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日傳說（第四章）

前情提要：白凌霄、沈放二人在葉喬的帶領(lǐng)下去見了獵人組織的重要人物。之前所有細節(jié)的碎片拼湊成一幅完整圖景，原來從小熟悉的這個世界竟隱藏著如此巨大的秘密？兩人打算一起加入獵人組織…一作者簡介

陳虹羽，中二之魂熊熊燃燒的大姐頭，從小立志帶領(lǐng)一幫小弟叱咤風(fēng)云，過那種燒酒大肉的生活。無奈氣場太弱，夢想破滅，只能在小說世界里自立為王，掌管筆下角色命運。曾獲第八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寫過很多現(xiàn)實世界里的少年們悲歡離合的故事。此番首次嘗試幻想冒險題材，為夢中永遠年輕、熱血到底的少年構(gòu)造一個更適合他們奔跑的舞臺?？v星有墜，惟心不墜！

周日早晨，白凌霄和沈放一起如約來到樹城廣場。遠遠的，他們看見葉喬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脫下校服的她穿著馬丁靴，黑色緊身褲勾勒出修長筆直的雙腿，一件套頭連帽衫寬寬大大，兜在她挺拔的身上。

葉喬走向他們，沒有任何多余的招呼，單刀直入：“白凌霄，沈放。我代表組織正式向你們發(fā)出邀請：愿意加入我們，成為獵戶座的一員嗎？”

“獵戶座？”小白好奇地重復(fù)。

葉喬抬頭望向南天，現(xiàn)在那里看不到星星，可她目光清澈而凝重，仿佛它就在那里一樣：“獵戶座，是我們異獸獵人組織的圖騰和信仰，也是我們最光榮的名字?！彼栈剡b望的眼神，再次正色詢問：“所以白凌霄，沈放，想好了再做回答：愿意成為獵戶座的一員嗎？”

沈放雙眼放光，小白知道他期待這一刻很久了，他幾乎毫不猶豫就揮起拳說：“愿意！大姐頭，我愿意！”

葉喬撇了撇嘴回應(yīng)這個稱呼，然后轉(zhuǎn)向小白?！澳隳兀俊比~喬挑眉看著他，語氣里有不容置否的意味。

白凌霄呼了口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只有愿意噦。”

“一旦加入，你們就不能再回頭。你們將失去很多正常人的快樂，甚至有可能為此付出生命。你們真的愿意放棄此前平庸的生活嗎？我這里說的平庸，并非貶義詞。”

“也可能會成為他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英雄?！鄙蚍耪f。葉喬抬眼打量了他幾下，竟難得地露出一閃而過的微笑：“很好?！?/p>

然后她理了理頭發(fā)，轉(zhuǎn)身邁開步子：“跟我來?！?/p>

穿過樹城廣場，沿商業(yè)步行街行走數(shù)百米，拐進一條岔道。岔道兩側(cè)多是小吃鋪，一家裝修成蒸汽朋克風(fēng)格的模型店突兀地夾在一間包子鋪和一間奶茶店中間，與整條街的氛圍格格不入。葉喬領(lǐng)著小白沈放推門進去，貨架上整齊陳列著的高級摩托車模型印入小白眼簾。店員是名看上去二十六七的青年男子，他斜倚在柜臺后，倒是非常冷淡，頭也不抬像背臺詞似的說：“本店只賣正版模型，如果只是想隨便看看的客人，慢走不送?！?/p>

小白本來還很興奮，被人迎面潑了一頭冷水，不由得跟沈放做了個鬼臉小聲嘀咕：“什么嘛，這么拽？”

葉喬倒不顧店員的傲慢，徑直走過去說道“巴克（Buck）119，獵刀中的經(jīng)典款，店里還有存貨嗎？”

男青年聞言抬頭，眼神在一剎那間變了變，馬上又恢復(fù)了原來慵懶的樣子：“歡迎。存貨在小店儲藏室，請進。”

他拉開一個抽屜，里面裝著各式瑞士軍刀，他用調(diào)侃的語氣說道：“看看，人民群眾最喜愛的品牌，不過削水果的確好用?！闭f著，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只皺巴巴的橙子端在左手，右手幾乎瞬間打開一把紀念版“德國軍官”主刃，小刀在他的幾根手指間飛舞，不到十秒，一個干凈而均勻的去皮橙子展現(xiàn)在白凌霄和沈放面前?！俺园桑克闶俏医o二位的見面禮?！?/p>

