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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你我,能被這世界溫柔以待

      2015-11-16 18:53:03
      人生十六七 2015年18期
      關(guān)鍵詞:牧羊犬胖子菠菜

      文+暖

      愿你我,能被這世界溫柔以待

      文+暖

      從小就鐘愛菠菜,因?yàn)槊看谓乐黄黄牟げ巳~時,總能讓我很有食欲,總能讓我想到菠菜這個人。

      于是逛遍了食堂花花綠綠的窗口,最后駐足停留的地方還是老地方。

      來,阿姨,打點(diǎn)菠菜。

      對的,我有一個朋友叫做菠菜。很喜慶,很有食欲的一個名字。

      2011年的時候,那是一個漫長的假期。發(fā)情的知了聲,混雜著池塘邊青蛙的求偶聒噪聲,從暑假伊始開始蒸發(fā)沸騰,穿過夢境一樣斑斕的歲月,在暑假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戛然而止,銷聲匿跡。

      菠菜就是在那個暑假退了學(xué),從學(xué)校不高的圍墻翻出后,心事重重的和我一起去胖子飯館喝酒。

      我們點(diǎn)了兩盤涼菜,兩盤熱菜,一人一瓶冰鎮(zhèn)啤酒,兩個人吃的津津有味。

      我吃了一會菜,又吹了兩口酒,抬頭去看菠菜。菠菜一個人喝著悶酒,默默地夾著菜,也不說話。

      我說,你真的打算就這樣退了學(xué)?

      菠菜吧唧吧唧的嚼著雪白的藕片,默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點(diǎn)過頭后又添了一句,不然那?

      菠菜的女友和菠菜談了兩年的戀愛,是那種在中學(xué)常見而又普遍的地下情,臺面上見不得人,但還是被班主任明察秋毫地發(fā)現(xiàn)。老師以退學(xué)向菠菜威脅,他女友承受不了壓力,主動提出分手。一場暗度陳倉,毫無風(fēng)花雪月的愛情就此無疾而終。菠菜當(dāng)然一直堅持著追著女孩。

      后來的故事就沒有下文。菠菜在暑假快要來臨的時候,翻出了學(xué)校的圍墻再沒回去過。

      夏天就要來臨了,這個時候喝上點(diǎn)冰鎮(zhèn)的青島啤酒,能真實(shí)地感覺到透心涼,心飛揚(yáng)。

      我和菠菜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沒一會就把四個盤子的青菜和肉絲狂掃干凈。胖子圍了個紅色的圍巾,忙的東奔西竄,隨即又端來幾盤花花綠綠的炒菜,順便夾著一瓶柔和白酒,坐在我和菠菜對面,開始喝酒。

      胖子問菠菜,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菠菜皺了皺眉,望著杯盤狼藉的桌面重重的嘆了口氣。那一口氣嘆得像是一個盤子重重的砸碎在地,落了一地的無奈,支離破碎。

      胖子講,這樣,我認(rèn)識附近的一家家具廠老板,我有空打聽打聽有沒有空閑的工作,怎么樣,想不想干?

      菠菜目光堅毅,爽快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

      幾天后,菠菜就在胖子所說的家具廠做些零零散散的打雜工,每天的工作很是輕松無聊,當(dāng)然工資也很少。

      有一次我騎著電動車漫無目的地去兜風(fēng),不知不覺就拐到了菠菜所在的家具廠。其實(shí)是一直擔(dān)心菠菜在那里過得怎么樣了,所以才有意無意地拐了很多的彎,最后目的地還是心里念叨的地方。

      家具廠里擺滿了長短不一,散發(fā)著木屑味道的長型滾木和木板。菠菜窩在那一堆雜亂的木頭中,很不起眼。從遠(yuǎn)處吹來的涼風(fēng)吹一下,地上的細(xì)碎木屑就隨風(fēng)揚(yáng)起。菠菜的殺馬特發(fā)型上沾滿了雪白的木屑,像一個姿勢笨拙又好笑的圣誕老人。

      菠菜很少去胖子飯店蹭飯吃了,每次我和胖子在飯店的一角面對面吹酒時,總感覺旁邊少了一個能暢所欲言的人。

      胖子的爸爸經(jīng)營著這家飯店,胖子每天都在這邊打打雜。洗盤子,端盤子,然后接著洗盤子。這能讓我看到十年后胖子的生活,但胖子的生活依舊過得挺滋潤,所以還算有了比較好的歸宿。而我會繼續(xù)在滿天飛的試卷中,列出永遠(yuǎn)都無解的方程式,所以生活仍然很充實(shí)。

