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仲勛七十多年革命生涯中,前后有多位秘書協(xié)助他工作,其中,與他相識較早,一起工作時間較長,保持交往最久的秘書,是只比他小5歲的田方。 .
一語解憂
1943年初春,陜北綏德。當時整風運動從學習階段轉(zhuǎn)入審干階段,康生發(fā)動的“搶救運動"正如火如荼。就在這人人自危的時刻,《解放日報》駐綏德通訊處的負責人海燕偕夫人私自去了重慶,邊區(qū)保安處遂下令“通緝特務分子”。
田方作為通訊處黨小組三人之一,當時25歲,剛到陜北根據(jù)地一年多,唯恐被牽連,整日忐忑不安。
一天早飯后,綏德地委書記習仲勛突然來到通訊處。這是田方初次見到習仲勛。他們的談話自然從海燕事件談起。田向習匯報:l941年11月陜甘寧邊區(qū)參議會期間,海燕為了爭取與會記者的待遇,發(fā)動記者們聯(lián)名向參議會提出提案,受到上級組織的嚴厲批評?!皳尵冗\動”開始后,他怕被追究,偷偷地逃跑了。
習仲勛當即表示:“你和海燕夫婦只是工作關系,他們的逃跑與你完全無關。你可以照常安心工作,并協(xié)助黨組織繼續(xù)查清問題。”
習仲勛的敏銳判斷力和實事求是精神,讓田方頓時卸去了包袱,松了一口氣。
言傳身教
1952年6月,擔任西北新聞局新聞處長的田方,忽然接到調(diào)令,從西安調(diào)入北京,進中南海做習仲勛的秘書。這年,習仲勛從西北調(diào)任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
做秘書的頭幾個月,田方就住在習仲勛的寓所。田方后來回憶:“仲勛同志愛吃面條,但有時為了照顧我這個南方人的習慣,過幾天總要做些魚蝦之類的南式飯菜。其實在陜西多年,我對面食也是喜歡的。后來他了解到這些,為節(jié)約起見,還是以面食為主。
田方與習仲勛在中南海工作的9年,其中,給田方印象最深的是長葛調(diào)研。
1960年10月到1961年3月,中共中央著手糾正“共產(chǎn)風”,恢復農(nóng)村經(jīng)濟,并號召全黨大興調(diào)查研究之風。l961年4月田方隨國務院副總理習仲勛率領的調(diào)查組來到河南長葛縣,對公共食堂、大辦農(nóng)業(yè)、大辦糧食和干部作風等問題進行了歷時135天的深入調(diào)查。在長葛,習仲勛要求工作隊員不要只聽干部們的口頭匯報,而是要深入實際和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勞動。習仲勛和村民聊天時常說:“老鄉(xiāng),和你一樣,我也是農(nóng)民的兒子。”看到農(nóng)民打水抗旱,他也和群眾一道絞轆轤、推水車,參加麥收、秋播。他傾聽當?shù)匕傩盏募部?,頂著壓力糾正“左”的錯誤。他看到百姓因饑餓浮腫走路艱難而潸然淚下,也因了解到基層干部不愿浮夸虛報糧產(chǎn)坐了冤獄而憤怒。根據(jù)親自調(diào)查所得,習仲勛先后兩次向中央作了詳細的報告。習仲勛的工作作風深深影響了田方。
長葛調(diào)查結(jié)束后的1961年8月,習仲勛對田方說:“你還年輕,應當?shù)降胤綄嶋H工作中去鍛煉?!庇谑牵?3歲的田方離開北京,就任陜西省寶雞地委副書記。是年10月,田方從寶雞坐吉普車翻山越嶺到千陽縣督導糧食征購工作。下車稍事休息,縣長陪他散步,路過縣機關羊圈旁時縣長說:“我們今晚要宰一只羊來歡迎你!”田方大吃一驚:“不行!地委書記下來你宰羊,那省委書記下來你殺牛呀?!”縣長以為他說客套話,讓炊事員挑了一只大肥羊往外拉。田方馬上嚴厲地說:“這不是開玩笑!我離開北京前,仲勛同志就叮囑我,‘下去工作切不可搞特殊化!’仲勛同志參加中央書記處會議時也是吃熬白菜呀……”縣長看他動了真格,只好作罷。
1962年9月,習仲勛被康生誣陷為“利用小說’《劉志丹》反黨”,下放洛陽。翌年2月,田方調(diào)任《陜西日報》副總編輯,與習仲勛中斷聯(lián)系。4年后,“文革”開始,田方被誣為習仲勛的“黑爪牙”,受到殘酷迫害。
說不完道不盡的往事
1978年,習仲勛調(diào)任廣東省委第二書記。1979年,田方獲得平反,調(diào)任國家計委經(jīng)濟研究所副所長,與習仲勛又有了交往。及至晚年,習仲勛更是樂意找田方聊天,二人一起回憶過往歲月。
田方曾撰文回憶:“我和習老半個多世紀的交往,深受教益?!以S他走過黃河、長江、泰山、長城。斗轉(zhuǎn)星移,滄海變桑田,在說不完、道不盡的往事中,至少可以概括出:他既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又是對他身邊工作過的同志充滿感情的良師益友;他為人質(zhì)樸厚道,正直無私,待人至誠;他無害人之心,從不整人,卻經(jīng)常為他人平反冤假錯案?!?002年5月,習仲勛逝世,享年89歲。2006年3月,田方去世,享年8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