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騰宇

(中國音樂學院音樂教育系,北京 100101)

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介紹及對中國高等教育的啟示

王騰宇

(中國音樂學院音樂教育系,北京 100101)

基于中國高等教育質量評估的現(xiàn)狀與問題，從多維度的評價指標，合理的機構體制，調查形式不斷拓展，及時提供反饋等四個方面分析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NSSE)在實踐中的價值，提出對中國高等教育的啟示。

教學評估；學習投入；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

“提高教育質量”是教育工作永恒的主題，而提高高等教育的質量處在我國教育事業(yè)的重要戰(zhàn)略地位。自1999年我國教育部頒布《面向21世紀教育振興行動計劃》確立高校擴招的政策以來，我國高等教育由“精英教育”正式向“大眾教育”轉型。大眾化的高等教育為我國培養(yǎng)大量的人才作出了積極的貢獻，但也導致了一定的教育問題，如輸入與產出不成正比、師資力量跟不上、學生學習積極性不高、嚴進寬出、教學質量下降、就業(yè)率底等，一個強有力的教育質量保障體系的建立就顯得尤為重要，這個保障體系就是教學評估。正如美國音樂教育家馬丁·富特雷(Martin Fautley)提到的“ weak(弱)—assessment(評估)—strong(強)”[1]同樣強調教學評估對提高教學質量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2011年，我國教育部出臺了《關于普通高等學校本科教學評估工作的意見》，進一步肯定了教學評估對提高高等教育質量的價值與意義，并對新一輪的高校教學評估作出了全面的規(guī)定，系統(tǒng)地提出了包括教學基本狀態(tài)數據常態(tài)監(jiān)控、學校自我評估、分類院校評估、專業(yè)認證及評估、國際評估的“五位一體”的教學評估體制。《意見》自實施以來對提升我國高等教育的評估質量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有著顯著的進步意義。但同時我們也要看到，我國的高等教育評估工作還處在探索階段，存在評估主體單一、評估指標不夠全面、過多強調教育資源的評估、形式主義、測評過分依賴考綱、“被評估化”、缺乏學生的參與與反饋、對學生“學業(yè)質量”評估的忽視等問題。高校的教學評估需要新的改革。

眾所周知，教學是教師“教”與學生“學”的互動過程，實現(xiàn)學生的全面發(fā)展是教學的最終目的，也是教育具有“質量”的真實體現(xiàn)。所以教育質量不僅體現(xiàn)在“教學質量”上，更體現(xiàn)在學生的“學習質量”上。同時，知識與能力、過程與方法、態(tài)度與價值觀是衡量學生發(fā)展的三個重要指標，相對于知識與能力的評價來說，過程與方法、態(tài)度與價值觀的評價比較難，受重視的程度也比較低，缺乏科學實用的評價工具，由此看來教育質量的實現(xiàn)需要建立更加多元的評價模式。教學評估不僅要把焦點集中在學生這個主體上，更要注重學生個體在學習過程中的參與、方法、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等各方面的表現(xiàn)，這不禁引發(fā)筆者的思考——如何評估學生這種種的表現(xiàn)呢？“學習投入性調查”為我們打開了新的視角。

一、從“學習投入”到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

“學習投入”是一個“元構念”(meta-construct)，它將教育研究中多種獨立的因素整合到一個概念中，從而提供一個研究學生在校生活的動態(tài)的整合思路。[2]對學習投入的研究最早始于20世紀30年代，由泰勒(Tyler)提出“任務時間”的概念，他認為學習投入就是指時間投入，投入的時間越多便會取得越好的成績。隨后，不同學者逐漸開始了對學習投入更深層次的研究。佩斯(Pace)、奧斯丁(Austin)認為學習投入不僅包括學習時間還應該包括學習的努力程度；紐曼(Newman)認為學習投入指掌握知識和技能的心理投資和努力，包括學生心理和情感的體驗；斯金納(Skinner)、維博(Wellborn)、康乃爾(Connell)認為學習投入指學生在學校生活中的行為、努力程度以及積極的情感；斯格費利(Schaufeli)認為學習投入指個體在學習過程中表現(xiàn)出的對學習的積極和熱情等等。[3]通過對學習投入研究的梳理，筆者得知現(xiàn)今國內外學者比較一致地認為學習投入主要包括情感投入、認知投入與行為投入這三個維度。情感投入指學生在學習活動中所產生的心理評價與心理體驗；認知投入包括學習動機、學習策略、定量推理、元認知(自我反思與監(jiān)控)等認知方面的體驗；行為投入指課堂內外學生可觀測的學習行為。

