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噸礦石消失之謎

劉德華　劉漫　李寶峰

遠遠望去，位于攀枝花市東區(qū)銀江鎮(zhèn)的太陽灣排土場，被鐵路梳理得猶如元陽梯田的黑白照，它和馬家田尾礦庫并稱攀枝花的工業(yè)奇景。

數(shù)十年來，這里蘊藏的商業(yè)價值，一直牽動著一些人的心。

“不翼而飛”——盜竊后面的職務犯罪

2012年5月4日上午9時許，正在巡查的攀枝花鋼鐵（集團）公司（以下簡稱“攀鋼”）朱家包包鐵礦（以下簡稱“朱礦”）主管保衛(wèi)工作的副礦長余飛和主管安全生產環(huán)保工作的副礦長魯克群有驚人的發(fā)現(xiàn)：太陽灣排土場方向正升起漫天煙塵。到達現(xiàn)場后，他們發(fā)現(xiàn)表外礦有疑似被盜采的痕跡，停放在礦石缺口處的四臺挖掘機駕駛室內已空無一人。隨后，接到報案的派出所民警到達現(xiàn)場后立即展開調查。

之后的日子里，朱礦保衛(wèi)人員雖然數(shù)次與采礦者周旋但再未報案。

進入12月，東區(qū)檢察院陸續(xù)接到攀鋼紀委和東區(qū)紀委移送來的關于朱礦盜采的貪污賄賂犯罪線索。反貪局依法展開初查。偵查員們帶著研究線索發(fā)現(xiàn)的疑問來到案發(fā)現(xiàn)場查看了表外礦盜采缺口，咨詢了礦業(yè)專家。攀鋼紀委后續(xù)提供的材料表明，從發(fā)現(xiàn)疑似盜采的那天上午開始，之后的4個多月時間里，太陽灣排土場數(shù)百萬噸國有表外礦資源不翼而飛，經濟損失高達數(shù)千萬元，如此“大手筆”如果沒有礦山管理人的配合，單憑盜采者恐怕難以完成，這其中有職務犯罪嫌疑。

經過一番外圍調查，云南省元謀縣晨盛礦產品公司股東林正平和楊麗馨、鄧崇林、陳漢庭等4名表外礦盜采者進入反貪偵查員視線。案發(fā)后4人早已相互串供并逃之夭夭。偵查定位首先確定了林正平的行蹤。

2012年12月15日下午，林正平在前往攀枝花市區(qū)某公司辦事時被派出所民警抓獲。為避免打草驚蛇，反貪偵查員決定暫不對外公開林正平落網的消息。

12月27日，旅客登機信息查詢傳來消息，鄧崇林和陳漢庭搭乘的班機將于第二天18時許在重慶機場降落。但楊麗馨始終杳無音訊。事不宜遲，反貪偵查員立即致函重慶公安機關協(xié)助抓捕。28日18時許，重慶機場公安在航班上將鄧崇林、陳漢庭抓獲，要求東區(qū)檢察院次日上午將人帶走。

攀枝花地處四川最南端，距離山城一千公里以上，加之寒冬時節(jié)路面濕滑，盡管困難重重，但案情緊迫，必須迎難而上。當晚8時許，反貪偵查員和法警驅車遠赴重慶。能見度低、寒冷、疲倦、饑餓、彎道坡道，一個又一個困難不斷考驗著他們的毅力。次日清晨8時許，當風塵仆仆的反貪偵查員出現(xiàn)在鄧、陳二人面前時，二人的目光瞬間充滿了驚詫。

29日晚8時許，反貪偵查員一行又押解二人返回攀枝花。盡管偵查員們表情平淡，但他們已在不經意間刷新了跨區(qū)域抓捕的時間記錄。

“偷梁換柱”——陽光下的罪惡

“我一直是守法經營，從沒干過違法亂紀的事?！薄安傻V已取得朱礦和所在地銀江鎮(zhèn)雙龍灘村同意，是合法經營?！泵鎸Ψ簇潅刹閱T的訊問，久在商海沉浮的林正平百般辯解，關鍵嫌疑人的負隅頑抗一度使偵查工作陷入困境。鄧崇林、陳漢庭到案后，3名犯罪嫌疑人在反貪偵查員的強大政策法律攻勢下，各懷鬼胎的3人先后放棄抵抗。

根據(jù)3人供述，還原了事實真相：林正平負責對外聯(lián)絡和白天挖礦運礦。陳漢庭負責夜間挖礦運礦。鄧崇林負責后勤財務。如何在朱礦眼皮底下將表外礦據(jù)為己有？3人的供述指向了銀江鎮(zhèn)雙龍灘村干部和朱礦管理者。

隨著偵查工作的深入，一起礦山、當?shù)卮迳绾筒傻V者三方勾結瘋狂盜采國有表外礦資源的驚天大案逐漸浮出水面。原來，百萬礦石離奇消失的背后是11名犯罪嫌疑人聯(lián)手使出的“偷梁換柱”計。

由于朱礦部分人員的縱容和雙龍灘村干部的配合，林正平等人從2012年8月下旬至9月下旬繼續(xù)在太陽灣排土場盜采表外礦。經測算，被盜表外礦總計267.72萬噸，鐵礦品位平均值為15.9%。林正平等人供述銷贓獲利3178.7817萬元。其中，林正平分得530萬元，陳漢庭、鄧崇林和楊麗馨分別獲利230萬元、220萬元和100萬元。其余獲利用于行賄和支付挖掘運輸費用。

作為回報，2012年6-9月，林正平等人分別送給雙龍灘村集體124萬元、劉鐵生50萬元、李光福24萬元、胡清平15萬元、其他黨支部委員3萬元。朱礦方面，鄭金培收受賄賂1萬元，魯克群受賄7萬元，3名礦山管理人員也分別受賄9.8萬元、2.2萬元和3.5萬元。

“完璧歸趙”——為國家挽回巨額經濟損失

2014年3月27日，東區(qū)檢察院提起公訴，東區(qū)法院作出一審刑事判決。宣判后，周建平、劉澤彬等被告人不服，提出上訴。

2014年6月23日，攀枝花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

2014年7月25日，攀枝花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二審（終審判決）：被告人鄭金培犯職務侵占罪，判處有期徒刑九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100萬元；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十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100萬元。被告人林正平犯職務侵占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三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800萬元；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十四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800萬元。被告人鄧崇林犯職務侵占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三個月，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500萬元。被告人陳漢庭犯職務侵占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500萬元；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十一年六個月，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500萬元。

同時，因職務侵占罪被判的還有被告人劉鐵生等7人，刑期6個月至3年不等，沒收財產人民幣200萬元。被告人鄭金培等4名礦山管理者非法所得人民幣共計10.7萬元予以沒收。

本案11名被告人被追究刑事責任，共計沒收財產和非法所得人民幣2110.7萬元。他們還被責令退賠侵占攀鋼集團礦業(yè)有限公司朱家包包鐵礦的財產3178.7817萬元。

與案件迅速告破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追贓工作的舉步維艱。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截至5月4日，東區(qū)檢察院共依法追回太陽灣排土場涉案款117.5萬元，除125.9萬元移送法院、31.524萬元支付農民工工資外，其余960萬元退還被害單位朱礦，為國家挽回了巨額經濟損失。（作者單位：四川省人民檢察院） （責編：賀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