白凌霄看得瞠目結(jié)舌。面前的橙子球既沒有一絲皮絡(luò)，也沒有一處破點，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么干凈而完整的橙子。沈放知道，看似輕松的削皮之下，是對刀的精準控制，更何況這個橙子已經(jīng)有些蔫了。

兩人頓時對這個青年佩服得五體投地，雖然他看起來既沒禮貌又狂妄，可的確有兩把刷子。他們還在震驚，只聽青年遺憾地說道：“八秒。刀子長期不用果然不行?！?/p>

似乎因為完全被無視而惱怒，葉喬打斷了這個青年的表演：“薛榮，現(xiàn)在不是你賣弄的時候。”

“葉大小姐，別這么兇嘛！雖是‘死神的雙刀’唯一弟子，也不必這么看不起我這樣的小人物吧？”

“別跟我來這一套。”葉喬冷眼諷刺，“若不是一心玩弄小聰明，你現(xiàn)在早就是‘獵師四脈’的繼承人了吧？”

“不敢當不敢當。”這名叫薛榮的男子連忙擺擺手，轉(zhuǎn)向不明狀況石化在一旁的白凌霄和沈放二人：“初次見面，在下是中國西南區(qū)聯(lián)絡(luò)員，薛榮。亞洲區(qū)先鋒官正等著你們呢。哎呀，剛發(fā)現(xiàn)這個橙子是蔫了的，算了?！闭f著，“砰”的一聲，橙子被他扔進了垃圾桶。

小白吞了下口水，本來還挺想吃的。

葉喬像是厭倦了薛榮的姿態(tài)，不再理他，徑直走進柜臺，拉開儲藏間的門：“進來?！?/p>

白凌霄和沈放看看薛榮，但薛榮只是笑笑，便坐回座位玩起手機。兩人對視一眼，跟著葉喬進了儲藏室。

這個房間大約七八平米，和外間的裝修風(fēng)格不同，四面墻被包著磨砂黑絨布的專用刀具展示架填滿，各種形制、尺寸、材質(zhì)的刀具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其中，既有卡巴、極端武力、微技術(shù)這樣的量產(chǎn)品牌，也有明顯的手工刀。

白凌霄和沈放看著這些刀具，血液有了沸騰的感覺，忍不住就要伸手去觸摸。

“不要亂動?！比~喬一邊說，一邊腳步不停地走向右側(cè)墻壁的第二列貨架，伸手握住一把經(jīng)典到不起眼的巴克1 19獵刀。兩秒之后，只聽嘎嘎幾聲，地板發(fā)出輕微震動，旋即出現(xiàn)一圈鏤空。一圈銀色金屬圓環(huán)從地面的圓形鏤空中升起，很快旋轉(zhuǎn)著分裂出多個細圈，如同經(jīng)線一樣組成一個球體，將眾人圍在內(nèi)部。

“這這這是什么黑科技？”小白大聲吐槽。他環(huán)顧四周，“經(jīng)線”金屬環(huán)上已經(jīng)包裹了一層光滑的“墻壁”，泛著灰銀色光澤。沈放則故作淡定，挑挑眉吐出一個字：“酷。”

葉喬并未理會兩人的震驚，自顧自將折疊在艙壁上的坐板放下坐上去，并系好安全帶。這個球形艙室均勻分布著八個座位。小白沈放學(xué)著她的樣子照做。接著，葉喬拉出座椅扶手上的一個半透明觸摸屏，拇指觸碰了一下，屏幕上便顯示出操作界面。

沈放伸手去拉自己坐椅上的觸摸屏，但弄了幾下也沒弄起來，便訕訕地住了手。 “大姐頭，這簡直……”沈放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失重感襲來，和在游樂園坐跳樓機的感受一模一樣，球體似乎開始急速下墜。沈放猝不及防，扯開嗓子大叫。

白凌霄咬著牙，他不知道這種失重感將持續(xù)多久。既像一瞬般短暫又像一世紀般漫長，球體終于停止掉落。剛要松口氣，一個加速度的重力又嗖地壓在身上，使他動彈不得。幸虧加速持續(xù)了沒多久，那股壓迫感漸漸消散了。球體如靜止般穩(wěn)固，但白凌霄知道，這個黑科技玩意兒一定正以極高的速度勻速前進著。沈放興奮地嚷道：“我勒個去，大姐頭，這家伙太厲害了！我們現(xiàn)在在地下吧？有多深？它的速度是多少？”

