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良端

1942年，中國遠征軍出征緬甸作戰(zhàn)，取得仁安羌大捷，這是中國抗日戰(zhàn)爭和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中取得的一次重大勝利，更是一個戰(zhàn)場奇跡。

讓我們把目光再次投向歷史的深處，回到那場充滿血腥與硝煙的戰(zhàn)爭情景中……

英軍一退再退陷入重圍，發(fā)出求救哀鳴

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后不久，日軍于1941年底發(fā)動了馬來西亞戰(zhàn)役。日軍以陣亡27名士兵的微小代價，一舉殲滅兵力大于自己3倍、裝備占優(yōu)勢的英軍主力。緊接著，日本軍隊的矛頭指向了緬甸。

緬甸，戰(zhàn)略地位十分重要，是英國在亞洲（除印度）最大的殖民地，是海外通往印度的門戶和蔣介石政府依賴外援最后的海陸通道。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設想。危急關頭，自知力量不足以抵擋兇猛日軍的英國，請求蔣介石政府的支援。經(jīng)中、美、英3國協(xié)商，中國決定派精銳部隊組成遠征軍入緬甸布防。

1942年初，日軍向緬甸挺進，一路勢如破竹，在沒有遇到激烈抵抗的情況下，于3月8日攻占了緬甸首都仰光。倉皇撤退緬北的英軍，緊急向中國軍隊求援。于是，中國10萬遠征軍在準備不足、兵力分散、指揮系統(tǒng)未健全的狀態(tài)中，倉促開進緬甸。

仰光陷落當天，戴安瀾將軍率第200師進占緬甸中部同古。由于控制著公路和鐵路運輸權利的英方，把運力集中安排英軍的撤退，無運力的中國遠征軍集結受阻，使第200師成了孤軍。戴安瀾指揮第200師官兵在同古，頑強抵御日軍兩個師團的攻擊達12天，給予日軍重創(chuàng)后突圍后撤。

中國軍隊在同古重創(chuàng)日軍后，中國戰(zhàn)區(qū)參謀長、美軍中緬印戰(zhàn)區(qū)司令史迪威和中國遠征軍司令杜聿明策劃了“平滿納會戰(zhàn)計劃”：在西線英軍配合下，中國遠征軍集中主力于緬甸中部平滿納一帶，頑強阻擊，誘日軍1至2個師團于預設陣地內圍而殲之。4月5日，蔣介石在史迪威陪同下來到緬甸，批準“平滿納作戰(zhàn)計劃”。蔣介石要求史迪威說服新任英軍統(tǒng)帥亞歷山大履行英軍承諾：守住西線陣地，以利中國遠征軍在平滿納作戰(zhàn)。然而，亞歷山大不僅不支持“平滿納會戰(zhàn)計劃”，反而要求中方派1個師到西線支援英軍。蔣介石察覺英軍無心參加平滿納會戰(zhàn)，判斷英軍可能擅自后撤。為能按既定計劃實施，蔣介石決定以中國遠征軍為主力，展開平滿納會戰(zhàn)。

當中國遠征軍在平滿納展開會戰(zhàn)時，英軍于4月4日開始全線北撤。至6日，中國遠征軍平滿納戰(zhàn)線的右側背完全暴露在日軍威脅之下。13日，杜聿明趕往馬圭會晤英軍第1軍軍長斯利姆，再次要求英軍駐守現(xiàn)陣地，切勿再后退，希望英軍炮兵和坦克部隊派一部支援平滿納會戰(zhàn)。斯利姆隨即同亞歷山大電話商談此事，亞歷山大不但不支持中國軍隊作戰(zhàn)，而且要求中國軍隊派出精銳部隊掩護英軍撤退。杜聿明斷然拒絕：“既然你們一定要退走，那就請便吧，平滿納會戰(zhàn)我們會獨立進行?！睍畈粴g而散。

不聽忠告和勸阻的英軍一退再退，一發(fā)不可收拾。在短短的10天里把自己最重要的戰(zhàn)略能源基地——仁安羌，暴露在日軍的槍炮之下。

仁安羌，是緬甸年產(chǎn)石油百余萬噸的最大油田，日軍早就對其垂涎三尺。力圖盡早奪取這個極重要的戰(zhàn)略目標，掠奪其豐富石油資源，供侵略戰(zhàn)爭急需。

