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 尋
精靈和神仙變幻著臉,目送我
走過水面。如煙的狐女——那位鑒定者
驚叫起來:“秋風,36噸!這是什么……”
旁人見慣不怪,他們有更廣闊的宇宙
我原本是一季種子,生根,發(fā)芽
結出糧食和沉淀出土地的厚重
也曾竊取密碼,將枯藤變成奶奶的拐杖
獲得些許春意,卻微不足道
我出自民間,并沒有像嫦娥住在宮殿里
一路走來,也沒有看見前生
和來世。滾雪球似的是繁華的余音
我撫摸著自己龐大而無形的軀體
回到平原和山崗。該作繭自縛了,只需要
一個胸膛的包容和安慰——然而打破鏡子的人
與我對立,不抽身,空洞地站在人間
霜葉提刀,衰草煉出黃金。我想起
母親在貧乏生活里堅強持家和像豹子一樣
護犢子……我的心被曠野填滿。冷風
洗不掉善良。在它寬闊的裙襖上
螞蟻搬運陳舊的時光,身體里的刺
被當做劍戟,拔出來,昨日成了空殼
向北備戰(zhàn)。那一頁紙張,一道寂靜
掩蓋執(zhí)鑿人掌心里的鳥鳴
階梯無用,除非骨頭上雕刻我的名字。除了
不落的果實掛成夜里的星子
萬樣事物已悄然轉入地下。我試圖
站得更久遠,在曠野的衣角
成為鈕扣,守護一群鬧轟轟的孩子——
草籽在薄衫里捉迷藏。像學前的兒童
風過時,它們停下來:“呀,那將來教我們
舞蹈和開花的人,帶著透明的琴……”
病毒潛行,蓄意已久的謀殺逼近城堡
我按兵不動,把明月放一邊
任由薪水、時鐘、毫沒理由,忙亂著
以夢為馬的人回家了,他住在太陽里
他送我的鐵軌響著火車的嗚咽
來自水泊的蓮,從不洗腳,在我額上踩
她說:“你舍棄不了這殺機四伏!”
是的,我不是花朵。眾鳥飛盡
我鎮(zhèn)守空山,重建墻寨,擁晚云入懷
接受滿川寂寞的朝拜。當此時
逆舟遠逝,流水潺湲,鴉鳴聲中
賊寇與夜色降臨……拋卻肉身而活著的人
在我體內(nèi)的淤泥,舉起,遠古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