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哲

潘婕，1969年出生于一個顯赫的電影世家。從小潘婕受影星姥姥黎莉莉的影響，從幼師轉入T臺，最終進入演藝圈。她主演的中國第一部恐怖片《黑狐孤樓》，至今仍為國內恐怖片經典之作。近日她帶來新片《醉惜街女人》，弘揚真善美。從影26年，潘婕近距離感受了三十年代到八十年代電影的發(fā)展，這些見證足以構成一部中國當代電影史。

讓看電影的人做一個美好的夢

從潘婕的姥姥黎莉莉說起，她是中國三十年代的知名影星。柳葉彎眉、時髦燙發(fā)，擁有著時代最典型的熒屏形象。留下了《小玩意》《體育皇后》《大路》等眾多電影史上不可磨滅的影像。姥爺羅靜予是電影技術專家，新中國多個電影廠都是他設計的。他們的知名度享譽文化圈，從姥姥和姥爺婚禮由大文豪郭沫若做征婚就可得知。

舅公錢江是著名攝影師，拍攝了新中國第一部彩色故事片《祝?！贰＞司肆_丹和舅媽凌子（葉劍英二女兒）均畢業(yè)于電影學院，是優(yōu)秀作品《原野》的導演。而潘婕的爸爸潘錦元是八一電影制片廠的優(yōu)秀攝影師。媽媽羅小玲是兒童電影廠導演。家族17位電影從業(yè)者，16位來自北影，他們對中國電影的貢獻，足以寫就一部當代電影史。

在這樣家庭背景出生的潘婕，雖然自小對電影耳濡目染，但家庭教育，以及自我的好奇心，反倒對教師、售貨員這樣的普通職業(yè)感興趣。從前她不是很懂，長大后明白，這樣的家庭，這份職業(yè)背景讓家人有太多美好的光環(huán)，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坎坷。

姥姥的父親是地下黨，正因此，童年時光的她并未受到太多照顧，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解放后，開保育院成了姥姥的心愿。那時潘婕便到幼師學校學習。

1980年，上海舉辦了新中國第一場時裝表演，自此“服裝表演隊”成為90年代新興職業(yè)。1986年，年僅17歲的潘婕因形象出眾，身材好，被選入北京服裝表演隊兼職。潘婕回憶，那時很單純，只是羨慕正式模特們可以帶飯，不忙的時候還能坐在化妝鏡前織毛衣。對于她們這樣的編外模特，只能跟隨組織演出。7.5毛一場的演出費同如今相差甚遠。

也正是這份工作，“漂亮姑娘”、“未來之星”、“表演能力強”、“經常被國外設計師挑選做主角”……她手里捏著這份自信，越發(fā)意識到自己在表演上的天賦。潘婕說，如果不做模特，她就不會去考電影學院，就不會在考場外碰到發(fā)掘她的制片主任。

1988年，第五代導演梁明、穆德遠挑選潘婕做電影《黑狐孤樓》主演。對于這么重要的戲份，還沒學過表演的潘婕表示大力很大，家里也替投資方擔心。不過，后來還是得到了家人的支持?！拔覌寢尳杞o我500塊錢，幫我去辦了辭職手續(xù)，舅舅從香港帶了外國煙到劇組幫我上煙。”至今她仍感謝導演不拘一格挑上她，開啟她的電影人生。

從此她一發(fā)不可收拾，拍攝了《青春卡拉OK》、《梁山伯與祝英臺》等十余部電影；在《亞細亞人》《天涯麗人》《女人決不沉默》《七日》《非典21天》等三十多部電視劇中擔當主演，塑造了眾多優(yōu)秀熒屏人物；也讓她有機會在北京電視臺《五彩繽紛》《北京時間》等欄目做主持人。

如今，潘婕也身為導演，致力于拍攝“女性系列”作品。新電影《醉惜街女人》，講述的是一個失意的女人和一只導盲犬的故事。潘婕希望每部作品都充滿正能量，弘揚真善美。她說，我們生活中不好的東西已經太多了，何不讓看電影的人做一個美好的夢？這樣，美好的夢慢慢便可蔓延到生活中。

不再非黑即白

小資CHIC！：用一個詞來表達如今的自己處的狀態(tài)，那是什么？ 潘婕：痛并快樂著。

小資CHIC?。簭呐牡谝徊靠植榔?，到導演第一部作品，這么多年來您最大的變化是什么？

潘婕：最大的改變就是包容了，會站在對方角度想問題了，沒那么尖銳了。因為懂得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會有灰色地帶。

小資CHIC?。杭依?7位電影人，16位都畢業(yè)北影，這對你進入電影行業(yè)是否也有影響？

潘婕：我考過電影學院，沒考上，至今我都知道不是因為我的能力，是因為上一輩的恩怨，所以說我在這樣的家庭不是都是好事圍繞著我的，像我也曾經被劇組不止一次的換掉，大多是我吃了瓜落。

