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

病重的病人躺在床上，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觸眼都是一片慘白。白色的床單、墻壁，以及來往晃動著的白色身影。

病人曾經(jīng)是一個高管，可他患了胃癌，剛做了胃部切除手術(shù)。雖然住著最好的病房，享受最好的服務(wù)，而且兒孫成群環(huán)繞在病床邊，但他還是郁郁寡歡。手術(shù)后，探病的人絡(luò)繹不絕，病房里堆滿了鮮花、水果。每天都會有人來探望他，病人就向他們露出虛弱的微笑以示感謝，報告一下病情的進展，以及手術(shù)的情況。伺候在一旁的兒女們偶爾幫忙補充一下內(nèi)容。探病的人有發(fā)出嘆息的，有用爽朗的笑聲鼓勵他的，反正一輪敘述下來，一上午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探病者走后，兒女們也都輪班回家休息了，病房里就留下病人與天花板對峙。

下午的病房寂靜無聊，留守的家人靠著椅子睡著了。此時，不知從哪溜進來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她沖著病人調(diào)皮地笑了一下，好奇地問他堆滿床頭那些花和水果的名字，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水果？他一個個地回答，因為不懂，所以錯漏百出。小女孩問完一遍后又疑惑，問了一遍又一遍。病人不厭其煩地回答，直到疲倦地，但是開心地睡著了。

自從住院后，病人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雖然兒女都很孝順，親朋好友都夠情義，可他們每天都在積極地談?wù)撍牟∏楹瓦M展，卻沒有人陪他聊聊開心的往事。病人有點想念那個小女孩。他期待明天下午小女孩還會來找他問花的名字。他準(zhǔn)備用亂七八糟的答案逗樂她，然后那個小女孩會奶聲奶氣地反駁他：“爺爺，你胡說八道，一朵花哪有那么多名字的？”

（牛醒薦自《生活文摘》）

責(zé)編：E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