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

上篇

這幾年上海越劇院似乎每年都會制造些大動靜來吸引全國越劇迷的眼球，2013年是包括宗師級大師們在內(nèi)的全越劇界明星聯(lián)合演出版的《舞臺姐妹情》，去年是上越經(jīng)典越劇嘉年華十一臺大戲巨獻，到今年又與上海大劇院聯(lián)合打造了個殿堂版《紅樓夢》，并分為名家版和青春版。像我這樣一個對“林妹妹”毫無抵抗力的癡粉，怎能錯過？炒作果然厲害，在離戲開演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網(wǎng)上就已經(jīng)買不到名家版的票了，這如何是好？難道這一回我將要完美錯過？唉，邊疆人民看場好戲真是不容易啊！也許是我的誠心感動了上帝，其實是我的癡心打動了偶像，一番周折之后終于讓我買到了幾張位置不錯的戲票。雖然今年的假期揮霍的有點多，可掐指一算還真有那么一個空檔可以安排，這就是天意！我的心情呵，戲迷們懂的。

來看殿堂版《紅樓夢》我自然是沖著單仰萍的“林妹妹”而來，當(dāng)看到節(jié)目單上飾演王熙鳳的演員是方亞芬時也是一份欣喜。方亞芬演過越劇《紅樓夢》中的許多人物，包括黛玉、寶玉、王熙鳳，據(jù)她自己說應(yīng)急時還串演過紫鵑，但是我看來看去還是最欣賞她飾演的“王熙鳳”。王熙鳳這個女強人在小說里還是個很讓我佩服的人物，她聰明、有能力、有魄力，管理榮國府這個小王國盡心盡責(zé)，其實蠻辛苦的，起五更睡半夜，還要見景生情、時刻體恤上意，為了保住自己甚至高于男子的家庭地位自然需要耍點手腕玩點心機，她要是擱在現(xiàn)在啊一定也是個深受領(lǐng)導(dǎo)賞識的主。只可惜殿堂版《紅樓夢》的第一幕就從《元妃省親》開始，把經(jīng)典版中經(jīng)典的一幕《黛玉進府》給去掉了，自然也就把最能表現(xiàn)王熙鳳性格特征的一段非常精彩的唱段給去掉了?？吹钐冒姹厝粫c那個大家都熟透的經(jīng)典版對比，殿堂版以《元妃省親》這幕排場恢宏、極度奢華、盡顯皇親權(quán)貴的大場面為開端，確實令人耳目一新，也讓觀眾仿佛親身感受了一把小說中描述風(fēng)光氣派的大場面。可接下來遺憾就來了，去掉經(jīng)典版中黛玉進府和那些兩小無猜的追逐玩笑打鬧情趣戲，沒能把寶、黛這對在天上就有奇緣、在人間又一見如故、日久生情的有情人的情感發(fā)展進行合理鋪墊，使得第二場《讀西廂》的情竇初開顯得沒來由，總感覺是隔著一層看不見的東西，怎么也體會不到他倆“情誼比人好”，估計這樣缺少連貫性的安排不但觀眾看起來別扭，心里有坎，演員演起來也像演小段折子戲一樣難以入戲吧。此外整個前半場戲除了《讀西廂》外，寶、黛之間就再也沒有什么感情對手戲，直接到《葬花》了，之后各自《焚稿》各自《哭靈》，就這樣一部以寶、黛愛情故事為主線的千古絕戀，就被殿堂版的編劇導(dǎo)演們編排成了寶玉和黛玉各唱各、各演各的獨角戲。就是這愛情高潮的《葬花》一場，感覺上錢惠麗的表演也一直沒有進入狀態(tài)（這里就 6月 6號的首場演出而言，8號的要好許多），情感一直淺淺的浮在表面，有時剛一入戲就被一陣熱烈的掌聲催醒，他倆的情感表演給觀眾的感覺就真的是在演了，你沒動心，觀眾自然就不會動情。有觀眾醉心于她那高亢激昂的唱腔，不斷高漲的掌聲和叫好聲，把這個寶玉是不知不覺一路往高音上推逼，聽者倒是相當(dāng)過癮，只可憐了嗓子一直站在高處的寶哥哥，終于在《哭靈》第一句“金玉良緣將我騙”高亢的嗓音飆上去之后，第二句“害妹妹……”一口氣沒接上，生把個“害”字給吞吃掉了。當(dāng)然像這樣一流的演出、像這樣名家級別的演員出一點點不傷大雅的小失誤，一般不熟戲的觀眾是根本不會查覺到的，縱使有像我這樣《紅樓夢》于胸的戲迷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寶哥哥悲痛欲絕所致，可是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可能最覺遺憾的還是演員本人吧，當(dāng)然舞臺藝術(shù)在追求完美的人面前永遠是有遺憾的藝術(shù)，這也是它吸引演員和觀眾的魅力所在，總是希望會有更好的下一次，好在錢惠麗在 8號馬上就有了更好的下一場。單仰萍飾演的林黛玉，相對來說狀態(tài)好很多，到《葬花》這里她已經(jīng)基本進入林黛玉的內(nèi)心世界了，只可惜這殿堂版啊，怎么遺棄的盡是經(jīng)典版中之精華呢？他把“繞綠堤，佛柳絲，穿過花徑……”這樣優(yōu)美經(jīng)典的表現(xiàn)林黛玉內(nèi)心情感的大段唱段給繞沒了，直接“花落花飛……”起來，這給熟悉經(jīng)典版的戲迷們留下了很大一塊視聽上的缺失，更給演員的表演帶來了難度，