小資CHIC?。鹤鳛?0后，小時候家里的掛歷都是寶貝，特別愛看女星照。我知道，那時候您也是“掛歷明星”，特別美。這是不是您最輝煌的階段？

潘婕：沒有，真的，記得自己那幾年很多收入是來自拍掛歷。一次500元，去海南，去北戴河，大多是海邊拍攝。有一年我去中影公司取掛歷，有我的竟然有30種，攝影師幫我綁在自行車上，根本沒法騎，我就從小西天推著自行車，足足走了2個小時才回到北影。然后再扛上五樓家里。那時候心里對明星沒什么概念，我們院子里隨時可以看見騎著自行車的明星，像劉曉慶、張國立、李秀明……

小資CHIC?。猴椦葸^這么多角色，您覺得哪個更像您自己？ 潘婕：說實話，以前演的角色編劇導演都是別人，我是屬于特別尊重別人勞動的人，所以角色塑造大多去滿足導演的要求?！睹利惐颗恕肥俏业膶а葑髌罚嗟捏w現(xiàn)了我對生活的態(tài)度，里面的畫家周蓉開始是我為一個影后打造的，但是后來資金出現(xiàn)問題，我就只好自己演了。這個角色很多人看了，都說我演的好，我說，當然了，我根本不是演的，這就是我啊。所以我經常和年輕的演員傳授經驗：找適合自己的角色比塑造角色事半功倍。

姥姥對潘婕影響深重

小資CHIC?。涸谀壑欣牙咽莻€怎么樣的演員？

潘婕：首先姥姥是很美很有氣質的演員。感覺每次去看姥姥，她都會畫個淡妝，穿得也是很整潔。晚年時和著名畫家艾中信爺爺過得特別和諧，特別美好，而且特別巧的是姥姥是艾爺爺年輕時候的偶像，又都是藝術家，有共同語言，還很喜歡互相開個玩笑，真的特別讓人羨慕。

小資CHIC！：童年時對姥姥你有著怎樣的記憶？

潘婕：我的第一件羽絨服，第一付圍棋，第一個塑料鉛筆盒……我的英語初期階段也是我姥姥教的。她生病住院期間我們去看她，她總是“轟”我們走，怕耽誤我們工作。她從來不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病態(tài)，電話里也是，總是說開心的事給我聽，讓我安心拍戲。說起這些我還是受不了，已經九年了，但往事還是歷歷在目。

小資CHIC?。核梢哉f是那個年代的“大人物”，在電影歷史上是舉足輕重的演員，不過在她進學堂教課之后就退出影壇了，這一點是否也影響了你的“演員觀”？

潘婕：還好吧，姥姥很少給我講她的輝煌或者坎坷。我也是最近寫書，走訪了很多她老同事老朋友才知道。其實我很羨慕她們那個時代，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做文藝工作者，因國仇家恨，有共同的追求，不計名利，在現(xiàn)在太難了。

如今娛樂圈變化大

小資CHIC?。含F(xiàn)在娛樂圈潛規(guī)則成了理所當然的事，對此您怎么看？ 潘婕：知道你們會問這個問題，其實我對這個事特別反感，關鍵是太多人利用這個，太多的你情我愿，你就沒辦法了。你看，我這個電影的女演員，不是很漂亮，也沒有什么演出經驗，但我為什么用她呢？我有一天看景回到劇組已經9點了，但是想盡快定演員，所以就讓副導演通知，結果這個女孩子直接說太晚了，不方便，副導演很聰明，就說導演是女的，她立刻來見我了，給我留下深刻印象。我覺得她人品好，我得支持她，于是就讓她來演了。

小資CHIC！：現(xiàn)在很多新生代明星，粉絲都非常瘋狂，和您姥姥的年代相比，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潘婕：他們那時候也有粉絲，可能更關注演員出演的人物。我去西安參加活動，同行的黃小雷老師說自己過氣了，但一路上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他《今夜星光燦爛》那是因為他塑造的人物的魅力。這樣才長久?，F(xiàn)在嘛，實在不敢恭維，熱捧得快，消逝得也快。不知道這些孩子怎么回事？看不懂，成熟了自然就好了吧？我拿我的影片去大學和學生們座談，他們都是90后，他們說喜歡這些真善美的電影，但是院線經理又說他們是騙我的，說他們只會買變形金剛，搞不懂。

小資CHIC?。耗绾慰础白呒t”和“過氣”這兩件事？您是經歷過大起大落的，是否也可以和姥姥一樣做到云淡風輕？ 潘婕：這行啊，走紅或過氣特別明顯，出席活動啥的，座位啊 順序啊，住的樓層啊等等，看你自己怎么想，老藝術家陶玉玲就和我聊過，讓我受益匪淺，在這行久了啊，只要你有些思想就會知道“花無百日紅”走紅或過氣都是在別人眼里，你自己心態(tài)擺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看不慣不高興就不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