對學習投入的測量最具有代表性的是由荷蘭烏得勒支大學斯格費利(Schaufeli) 團隊研制的“烏得勒支工作投入量表之學生投入量表”(Utrecht Work Engagement Scale—Student,UWES-S)。該量表包括活力(6個項目)、奉獻(5個項目)、專注(6個項目)三個方面?？的藸枴⒕S博、米瑟蘭多、米勒等人都相繼設計了一些“學習投入量表”，這些量表的設計大都是從情感、認知、行為這三個維度入手的。筆者認為學習投入體現(xiàn)的是學生在學習過程中所表現(xiàn)的外顯的行為活動，以及其專注、樂觀、自律、認知等內隱的心理活動。學生生活就是圍繞著“學習”這個主題而展開的一系列的活動，而“學習投入性調查”所要測量的就是這一系列包括學生生理、心理、外顯與內隱的所有學習活動。學習投入作為學生積極心理的重要表現(xiàn)，能夠反映學生健康積極的心理狀態(tài)，屬于積極心理學的范疇。學習投入也有利于激發(fā)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的主動性、幸福感、創(chuàng)造力、意義感等優(yōu)良品質，促進學生的發(fā)展?！皩W習投入性調查”以一種全新的姿態(tài)躍入了公眾的視野，它標示著教育領域“后評估時代”[4]新篇章的開啟。

基于“學習投入性調查”所蘊含的巨大進步意義，對高校教學質量進行更直接、更全面、更切實、更多元的測評，這對深化高校教學評估的價值與意義也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高校的“大背景”包含著多方面的內容——包括大學生群體的特征、學校政策、校園環(huán)境、學習環(huán)境、教師能力與風范、家庭背景等各方面綜合的因素。所以，筆者在上文中提到的對學習投入測量的一般化量表顯然不適合應用在高校的教學評估中。對高校學生學習投入的測量應加入更豐富的測量指標，也需更符合高校的教學背景。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NSSE)因此應運而生了。

二、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的實踐價值

(一)多維度的評價指標：力求全面深入的調查

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是由美國印第安那大學高等教育研究中心與印第安那大學調查研究中心合作研發(fā)的。NSSE的目的在于通過測量學生投入各項有效學習活動的程度，從而體現(xiàn)教育質量。NSSE 對于“學習投入”的釋義在于大學生質量的兩個關鍵：第一是學生投放在學習里的時間與努力，以及其他具有教育目的的活動。第二是學校機構如何部署教育資源、課程組織，以及其它能讓學生參與的、與學生學習息息相關的活動機會。從內容上看，NSSE分為5大核心板塊，而這5個板塊又進一步細化成16個可比指標：

NSSE的調查內容簡而言之包括三個方面，那就是：學生做了什么、老師做了什么、學校做了什么，也就是對高校的教學質量、學生的學習質量、學習環(huán)境質量進行比較全面的評估及監(jiān)測。以學習性投入為導向的評價方式更加注重學生的主體地位，關注學生的學習經驗與發(fā)展質量，關注高校支持學生學習所提供的教學、管理、服務質量以及良好的校園環(huán)境。[5]并對學生的非課堂教育與家庭背景，尤其對學生學習滿意度、態(tài)度、動機、自我評價、認知策略等學生內心體驗有著深層次地探究。NSSE的調查內容幾乎涉及到了學生學習生活的各個方面，其深度、廣度、寬度都是前所未見的。NSSE 真正標榜了“以學生為中心”的核心評價理念，學生是鮮活、動態(tài)的評價主體，其為全方位地測量學生在學習過程中投入各方面的程度提供了一種切實可行的有效手段，更加豐富了“學生主體性的”內涵，同時也提升了“學習投入性調查”的意義。

學術挑戰(zhàn)性AcademicChallenge高計劃學習Higher-OrderLearning反思性與整合性學習Reflective&IntegrativeLearning學習策略LearningStrategies定量推理QuantitativeReasoning主動合作性學習Learningwithpeers協(xié)作性學習CollaborativeLearning多樣化的討論(與不同群體)DiscussionswithDiverseOthers師生互動ExperienceswithFaculty師生交流Student-FacultyInteraction有效的教學經驗EffectiveTeachingPractices校園環(huán)境CampusEnvironment校園交流的質量QualityofInteractions給予支持的校園環(huán)境SupportiveEnvironment高影響力的教育實踐High-impactPractices社區(qū)學習LearningCommunity服務性學習Service-Learning與老師一起參與研究ResearchwithFaculty實習或實地領域經驗InternshiporFieldExperience出國留學StudyAbroad高年級資深經驗CulminatingSeniorExperience