葉喬面無表情地回答：“不要松開安全帶，更不要試圖站起來走動。我們乘坐的交通工具系統(tǒng)被命名為‘深淵閃電’，理論上，它的最高時速可達12000公里。”

小白不關(guān)心這些夸張的數(shù)據(jù)，他癱在座椅上：“呃，我只想知道我們要去哪兒。”

“獵戶座總部，先鋒官在那里等著你們。”葉喬的手指點亮艙頂?shù)娘@示屏，在上面滑動了幾下，“現(xiàn)在利用這段時間，我給你們說明一下基本情況?！?/p>

“正如你們了解到的，地球上存在一些不為常人所知的怪獸，我們稱之為異獸。它們是另一空間的生物，但從古至今，一直在通過某種通道來到這里，這就是世界各地都有怪獸神話和傳說的原因。遺憾的是，這些異獸并不是為了和平而來，它們的目的是占據(jù)地球。獵人組織即是為應(yīng)對它們而出現(xiàn)的。世世代代的獵人驅(qū)逐著它們，守衛(wèi)地球的安全。

“歷史上，異獸的出現(xiàn)呈不規(guī)則的波浪形，曾有過幾次高峰，而一切證據(jù)都表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數(shù)百年來的一個新高峰。相應(yīng)的，我們也必須培養(yǎng)更多的獵人。這就是召集你們的原因……”

沈放和白凌霄聽得入神，直到叮的一聲，二人才反應(yīng)過來球體不知何時已徹底停住。這次它并未上升，在三人解開安全帶站好后，球體逆著最初形成的順序，合并成一個圓環(huán)滑入地面的環(huán)形鏤空，沉下去后，地面再次恢復(fù)平滑。

這里是一條黑洞洞的走道，兩側(cè)用燭臺作為照明。葉喬在前面帶路，小白和沈放跟在后面，腳步聲嚓嚓作響。走道盡頭是一扇金屬門。葉喬將手掃過一道檢測板，金屬門向兩側(cè)開啟。內(nèi)廳呈現(xiàn)在眼前。

“臥槽……”白凌霄和沈放異口同聲發(fā)出感慨。

一個空曠如宮殿的幽暗大廳里，擺滿了千奇百怪的異獸標本。

整個房間的層高超過十米，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中心展臺上形似上古蜿龍的生物。白凌霄有一陣子很迷恐龍，買了很多《恐龍百科全書》之類的書，知道這并非蜿龍——它的頭上有兩根長而下曲的骨冠，就像副櫛龍的冠飾一樣，嘴巴卻呈現(xiàn)圓筒狀。白凌霄努力回憶，卻沒想出有哪種恐龍是這個形態(tài)，只是杲呆地看著這個自己曾經(jīng)超級癡迷的物種。

葉喬看到他的舉動，似乎見慣了這種表現(xiàn)：“它只不過很大罷了。比它難對付的異獸多的是?！?/p>

“它不是恐龍?！卑琢柘鲎詈蟠_定道。

“穆疏蘇。”葉喬丟下一個名字，繼續(xù)向前走去。

“我靠！”沈放突然大叫著跑向一邊，“竟然真有這玩意兒！”

白凌霄被吸引過去，是一頭長著巨翅的猛獸?！蔼{鷲，格里芬?！比~喬看了它一眼，“曾經(jīng)有五名獵人與三頭格里芬戰(zhàn)斗，在已負傷的情況下，堅持將它們驅(qū)逐，并把其中一只的尸體封印在地球，留作研究。就是你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只?！?/p>

“那幾個獵人呢？”

“死了?！?/p>

氣氛陷入尷尬，在這之前，小白以為獵人都是一群能力超凡的戰(zhàn)士，在跟異獸的搏斗中是不會死的。獵人還會被自己的獵物殺死？太可笑了。現(xiàn)在不是原始社會，不說用什么飛機大炮，只要抱著沖鋒槍一梭子打過去….

“縱星有墜……”葉喬注視那頭獅鷲的標本，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什么？”小白沒有聽清。他和沈放已經(jīng)完全被周圍那些真實的異獸震懾住了。

但葉喬沒有理他，自顧自繼續(xù)往前走。白凌霄和沈放趕緊跟上。穿出展廳，一條過道盡頭是兩扇復(fù)古木門。葉喬上前輕叩了三下，一個穩(wěn)重的男聲從里面?zhèn)鱽恚骸罢堖M?！?/p>

