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先清
細小的悲憫如一條涓涓細流
瘋子在橋上發(fā)鈔票
火葬場開業(yè)大酬賓
一條活的毒蛇被放進玻璃瓶的土酒中
一隊偷油婆在寒光閃閃的菜刀上行軍
一個又一個蒙面的漢字,會從悲風四起
的午夜跳出來,刺殺半死不活的草根詩人
一切絕望從未開始
一切憂憤從未結束
秋了,想起遠在北方的孩子
門外有人咳嗽了一聲
鏡中慢慢移進半張臉
秋末的陽光是一匹晾在窗沿的舊布
撕下的一張張日歷與天高地遠有關
遙遠的北方大地正被大風刮薄
而雪,又一層層疊加冷的厚度
此處,渝東一個小山村
金菊像一盞暖和的馬燈
我們的冷秋
輸?shù)袅怂械狞S金和愛恨,一無所有
這個秋天是個嗜賭的貴婦人
一個瘋子酣睡在冰冷馬路中央
兩旁密密麻麻的行人發(fā)出沙子的聲音
在無邊無際的大地上埋葬炊煙
在用小鐵鍬翻掘過的地方尋找半截蚯蚓
我們。盜伐者的利斧一斧一斧
砍著我脊骨。盜竊者偷光了城市的精子
幻覺萌生,天和地逐漸被黑色粘在一起
誰會手持一盞撐開天地的光明
寫詩的人
我居然和一只蝸??諝ち牧艘粋€上午
近旁,懷孕的小母狗走來走去
陽光輕輕按住我更年期的影子
蝸牛的死期模糊 母狗的經(jīng)期詭異
我37度的體內仍深藏100度的瘋狂
盡量保持淡泊,是想讓理性的詞語
將我的詩歌押解到人生終場
窮盡一生精血淬煉一把詩性的紙刀
交給含淚的讀者,砍掉我
在塵世耷拉的頭顱
責任編輯 譚 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