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豪
小時候,我最愛聽媽媽給我講故事,《一千零一夜》《安徒生童話》《西游記》《三國演義》《水滸傳》等等,那時候哪管什么思想感情、人物刻畫,只知道這個地方有趣,那個人物好玩,喜歡的地方就高興得拍手大叫,眼中迸射出興奮的光芒。
再大一點兒時,我開始好奇這些雋永、秀麗的文字是從哪兒來的。便仰著天真的小臉纏著媽媽:“媽媽,你給我講的故事,是從哪兒來的呀?”媽媽總是輕描淡寫地回答:“這些故事都是一類‘說故事的人寫出來的?!蔽掖蚱粕板亞柕降住笆悄臉右活惾四??”媽媽口中就吐出兩個富有魔力而又充滿神秘色彩的字眼——“作家”。
那時候,想法簡單幼稚,總是在媽媽說完那兩個字后郁悶,不懂為何把“說故事的人”叫作“作家”,但是心底卻一直覺得他們很神奇,腦袋里存下那么多有魔力的故事,天天像磁鐵一樣地吸引著我,讓我小小的腦袋也整天在故事里馬行空地游蕩。
再大一些的年紀,自己已嘗試著讀些淺顯的文字的時候,便也慢慢地理解了更多,對一個故事,一本書的好奇轉(zhuǎn)為關(guān)注它的情節(jié)上,更多時候的眼光,也會停留在人物性格變化、人物思想情感的波動上,跟隨著文章中的人物或喜或悲,或哭或笑。
等跨進學校的大門后,閱讀的數(shù)目突然就多了起來,文字的,數(shù)字的,中國的,外國的,可是讀起來卻沒有小時候那般暢快淋漓,總覺得它時時在束縛著我的情感,甚至我的靈魂。我開始想念小時候,一個月光如水的夜晚,我靜靜地依偎在媽媽懷中,那一個個鮮活的故事悄然躍進我腦中的日子,它們是那樣歡快,那樣調(diào)皮,直撓得我心神蕩漾。
老師的命令終究是不能抗衡的,那些書本上的知識終究是要讀的,還要規(guī)規(guī)矩矩地記住它們,但我覺得終究好像成了一個機器,一個只會往腦袋里搬運知識的機器,這些搬進腦袋的“故事”是那樣蒼白,毫無色彩。
讀中學了,我開始接觸一些青春男女們寫的暢銷書,這些青春正年少的人花費著大把大把的光陰,訴說著自己還很青澀的過去,暢想著遙遠的未來,讀著這些故事,雖有些感動,有些共鳴,但還是找不到那種老友重逢的親切感,于是,我又失望而歸。
高中了,雖然學習生活不像想象中喘不過氣來,但再也沒有整片的空閑時間和心思去看“閑書”。偶爾閑暇的時候,便會懷念小時候那些酣暢淋漓的故事,然后便會從家中書櫥里抽出一本《伊索寓言》,靜靜地讀了起來??上?,卻再也讀不出當時的感覺,曾經(jīng)心心念念的英雄,變幻多端的情節(jié),現(xiàn)在卻是那么幼稚、可笑,而閱讀的心情也全然沒了小時候的激動、興奮。
我突然意識到這美好的時光正逐漸離我遠去,我開始彷徨,當我的目光落到年幼孩子們手捧著平板電腦、智能手機,正在暢快淋漓地網(wǎng)游時,我找到了答案:同學們已不再閱讀《1984》而是《1988》,我丟失的不是童年,而是那顆純凈、稚嫩的心靈。我不需要找回那被遺忘、被塵封的時光,我只需還自己一個純凈的心靈。
我愿做一個說故事的人,把我的故事講給我的孩子聽,我希望他能夠發(fā)出咯咯的笑聲,像我小時候一樣。
愿那被塵封的記憶,永遠安好。
愿那些說故事的人們,還能拿著手中的筆,寫下一個又一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