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峰
我有個發(fā)小叫全勇先,高中畢業(yè)后,我考上了中國人民大學,他留在當地繼續(xù)放豬。大學畢業(yè)后,我還在為生計奔波時,他卻早早結婚了。結婚在我們村是件大事,更何況我們是發(fā)小,要當仁不讓地隨點份子錢,雖說收入不多,但必須表示這份心意。我兜里揣著兩百塊錢——那是我兩個月的工資——回去隨禮。
一年后,老家的同學來北京,告訴我一個壞消息:全勇先離婚了。我給老全打電話,安慰他,只要心還在,夢還在,就一定能從頭再來。果然,不到一年,全勇先又要結婚了。我兜里揣著五百塊錢——那是我兩個月的工資——回去參加全勇先二婚婚禮。
這場婚姻沒有維系多久,老全又恢復了光棍身份。大家都勸他,再找媳婦可一定要看準了,連著找了兩個不靠譜的媳婦,這要是接二連三地犯錯誤,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沒過多久,老家又傳喜訊,全勇先要三婚了。我兜里揣著兩千塊錢——那是我兩個月的工資——回去參加全勇先三婚婚禮。那段時間剛好我辭了工作,沒有收入,可能要喝兩個月的涼水。我一邊懷疑人生一邊想,雖說全勇先是我的發(fā)小,但我的經濟實力招架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結婚,前前后后我在他身上搭進了不少錢,至今都沒見到他抱上個娃。尤其是最近周圍的朋友都紛紛發(fā)出婚禮邀請,份子錢要這么隨下去可能會導致我破產。
思來想去,我還是給全勇先打了一個電話。我只跟他討論一個問題,下次結婚,能不能在隨份子錢的時候簽一份協(xié)議。
“你他媽怎么那么小氣?我一個放豬的命,你還跟我這樣。”老全一聽就急了。
“不是我小氣,我是想給你點壓力,不然你會放一輩子豬?!?/p>
“你說吧,怎么個壓力法?”
“下次你再結婚,我再隨份子錢是有條件的。”
“你說?!?/p>
我把早就擬好的協(xié)議和盤托出:第一,如果你的婚姻持續(xù)不到五年,我隨的份子錢必須雙倍退還給我;第二,如果拒還,我將到法院告你違約。
全勇先在電話那頭擠兌了我半天,說我沒結過婚,不知道結婚生活有多復雜,不是一兩句能說清楚的事情,也說不清是誰的問題。不管他怎么說,我先把丑話擺在前面,愿意的話就接受,不愿意下次結婚就不隨份子錢了。
全勇先帶著鄙夷的口氣接受了我的協(xié)議。半年后,老家傳來喜訊,全勇先要四婚了。我兜里揣著五千塊錢——那是我兩個月的工資,當然還有那份協(xié)議——回去參加全勇先婚禮。
果然,一個月后老全就離婚了。我沒有跟他廢話,直接把銀行卡號發(fā)給了他。兩天后,一萬塊錢打到我的卡上,同時全勇先也打來電話:“這回連本帶利都回來了,你踏實了吧?”
我隨的份子錢往往要比別人多,因為我也要判斷,某一對伴侶究竟是潛力股還是垃圾股。兩年下來,我隨出去的份子錢已經有快20萬元了。
兩年后,我的那份協(xié)議開始顯現(xiàn)出效果了。礙于面子,那些婚姻走到盡頭的同學們主動把錢打到我的銀行卡上,我慢慢也發(fā)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