      而菠菜如今還是身無定所,對將來的去留毫無打算。算是我們?nèi)齻€里面混得最差的一個。

      曾經(jīng)光著屁股,在一起打彈珠的時候,就拍拍胸口說著大話,你們等著,看看十年后誰混得最好。

      如今十年過去了,但所有過去吹過的牛逼都無法應(yīng)驗(yàn),只是在奔波的背影中都不想把那句話再拿出來,豪情壯志的說上一遍。

      過了好幾天,我和菠菜又去胖子的飯店喝悶酒,菠菜的皮膚被烈日曬黑了,有點(diǎn)瘦。

      菠菜失業(yè)了,說想和我一起做兼職。我那時窮的只能喝西北風(fēng),吃冰棍。于是對菠菜講,只要能賺錢,只要不犯法,什么都能干。

      然后菠菜就把我?guī)У搅艘粋€私人承包的田園里。

      那天坐上菠菜的摩托,騎了半天的路程,中途遇到一個紅色招牌的加油站,菠菜加滿了油繼續(xù)風(fēng)塵仆仆地前行。

      在我坐摩托坐得快要吐了的時候,菠菜回頭對我講,到了。

      我抬頭一看,忍不住想對菠菜大罵,這他媽的我在哪啊?一邊罵一邊蹲在地上摸著胸口。

      菠菜講,你怎么了?奶疼啊?

      怎么了?沒見過暈車啊。

      喝口水緩過神,我仔細(xì)地瞧了瞧這片漫無邊際的田野。綠色的西瓜藤和緋紅的桃子映眼相接,綠色的瓜藤像從天邊打過來的波浪,從這邊的繁華蔓延到那邊棕黃又寂寞的麥田里。

      我和菠菜負(fù)責(zé)看管種滿了桃樹的桃園,每天坐在簡陋陰涼的大棚里幫田主看桃樹,防盜賊。但田主萬萬沒想到家賊難防,我和菠菜有事沒事就順手牽羊,每天啃桃子。

      我和菠菜很能自娛自樂,達(dá)到了兩個人玩斗地主,都自創(chuàng)出很多打法的那種境界,玩的很嗨皮。

      但我和菠菜閑著無聊的時候就很容易感到肚子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個便利店都找不到,便宜的香煙也已經(jīng)抽完。兩個人在半公里見不到人影的田野里晃悠了半天,追了一會的野兔和田雞,最后睡在涼棚里,嚼樹葉。一邊嚼一邊聽對方從肚皮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伴隨著旁邊小河的流水伴奏,很有規(guī)律。

      我餓的兩只眼睛里都是烤雞腿,滿漢全席,我為了保留點(diǎn)體力干脆臥倒睡覺。睡著睡著聽到菠菜窸窸窣窣的細(xì)碎腳步聲,我剛想坐起來看看情況,就被菠菜強(qiáng)拉硬拽進(jìn)一片西瓜地里。

      我用我多年來練成的鐵砂掌,照著一個大西瓜就是劈頭蓋臉,可愛的綠皮大西瓜露出了紅色的甜瓤,我看的眼都直了,口水狂流不止。

      菠菜緊緊捂住我的嘴,緊張的對我提醒,來人了。

      我一聽,那還得了,頓時睡意全無,眼也不花了,肚子也不餓了,腿也有勁了,還能跑了。我和菠菜很有默契的朝田壟的溝壑那邊狂奔。在快到溝壑的時候,我和菠菜如壯士黃繼光一樣,完成了最后華麗的縱身一躍。

      四周揚(yáng)起了細(xì)碎的塵土。

      那些穿過記憶暗角的灰塵,多年之后,時光打不亂他們,陽光圍繞著他們,清風(fēng)帶來了遠(yuǎn)方的問候,最后婉轉(zhuǎn)停留在時空的河底。在記憶里打一個微小盤旋的波浪,讓歡聲笑語爬滿踏過的青石板綠苔。

      我和菠菜窩在溝壑里抱成一團(tuán),菠菜對我指揮著,快看看骨頭斷沒斷?