(二)合理的機構體制：確保調查的可信度

NSSE的背后有著一個資質雄厚的團隊，它是在美國高等教育管理中心的支持下，由美國印第安那大學高等教育研究中心與調查研究中心共同研發(fā)管理的,其設計科學嚴謹，對調查開展的各個環(huán)節(jié)也有著十分嚴密的組織與監(jiān)控，具有很高的信度與效度。最重要的是NSSE的操作機構不屬于美國高校鑒定認證的官方機構，是獨立的第三方評價身份，保證了其評價結果的零偏向性與可信度。而且，NSSE屬于美國自愿問責系統(tǒng)(Voluntary System of Accountability，VSA)的一個項目，旨在為公眾提供真實的教育證據。創(chuàng)造性、進步性、科學性、研究性、學術性、公益性是NSSE所具有的顯著特點，所以說NSSE是一個動態(tài)的、不斷發(fā)展的生態(tài)教育測評機構。

(三)調查形式不斷拓展：變身互動交流平臺

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已經發(fā)展成為了當今教育領域最為先進的教學評估工具之一。從調查針對的群體來看，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NSSE)已經拓展到FSSE(Faculty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學生學習投入性之教師調查)、BCSSE(Beginning College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新生學習投入性調查)、CCSSE(Community College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社區(qū)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等，其針對的群體更加分化與細化。值得一提的是“學生學習投入性之教師調查”，著重測量教師投入各方面教學工作的程度，幫助教師融入學生學習投入的背景中，促進教師的反思。同時，NSSE不僅致力于學習投入性的調查研究，還為高等院校之間的合作交流、項目開展、師生互動提供了良好的平臺，促進校際教育資源的共享與合作。全國的、州際的高校學術會議頻繁召開，一系列有價值的學術工作室、網上交流論壇(webinar)、數據庫的建立，都可以看出NSSE真正成為了一個全方位的、綜合性很強的全美高等教育資源共享平臺。

(四)及時提供反饋：多層次體現(xiàn)調查價值

根據卡內基高?；痉诸?，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每年都會提供參與調查機構的學生學習投入性程度作比較的多種報告，包括有效的10個參與指標、6個高影響的實踐活動以及所有的個人調查問題。每年的11月份，NSSE都會公布年度調查報告，包括主題研究與學生學習投入度調查結果趨勢，NSSE研究者還公布全年的學術研究成果。

學校機構使用NSSE調查數據來識別本科學生課堂內外的各方面經驗，可以通過改變政策以及提供符合的本科教育實踐的更多實踐來得到本科教育質量的提高。這些信息也被未來的大學生、學生父母、大學輔導員、學術顧問、學校機構的研究官員、研究員等所使用，以便他們了解更多關于大學生如何分配學習時間以及他們從學習經驗中得到了什么。所以，NSSE調查結果給學生、學校機構、教師、家長提供豐富的咨詢，也給他們帶來深刻的反思，從而帶動整個教育鏈條有目的的、有針對性的為高校教育提供良好的教與學的環(huán)境而努力。由此看來，NSSE調查數據高校帶來的是極具價值的反饋，而這些反饋直接影響到高校下一步教育決策的確定，對后續(xù)的教育具有很強的指導與督促作用，這也是NSSE的活動開展最重要的意義體現(xiàn)?；贜SSE數據在很大程度上體現(xiàn)了各高校的教學質量，其也逐漸成為影響美國高中生申請大學所要參考的重要因素之一。

三、對中國高等教育的啟示

2007年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第一次引進了NSSE，經過漢化與本土化適應工作，于2008年正式形成了漢化版的NSSE-China。清華大學教育學院運用NSSE-China對部分高校進行了測量，取得了較好的成效。NSSE-China在中國展開了不錯的發(fā)展形勢，也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但總體來說基本是照搬NSSE的研究成果，進行簡單的應用、測量及高校間學生學習投入性情況的比較，其開展的成熟度、推廣度與普及度是遠遠不夠的。NSSE為我國高校教學評估打開了一扇窗，更為解決高校迫切的教育質量問題提供了一種新的角度。