14日，英軍放棄馬圭，隨即炸毀仁安羌油田。斯利姆率英軍第13旅和10多輛坦克，經(jīng)仁安羌退向歸約。英軍第1師和戰(zhàn)車營由馬圭向仁安羌退去，英軍第17師和裝甲旅向北退到納貌。

15日，日軍第33師團長櫻井省三遙望仁安羌油田方向火光沖天，炮聲巨響。他知道油田被英軍所炸，即令第214聯(lián)隊第3大隊大隊長高延隆雄，率該部及輕裝甲車隊、山炮、速射炮各1隊，乘汽車向濱河北急馳。不久，這支日軍控制了濱河大橋，截斷了英軍退路，俘英軍后勤部隊和第13旅官兵280人。日軍第214聯(lián)隊主力及山炮第3大隊追擊英軍第13旅，占領油田區(qū)內道路交匯點附近地區(qū)，派兵撲滅大火，搶救油田設施。黃昏時，英軍第1師師長斯考特率所部兩個旅和戰(zhàn)車營官兵7000多人，在日軍第33師團荒木支隊的壓迫下，由馬圭向仁安羌油田一路倉皇退卻而來。剛進入油田區(qū)內道路交匯區(qū)域，即受到日軍214聯(lián)隊主力（由伊洛瓦底江乘船趕來）第1大隊堵?lián)簦欁穪淼幕哪局ш爮谋澈蠊?，英軍?師當即陷入包圍中，雖發(fā)起幾次沖擊，但未奏效。斯利姆親率英軍第13旅在坦克、裝甲車和炮兵的支援下，對云集濱河北岸的日軍高延隆雄大隊發(fā)起攻擊，遭到日軍猛烈地還擊。不但未能逐驅日軍占據(jù)陣地，而且損失數(shù)十名官兵和幾輛坦克與甲裝車，無功而返。

此時，斯利姆命令英軍第17師、裝甲第7旅全力進攻仁安羌，力圖解救被圍困的英軍第1師。結果，被日軍迎頭痛擊，重創(chuàng)而歸。

承諾解救被困英軍，中國遠征軍新38師臨危受命

亞歷山大和在印度新德里的韋維爾、在倫敦的英國首相丘吉爾聞訊大驚，心急如焚，紛紛向中國請求救援。4月16日黃昏前，亞歷山大趕到中國遠征軍長官部漂背，因杜聿明在第5軍軍部葉新，史迪威和羅卓英視察東線戰(zhàn)況未歸，此時的亞歷山大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深夜，史迪威和羅卓英回到漂背。史迪威一見亞歷山大就滿臉不高興，冷笑著說：“您深夜來訪，一定是聽說我們馬上發(fā)動‘平滿納攻勢’，給我們送來坦克和炮兵部隊支援戰(zhàn)斗吧，我們十分感謝您了！”面對史迪威的諷刺挖苦，亞歷山大回答：“非常抱歉，現(xiàn)在我拿不出坦克和炮兵部隊，支援你們的攻勢作戰(zhàn)。相反，我要請你派新38師趕去解救被日軍圍困在仁安羌的英軍第1師，那里7000多英軍翹首渴望你們派兵去救他們的性命。倫敦和新德里向你們呼救，請趕快派兵行動吧，救兵如救火呀！”

史迪威無心再戲弄亞歷山大，找來羅卓英商議。羅卓英說：“蔣委員長曾明確指示我們，對于英軍要適時適宜地給予援助，以免唇亡齒寒之痛。現(xiàn)在，英軍第1師陷入重圍，危在旦夕，本軍義不容辭，立即派孫立人師長率部日夜兼程赴援。但是，平滿納會戰(zhàn)也必須立即轉入攻勢，先破一路?！本仍④姷膯栴}，得到了圓滿解決。

當即，羅卓英令參謀長電話向孫立人傳達命令要旨：立即率第112、113團馳援仁安羌，救出英軍第1師。第114團速開塔澤，暫歸杜聿明副長官指揮。同時，派聯(lián)絡參謀兼警衛(wèi)隊長王楚英、美軍少校梅里爾向孫立人送交書面命令，監(jiān)督孫立人執(zhí)行。

