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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霧茫茫

      2015-12-15 12:10:11◎王
      短篇小說 2015年4期
      關(guān)鍵詞:彩蝶西門春暉

      ◎王 夔

      白霧茫茫

      ◎王 夔

      他們新租了房子,一室一廳設(shè)施齊全,雖然這一切不屬于自己,但是家的感覺出來了。他們好了,每個房間都滿溢著荷爾蒙的氣息。寧湖濤在廚房里切西芹,天慢慢地昏下來,幾只麻雀在窗外的水杉樹上蹦來蹦去,一股熟悉的香氣從他的脖頸往上爬升,周彩蝶兩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上,“老公,要不要我來?”

      “不用了,一會兒就好。你去看電視吧?!?/p>

      周彩蝶松開手,點煤氣灶,說:“我剛剛在江城論壇上看到一條有意思的帖子,打電話跟閻處說過了,他講可以,我要做個大稿。”

      “好哇。”寧湖濤將切好的肉絲拌上黃酒、鹽、白糖、味精和嫩肉粉,“做個大稿,夠你一個星期的工分了。”

      “你不想知道那帖子是什么內(nèi)容嗎?”抽油煙機開了,電機發(fā)出連續(xù)輕微的聲音。

      “什么內(nèi)容?”寧湖濤往鍋里倒了大豆油,周彩蝶開始煸姜絲。

      “跟你規(guī)劃局有點關(guān)系呢。”肉絲進了鍋,周彩蝶拿著不銹鋼鏟子迅速翻炒。

      “網(wǎng)上跟規(guī)劃局有關(guān)系的帖子多了去了,規(guī)劃局就是讓人說三道四的局?!睂幒舆^鍋子,將八成熟的肉絲倒進瓷盤中。轉(zhuǎn)過身,加點洗滌精,將鍋洗了。

      “關(guān)于春暉路的。要不是老公在規(guī)劃局,我也不敢接這樣的稿?!敝懿实舆^洗干凈的鍋,鏟子在里面滑溜著,刮掉鍋底的那點殘水。

      寧湖濤往鍋里倒了油,將青椒和西芹倒進鍋中,左臂輕輕環(huán)住周彩蝶的半個腰,“知道老公的好了吧?!?/p>

      現(xiàn)在肉絲也倒進去了,翠色的青椒、西芹和米黃的肉絲在鍋里胡攪蠻纏著,他說的那句“知道老公的好了吧”讓她的后背癢起來,身體里有股熱氣在“噗噗”地往外冒。青椒、西芹和肉絲完全攪和在一起,盛進邊上帶牡丹花的瓷盤里。

      帖子是一個網(wǎng)名叫“黑亦休”的人發(fā)的,帖文的標題是“春暉路的渠化設(shè)計”,黑亦休從春暉路的交通現(xiàn)狀出發(fā),提出應(yīng)該分別在春暉路與翠微路交叉路口、春暉路與銀燕路交叉路口實現(xiàn)渠化交通,以解決這兩個路口的交通混亂現(xiàn)象。黑亦休還在網(wǎng)上貼出了自己的渠道規(guī)劃設(shè)計圖,一共有三個方案。周彩蝶的想法是,先實地了解春暉路的現(xiàn)狀,找?guī)讉€群眾采訪;然后找到網(wǎng)友黑亦休,請他談自己的渠化設(shè)計想法,以及他為什么這么熱心市政建設(shè);再找一下規(guī)劃局的相關(guān)同志,談一下黑亦休提出的方案的可行性;最后讓讀者參與討論,一齊來想方設(shè)法解決春暉路的擁堵問題。

      西門天堂是西陽市最火的論壇,它的當家人何林苑嘴上整天掛著VP、獨立IP、訪問量、影響力……言下之意,西陽市的其它網(wǎng)站,跟坨屎一樣。對此,周彩蝶的領(lǐng)導閻處很不屑,一個民間網(wǎng)站,神氣什么,舌頭大了,當心被拿來試刀。雖然他很不屑,但不影響他的手下到西門網(wǎng)找線索。周彩蝶和西門天堂的論壇管理員通了電話,要到了黑亦休的電話號碼,約好第二天上午,找他做個采訪。