沒有了唱詞，林妹妹看到春逝、花落的內(nèi)心沖擊和心緒變化就都得靠演員通過自己的身段表演、面部表情及眼神應(yīng)用來表現(xiàn)了，單仰萍以她絕佳的表演功力和用情的投入演出為觀眾呈現(xiàn)了這凄美的一幕。

殿堂版與經(jīng)典版這么一比《葬花》這一場絕對是經(jīng)典版完勝。不過經(jīng)典版雖然經(jīng)典，但也有不足之處，小成本、小制作、小劇場演出，自然不可能像殿堂版這么華麗氣派，但這些算不得什么硬傷，背景、音響、豪華的場面都不是一出好戲必備的條件，只有戲和演員本身才是成功的關(guān)鍵，經(jīng)典版《紅樓夢》自是越劇中最最成功的劇目，這個無可置疑，但是這個經(jīng)典版也是經(jīng)過刪減的，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以我去年看過的版本為例吧）《讀西廂》里黛玉氣惱寶玉用《西廂記》中的話去比喻她，就假裝生氣要去告舅舅，寶玉急了慌張的發(fā)誓賭咒，黛玉進而嘲笑寶玉有一段唱詞：“那張生，一封書敢于退賊寇;那鶯鶯，八行箋人約黃昏后;那紅娘，三寸舌降服老夫人;那惠明，五千兵險做肉饅頭?！边@段唱段不但好聽，而且在劇情發(fā)展前后銜接上也是很重要的，它有兩層含義所在，一是說明黛玉非常聰慧，看書一目十行而且過目不忘;另一層也是劇情往下發(fā)展的線索，黛玉如果不是也用《西廂記》中的內(nèi)容來打趣寶玉，那么寶玉有什么把柄也要去“告訴去”？在現(xiàn)在的經(jīng)典版中這幾句重要的經(jīng)典唱詞被去掉了，后面直接冒出一句“我以為你也膽如斗”讓觀眾不知所指、莫名其妙。殿堂版的興是意識到了這種殘缺，因此加上了這一小段。在《葬花》那場戲中黛玉講述“閉門羹”遭遇時也有那么一小段精彩的唱段被掐掉了，那就是戲迷們廣為傳唱的：“那一天呵，我不顧蒼苔滑，天色昏，來訪你秉燭夜談心，誰知道受了你丫鬟言欺凌，滿目生寒立花徑，那一日你蒙著眼睛不理人，今天又何必指著鼻子把誓盟”這一小段雖然短，但也是劇情發(fā)展非常有用的過度，想當(dāng)年編劇寫這幾句時必定也是花了許多功夫的獨具匠心之作，它不但讓寶玉知道了黛玉不理他的原因、感受到她所受的委屈，也隱約能夠覺察到黛玉對他的用情之深呵，這樣后面的“大膽表白”就有來由，也不顯唐突了。觀眾同樣也能從這段唱段中更好的理