17日拂曉，王楚英、梅里爾趕到皎勃。新38師第113團劉放吾團長率團已先期到達這里，正埋鍋造飯。不一會兒，斯利姆也驅車趕來，述說英軍第1師被圍在仁安羌，情況危險。要求劉團立即乘英軍汽車向濱河大橋急進，在肯耶與英軍第13旅旅長柯第斯會合，英軍會用坦克、炮兵支援劉團作戰(zhàn)。劉放吾說：“沒有孫立人師長的命令，本團不能擅自行動。”王楚英告訴斯利姆：“我和梅里爾前來，是向孫立人師長送達羅卓英將軍命令的。羅長官已命令孫師長指揮112、113團反攻仁安羌，接受您的指揮，解救英軍。孫師長在途，將軍可在此稍待?！?/p>

17日上午，孫立人隨112團團長陳鳴人，師參謀長何均衡、師直屬部隊趕來皎勃。王楚英向孫立人呈交了羅卓英的書面命令，梅里爾遞上史迪威給孫立人的親筆信。孫立人閱讀后，問斯利姆：“有何指示？”斯利姆迫不及待地提出：“請孫師長立率全師馳赴濱河西岸，對日軍展開進攻?！睂O立人冷靜地說：“據(jù)將軍所告，包圍英軍的不過是日軍第33師團的兩個聯(lián)隊，而英軍有兩個旅7000多人、100多門大炮、58輛坦克，敵我力量相當。日軍忙于撲火和搶救油田設施，眼下不會全力猛攻的。請轉告斯考特將軍，務必堅守，切勿投降，本師一定火速前來救援。”

斯利姆對孫立人的分析甚為信服，留下助手韋爾斯和羅伯遜作聯(lián)絡參謀，派他跟隨孫立人師長左右。

孫立人、劉放吾沉著指揮，113團重創(chuàng)日軍

17日上午，孫立人所部已集結，集合干部宣布所受羅卓英將軍命令大要、仁安羌方面情況、斯利姆的請求，要大家就完成任務的方法各抒己見。陳鳴人團長主張用2個團的兵力從濱河上游坎納特渡河，繞日軍背后襲擊仁安羌。由英軍第13旅猛攻濱河北岸之敵，迷惑圍仁安羌之日軍。劉放吾團長認為陳團長的方案可以出敵不料，可收奇襲之效。他指出，本軍深入敵后，若敵從濱河大橋出擊，斷我后路必陷絕境。他建議：112團由坎納特方面奇襲仁安羌側背，113團從濱河大橋正面進攻，肅清濱河北岸敵人后趁勢攻入仁安羌，奪取501和510兩制高點，日軍不攻自破，英軍之圍迎刃而解。孫立人決定采納劉放吾的意見，命令齊學啟副師長率112團乘英軍汽車馳赴坎納特，聯(lián)系英軍第17師、裝甲第7旅對仁安羌之敵積極側擊。命令劉放吾派副團長曾琪率第3營，師工兵、戰(zhàn)炮、搜索3個連和便衣隊乘車先行，在肯耶南占領陣地，偵察敵情地形，伺機奪取濱河大橋。

向各部下達命令后，孫立人帶著中美英聯(lián)絡參謀及師直屬部隊，隨劉放吾指揮的113團主力向濱河北岸前進，于17日下午2點抵肯耶北。這時，忽聞前方炮聲大作，孫立人即令隨行部隊搶占陣地，準備應戰(zhàn)。命令通信連向前方追架電話，架設電臺;派軍事參謀人員登高觀察前方敵情。

布置完備，劉放吾接曾琪報告：“占據(jù)大橋至老渡口約3000米正面日軍至少有5個步兵連，有山炮、速射炮、步兵炮12門、裝甲車10輛。本團蔣元連、搜索連與敵接觸，敵以火炮掩護2個步兵連伴隨10輛裝甲車猛撲蔣元連。已將工兵、戰(zhàn)炮2個連和第3營主力在公路東側展開設伏，令蔣元連沿公路兩側后撤，誘敵追來用急襲火力消滅之?！备鶕?jù)曾琪的報告，劉放吾設計以團主力由公路東側抄襲敵后，乘勢奪取大橋肅清濱河北岸之敵，渡河進攻仁安羌的方案。