      黑亦休的家不好找,在一個很老的小區(qū)里,綠化帶要么野草叢生,要么被種上了各類蔬菜。周彩蝶上了5樓,房間灰暗,透過玻璃窗隔斷,可以看到廚房的水池里擺著一大堆未洗的碗筷。他們坐在客間里,周彩蝶從坤包里掏出采訪本和錄音筆,放在桌子上。是那種簡易可折疊的桌子,手臂壓在上面,像有點搖晃。黑亦休給她泡了綠茶,很老的兩室一廳戶型,面積不大,但有點空空蕩蕩。周彩蝶端起茶杯,到了嘴邊,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她心里有點虛,空間扭曲,擠壓著她。

      “今天又有霾了?!彼f。

      黑亦休看了一眼窗外,說:“是啊,這天,空氣污染的,還真沒個辦法了?!?/p>

      黑亦休身塊高大,皮膚黝黑,他和房間里的其它事物,一齊擠壓著她,讓她心跳加快。她或許不應(yīng)該這樣的,比如,她可以在小區(qū)附近找個茶館,邊喝茶邊采訪。現(xiàn)在她身入險境,這個年輕的男人,誰能保證他不是一匹狼。她是媒體人嗎?許多時候,她對自己并沒有職業(yè)認同感。好在她翻開采訪本,總算找到記者的感覺。按照原有的思路,她向他詢問。他的回答很高大,把規(guī)劃設(shè)計上升到市民責任上來,他做這一切是應(yīng)該的、理所當然的,只要是西陽市民,都會想到為政府分憂。有幾次,周彩蝶想打斷他的話,問他是不是干過幾十年的秘書。談到春暉路渠化設(shè)計的最初想法,黑亦休說,得益于西門天堂兩年前的一個帖子。

      “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我很無聊,在論壇上東一槍西一棒。西陽說事是西門天堂最火的版塊,我點呀點,在下面輸入一個頁碼進去,媽呀,穿越了,一下回到了兩年前。那人的網(wǎng)名也姓黑,叫黑天使?!?/p>

      “哦。黑天使,這倒是個有趣的名字?!?/p>

      “黑天使在兩年前發(fā)過好幾篇關(guān)于城市建設(shè)的帖子,也提到了春暉路的渠化問題,但他只是提了提。你知道,我這個小區(qū)緊靠春暉路,郁悶的是,兩年了,春暉路一點兒變化也沒有,甚至變得更丑。人閑著也是閑著,總得思量著為社會出點力吧。雖然我不是學規(guī)劃的,但是我有為規(guī)劃出力的想法,并且努力去實現(xiàn)。你不知道我翻了多少這方面的書,參考了多少個城市多少個路口的渠化設(shè)計,最后才弄出這三個方案?!?/p>

      “嗯嗯,不容易?!?/p>

      “多不容易啊!”黑亦休又看了一眼窗外,“都有我這勁頭,中國早就沒有霧霾了?!?/p>

      西門天堂的論壇管理員告訴周彩蝶,兩年之前,黑天使只在論壇里活躍了不長的時間,就消失了。而那時西門天堂會員注冊并不需要手機短信驗證,所以他也無法聯(lián)系上那個叫黑天使的網(wǎng)友。周彩蝶坐在電腦前,把黑天使的帖子一一翻出來看,看著看著,竟有一絲心慌的感覺。寧湖濤坐在床上看電視,讓周彩蝶也早點睡,窗外夜色粘稠。周彩蝶說:“嗯,馬上睡了。”又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黑天使的人?”

      “什么黑天使,還白天使呢!早點睡吧?!?/p>

      “黑天使是西門天堂論壇里的一個人,兩年前,有一段時間,他很活躍。那會兒你不也上西門天堂嗎?”

      “嗯,好像是有這么個人,不過我不認識。你知道,我只喜歡潛水?!?/p>

      “我也沒指望你認識,只是有點奇怪。”

      “不要把網(wǎng)上的東西帶到現(xiàn)實中來?!睂幒戳艘幌逻b控器,“網(wǎng)就像個狂奔的瘋子,你跟在后面跑,遲早也會成為瘋子?!?/p>

      “可是這個時代,你不做瘋子,就會成為與世隔離的呆子。”

      “呆子有呆子的幸福?!睂幒职戳艘幌逻b控器,“這個月你任務(wù)完成多少了?”

