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入龍
6歲,上了學(xué)前班。那是一段懵懂的時光,對于一切,我一無所知。所幸一雙溫暖的手一直握著我的手,并總在我跌倒的時候,將我拉起來。
7歲,一年級了,那雙溫暖的手,換成了更多的手。那是小伙伴們的手,大家手拉著手,嘰嘰喳喳地行走在上學(xué)的路上。
8至11歲,是一段天真無邪的時光。捉迷藏、躲貓貓……誰是誰的新娘,誰又是誰的另一半?那時多么純真,可以把愛情演繹得這樣純潔,如一朵棉花糖,甜甜的棉花糖。如今細想起來,純真,已成了一種奢侈。這時候才明白,有些事情只有在純真的時候,才可以做到。
12歲,小學(xué)畢業(yè)。無感傷,不留戀,歡歡喜喜地離開,頭也不回,一走了之。同年上了初一,是鎮(zhèn)上的一所中學(xué),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一個學(xué)校,未獲過多大榮譽,也沒犯過多大過失。
13歲有了哥們兒,拜了把子,抽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煙,見到了生命中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孩。
14歲知道了壓力。中考是一把利刃,把世界割成兩半,一半屬于學(xué)霸,一般屬于學(xué)渣。我是哭著畢業(yè)的,不是因為離別,也非為了成績,只是在通往另一個世界的路上,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一條關(guān)于青春的路,走過了,便不再回來。
15歲時已是高一下學(xué)期。班主任是位美女,20多歲,年輕貌美,靚麗動人。久閉的心扉緩緩打開,在分科的時候,我毅然選擇了文科。至今不曾后悔過,至今還在感慨,有她的世界,真好。
16歲遇上了一個女孩。一個陽光的女孩,每一個眼神輕輕飄過,都讓這個世界為之春暖花開。13歲開了一朵名為“暗戀”的花,如今花朵凋落了,我迎來了另一個春天。
17歲是跌宕的一年,有疼痛,也有快樂。
一個朋友因病走了,是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說走就走了,沒留下什么,連照片也沒有。那晚哭了一宿,濕了枕頭,無人知道。第二天照常上課,所有人都沒發(fā)現(xiàn),一雙微腫的眼睛,在劉海下泛著淺淺的紅。
班主任也在這一年結(jié)了婚,也是位老師。微胖,皮膚黝黑,不茍言笑,老實本分。所有人都覺得他配不上她。我也覺得。那時候始終不理解,班主任這樣美,完全可以找一個條件比他好十倍甚至百倍的男人,可是為什么,偏偏選了他?
對于愛情,我是不懂的。所以當愛情無疾而終時,我并未表現(xiàn)出更多的悲傷。甚至冷淡地看著她的身影,一步一步,漸行漸遠。
18歲,結(jié)識了一位哥們兒。他喜歡文字,偶爾涂鴉,性情灑脫如李白,放浪不羈中透出樂天的一面。一認識就不能自拔了,恍若久別重逢的老友。此后一起吃,一塊兒睡,親如兄弟。友誼是地久天長的,是超越時空的,盡管高考后各奔東西,但彼此的聯(lián)系未曾間斷過。
19歲終于長大了,不再只是學(xué)成年人那樣抽煙、喝酒,不受約束。
也正是這一年,因為畢業(yè),和幾個兄弟喝得一塌糊涂。我們歇斯底里地嗨歌,熱血沸騰地碰杯,青春如同酒瓶里的啤酒,此時灑落一地,有人看著落淚,有人緘默不語。我一個人握著話筒,唱著、跳著,歌詞是“春天不會來”,春天過了,就真的回不來了。
20歲,在一間亮敞的教室里,左邊的人聽歌,右邊的人游戲,臺上,老師正講得起興,就連窗外飛過的小鳥,也向著遠方撲騰。這是一個拼搏與頹廢并存的時代,不在頹廢中爆發(fā),就在頹廢中滅亡。
21歲,青春正好,英姿勃發(fā)。計算機二級、英語四級……每一道坎都是一次歷練,我在奔跑,我在微笑,我在用一支青春之筆,勾勒出一幅屬于自己的藍圖,有鶯歌燕舞,也有碧海藍天。
突然想起新井一二三的《我這一代東京人》,有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大概是“我們年輕,陽光免費”。
在這個世界上,不單陽光免費,藍天白云,朗朗清風(fēng),親情和愛情,夢想和希望……這些最珍貴的東西都是免費的。納蘭一語中的“當時只道是尋常”。
擁有這么多了,還有什么可遺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