這時斯利姆到來，聽了劉放吾的方案，當即建議孫立人采納。他說：“英軍第1師被圍數(shù)日傷亡驟增，缺水缺糧，官兵極度疲憊難久撐。請孫師長立即采取行動，拯救7000英軍性命?！睂O立人心平氣和地說：“本人和全體官兵救英軍脫險的心情都很急迫，劉團長的話很能說明一切，他的心意正是本人和全體官兵的心意。敵眾我寡、敵強我弱，我們對敵情地形都很茫然，故必須先摸清敵情地形，然后采取適當步驟和戰(zhàn)術，力求以奇取勝?，F(xiàn)在重要的是肅清濱河北岸之敵，再取仁安羌?！睂O立人希望斯利姆力促英軍堅守待援，切勿投降。斯利姆見孫立人、劉放吾胸有成竹、斗志昂揚，且戰(zhàn)術巧妙、計劃周全，放心地說：“我已對貴軍能戰(zhàn)勝當前的日軍，救出陷入重圍的英軍充滿信心，我等待你們的捷報！”說罷，他令英軍第13旅旅長柯第斯向孫立人報到，接受孫將軍指揮。

斯利姆走了，孫立人告訴劉放吾，不要向前線增兵，由曾琪去對付來犯之敵，要計劃和組織好今日夜戰(zhàn)和明日拂曉進攻事宜。孫立人向柯第斯了解英軍第13旅裝備、戰(zhàn)斗力情況，與劉放吾就作戰(zhàn)計劃與聯(lián)絡方法商妥后，帶上他的指揮所人員、聯(lián)絡參謀來到肯耶。下午3點30分，他深入公路東側一森林茂密的小山頭——113團副團長曾琪和3營營長張琦的指揮所，只見中國軍人隱蔽在伏擊陣地待命，公路上已埋設了地雷。右前方可清晰看見數(shù)百名日軍緊隨裝甲車借炮火的掩護，向邊打邊退的蔣元連尾隨而來。

4點，曾琪見日軍進入中方伏擊陣地，蔣元連已退到安全區(qū)，果斷地一聲令下“打！”頓時，地雷引爆，沖在前面的日軍裝甲車起火燃燒，陣地上槍炮齊鳴，打得日軍非死即傷，狼奔豕突。在濱河南的日軍迅速作出反應，如雨的炮彈傾瀉在中國軍隊伏擊陣地上，殘敵乘機潰逃。經(jīng)40分鐘戰(zhàn)斗結束，倒下敵尸112具，內有214聯(lián)隊第8中隊長吉柳仲次，繳獲了一批武器彈藥。

遭重創(chuàng)的日軍留下一部守護濱河大橋、老渡口，主力連夜撤回仁安羌油田。孫立人、劉放吾抓住良機，組織部隊于18日拂曉發(fā)起攻擊。

18日凌晨5點，劉放吾一聲令下，各營同時出擊，迫擊炮、山炮、輕重機槍、英軍坦克炮齊向敵陣猛射，步兵乘勢沖入敵陣。倉皇應戰(zhàn)的日軍傷亡累累，潰不成軍，幸存者泅水南逃。上午10點，新38師113團肅清濱河北岸之敵，控制了大橋和渡口。日軍多次組織反撲，均被擊退。

中國軍隊英勇奮戰(zhàn)，仁安羌戰(zhàn)役獲大捷

由于日軍的炮火、機槍異常猛烈，113團前線部隊傷亡大增，組織數(shù)次渡河進攻，均無功而返。孫立人見狀，立即請劉團長下令停止進攻。這時，斯利姆來到前線，在橋頭堡東側小高地密林里一個連指揮所里見到孫立人、劉放吾，他十分驚訝地說：“我萬萬沒想到孫師長、劉團長身先士卒，到最前沿的連指揮所指揮作戰(zhàn)，我非常敬佩你們的英勇?！彼终f：“今晨你們大舉進攻時，我也令英軍發(fā)動反攻。希望能對日軍造成內外夾擊之勢，撕開口子，讓受困英軍在你們支援下沖出重圍。結果，卻頓挫了。該師已缺糧斷水兩日，實難再撐，務請孫將軍立即揮師渡河，解救英軍第1師于倒懸。”