推門而入，遠端的辦公桌后面，一位四十出頭、氣度不凡的男子起身點頭示意。他身著深色制服，左胸上別著一枚銀色徽章。側(cè)旁站著好幾名和白凌霄年紀相仿的少年。其中一名金發(fā)少年顯得尤為出眾，他穿一件霜色羊絨套頭線衫，領(lǐng)口和袖口翻出好看的小格子襯衣。這少年筆挺挺地站著，閉目養(yǎng)神，與其他嘰嘰喳喳顯得好奇又興奮的男生明顯不同，身上有種閑淡的氣質(zhì)。

“先鋒官，人帶來了?！?/p>

“喬，辛苦你了，謝謝。”接著，男子轉(zhuǎn)頭對白凌霄和沈放說道，“還有兩名同伴要來，麻煩大家再等等?！?/p>

葉喬退出去，將門關(guān)上。

其他少年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再次恢復(fù)了小聲議論。一名戴眼鏡的落單男生突然上來跟小白沈放搭話： “你……你們好，你們倆是一起來的嗎？”

小白點點頭：“是啊。你一個人來？”

“嗯，他們來得早的很快就混熟了，我剛到不久，覺得插不上什么話……我叫陸星移，你們可以叫我阿星。來自江北市，讀高二?！蹦猩斐鍪郑来魏托“?、沈放輕輕地握了握。

一番閑聊，又等了半小時的樣子，敲門聲響了。人群安靜下來，好奇地看向門口。小白也很好奇新來的人是怎樣的，可看到推門進來的三人，他震驚得張大嘴巴：“怎么是他們……”

來人分別是之前在摩托模型店見過的薛榮，前幾天不打不相識的南宮羽，以及給沈放寫過情書的女孩何念念。

好吧，南宮羽還稍微可以理解，何念念是怎么回事？

薛榮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骸跋蠕h官，喬帶著白凌霄、沈放從0313號站臺走了，卻落下這兩人。我只好自己給您把人送來。”

“很好?！?/p>

“那么，我走了。”說著，薛榮轉(zhuǎn)身離去，隨手將門帶上，發(fā)出砰的一聲。

先鋒官站起身，繞到辦公桌前。白凌霄這才發(fā)現(xiàn)他有一條腿是義肢。

先鋒官攤開雙手：“歡迎來到獵戶座的心臟。歡迎你們，‘喚醒者’。

喚醒者？白凌霄和沈放用目光達成一致：這是什么玩意兒？

“相信帶你們來的教官已經(jīng)跟你們介紹過情況了。少年們，也許今天之前，對你們來說一切都是神話中荒誕的想象，但現(xiàn)在開始，我要求你們嚴肅起來?！毕蠕h官頓了頓，掃視在場的每個人，“因為，我們和異族的戰(zhàn)爭就要開始了。我們保衛(wèi)的不僅是人類，還有整個地球。”

“長官，為什么選中我們？”一個大塊頭男生問道。

“不是我們選擇了你們，而是你們的血脈選擇了戰(zhàn)斗?！焙吞@的先鋒官逐漸變得威嚴，“其他人并非沒有遇到過異獸。事實上，在遭遇異獸這件事上，你們跟其他人沒有任何不同。但所有遇到過異獸的人，都只有兩個結(jié)果：要么被異獸殺死，要么被巡邏的獵人救下。你們知道獵人的意思。之所以地球上沒人見過異獸，是因為獵人會給所有獲救的人喝鴟首酒。這種酒從一種名為鴟的異獸腦中提煉，會讓人失去短時記憶，他們不會記得自己遭遇異獸的經(jīng)歷。但你們，擁有獵人血脈的人，對鴟腦酒免疫。這就是你們會來這里的理由?！?/p>

“如果我們依然不愿意加入呢？”另一個看起來很臭屁的家伙似乎是在挑釁。

“那我們將使用物理方式消除那段記憶?！?/p>

提問的家伙愣了愣，沒敢再開口。

“帶我們來的大姐頭說，這些年處于異獸活動高峰期，有比以往更多的異獸來地球，對吧？它們?yōu)槭裁炊鴣?？”這次提問的是沈放。

“目前仍不清楚，但一切證據(jù)表明，它們的最終目的就是侵占地球，并殺死一切地球生物?！?/p>

“喂，大叔?！毙“撞逶挼溃拔也恢榔渌嗽趺礃?，就拿我自己來說，呃，我并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和那些異獸作戰(zhàn)。要知道，我從小到大除了打死過蚊子和蟑螂，連雞都沒殺過?，F(xiàn)在突然讓我去打小怪獸，你們不會是缺炮灰吧？”

