目你也會錯?又沒考到滿分!你什么腦子??!我是怎么教你的,為什么每次都記不???”
小熙覺得很委屈,仿佛一個鼓脹的輪胎,突然扎到了鐵釘子,一點一點泄了氣。小熙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用功了,可媽媽總是不滿意。每次考試,小熙都會很害怕。我曾經(jīng)看到小熙在答題時手是微微顫抖著的??荚?,對小熙而言簡直是一種可怕的煎熬,哪像我,隨便考多少分都無所謂。
我的爸爸在桃花塢大街的拐角處擺個修鞋攤,一天忙到晚,從來沒問過我的學習成績。
曾經(jīng),我對小熙的家庭有著一種無比羨慕和向往。小熙的爸爸媽媽是多么愛小熙啊。你只要看一看小熙身上的服裝就知道了,全是名牌,要上千塊錢呢!小熙的爸媽從來不把花錢當回事。
只要學習成績好,小熙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
小熙的爸爸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在陽澄湖邊開了一家大飯店,我們那條街沒有人不知道小熙爸爸的名字。可是,小熙爸爸的生意做得越成功,要忙的事情就越多,他總是沒有時間陪小熙,有時候晚上連家都不回,照顧小熙的任務全都落在小熙媽媽的肩上。
03
春天到了,我突然很想去野外瘋玩一趟,成天坐在教室里寫作業(yè)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我好懷念那次學校組織的春游,那已經(jīng)是兩年前的事了,慕容老師領著我們走過一條新修的馬路來到郊外,柏油路面烏黑烏黑的,卻黑得很干凈,路邊的月季花在藍天下開得熱鬧極了。
慕容老師告訴我們,那些黃色的月季有一個可愛的名字——格魯吉亞的微笑。我和小熙都很喜歡那些花兒,那種金黃的顏色正是陽光的顏色,熱烈,張揚,恣意綻放。
小熙說,格魯吉亞的微笑開得真自在啊,它們好像真的在微笑呢,我聽到它們的笑聲了!
星期五的自習課上,我悄悄問小熙:“明天公園有花展,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小熙的回答很干脆:“沒空!不去?!?/p>
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壞:“你怎么總是那么忙???每次我找你玩你都不去。”
小熙低著頭,輕聲說:“周末,我媽媽給我報了三個補習班。她說我成績不行,再不補就來不及了?!?/p>
我吃了一驚,小熙這樣的成績還不行,還需要補課?那像我這種成績的人還怎么活?
小熙偷偷地告訴我:“給我補習語文的老師是一位即將畢業(yè)的女大學生,她說出來做家教是為體驗生活,積累教學經(jīng)驗,可每節(jié)課的收費都夠我兩個月的零花錢了。”
小熙說,每次補課,女老師都先讓他背誦課文,然后抄寫字詞,最后來一篇當場作文,在四十分鐘時間內(nèi),寫一篇三百字的命題作文。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墻上的掛鐘精準地掃秒,小熙盯著秒針,腦袋里像卡住了一樣,一個字也憋不出來。
小熙的休息日就這樣永遠“沒空”。除了書桌邊,小熙的雙腳再也邁不到別的去處??尚∥醪还謰寢?,他甚至覺得媽媽也很可憐,每天忙里忙外,一大早就要開車送小熙到學校,等放學再去接他,一整天媽媽就一個人守著那幢空蕩蕩的大房子,每天都是這樣。
小熙說,媽媽為了他把什么都放棄了,要是自己還不好好念書,對不住媽媽。
我說:“小熙,要是能把我那大把大把的在外面瘋玩的時間分一半給你,那該多好!”
