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
【摘要】《范進中舉》是清代小說家吳敬梓長篇諷刺小說《儒林外史》中的經(jīng)典片段,它揭示了封建社會科舉制度對知識分子的毒害,批判封建社會趨炎附勢、世態(tài)炎涼的世風以及科舉對人性的扭曲。名為《范進中舉》,中舉又豈止是一個人的事情,更像是眾人中舉。
【關鍵詞】范進中舉;眾人中舉
【中圖分類號】G632 【文獻標識碼】A
何為“中舉”?即:鄉(xiāng)試考中稱為“中舉”。中舉就意味著有了做官的資格,可以作為儲備官員了,是一個由民到官的轉(zhuǎn)折。
面對范進中舉的好消息,周圍形形色色的人都表現(xiàn)出不同程度的熱心與關注。它讓我們感受到范進中舉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中舉,而更像是周圍所有人的共同中舉。
一、面對范進的中舉,鄉(xiāng)鄰們很“熱心、親切”
他們“很熱心”。從饋贈物品上來講:“有拿雞蛋來的,有拿白酒來的,也有背了米來的,也有捉了兩只雞來的?!睘楹伟褨|西一一寫明呢?體會作者的幾個詞語的妙處。雞蛋、白酒是糧食釀造的,“背”可見分量多,兩只雞,雞在農(nóng)耕社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另外鄉(xiāng)鄰們又搬些桌凳,請報錄人吃酒,商議治瘋辦法。
看似如此和睦、熱情,為何只有“當下”才來?為何中舉前只有胡屠戶來賀喜,鄉(xiāng)鄰們應該很多人都知道,卻無人道賀?因為中秀才只是進學的開始,并不代表就能飛黃騰達,何況范進考了這么多年,中舉就不一樣了,以后就會步入仕途當官,所以感受到鄰居們的熱心更多的是勢利的表現(xiàn)。
當范進的母親央及一個鄰居去尋她兒子的時候,那鄉(xiāng)鄰飛奔去尋。為何作者用這樣的詞匯?這兩個詞語表現(xiàn)的是鄉(xiāng)鄰內(nèi)心的著急,是范進中舉,為何鄉(xiāng)鄰如此著急?可能是他想第一個快速地把中舉的消息傳達給范進,以達到巴結(jié)討好的目的,日后也好說,當初是我第一個把好消息告訴你的。
把中舉當成自己的事情的,想巴結(jié)討好的又何止僅僅是這一個鄰居。在熱鬧、親切、祥和的外衣之下,我們更多的看到的是人性的丑陋,他們把對范進的奉承寫得那么心安理得、那么自然,絲毫沒有任何的羞澀與難過,反而猶如自己中舉一樣高興。等范進又拜謝了他們之后,他們才離開。緣何此時才離開?因為他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等的就是范進來謝謝他們,記住他們,這樣范進以后發(fā)達了,應該會來回報他們的。即使他們沒中舉,但中舉帶來的收益,他們早就預做準備了,這也可以算是鄉(xiāng)鄰們的中舉。
二、在鄉(xiāng)鄰們退出舞臺之后,張鄉(xiāng)紳急忙造訪
為何作者此刻安排張鄉(xiāng)紳出場?我們先看看出場氣氛:體面的管家,大紅全貼、轎子。他的打扮:頭戴紗帽,身穿葵花色圓領,金帶、皂靴。自然這樣的人和普通百姓是不一樣的階層。這也是作者的暗筆,寫出封建等級的差異。張鄉(xiāng)紳的一些言語:“世先生、同在桑梓、親切的世弟兄、弟、至親骨肉?!彼偷奈锲罚何迨畠砂足y,三進三間的東門大街空房贈送。當范進推辭的時候,張鄉(xiāng)紳的神情是急了。為何范進不收,他要急?他來的目的就是拉攏范進,為他所用,結(jié)黨營私。范進是未來的官員,新貴人,張鄉(xiāng)紳“適才”看見題名錄就來了,一下子變成至親骨肉,就猶如買了一只股票,潛力股,具有超級升值潛力。此時是范進即將發(fā)達的轉(zhuǎn)折點—中舉,把范進拉攏過來,就猶如自己是范進,中舉帶來的好處豈不可以和自己共同分享,又和自己中舉有何區(qū)別?
三、范進中舉,胡屠戶變化宛若兩人
如果說外人想巴結(jié)、拉攏范進,想依附范進的中舉給自己帶來實惠,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那么胡屠戶的態(tài)度就更發(fā)人深省了。
在胡屠戶身上伴隨著一系列變化,如:對范進的稱呼:“現(xiàn)世寶”—“賢婿老爺”。對范進外貌的描述:“尖嘴猴腮”—“才學又高,品貌又好”。賀禮:“一副大腸和一瓶酒”—“七八斤肉,四五千錢?!倍h提著東西。動作:“腆著肚子去了”,“一口啐在臉上,罵了一個狗血噴頭”—“連斟兩碗酒喝了,壯一壯膽”,“那手早顫起來”,“干思萬謝,低著頭,笑迷迷的去了”。對女兒婚姻的態(tài)度:“倒運”,“累了我多少”,“可憐可憐”—女兒像有些福氣,有我這個賢婿,還怕后半輩子靠不著他怎的?
林林總總的表現(xiàn),把范進中舉后胡屠戶的前倨后恭、趨炎附勢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巴結(jié)好了范進,又和自己中舉又何區(qū)別?還倒省了自己求學的辛苦。
四、范進中舉,妻母俱各歡喜
范進進學回家,母親、妻子俱各歡喜。母親、妻子為何都各自高興,恐怕結(jié)合前后文也能略知一二吧。老太太見報子來了,嚇得沒敢出來,只待聽見“中了”,才伸出頭,告訴他們“諸位請坐,小兒方才出去了”。儼然已經(jīng)不是一個農(nóng)村太太的話語了,已經(jīng)明顯擺起了舉人娘親的那個架子了。當范進瘋了后,老太太急的哭了,既有母親對兒子的愛的體現(xiàn),有些話語也是值得人去咀嚼的?!爸辛艘粋€甚么舉人,就得了這個拙病!”感嘆號中有種強烈的意味,“這一瘋,幾時才得好?”可見母親希望兒子好,既是出于本性的母愛,也有一種跟著享福的想法吧。而《儒林外史》原文中,范進的妻子也注重了著裝,擺起了架子。第四回何美之渾家說:“范進媳婦,是莊南頭胡屠戶的女兒,一雙紅鑲邊的眼睛,一窩子黃頭發(fā),那日在這里住,鞋也沒有一雙,夏天躋著個蒲窩子,歪腿爛腳的。而今弄兩件“尸皮子”穿起來,聽見說做了夫人,好不體面。你說,那里看人去!”可見,范進中舉了,給自己也同樣帶來了中舉的利益,亦不是自己在體驗“中舉”帶來的實惠嗎?
作者就是用這些次要人物,再襯托出主旨,著力表現(xiàn)科舉不僅毒害了讀書人,扭曲了他們的心靈,也扭曲了整個社會的人心。正是社會上這些讀書人以及社會人的林林總總的表現(xiàn),才構成了《儒林外史》這部長篇小說的精髓,耐人回味,發(fā)人深省。
(編輯:龍賢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