解黛玉“不理人”的合情合理。據(jù)說經(jīng)典版刪除之是出于時長上的考慮，可我看了這小段唱才 40幾秒鐘，加上《讀西廂》刪出的那段，時間一共也不會超過 2分鐘，真是，誰還等不起這兩分鐘呢？這次殿堂版雖然遺棄了許多經(jīng)典版中的精華，不過可喜的是它彌補了這一大遺憾。這難道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原則？就不可能有一版完美的《紅樓夢》出現(xiàn)？其實連原著也不可能完美，后四十回相對于前八十回來說永遠都是遺憾。

《焚稿》基本保留了傳統(tǒng)原樣，這次名家版演出的《焚稿》（6號和 8號）是整場演出中最最具看點的高潮，兩個演員配合的真是天衣無縫，簡直把戲演到了極致，無論從唱腔、表演、身段、情感的投入、細節(jié)的刻畫還是兩人配合的默契程度以及節(jié)奏掌控上都幾乎達到盡善盡美，連我這個一貫站著說話腰不疼，喜歡雞蛋里挑骨頭的人都挑不出什么刺來了，感動得一塌糊涂、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說單仰萍是當(dāng)今越劇舞臺上無人能及的“林妹妹”的話，那么張詠梅就是當(dāng)今越劇舞臺上最好的“紫鵑”了。