04
小熙最喜歡的其實是畫畫,可是小熙卻只能偷偷摸摸地畫。
小熙媽媽說,畫畫有什么意思?以后你考大學可不考那些玩意兒,有那閑工夫,不如多練幾道數(shù)學題。所以,每次畫完畫,小熙都會把他的圖畫本藏在我的書包里,他說媽媽總會隨便翻他的書包,如果被媽媽發(fā)現(xiàn)他的圖畫本,那就慘了。媽媽一定會苦口婆心地勸告,說你怎么可以這么不懂事,媽媽都是為了你好,你怎么可以這么貪玩,玩這些沒用的玩意兒……
可是,什么才是有用的呢?小熙說他不知道。我說,我也不懂。
我爸爸沒上過學,只能以修鞋的手藝謀生,卻還總是沾沾自喜,唉!大人的話小孩子永遠別想搞懂,每個人說的似乎都不一樣,不知道哪一句是對的。
小熙的圖畫本一直安安靜靜地藏在我的書包里。我向小熙保證過絕不偷看他的畫。那天,同學們都去上體育課了,我的腳扭傷了呆在教室。我終于還是沒能抵擋住我的好奇心,偷偷看了那個本子。
打開本子的一瞬間我很驚訝。小熙的圖畫本里沒有好玩的卡通形象,也沒有漂亮的風景,畫的全是兵器。本子第一頁上寫著四個剛勁有力的黑體大字——紙上談兵。
我一頁頁翻下去,本子上從古代的刀槍劍戟,到現(xiàn)代的航母戰(zhàn)機,再到未來的生化武器,應有盡有。我不知道小熙怎么會有這么豐富的兵器知識。我只知道他是一個連一把玩具手槍都不曾有過的男孩子,而且是我們班里唯一一個沒有玩具槍的男孩,因為小熙媽媽說過,玩那些打打殺殺的東西是要學壞的,沒用。
我頓時對小熙刮目相看,原來我以為他肯定對兵器知識一竅不通,看來是我小瞧他了,小熙是我們班最厲害的兵器專家。
我偷看了小熙的圖畫本,心里覺得很不安。我必須向小熙坦白,請求小熙的原諒。我可不想失去我唯一的好朋友。小熙一點都沒有怪我,他甚至還提了一個不錯的建議:“一個人的紙上談兵太無聊了,我們來把它打造成一個游戲吧!你也準備一個本子,從今天開始咱們來比賽,看看誰畫的兵器更酷?!?/p>
我非常贊同這個想法,因為其實我也很無聊。年級越高,老師越喜歡把我們關在教室里,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作業(yè),不允許去操場奔跑追逐,那我們就來玩“紙上談兵”吧。
那一段時間,我倆一有空就拿出本子,不停地畫呀畫,然后會比一比,誰畫的武器更先進,誰畫的艦艇更威武,我們倆都練成了出色的“軍事家”。
美術課上,我們?yōu)榱私ɑ禺嫷没杼旌诘兀佬g老師巡視的時候,在我們的座位旁停下腳步,他不但沒有批評我們,還送了八個字的評語給我們:“線條流暢,想象豐富?!?/p>
我和小熙相視一笑,美術老師哪會知道,我們的戰(zhàn)斗正進行得異常慘烈呢!所以,當數(shù)學老師來發(fā)剛批完的試卷時,我和小熙都看也沒看就胡亂塞進了書包。
05
爸爸說過,夏季如果你發(fā)現(xiàn)天上的云走得特別快,那就是要刮臺風了。
那天放學,我看見天上的白云像在和我賽跑。就在那個叫作“莫里斯”的臺風即將到來的夜晚,安小熙突然失蹤了。他兩天沒來上課,慕容老師什么都沒說,但她肯定知道一些情況,因為我在經(jīng)過辦公室時正好聽到慕容老師在打電話:“那他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是嗎?喔,我知道了。”
那天,慕容老師的表情一直很嚴肅。下班時間沒有到,她就早早地走了。
她似乎認為有些事不值得和我們這些小孩子說,但她不知道我們都在眼巴巴地盼著呢。何況小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多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啦。
第四天,慕容老師把我喊去辦公室,用她那雙大而亮的眼睛盯著我:“巫彥,你知道安小熙去哪里了嗎?我們都在找他?!?/p>
天哪!這個問題不正是我一直想問老師的嗎?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安小熙就這樣沒有一點預兆地從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仿佛一朵從空中飄落的雪花,明明看著它落下,可一轉眼就尋不到它的蹤跡了。