“白凌霄，”先鋒官一口叫出小白的名字，“樹城人，遺腹子，今年十七歲。你怎么就認定自己不行？”

“這……這是事實啊?！毙“子X得這問題簡直衰透了，“又不是金牌銷售培訓(xùn)，這么打雞血太俗套了吧？”

“永遠不要否認一件自己沒嘗試過的事。當個勇敢的男子漢，你的父親會以你為榮?！?/p>

“對不起啊大叔，我老爸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p>

白凌霄以為自己成功噎住了這個老古董，轉(zhuǎn)頭向沈放眨了個眼，卻突然后腦勺一麻。

先鋒官好像在仔細傾聽什么。接著，他猛地轉(zhuǎn)向辦公桌，按下一個應(yīng)急按鈕：“一級入侵！”幾乎同時，房間側(cè)墻打開一個暗洞，他扭頭對這些年輕人急喊：“快進密道！”

少年們一陣慌亂。反應(yīng)快的幾個少年，已經(jīng)轉(zhuǎn)身奔向密道。就在這時，密道里突然傳來一陣猛獸的嚎叫。正要鉆進密道的那幾個少年趕緊遠離洞口。

先鋒官神色凝重，他伸手扯下背后掛著的長刀，面向洞口，“有序撤退，聽從指揮。陸星移，離開門口！”

陸星移幾乎是下意識地離開門前，與此同時，門被砰地撞開。

是葉喬，她喘著氣：“報告，異獸圍攻，暗道已被占領(lǐng)，損失嚴重，具體情況尚不可知?！?/p>

先鋒官緊縮雙眉：“我守住這里。喬，你先帶他們出去！”

“是?！比~喬行叩肩禮后轉(zhuǎn)向眾人道：“跟我來?！?/p>

眾人朝外狂奔，原路返回至博物館，但去路被數(shù)只長著

六條腿的鬣狗緊緊封死了。其中四只頓了頓足，齜著劍齒俯沖而來。葉喬迅速抽出雙刀，大喝一聲朝兩旁的頭鬣狗砍去。兩顆狗頭應(yīng)聲而落，滾在地上。

另外兩條狗則瘋了一般狂吠起來，狗群大亂。

是那名金發(fā)少年。他也同時拔劍，但他沒有去砍狗頭，只一振臂，劍尖微點，劃破了兩頭鬣狗的喉嚨。

葉喬保持防御的姿勢，對少年道：“索倫·蘭徹斯特。多謝?！?/p>

“蘭徹斯特？！”人群里突然響起一聲大叫，所有人幾乎一齊將目光從金發(fā)少年身上轉(zhuǎn)向那人，竟是南宮羽那家伙。南宮自知失態(tài)，咳了兩聲裝作沒事一般。白凌霄卻在心中大罵：南宮這個白癡到底搞不搞得清狀況？

金發(fā)少年仿佛沒聽見南宮的叫嚷，淡定地回答葉喬：“稱呼我索倫就可以，沒必要提到姓氏。”

“怎么，獵師四脈之一的姓氏讓你蒙羞嗎？”

索倫面露慍色，輕哼一聲不再理會。葉喬也不尷尬：“小心了，它們牙齒可不怎么干凈?！?/p>

“知道?！?/p>

葉喬和索倫背靠在一起，各守一方。

鬣狗懾于剛才的攻擊，一時沒有動靜，只是將眾人圍在中心，伺機而動。那兩條被刺破喉嚨的鬣狗狂跑一陣，終于流凈了血，慢慢抽搐著癱倒。其他鬣狗同情地看了一眼，再次緊逼上來。

白凌霄護著腦袋蹲在一扇櫥窗后面，心怦怦狂跳。沈放和陸星移也抱頭蹲在旁邊?！吧蛏蛏蚍拧毙“滓驗楹ε拢B牙齒也開始打顫，“我我我還以為……獵人都很很很……厲害……根本不不不會……被怪獸咬死的……萬一我們今今今天……死在這兒了怎怎怎么辦……”

“瞧你這點出息。”沈放語氣倒是鎮(zhèn)定，“你以為和異獸作戰(zhàn)是皇帝狩獵？既然是戰(zhàn)斗，當然會死人?！?/p>

“知知知道會死還加入，你不要命了？！”

“命算什么，我更想活得轟轟烈烈一點?！?/p>

“你不不不要命我還……要呢！當時為為為什么非要拉著我我我跟你一起來……”看著前方虎視眈眈的鬣狗群——還是六條腿的鬣狗，小白內(nèi)心已哭得死去活來。不玩了！想回家！要退出！這些想法開始在小白心里膨脹、擴散。