殿堂版的最大創(chuàng)新之處，除了第一場就是又多加了一場尾聲《太虛幻境》，根據(jù)上海大劇院這個高大上的舞臺量身打造，大場面、大制作，甚至音響效果都有些美國大片的感覺，改變比較大，創(chuàng)新比較多，自然在網(wǎng)上遭到的吐槽也就比較猛，什么音樂不是越劇的音樂、什么跳的印度舞、什么山歌版等等，其實我個人到不以為然，仙境嘛，誰也沒去過，盡可以放開條條框框盡情去想象。從舞臺效果看還是很成功的，場面非常震撼，音樂也非常好聽，特別是從樓廳向下俯瞰更為壯觀，煙霧繚繞中仙子們翩翩起舞，當(dāng)熟悉的主旋律“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唱響時，全場嘩然，大家紛紛跟著節(jié)拍鼓起掌來，觀眾們的目光都像“寶哥哥”一樣焦急的在人群中找尋“林妹妹”的蹤影，大家實在舍不得“林妹妹”就那樣死去?！傲置妹谩痹谒朴腥魺o的人墻遮擋下，時隱時現(xiàn)，宛若水中月鏡中花般不真切，最后連同音樂與眾仙一起消失，偌大的舞臺寂靜、空蕩蕩只剩下寶玉自己，突然天降潔白的大雪，“寶哥哥”就在這種空靈的氣氛中決絕、灑脫的一轉(zhuǎn)身，拋卻了俗世，走向舞臺的縱深處。這場戲，寶、黛的服裝設(shè)計都非常漂亮，寶玉穿著白底蘭飾衣還披一件銀色大斗篷、黛玉穿著淺黃底紫飾的衣服，又清雅又高潔，在此忍不住給服裝師點個贊！我喜歡這個結(jié)尾還有一個比較孩子氣的原因，那就是終于有機會看到“林妹妹”可以穿著漂亮的衣服（而不是那素素的病號服）出來謝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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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青春版《紅樓夢》有三個亮點讓我記憶深刻，一是扮演寶玉的演員楊婷娜，發(fā)現(xiàn)她的發(fā)展的很均衡，無論是唱、念、做、表都已趨近成熟，扮相更是瀟灑風(fēng)流，值得期待;另一個是演賈政的演員叫吳群，記得上次看明星版《孟麗君》時她在里面扮皇太后是個老旦，這回又演上老生了，我非常喜歡她唱張派時那濃厚的張派唱腔和韻味，她在這個行當(dāng)?shù)那嗄暄輪T里也算得上出色;再一個就是扮演晴雯的演員陳慧迪，她到把個戲份不多的晴雯塑造得維妙維肖，恰當(dāng)?shù)陌盐兆×饲琏┲甭省⒖瘫?、明艷的人物特點，以至于到《閉門羹》一場戲中她雖然一句唱詞也沒有，但那氣場直接壓倒了那個羸弱受氣包似的“林妹妹”。說到青春版，不由得會要與名家版進行對比，一邊是老師，一邊是學(xué)生，有個一脈相承的關(guān)系，比較的目的不是要分出高下，而是要找出差距。我對青年演員一直都非常關(guān)注，為她們成長中的每一點進步而喝彩，也有耐心等待她們成名成家的那一天。學(xué)生們青春靚麗，扮相身段都很漂亮，乍一看唱、做、表演也規(guī)范到位，相當(dāng)不錯，可你再仔細一品味，就比老師們的演出少了許多神韻。同樣一出戲，看名家版時你會覺得時間過得太快;看青春版時你會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其實那是個能不能打動觀眾、能不能讓觀眾跟著入戲的問題。青年演員的表演關(guān)鍵還是在一些細節(jié)的處理上太粗糙、太隨意、太不清晰，與對手的配合上也缺少默契，還有就是對人物的性格理解、內(nèi)心世界的刻畫上不夠準(zhǔn)確，另外在情感的把握和投入上也不及老師真實細膩。舉例說，在《讀西廂》時，寶玉要去“告訴去”都走到了臺階上了還不見林妹妹及時趕上來拉住他的手袖，寶玉就只好站在臺階上等了，接下來黛玉一句“你去呀”有個手推寶玉的動作，寶玉往前踉蹌一步，這時站在臺階上的寶玉也就沒辦法做這個身段動作了。還有在寶玉拿出一串“好東西”手珠時，還沒等黛玉拿在手中看時，就接下去說 ：“這是北靖王送的”，而這時黛玉才緩緩的拿過手珠把它丟開，試想以黛玉這樣高潔的品格，在已經(jīng)知道這是其他“臭男人拿過的東西”她還會用手去碰它嗎？老師們的表演就非常自然而又合情合理，寶玉說有好東西要送給黛玉，她高興地接在手中觀賞，在聽寶玉下句說是北靖王送的，立時變臉，很嫌棄的樣子用兩個指頭夾著把這“臟東西”給甩開了。再比如說，在《焚稿》中有許多細節(jié)上的刻畫和表演是學(xué)生沒有的，或是胡亂一帶而過、很不清晰的。對著詩稿看時，單仰萍飾演的林黛玉有個 1、2秒的停頓，目光從上慢慢往下移動，這是在讀詩文;而學(xué)生演來，也有停頓，可目光是死的，她這是讀？完全是在看一張白紙的感覺。還有在拔斷琴弦的時候，也是短短的 1、2秒，也是在細節(jié)處，老師演來是：抬頭突見瑤琴，睹物思情，想起當(dāng)初贈琴時的好，更加怨恨、惱怒和傷心，這些感覺我們都能從單仰萍的面部表情中體會出來，然后一咬唇，再有個下狠心的決斷表情，抬手用余力拔斷琴弦;而學(xué)生演這里時相當(dāng)粗糙幾乎沒有任何處理，抬頭看到瑤琴，就慌慌張張順手就給打斷了。不要以為在偌大的一個舞臺上是根本沒人會留心這些微小細節(jié)的，也許大多數(shù)一般的觀眾不會留意，但也不乏有像我這類喜歡用高倍望遠鏡品味細節(jié)、琢磨表演的人。細節(jié)處的處理成功與否不但能顯現(xiàn)出一個演員的表演功力和專業(yè)水平，這也恰是一個優(yōu)秀的表演藝術(shù)家和一個優(yōu)秀演員最大的區(qū)別或者說距離所在。