我不甘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我的好朋友。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覺得我應該去找找,把小熙找回來。我要問他為什么就這么不聲不響地走了,至少應該告訴我,他究竟去了哪里。
哪里我都找過了。游樂場、小公園、補習班,甚至我和他偶然進入的那個黑咕隆咚的樹洞,都找了,找不到一絲痕跡。他仿佛一下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踏破鞋底,尋遍了這個小城的角角落落,也沒能找到一點點有關安小熙的蹤跡。
他的家似乎也搬走了。我去小熙家找他的時候,那幢大房子總是大門緊閉。
初秋的知了躲在稀疏的樹葉里,有一聲沒一聲地叫著,風也快被那單調(diào)的聲音催眠了。
好幾回,我守在那里,希望看見有人從那扇門里出來或者進去,那樣我就可以上前詢問安小熙的消息。可是,自從小熙失蹤后,那扇門似乎再沒有打開過。
06
那是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我在街角爸爸的鞋攤邊寫完作業(yè),無聊地一顆一顆數(shù)著扎人的鞋釘。我又一次想起小熙。我對爸爸說,我要再到小熙家去看看。爸爸頭也沒抬,專心補著一雙老舊的黑皮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我背著書包朝著小熙家的方向一路奔跑??斓侥抢锏臅r候,我突然想到可以給小熙寫一封信。我從書包里找出紙和筆,趴在路邊的一棵梧桐樹干上一字一句地寫了起來——
我把那封信折好,然后走到了小熙家那扇深褐色的大門前。我抬頭望了望高高的大門,用手使勁敲了幾下,只有“嘭嘭嘭”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空曠而悠遠。我把信從大門的縫隙間塞了進去。如果小熙回來,他一定能看到的。
我重重地出了口氣,像完成了一件大事,退后幾步,再次望了望那扇門,然后一轉身,腳步輕快地跑開。可是,沒等跑出十步,我聽見后面?zhèn)鱽硪粋€奇怪的聲音,我回過頭,卻看見那扇大門正在慢慢地打開!我的心激動得快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了。
門口出現(xiàn)一個女人,頭發(fā)凌亂,表情呆滯,左手捏著的正是我塞進去的那封信。她探出腦袋,向左右來回張望,終于發(fā)現(xiàn)了站在不遠處的我。
這不是小熙的媽媽嗎?
我突然覺得有些害怕,以前我看到的小熙媽媽可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那時候,她坐在鮮紅色的小轎車里,穿寶藍色的連衣裙,臉色白得像牛奶,每天都守在我們放學的路口。等小熙出來了,她就優(yōu)雅地從車里伸出修長的小腿,在“嗒嗒嗒”的高跟鞋的伴奏聲中走到小熙身邊,將小熙扶上車,然后她也重新坐回駕駛室,在同學們?yōu)⒘艘坏氐牧w慕眼神中,車子緩緩啟動,一路飛馳而去。
可眼前的這個小熙媽媽卻像是被寒霜打過似的,沒有一點精神,年齡像老了十歲。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急促地大喊起來:“小熙!小熙……”并伸出她那雞爪似的雙手向我抓過來。我嚇壞了,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不知所措。我想逃,卻一點也邁不開步子。
我說:“我不是小熙,我是他的同學巫彥,我不是來找他玩的……”
小熙媽媽好像什么都聽不見,她緊緊地抱住我,生怕我會跑掉。我感覺到有一顆淚水滴在我的脖子上,小熙媽媽的淚和她的手一樣都是冰涼的。我知道小熙媽媽不會傷害我,她只是認錯人了,把我當成了她的小熙。