(一)關注“學習本體”的教學評估新模式

我國傳統(tǒng)教學評估模式是以教學資源投入為評價重點的評價模式，而“學習投入性調查”是以學生為中心，以學生學習過程與學習體驗為重點，以學生學習經驗與產出為評判標準的新型教學質量評價模式，突出了在教學評估中“學生本體”的作用?！皩W習投入性調查”也是教學評估由等級評定向診斷評定轉型的進步表現(xiàn)，更加體現(xiàn)教學質量。

(二)評估學生與監(jiān)測學校機構并行

不論從多元的測評模式、全面的評價指標、科學嚴謹的運行機制，還是調查形式的不斷深化、調查作用的繼續(xù)拓展、調查報告的多元價值等多方面來說，NSSE已儼然成為一個權威的、客觀的、中立的、全國性的本科教學質量評估機構。NSSE不僅測量學生，更監(jiān)測學校機構，是“雙環(huán)學習”的代表，“雙環(huán)學習”獲得真實可信的監(jiān)測數據是提高學生教育結果以及實現(xiàn)學校機構制度改變的至關重要的手段，也就是說，NSSE在促進學生進步的同時也成就了學校機構的成長。筆者認為“雙環(huán)學習”與“雙贏”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一個調查的開展只是一種手段，最重要的是通過這種手段對整個教育產業(yè)鏈條產生的交互的積極影響。

(三)把教育質量評估機構發(fā)展成為服務性、公益性的教育資源共享平臺

NSSE是對傳統(tǒng)教學評估模式的突破與改革，它的實施不僅體現(xiàn)教學質量，利用全面、真實的反饋，促進正確教育決策的實行，把提高教學質量真正落在實處，更利用現(xiàn)代先進的科學技術，把教學質量評估手段真正發(fā)展成為了一個服務性、公益性的教育資源共享平臺，這種升華，也是值得我們積極學習與參考的。

美國“大學生學習投入性調查”是美國本科教育“最佳實踐”的經驗證實。NSSE提供一種完全獨立的監(jiān)測方式，向公眾證明教育的義務性與管理性，衡量教育成果來確定有效的教育實踐，并聚集可訪問的、可理解的、可比較的教育信息，它是一種真實、透明、公眾、匿名集合方式的文化制度的建設，引領著高校教學評估的新潮流，是高校教學評估“質量文化”[6]的完美體現(xiàn)?？傊琋SSE是“學習投入性調查”應用于本科教學“新”評估的典范，實踐證明對推動美國高等教育的發(fā)展起到了十分積極的作用，而對我國高等教育的教學評估來說，也有著莫大的啟示。

[1] Martin Fautley.Assessment in Music Education[C].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0.

[2] Appleton J J,Christenson S L,Kim D,Reschly A L.Measuring Cognitive and Psychological Engagement:Validation of the Student Engagement Instrument[J].Journal of School Psychology,2006.

[3] 孫睿，楊宏.學習投入國內外研究述評[J].科教導刊,2014，(2).

[4] 李二真.“后評估”時期高校本科教學評估研究——基于NSSE的視角[J].哈爾濱學院學報，2011，(10).

[5] 莊妍.以學習性投入為導向的高等教育評價方式探究——基于NSSE研究的進展[J].黑龍江教育(高教研究與評估)，2012,(11).

[6] 趙葉珠,游蠡.十年間高等教育理念的若干新發(fā)展——基于兩次世界高等教育大會的文本細讀[J].高教探索，2011，(1).

(責任編輯 王鑒/校對 王明娣)

An Introduction to 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in U.S.and its Implication for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WANG Teng-yu

(China Conservatory of Music,Bejing,100101,PRC)

Based on an analysis of the current status of and problems in the higher education quality evaluation in China,this paper gives an introduction to a new model of quality evaluation.It firstly makes elaboration on the practical values of the NSSE as the following:1)multidimensional evaluation criteria adopted to make all-round in-depth survey;2)proper institutions involved to guarantee the reliability of the survey;3)diversified means of survey applied to build an interactive platform for communication;4)prompt feedback given to reflect the value of survey.Then,it makes a discussion on the implications for the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teaching evaluation;student engagement;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

2015-02-08

王騰宇(1990—)，女，湖南沅江人，中國音樂學院音樂教育系研究生，主要從事音樂教育研究

G 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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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5779(2015)02-009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