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玲
一別兩年,他和她再遇上是在街頭。明媚的午后,街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得立不住腳。
他問:“你還好嗎?”她低頭看著腳尖,溫溫柔柔地回了一句:“挺好的,你呢?”他吁了一口氣說:“我也還好。”
然后都不再說話,不是不想說,是太想說,反而不知道怎樣開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打破了沉默,問:“要不要找個地方坐坐?”她說好,于是一前一后地去了附近的茶館。那茶館有個溫馨的名字,叫“緣之居”。
在茶館坐下,服務(wù)生上茶,兩人依然很沉默。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她的臉上,她依然羞澀地不敢抬頭。
他的心嗵嗵地跳,仿佛隨時會不安分地從胸腔里跳出來一般。他深吸一口氣,問她:“那個事情,你不想聽我解釋一下?”她抬起頭迅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了下來,說:“不想,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用再解釋,我都放下了?!彼Z速很快地說完,然后很暢快地舒了口氣,仿佛整個人沒那么羞澀了。
他嘆了口氣說:“你固執(zhí)的毛病一點也沒改呀,你這樣子,以后怕也快樂不了。”她仿佛被針扎了般顫抖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冷漠地說:“這就不勞你費(fèi)心了,你照管好你自己就是,至于我,快樂與否都和你無關(guān)了?!彼灿悬c生氣,說:“你能不能聽我解釋一下?”她更快地回道:“不能!兩年前我不是沒給過你解釋的機(jī)會,但你不屑,如今我倆沒啥關(guān)系了,何必非要一個不相干的解釋?”他的臉灰了下來,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她也不再說話,沉默又籠罩了他們。
兩年前,他倆都是這個城市的外來務(wù)工者,是甜如蜜的戀人。情人節(jié)那天,她無意中看到他手機(jī)上的一條曖昧短信,是他的女同事發(fā)給他的,那是位剛分配來的大學(xué)畢業(yè)生,看上他了,百般癡纏。她倒是也聽過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但愛人不疑,她堅信他是愛她的,所以對那些閑話也就一笑置之。沒想到那個女同事竟然明目張膽地在情人節(jié)給他發(fā)短信了,這可不能姑息了。
她不是個胡攪蠻纏的人,更不會哭著喊著摔了他的手機(jī)和他廝打,她只是將手機(jī)放在他的面前。他看到這條短信,臉紅了,然后變成鐵青色。他說:“你怎么這樣子,也學(xué)會偷看手機(jī)這一招了?你和那些庸俗的女人有啥區(qū)別?這還沒結(jié)婚,要是結(jié)了婚,我是不是就得跟坐監(jiān)獄一般被你管著一點自由都沒有?”
她愣住了,她想不通他怎么可以這樣恬不知恥地理直氣壯?她看著他惱怒得變了形的臉,問:“你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這條短信嗎?”他氣哼哼地說:“有啥可解釋的,你若是不信我,解釋有用嗎?”說完一扭身走了。
她隱忍了半天的淚終于突破了眼眶的桎梏肆意地爬了滿臉,她給他寫了一封長信便離開了。她甚至辭了工作,換了手機(jī)……
直到真的意識到失去她了,他才慌了,滿世界地找,卻沒有一點音訊。他沮喪,他痛悔自己的大男子主義,但一切都晚了,她走了,沒給他留下半點希望。
兩年時間倏忽而過,終于相遇時,他依然是盛氣凌人的大男人,而她卻不再是依偎在他身邊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生了。
最后還是他忍不住了,霸道地說:“咱們不說這些少鹽無味的話了,直說吧,我一直在找你,我希望你還能回來,我的心里容不下別人!”她看著他,眼里慢慢地蒙上了一層霧水,輕輕地說:“晚了?!?/p>
他惱火地看著她,說:“好了好了,架子端得差不多就行了,難道還要我跪下求你嗎?”她苦笑了一下,皺皺眉,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說道:“一切都晚了,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別人。真是對不起!”她說完,站起來就走了,沒有再回頭。
他愣住了,有點茫然。
他始終不明白,愛是需要呵護(hù)的,若是一味粗暴地對待,便會悄無聲息地溜走,而且不再回來。
(發(fā)稿編輯/蘇 朝 插圖/盧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