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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沿上的花朵

      2015-11-21 02:32:47王競成
      人生十六七 2015年7期
      關(guān)鍵詞:鐵蛋家家花叢

      王競成

      河沿上的花朵

      王競成

      我的家鄉(xiāng)有一條河,是人工挖出來的。它的名字叫“生產(chǎn)河”,一聽就知道是那個年代的產(chǎn)物。那時候,河里的水是清亮亮的,家家都從那里擔(dān)水吃。早晨起來,一條條扁擔(dān)就吱吱呀呀地響起來,家家水缸里,就裝滿了渴望。當(dāng)然,記憶最深的還是河沿上的那些花朵。我一直弄不明白,這是從哪里來的那么多的花呢?紅的艷艷,綠的幽幽,黃的肥肥,紫的厚厚,白的輕,黑的重,小的靜,大的鬧……有時候是一片片的,有時候是一簇簇的。

      我不知道這條河為生產(chǎn)作了多大貢獻(xiàn),但河里有了水,兩岸的樹木也就蔥蘢了。夏天,樹上的蟬鳴再怎么聒噪,看看河沿上的花,心里也是涼爽的。再聽聽那花朵的名字,老頭喝酒花、蘑菇丁花、喇叭花、羊羔子花、陽樹苗花、曲曲菜花、蒼子花、老菓金花、老菓銀花……每個名字都是燦燦的響亮,和那時候小伙伴們的名字一樣,都是落地有聲的。寫到這里,我就記起了一個叫鐵蛋的小伙伴。夏天的雨說來就來,只要你看到有大塊的云彩從遠(yuǎn)方飄來,緊跟著是涼涼的風(fēng)吹來,雨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來。下雨時,我們就在雨里跑,去捉“水?!?,抓青蛙,反正總是有事兒干。在一次追逐中,鐵蛋倒下了,是在捉落在固定電線桿拉絲上的蜻蜓時倒下的。我們折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大人們抬到了河沿的花叢里。我們知道了,他是因觸電而死的。雨停時,我們在被大人們責(zé)備之后,又來到了河沿上,鐵蛋曾經(jīng)躺倒的地方,花叢里留下了一個沉重的身形。我們使勁揪下許多花,胡亂地扔到河里,河水默默地流淌,帶著我們悔恨的心情,漂向遠(yuǎn)方。

      王陽明說:“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被ㄩ_花落,時間就在其間,來了去了。多年以后,我再回到家鄉(xiāng)時,那條河已經(jīng)成了干枯的溝壑了,河沿上沒有了花朵,連樹木也是稀稀拉拉的。離村莊不遠(yuǎn)就是寬闊的高速路,城市正以建設(shè)的名義蠶食著鄉(xiāng)村。轟隆隆的車流,一浪一浪地奔涌著,代替了生產(chǎn)河里的潺潺清流。霧霾毫不客氣地籠罩著曾經(jīng)的田園。這里的孩子可以認(rèn)得所有的汽車,卻聽不到高亢的驢鳴、悠揚(yáng)的牛哞了。年輕人可以買得到薔薇玫瑰,卻再也看不到河沿上百花爭艷,聞不到陣陣花香了。他們又到哪里去識得那些富有詩意的野花野草呢?人們生活好了,可又陷入了另一種苦惱之中。

      我在河沿上走著,尋覓著當(dāng)年的綠肥藍(lán)瘦。我的童年就在這里度過。然而,我用什么印證我曾經(jīng)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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