正說著，斯利姆手中的步話機里傳來英軍第1師師長斯考特的焦急呼救，其情凄切，其聲嘶啞。孫立人接過話筒，用英語對斯考特說：“中國軍隊包括本人在內，縱使戰(zhàn)到最后一個人，也要使你們在明天脫險歸來，務必請繼續(xù)堅守下去?！?/p>

“有把握嗎？”話筒里傳來疑惑的問話。孫立人斬釘截鐵地回答：“等著吧，明天此刻我們一定面見?！币慌缘乃估仿犚妼O立人信心百倍的話語，焦急的心情頓時冰釋。他同孫立人、劉放吾一一握手說：“靜候佳音。”

孫立人、劉放吾對當前敵情地形分析研究后，作出部署：劉放吾率第1、2兩個營，師工兵連及英軍坦克隊為右翼，由大橋兩側偷渡至南岸，秘密逼近敵炮陣地，伺機襲擊白塔山。第3營主力配屬已潛入501高地的搜索連、工兵排、諜報隊為左翼，由老渡口偷渡至南岸潛入510高地待命進攻。曾琪指揮英軍第7營和炮兵隊、迫擊炮連、戰(zhàn)炮連在橋頭堡兩側占領陣地，對敵各種目標完成射擊準備，坦克隊隱蔽大橋附近待令過橋進攻。由參謀長何均衡總攬后勤事宜，責成英軍準備充足的飲水、食物、醫(yī)療救護隊、運輸車輛，集結隱蔽待命。以前線第一次炮擊為號發(fā)起攻擊，突擊部隊立即向敵沖鋒，坦克越過濱河大橋支援第1、2兩營向敵陣沖擊。

19日凌晨4點30分，孫立人在指揮所接到各部隊相繼報告：“準備完畢，敵未察覺?！奔聪铝睿骸按颍　宾畷r炮聲隆隆，槍聲噠噠，殺氣騰騰，煙霧滾滾……整個陣地在顫抖，漆黑的夜幕被撕得粉碎。在501高地，白塔山以南敵陣內火光沖天，殺聲震地。營長楊振漢率官兵首先沖入敵炮陣地，一陣機槍猛烈掃射后，連續(xù)不斷的集束手榴彈炸毀敵炮10多門，掩體四周橫七豎八躺滿日軍尸體。來不及開炮就被炸啞的敵炮，由幸存者用汽車拉著急急向南逃竄。剛逃出不足2公里，遭遇迂回的113團第2營，來不及布設路障、地雷的第2營，舉槍便打。不敢戀戰(zhàn)的日軍仗著汽車跑得快，冒死往外沖。車上的步兵、炮兵遭火力攻擊，拋下幾輛破車和無數(shù)尸首。

在白塔山掩護炮陣的日軍214聯(lián)隊第3大隊，遭受到113團第1、2營的沉重打擊。大隊長高延隆雄及500多人陣亡或重傷，就連高延隆雄的尸體都未運走，潰敗情景可見一斑。

受重創(chuàng)的日軍派214聯(lián)隊第1大隊大隊長德重房光所部乘汽車，配屬18輛裝甲車、4門速射炮救援炮兵和第3大隊，在仁安羌北5公里處被追擊到此的劉放吾指揮的中國軍人、英軍坦克隊伏擊。一陣圍追猛打，擊毀日軍裝甲車5輛、汽車7輛、士兵多名。敵力不支，掉頭南逃。劉團長下令各營奮力追擊。

上午11點，113團第1營攻占仁安羌，在伊洛瓦底江邊截獲日軍215聯(lián)隊主力和工兵26聯(lián)隊逃跑時來不及開走的輪船3艘、汽車30多輛。第2營擊潰日軍214聯(lián)隊第3大隊，占領510高地及附近要點。英軍之圍頓時被解，殘敵奪路南逃。

