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娃與野馬

羅書銶

高娃出生在大草原上，她的父母有一個馬場，馬場里養(yǎng)的都是一些威風凜凜的純種馬。

馬場越來越不好經(jīng)營了，父親一直督促高娃的哥哥去一家汽車修理廠上班，讓他別指望馬場;高娃的學習成績好，父親一心指望她考上個好學校，等兩兄妹都安排好后，就把馬場賣掉。

高娃急了，她喜歡馬，喜歡草原上的生活，她大叫：“我要接管馬場，我一定會經(jīng)營好的！爸爸，不要賣掉啊?！备咄薜哪赣H覺得交流氣氛出現(xiàn)了問題，趕緊打圓場：“不急，不急，再商量，再商量吧。”

晚飯后，高娃心情低落，想出去散散心。她口哨一呼，一匹紅色的駿馬奔馳而來，她一個飛身跨上了馬，紅駿馬立刻高興地撒歡奔跑。也不知跑了多遠，天漸漸暗了下來，高娃的心里痛快了許多。正打算返回，突然，紅駿馬一個高高的仰頭，四蹄騰空，撕心裂肺地吼叫了起來。高娃從馬上摔了下來，紅駿馬閃電般地跑開了。高娃尖聲慘叫，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猛然看見了一只狼！聽說這一帶有狼群出沒，時不時還會有些受傷的孤狼在尋找獵物，沒想到，這次是扎扎實實地遭遇了。面對撲過來的惡狼，高娃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就在這一瞬間，一團黑影裹著風閃電般出現(xiàn)，它高高舉起了前蹄撲向惡狼，大有以死相拼的架勢。惡狼被突然出現(xiàn)的怪物嚇得一怔，也許這只狼受過傷，“嗚”的一聲，猛一轉(zhuǎn)頭，竟然不甘愿地跑開了。

這時，嚇得不輕的高娃才睜開眼睛，借著月光，高娃看清楚了，那是一匹野馬，一匹毛色黑亮的野馬，馬鬃高聳，威武強壯。

高娃趕緊起來，不斷打口哨，一陣又一陣，紅駿馬沒回來，不知嚇得跑到哪里去了。這時她才感覺到特別累，加上之前受到驚嚇，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遲遲等不到女兒回來，高娃的母親急死了，高娃的父親趕緊和馬場的工人們分頭尋找。高娃的母親心里最清楚，丈夫愛女兒是愛到骨子里的，他只是擔心女兒將來會受苦，所以一再要求女兒離開大草原。

高娃的父親想起了當年帶女兒遛馬的地方，直接就奔那里去，終于在草堆里找到了高娃。

高娃的母親撫摸著女兒的頭發(fā)，心疼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滴在高娃的臉上，高娃醒了過來。所有人都關(guān)切地望著她，她卻一直念叨著：“野馬，野馬?！?/p>

大家這才知道是一匹野馬救了高娃。高娃私下里求哥哥幫她把野馬帶回來，雖然她知道馬場里養(yǎng)的都是高價買回來的純種馬，父親絕對不會允許她把野馬帶回來。

高娃的哥哥心疼妹妹，拗不過妹妹的再三懇求，決定幫她帶回一匹野馬。在一次放馬過程中，他遠遠看到一匹野馬，立刻和放馬工人悄悄靠近。幾番來回，最終用繩套套住了野馬，把它帶了回來。

高娃看到了那匹野馬，正是那匹救了她的命的馬，她高興得蹦了起來。高娃的父親知道后，氣極了，他沖著想跟他解釋的妻子吼道：“你們懂不懂，野馬會引來更多的野馬，如果混種了，整個馬場就完蛋了。”說完，他操起獵槍，準備朝那匹被關(guān)在馬圈里的野馬放槍。高娃一下子沖了過去，用身體護著這匹馬。高娃的父親一下子愣住了，“唉”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槍。他悻悻地對高娃說：“遲早我要宰了這畜生?！?/p>

夜幕降臨，單獨關(guān)在一個馬圈里的野馬狂躁不止，在馬圈里不斷咆哮、瘋跑。高娃睡不著，一心想著野馬，她害怕父親真的把野馬殺了，因為父親嚴令誰也不準接近這匹馬。高娃實在忍不住，悄悄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來到馬圈前，溫柔地對野馬說：“小伙子，安靜，小伙子，安靜一下好不好？”野馬還是使勁地咆哮，尥蹶子。