沈放的語氣有些慍怒：“白凌霄，別再說會死這種喪氣話了。誰也沒有逼你來，最后你不是自己選擇了來嗎？之前上學(xué)時你不是也說過羨慕蝙蝠俠蜘蛛俠超人之類的話嗎？我既然選擇來，就有會死的覺悟。我相信以后一定會遇到更兇險的情況，如果連這點狀況都對付不了，怎么成為獵人？反正我會努力，不讓自己現(xiàn)在死掉?！?/p>

“喂喂，我說啊，是你慫恿本大爺來的，為了一個蠢兮兮的青春暗戀故事，你不會忘了吧？”

“……暗戀怎么了？青春期有點激情好不好！從讀書時你就一直這樣，永遠順其自然，隨波逐流，總是抱怨各種不如意，卻沒有想過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努力去做一些什么改變。喜歡的女孩子不敢追，心甘情愿當備胎被她呼來喚去?？疾簧现攸c大學(xué)也無所謂，覺得讀個二本也挺好……現(xiàn)在不正是可以自己掌控命運的時機嗎？現(xiàn)在我只知道，她能做獵人，我也能做獵人！”

“她？”小白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大哥，你現(xiàn)在說這些那位姐姐聽不見的。”

沈放有些不快，不耐煩地說道“總之既然已經(jīng)在這里了，我就要成為一名獵人。一名真正的，獵人?！?/p>

正吵著，那邊人群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轉(zhuǎn)頭看去，一頭鬣狗趁葉喬和索倫不備襲擊了那個大塊頭男生。鬣狗咬住他的大腿不放，大塊頭號叫著滾倒在地。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嘩啦一聲，竟是南宮羽扯下衣服包住手，擊碎櫥窗玻璃，撿起一塊碎片狠狠從那只鬣狗耳后插進去。鬣狗松開嘴，歪斜在地不動了。南宮羽不顧眾人驚異的目光，拍拍手重新躲到何念念身邊。

葉喬眉頭緊蹙，她將手中的刀由防御姿勢轉(zhuǎn)為進攻：“必須十分鐘內(nèi)結(jié)束戰(zhàn)斗，不然就出不去了?！彼D(zhuǎn)向金發(fā)少年，“索倫，幫我。讓我看看獵師四脈真正的實力?！?/p>

“有趣?！彼鱾愝p哼一聲，揮劍向前。

兩人如箭般射出去，殺出一條血路。可鬣狗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它們皮毛斑駁一片，跑動起來幾乎分不清個體，讓人頭昏眼花。這里，才是超級不值。如果自己死了，媽媽會傷心嗎？學(xué)校里的蒲葦會記得自己嗎？

啊哈，這種時候，竟然還是會想起蒲葦。白凌霄突然有點懷念起在教室上課的日子了，就是自己最討厭的化學(xué)課也好，怎樣都好。

閉上眼睛，兩年前九月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自己和好哥們兒沈放一起來榕樹中學(xué)高中部報到，兩人在張貼的分班名單前看了半天，隨后同時看到了自己名字，歡呼著擊掌。

“靠，居然還是跟你小子一個班！真是甩也甩不掉啊?！?/p>

“跟本大爺一個班很痛苦嗎？嗯？”

等所有同學(xué)到齊了，便是慣例的自我介紹。一個頭發(fā)披在肩上，笑起來有梨渦的女孩站起來說：“大家好，我叫蒲葦，植物那個蒲葦?！?/p>

秋陽穿過窗外的梧桐照進教室，在蒲葦臉上留下斑駁的陰影?；貞浝锏墓饩罢媸敲廊绠?，卻遠如光年。

咫尺之處，鬣狗似哭似笑的嚎叫在耳邊回旋著。

這時，沈放突然站起來。

“小白，這回算我的錯，我負責(zé)?！?/p>

“啊咧？你要千嘛？”

“不管做不做得到，至少要試試。躲在這里，是不會有任何機會的。”

所有蹲在地上抱頭躲避的少年吃驚地看著沈放堅毅的背影。那家伙緩緩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塊玻璃碎片，舉在手中。

“笨蛋！你要去送死？”白凌霄反應(yīng)過來。

沈放卻頭也不回，“小白，我說過不會讓自己今天就死在這里。同樣的，我也不會讓你死。”他昂首挺胸，向著自己的英雄夢走去，然后——

一腳踩在重疊的玻璃上，重重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