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培君
張可是公司的辦公室主任,招待是他的主要工作,因此幾乎天天要喝酒。這天,他宴請一位重要領(lǐng)導(dǎo),怕在城里被暗訪偷拍,便把地點定在了鄉(xiāng)下的“農(nóng)家樂”。
待領(lǐng)導(dǎo)滿意地走了之后,張可駕車回城,沒想到在城邊上碰上了查酒駕的交警。他急忙剎車熄燈,考慮從哪條路上繞。這時,突然有人敲他的車窗,微弱的路燈燈光下,他看清是一個農(nóng)村老大爺,于是不耐煩地問:“你想干什么?”老大爺笑瞇瞇地說:“是不是喝酒了怕查?我告訴你條路,可以躲開交警。”
張可一聽,立刻變了笑臉:“謝謝您,我確實怕查,您告訴我條路吧。”老大爺指著一條小水泥路說:“沿著這條路往前走50米右拐,是一條新修的土路,再往前走50米,你就知道怎么走了。”
張可順著方向開過去,看到果然有一條新修的土路,但不寬,僅能通過一輛車。張可拐上去,沿著它往前走。走到一半,他就看到前面隱約是一片樹林。他不相信,誰會修一條半截路?難道是自己酒喝得太多眼花了?又走了十幾米,張可這下看清了,前面確實是密密麻麻的樹,兩邊是郁郁蔥蔥的莊稼,根本無路可走。他這才知道被老大爺騙了,心里琢磨,這老頭真怪,平白無故騙自己干什么?他一邊想著,一邊小心翼翼往回倒。不料倒回有40多米時,路上卻出現(xiàn)了一塊長條石,霸道地橫攔在路上。張可下車一看,還有叉車留下的痕跡。
張可一看立刻冒出一身冷汗,壞了,這是要搶劫??!誰知,他并沒有見到想象中的劫匪,卻見到一個拄拐杖的小姑娘走了過來。小姑娘也就十多歲,只有一條腿。她來到張可面前,說:“叔叔,你住店吧,我家的店可干凈了。”
原來如此,張可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松弛下來,心里想,那老頭為了讓自己住下來宰一把,可謂是煞費苦心,住下來看看他是怎么宰人的,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奇遇。
張可跟著小姑娘來到村頭,見剛才的老大爺正站在一座二層樓前等著。老大爺待張可走近了,依然笑瞇瞇地說:“你放心,我那個停車場保證安全?!?/p>
張可說:“老人家,你這一手夠毒的。不過我告訴你,我工商局有朋友,你若宰我,小心讓你的店關(guān)門?!?/p>
老大爺一點兒也不在意,反而說他巴不得關(guān)門哩。邊說邊走,老大爺把他領(lǐng)進(jìn)了二樓的客房。
客房非常整潔,一應(yīng)俱全,與城里的中小賓館差不多。張可剛一屁股坐下,小姑娘就送來了一暖瓶開水,他本能地心里一熱,暗暗改變了主意:愿意宰多少就宰多少吧,算是可憐這個小姑娘了。
不料老大爺只看了看他的身份證,記下了他的名字,并沒有提多少錢。張可卻忍不住了,掏出錢包問:“多少錢?”
老大爺還是笑瞇瞇地說:“我們不收人民幣?!薄笆裁矗俊睆埧纱篌@,“你一個鄉(xiāng)下小店,難道還要收美元?”老大爺說:“你先休息,明天早上再告訴你?!?/p>
這可太奇怪了,不要人民幣要什么?不可能要那輛車吧?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張可草草洗了洗躺下,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
下了樓,老大爺已在客廳里等著。張可迫不及待地問他要什么,老大爺回答:“要你寫句話,然后簽上你的名?!边@下,張可更加納悶了。
老大爺遞過來一個本子,說:“把封面上這句話,抄寫在里面的空白頁上,再簽上名?!睆埧梢豢矗饷嫔贤嵬崤づさ貙懼何矣萌烁癖WC,酒后決不開車!顯然是小姑娘寫的。張可不由翻開,見里面已經(jīng)簽了好幾個人名,看來都是被老大爺指引來的。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老大爺告訴他,半年之前,一個司機為了躲查酒駕的交警,把車開進(jìn)了這個村,慌亂中,將老大爺孫女的腿軋斷了,肇事司機進(jìn)了監(jiān)獄。老大爺為了不讓悲劇再次發(fā)生,就開了這個店。
張可被感動了,刷刷就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承諾小姑娘的學(xué)費他包了。老大爺卻搖了搖頭說:“這個不需要,我們唯一需要的,是你記住這個店,記住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