113團第3營則根據(jù)孫立人的命令，拂曉時潛渡濱河，秘密攀上501高地，摸到敵陣前沿埋伏。聽到攻擊信號，他們一躍而起，在搜索連、工兵排、諜報隊引導下突入敵陣，同日軍展開極其慘烈的肉搏戰(zhàn)。經(jīng)殊死拼殺，頑敵漸漸不支，向山頂和山麓撤退。營長張琦令副營長胡德華率搜索連、工兵排、諜報隊追擊退向山麓之敵;令第9連連長王學義肅清殘敵后追上胡德華。張琦自率第7、8連和機槍連向盤踞山頂之敵進攻。頑敵系214聯(lián)隊第2大隊，他們憑借陡峭山勢垂死掙扎，攻擊部隊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沖在隊伍最前面的張琦向上攀登時遭敵機槍手狙擊，連中數(shù)彈，血流如注。生命垂危時他拼盡最后力氣高喊：“兄弟們，沖啊，消滅鬼子！”蔣元連長見狀大慟，振臂高呼：“消滅鬼子，為營長報仇！為中國人爭光！”呼畢，他縱身而起，帶著部隊沖上山頂，消滅負隅頑抗的日軍300多人，完全占領了501高地。此刻，第9連和搜索連、工兵排、諜報隊消滅了退向山麓之敵，同第2營在薩旦勝利會師。

就這樣，圍攻仁安羌英軍第1師的日軍214、215步兵聯(lián)隊和炮、工聯(lián)隊被113團完全打垮，從水、陸落荒而逃。未受到致命打擊的日軍荒木部隊，只能監(jiān)視和警戒中國軍隊，對仁安羌戰(zhàn)局已無濟于事了。

清掃戰(zhàn)場時，發(fā)現(xiàn)日軍拋棄的大批軍火，解救被俘英美軍文職人員572人。日軍丟棄官兵尸首1200多具，113團傷亡522人。

獲救英軍熱烈擁抱中國軍人，其場面令人動容

這一天，瀕臨死亡邊緣的英軍終于絕處逢生，完全得救。當送水、食物、醫(yī)藥和接運他們的汽車，來到忍饑挨餓數(shù)天、身體極度虛弱的官兵面前時，中國人感到奇怪：可憐的英國人竟沒有人去取水和食物。他們淚流滿面，拖著十分疲憊的身體紛紛涌上來，熱烈地擁抱解救了他們性命的中國軍人。許多人像孩子一樣高興得亂蹦亂跳，把衣帽拋向空中，抬起中國軍人往天上拋，有人則抱著汗流浹背的中國軍人狂吻。英軍的狂歡之情達到極點，在場的所有中國人都為之動容。

英軍第1師師長斯考特、旅長法威爾和波凱表示，一定要見孫師長、劉團長。由人領著來到510高地，見到孫立人、劉放吾，他們肅然致敬，泣不成聲地道謝和擁抱，其情其景著實感人。

仁安羌之役，創(chuàng)造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以寡擊眾、以少勝多的軍事奇跡。中國遠征軍新38師師長孫立人，該師113團團長劉放吾，指揮所部官兵1000余人，攜迫擊炮4門、重機槍12挺、輕機槍81挺、步槍566支，在緬甸伊洛瓦底江畔仁安羌打敗擁有山炮36門、速射炮24門、高炮6門、裝甲車48輛的日軍第33師團，救出被困仁安羌油田內瀕臨絕望的英軍少將斯考特以下官兵7683名，擊毀和繳獲坦克58輛、炮100余門，汽車300多輛，營救此前被日軍俘去的英美軍人、傳教士、記者572人。斃日軍大隊長高延隆雄中佐以下1200多人，繳獲大批武器裝備。

時任英軍第1軍軍長的斯利姆在仁安羌戰(zhàn)斗結束時，親自對孫立人師長、劉放吾團長表示感激之情。他在其后所著《反敗為勝》一書中說：“中國軍人是出色的勇士，他們在緬甸仁安羌一役中不僅打敗了兵力10倍于己的強敵，救出了深陷絕境的英軍，而且在戰(zhàn)史上創(chuàng)造了以少勝多、以弱破強、以寡救眾，出奇制勝的奇跡，是個不朽的典范。在那次作戰(zhàn)中孫立人將軍和劉放吾團長都展現(xiàn)出中國軍人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品質，他們勇敢沉著，有過人的智慧和膽略，遇事冷靜、處事果斷、戰(zhàn)術靈活、指揮巧妙，都是最優(yōu)秀的指揮官。尤其是孫立人將軍英勇善戰(zhàn)，樂于助人，維吉尼亞軍校應以有孫立人將軍這樣的學生為榮！”

（作者系中共宜賓縣委黨史研究室退休編輯。圖片來源：網(wǎng)絡）

（責任編輯：韓西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