三場戲看下來，殿堂版《紅樓夢》在劇情上的增減，可能會讓喜歡看經(jīng)典版的觀眾失望，但對喜歡越劇的新觀眾來說應(yīng)該是更有沖擊力和觀賞趣味的。它的改編基本上是從原著中汲取養(yǎng)份，并沒有破壞《紅樓夢》的整體故事結(jié)構(gòu)，配樂上雖然也有所改變，但也都在越劇音樂的范疇里，而且主旋律都是我們熟悉和喜愛的，我經(jīng)歷過交響版京劇的摧磨后，對這個就有極高的耐受性了，再說啦，這么大一個劇場，再加上新編兩場戲的龐大陣容，如果僅僅靠單薄的民樂隊來伴奏氣勢上也不夠啊。當(dāng)然越劇的戲迷觀眾有不同年齡段和不同層次，再好的嘗試也會眾口難調(diào)，其實不同年齡段的人會有不同的審美理念和審美標(biāo)準(zhǔn)，實際上他們欣賞和追逐的偶像也是不同的，喜歡老一輩藝術(shù)家的粉絲，要么包容接納現(xiàn)在還在舞臺上的她們的學(xué)生們的成就愉快的看戲，如果一味的與記憶比較墨守成見，那就只能回家靜靜的看舊視頻了;如果你是中生代藝術(shù)家的粉絲，那么最好不要放過她們黃金時期的演出趕緊走進劇場去看吧，因為她們的藝術(shù)之果剛好成熟，藝術(shù)巔峰剛好到來，因為我們剛好還有機會親自目睹這一切;如果你是這些優(yōu)秀青年演員的粉絲，那就伴隨偶像一同成長、成熟，見證她們通往成功之路上的每一步吧，相信我，這將是美妙、辛酸、幸福而充實的事，也將會是你成長過程中最美好的記憶。

每次看偶像的戲?qū)ξ襾碚f都是一個將靈魂剝離又找回痛并快樂的過程，特別是《紅樓夢》，她入戲有多深就會把你帶入更深的悲情谷底，而她出來了，你還在那兒獨自惆悵、徘徊呢！舞臺下看到卸了妝的林妹妹，（呵，不對是單仰萍）手抱鮮花在一群粉絲的簇擁下，滿面笑容的走過來，她居然輕松地說了句：“今晚可以吃宵夜了?！北M失林黛玉那種仙風(fēng)道骨，不食人間煙火的風(fēng)范，讓我這個還陷在林妹妹凄涼之死悲慘結(jié)局中的人一時難以接受，然而作為粉絲我當(dāng)然愿意看到她臺上投入演戲，臺下輕松生活了。我退在人群外的黑暗中靜靜注視，此刻她不需要我的錦上添花，可是……可是我想要她的親筆簽名呵，在她座上汽車就要關(guān)門的瞬間，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機不可失呀，趕緊擠上前去遞上節(jié)目單，她飛快地寫下那三個我熟悉的字，抬頭看見是我就笑了：“哈，你呵！”抬起手來在我臉上輕輕的拍了拍，當(dāng)她那修長而美麗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頰時，好像突然戳破了那個一直籠罩著我的悲情大泡沫，我仿佛聽到“砰”的一聲，心情豁然開朗。生活，我甜絲絲的來了！這樣的結(jié)局也是我獨有的大劇院版結(jié)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