可是小熙在哪里呢?我從小熙媽媽的懷里伸出腦袋,看到她身后還站著一個人,眼睛長得跟小熙很像,但嘴上卻多了一圈胡子,那一定就是小熙的爸爸。他走了過來,輕輕松開小熙媽媽的手,攙著她朝屋里走,邊走邊回頭看我,嘴角擠出一絲古怪的笑,說了一句:“進來吧!”這是我第一次踏進小熙家的大門,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小熙媽媽終于安靜下來了。小熙爸爸將她扶上樓去休息了?,F(xiàn)在,只有我和小熙爸爸坐在那里,我很意外,我竟然可以和一個大人平起平坐,但我覺得自己像是坐在無邊無際的水里,渾身冰涼。
小熙爸爸一臉痛苦的表情,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我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小熙,警察也沒有他的消息……找不到兒子,賺再多的錢又有什么意思。”
小熙爸爸佝僂的身子在座椅中不斷地往下滑,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07
我終于知道了——
正是那天,我和小熙在美術課上玩“紙上談兵”玩昏了頭,他竟然忘記把圖畫本放進我的書包。當晚,小熙媽媽就發(fā)現(xiàn)了那本圖畫本,一起被發(fā)現(xiàn)的還有那張分數(shù)不是很好看的數(shù)學試卷。
小熙媽媽苦苦逼問:“你就考這么點分數(shù)?為什么總是愛畫這些沒用的東西?”小熙不吭聲,媽媽的火氣很大,她狠狠地撕小熙畫得滿滿的圖畫本,邊撕邊吼:“你就知道瞎畫,時間都被你浪費在這種亂七八糟的事上了,考試不一塌糊涂才怪。”撕著撕著,小熙媽媽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小熙低著頭,望著那滿地的紙屑,那些紙屑再也拼不成一張完整的畫,小熙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夜已經(jīng)深了,小熙的耳邊還是媽媽的聲音,媽媽甚至還說:“我不管你了!你爸倒省心,天天不知道在外面忙些啥,你找你爸去吧,讓他管教你,我什么都不管了……”
小熙呆了,小熙不知道媽媽說的話是真還是假。窗外的月亮很圓很大,樹影在月光下輕輕搖晃,小熙默默地走出了家門。臥室里,小熙媽媽沉浸在悲傷中,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小熙真的走出去了。
那條春游走過的柏油馬路直直地往西而去,通往郊外的陽澄湖,小熙真的要去找爸爸。
我仿佛看到了那晚的月光和小熙掛著淚痕的白皙的臉龐。
夜色真美,星星那么亮,那么近,好像草葉上的露珠,一不小心就會跌落下來。遠處的黑暗
里,格魯吉
亞的微笑搖
曳在月光下,
泛著幽幽的
白光,一點
也看不出它
們原先燦爛
的顏色,在
風里,也看不見它們的微笑,只有飄渺的歌聲從遠方傳來——
是淚水,淋濕了你的心扉
花瓣凋零在清冷的夜晚
銀色的月光好似一把刀
啊,格魯吉亞的微笑……
那一刻,小熙的世界好安靜,沒有寫不完的作業(yè),也沒有喋喋不休的嘮叨,只有風中的歌聲引領他一路向前,可是那條路實在太漫長了,怎么走也走不到頭。
安小熙終于像一個謎一般消失在那個臺風即將來臨的夜晚。
……
“小熙——小熙——”樓上又一次傳來小熙媽媽凄厲的呼喚。
因為太久沒有兒子的消息,小熙媽媽的精神已經(jīng)徹底崩潰了。
小熙爸爸趕緊直起身子,慌里慌張地朝樓上奔去。
我像逃一樣竄出了那幢空蕩蕩冷颼颼的大房子。外面,夜幕已經(jīng)降臨,只有昏黃的路燈映照著無邊的寧靜??晌乙廊粵]有弄明白,安小熙究竟去了哪里?他或許是迷了路,一直在某個地方流浪。或許,這又是他發(fā)明的一個新游戲,他一定是躲起來了,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
只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再也不想玩那個叫“紙上談兵”的游戲了,有什么好玩的呢,不過是一場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