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顯濱
零下三十八度
驟然降溫
頃刻,肌膚與山河一起
喪失了自我
教堂的鐘聲不再悠揚
一份完整的心境被敲散
街上腳步也凌亂起來
刺刀閃爍著
恐怖的下一秒
荒淫無恥的暴雪
掩埋了野獸來襲的蹤跡
懸 崖
索契,維系著斯大林的安危
同樣飄雪的城市
哈爾濱還處于夜幕下
彼時,暗殺隊在馬迭爾賓館密謀
銀器閃亮的餐桌上
咀嚼著一個罪惡的話題
天空疾馳的鴿哨
滑翔在冰冷的刀尖上
黎明綻放在血腥之前
寒風(fēng)掃落殘枝敗葉的陰影
天地驟然澄清的那一刻
峰回路轉(zhuǎn)的雪道
依然會記得爬冰臥雪的槍聲
731遺址上的目光
滅頂之火。策劃在石井四郎
長滿細菌的大腦里
如罌粟一直盛開著罪惡
島國上,風(fēng)中一束滴血的櫻花
觸痛了一段藏匿不住的歷史
那狹長的傷口一直在化膿
曾經(jīng)屈死的冤魂
依然縈繞在
四方樓長廊天花板的縫隙
人與獸轉(zhuǎn)換,讓鳥兒的歌喉上鎖
斷壁如屠夫舉起兩根殘指
讓煙云淡出視線
卻幻化不掉無聲的控訴
淪陷區(qū)的界碑
將野獸的尿液結(jié)石
風(fēng)雪天的記憶
深冬。酗酒的僑民
和酒瓶一起躺下
玻璃與冰面對撞,沉悶中裹著清脆
似乎在呈現(xiàn)一種無奈的感傷
半截棉服遮擋不住
頎長的雙腿
一只鞋子飄出很遠
瞬間,金發(fā)散落
如花綻放在圍巾的邊緣
淤血的膝蓋
有種刻骨銘心的疼痛
那個大鼻子異鄉(xiāng)客
摔倒在上個世紀(jì)
結(jié)冰的高寒帶
遠方的消息凍進松花江的深層
默默地冬眠
冰上滑倒的是它孿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