      我嘟囔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沒斷沒斷。就是少了一只鞋,……哎呦,我的涼鞋那……

      第二天,那個西瓜地田主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留下的涼鞋和劈碎的西瓜,于是在田地的中間拴了只高高大大的牧羊犬,那牧羊犬老是兩眼兇光地往我和菠菜這邊瞅。我總擔(dān)心他會不會把狗鏈子掙脫掉,吃掉我們。

      我和菠菜再不敢去那個西瓜地偷西瓜了,后來菠菜捉到只野兔扔給這只牧羊犬,它就徹底被菠菜馴服了,每天見到菠菜就傻不愣登的搖尾巴,而見到我的時候總是眼冒綠光的舔舌頭。

      我把菠菜拉起來看星星,天空中的星星像鉆石一樣鋪滿夜空。風(fēng)一吹,滿天的星星隨風(fēng)蕩漾。

      這樣的環(huán)境最容易讓人流露真情,我和菠菜像喝醉了一樣討論著夢想。嘰嘰歪歪的為對方展現(xiàn)自己未來的藍(lán)圖。后來說著說著菠菜的聲音就小了。我歪頭一看,睡著了。

      周遭的鳥鳴,水聲和青蛙的發(fā)情聲都柔成一縷清風(fēng)。風(fēng)一吹,蕩漾在河面成了漣漪。涼風(fēng)把夢吹到了天邊,又把現(xiàn)實(shí)包裹在夢中間。

      年少時的夢,是雨后的彩虹。你不一定最終把它打包兌現(xiàn),但你一定要在你能看得到的地方,力所能及地給自己畫上一座溫暖的彩虹。至少在你累了的時候,抬頭望望路過的那片天空,你會感覺,今天的天氣至少還不錯。

      又過了幾天,老板把我們解雇了,理由是桃園里感覺少了好多桃子。我和菠菜面面相覷,相互壞笑。然后領(lǐng)了不多的工資,握著最后摘下的水密桃,和西瓜地里的牧羊犬揮手告別。

      幾天后,菠菜去了南方的一個電子廠找工作,忙忙碌碌地很久沒聯(lián)系。

      最近一次和菠菜見面是在胖子的婚禮上。胖子穿著西服精神抖擻,新娘穿著婚紗楚楚動人。我和菠菜一起去送祝福,喝喜酒。

      那一天晚上,胖子特地把我和菠菜叫去吃飯,還有一些多年的同學(xué)和發(fā)小,擠得滿滿一桌,熱鬧非凡。我和菠菜坐在一起,互相拼酒,最后都喝得滿臉通紅。

      腦神經(jīng)一被酒精麻痹,心里的話就一波波往嘴邊涌。嘴上提起風(fēng)淡云輕,毫不在意,其實(shí)心里像一面鏡子一樣,澄澈透明。

      菠菜向我傾訴這幾年在外邊的打拼,電子廠白夜班兩邊倒,沒上學(xué)難,但也不比做試卷簡單。錢是靠力氣掙來的,用腦的時候少了,一個人孤獨(dú)的時候難免會胡思亂想。

      我問,你都想什么?。?/p>

      菠菜仰著頭看著裝扮華麗的天花板,一字一頓地說,想的很多,想過去,想現(xiàn)在,和將來,想曾經(jīng)說下的夢想,想自己以后的生活會是怎樣,想那些年和你一起偷過的西瓜……

      宴席上,透明的玻璃杯碰的伶仃作響。

      那天夜里被朋友送回到床上,醒酒后又一次陷入了失眠,我想起了多年前我把菠菜從睡夢中拽醒,陪我聊天的場景。我拍了拍旁邊的大絨熊很是高興。拍著拍著就睡去了。

      我的回憶和笑語有一半是因?yàn)槟?,你的心事和旅途我陪你走一程。路過了風(fēng)花雪月,斷橋殘雪也一并拾起,生活的帷幕還沒來得及拉上,所以還想讓你陪我繼續(xù)演下去。

      但生活的公交終有歸宿,每次??空径枷氯ツ敲磶讉€人,然后自己把記憶打包,揮揮手向他們告別,其實(shí)更多的噓寒問暖都不及一次隆重的揮手。揮手告別過去,揮手擁抱現(xiàn)在,揮手迎接將來。站口雖然七彎八繞,各有不同,但記憶會筆直地走到一起。縱使方向不同,我們都加足了油門,朝著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模樣飛奔。

      那么,彩虹就在不遠(yuǎn)的地方,路上開滿了鮮花,每一個朝前狂奔的人,都將是幸福的人。

      編輯: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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