一連幾天，野馬不吃不喝，高娃父親給它扔的馬料，它看都不看。實際上，高娃的父親想來想去，還是放棄了要殺掉野馬的想法，畢竟這馬救過他的女兒。

高娃每天都去看野馬，趴在圈外呼喚野馬。野馬漸漸地變得安靜了。高娃壯起膽子，一邊喚著“小伙子，別怕”，一邊慢慢靠近野馬。野馬定定地看著她走近，馬鬃閃了閃。高娃攤開手掌，手掌里有幾塊餅干，野馬用嘴巴探了探，接著就吃了起來，這讓高娃興奮不已，她感覺野馬對她逐漸信任了。

野馬開始吃東西了，但還是很狂躁，除了高娃沒人敢接近它。一段時間后，高娃想，何不牽出來騎騎？她真的就把野馬牽了出來，可給野馬裝套繩時，野馬不高興了，一揚頭，往后一蹬，高娃驚叫著被馬撂倒在地上。

高娃的父親更加生氣了，要把野馬放走。高娃哭著求父親留下它。高娃父親嘆了口氣，只好同意。

時間一長，野馬和高娃的感情越來越好了。這天，高娃給野馬安上了馬鞍，她大膽地一個飛躍，跳上了馬背，從來沒有被人騎過的野馬開始飛奔起來，快如閃電。這速度，比起原來那匹紅駿馬要快多了。

大草原上要進行兩年一度的賽馬比賽了，冠軍有豐厚的獎勵，因此吸引了許多馴馬的愛好者。高娃懷著忐忑的心偷偷給野馬報了名。

比賽當天，賽場上人聲鼎沸，各色駿馬如云。高娃擔心在賽場上被父母親看到，她刻意打扮成一個男孩。輪到高娃這組，只聽見“啪”的一聲槍響，高娃騎著那匹野馬，像離弦之箭，呼嘯著就到了最前面。這速度，讓場上所有人都看呆了。高娃的父親仔細一看，這不是那匹野馬嗎？馬背上是誰呢，倒是高娃的母親認出來了，是高娃，她高喊著高娃的名字，要高娃千萬小心。話還沒落地，野馬帶著高娃已跑出了賽場，本來沖到了終點就該停下來，可不管高娃怎么扯韁繩，野馬只是自顧自地飛奔，高娃只好任由野馬縱橫在大草原上。

翻過了一個又一個山坡，不知跑了多遠，也不知跑了多久，天開始慢慢暗了下來。高娃隱約地感覺到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野馬的地方，莫非野馬想家了，想回到它原來的地方？

野馬把速度放慢了，開始悠閑地吃草，高娃折了一根草含在嘴里。就在高娃覺得很愜意的時候，一聲狼嘯，劃破了天空。還沒等高娃反應過來，幾只幽綠的眼睛在向她逼近。高娃只覺得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她竟然遇到了群狼。說時遲那時快，野馬瞬間擋在高娃面前。群狼里跳出一只狼，直撲向野馬，野馬背上一整塊肉被撕扯了下來。野馬鼓起勁狂踢，這只狼稍微遲疑了一下，又開始進攻。血盆大口快要咬到野馬的脖子時，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槍響。開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高娃的父親。

原來，高娃的父親擔心高娃，喚上家人、朋友一起追過來，看到群狼圍攻野馬，他趕緊開了槍。

高娃和野馬獲救了。嚇暈了的高娃被喚醒過來后，伏在父親的肩頭上哭了。倒在地上的野馬還在流血，高娃的父親趕緊叫來一輛車，一群人把野馬抬了上去。草原上的人們把救過高娃兩次的野馬親切地喚作“英雄馬”。

野馬經(jīng)過治療后好了，高娃的父親打算把馬場經(jīng)營下去，一家子都成了野馬群忠實的保護者。

大草原上，每天都能看見一個女孩，騎著一匹野馬飛奔。

（發(fā)稿編輯/周婷婷 ? 插圖/盧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