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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販子一律判死刑”的網(wǎng)帖,從一則傳說中的營銷策劃,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公共議題,以致最高人民法院的相關負責人,都出面做出回應。按照這位負責人解釋,我國法律對于人販子的處罰已經(jīng)相當嚴厲,刑法規(guī)定,拐賣兒童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其起刑點已高于故意殺人罪的最低起刑點(3年),而且對于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可處死刑。
然而可以預計,這番解釋很難導致輿論的平息,因為“可以判死刑”不等于“一律判死刑”的法律釋疑,并沒有回應“人販子一律判死刑”呼吁的核心訴求。而對于因為各種原因而帶入“格殺勿論”激情的人們來說,基于法律條文而做出的理性解說,顯然不足以承載和紓解他們心中的憤怒。處于激情之中的人們,渴望的是一種社會共鳴,而不愿接受可能更接近理性的冷靜聲音。
其實,“人販子一律判死刑”的呼吁,并不需要過多地進行理性的駁斥。罪刑均衡、罪刑法定,是現(xiàn)代法治的基本原則,也決定了對任何罪行、罪犯,都不能采取“格殺勿論”式的無差別懲罰。何況少殺、慎殺,乃至最終廢除死刑,在世界范圍內(nèi)已成不可逆轉(zhuǎn)的趨勢,中國亦如此。實際上,呼吁對人販子“一律死刑”,大多更是激憤情緒的表達,就連參與呼吁的網(wǎng)民,也未必指望“人販子一律判死刑”能夠落實為法律條款或司法實踐。媒體的討論,如果還繼續(xù)執(zhí)著于法理的爭論,恐怕也就如同最高法的回應一樣,看似理性客觀,其實卻有些失焦。
“人販子一律判死刑”的網(wǎng)帖能夠變成真正的公共議題,其最根本的原因首先在于,近年來拐賣兒童犯罪案件相對多發(fā),而尋找失蹤兒童的成功率又相對較低。對于這類案件的受害家庭而言,失去孩子的巨大傷痛,與遲遲甚至終生不能找回孩子之間的撕裂感,很容易讓受害家庭和關注此類案件的善良公眾,產(chǎn)生人販子應該“千刀萬剮”的憤恨。而販賣兒童罪案的破案率越低,越容易讓公眾產(chǎn)生“殺一個是一個”的非理性表達。
面對這樣的非理性焦慮,理性的聲音固然不該缺席,但據(jù)理而言的論說,卻未必能夠起到實際的作用。人們真正想聽到、看到的,是更切實的找回孩子的承諾和行動,是公安、司法部門更大的決心、更高效的機制。不難想象,如果大多數(shù)拐賣兒童案件都能破獲,則人販子的僥幸心理不攻自破,公眾對人販子的重刑期待,也就不會那么強烈。反之,如果破案只是極低概率的偶然事件,則即使面對“落網(wǎng)必死”的風險,也很難嚇阻人販子們鋌而走險。
一言以蔽之,面對“保護孩子不被拐賣”的傷害、擔心和焦慮,鄭重的承諾和有效的行動,比講理、解釋更必要,更迫切,也更管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