      “還差一點點,這稿子要能月底出來,就完成任務(wù)了,不行又得跟胡艷借分。”

      “那個大嘴婆?!?/p>

      “你也叫她大嘴婆,哈哈。她可是紅人?!?/p>

      “不就拿分厲害嘛!有什么了不起,以后你也會這樣的。”

      “哎,我只要不被淘汰就行了?!睂B續(xù)幾個月評分墊底的合同制記者,報社有勸退機制。

      寧湖濤看了看手機,“你還有多少時間能寫完?”

      “我在猶豫,要不要把黑天使寫進去?!?/p>

      “寫唄,字多了評分就高了?!?/p>

      “可是除了帖子,我對他一無所知。”

      最后周彩蝶還是把黑天使放進去了,不過一筆帶過,然后將稿子通過伊妹兒發(fā)給閻處。

      隔了一天,稿子在報紙上發(fā)出來,周彩蝶內(nèi)心是歡喜的,因為她已經(jīng)連續(xù)兩個月跟別人借分了。她把報紙帶回家,坐在軟椅上,重讀自己的稿。鉛字印出來,感覺完全不一樣。“黑天使”三個字像三只黑色的大螞蟻,從紙面上爬了出來。周彩蝶站起身,打開衣櫥、床上柜、辦公桌抽屜,還踩著椅子,到衣櫥頂上掃蕩了一遍。她想起來了,她見過“黑天使”。最后她在電視柜抽屜里找到那本薄薄的本子,在這個本子的第5頁,寧湖濤寫了“黑天使”三個字,后面還有一串數(shù)字。她預(yù)料的沒錯,那串數(shù)字就是“黑天使”在西門天堂的登陸密碼,她驗證過了。

      他騙了她,可是他為什么要騙她呢?一個虛擬的名字,難道里面藏著不為她知的秘密。他們是大學同學,他大三,她大一。周彩蝶還記得初見寧湖濤的場景,她下火車,他接站,胸口掛著連海大學的標牌。他遞給她一瓶礦泉水,把她送上校車,她坐在最后一排,看著他忙碌的身影。馬達發(fā)動,汽車向連海市郊的校區(qū)駛?cè)?,她忽然覺得,他的影子是碳素墨水做的,抹不去了。之后大約半年,他們戀愛了。是她步步為營,“算計”了他。

      周彩蝶坐在電腦前,在西門天堂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她想從大海里找到那根針,解開那個不為她知的秘密。好在她可以用論壇的搜索功能,而且幸運的是,還能找到黑天使不多的站內(nèi)短消息。她鎖定了那個叫秦時明月的女人,雖然現(xiàn)在定論她是女人還為時過早,正如那條網(wǎng)上名言:在網(wǎng)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但在周彩蝶心里,秦時明月早就跟寧湖濤卿卿我我、顛鸞倒鳳了,她恨她,恨死了她。但秦時明月雖然現(xiàn)在還活在西門天堂里,但ID也是以前注冊的,找不到秦時明月的電話號,周彩蝶只能打電話給黑亦休。

      “你好,我是西陽晚報的周彩蝶,前幾天我采訪過你的。有個小事兒,想再跟你打聽一下?!?/p>

      “什么事兒,你說?!?/p>

      “你認識秦時明月嗎?”

      “哪里的秦時明月?”

      “西門天堂里的呀。這樣的,我看到她在你的帖子后面回帖,也看到你在她的帖子后面回帖,看上去,你們很熟的樣子?!?/p>

      “秦時明月呀!”

      “是呀!”周彩蝶的心大跳。

      “我們是很熟呀?!?/p>

      “那你有她的聯(lián)系電話嗎?”周彩蝶的左手輕輕地敲打著電腦桌。小樣,我就要逮住你啦!

      “我沒有她聯(lián)系電話呀?!?/p>

      “有她QQ嗎?”

      “沒有。我們只是在西門天堂里發(fā)帖交流?!?/p>

      “那你知道她的真實情況嗎?”

      “不知道?!?/p>

      “?。 ?/p>

      “不過周記者,我可以幫你找找看。我來發(fā)站內(nèi)信,看看她回不回應(yīng)?!?/p>

      “好呀,那就麻煩你了?!?/p>

      寧湖濤大學畢業(yè)后,到西陽市一家企業(yè)生產(chǎn)線上做了質(zhì)檢。應(yīng)聘的時候都說得好好的,他要坐廠辦公室的,可是人家領(lǐng)導一個 “工作需要”就把他打發(fā)了。因為領(lǐng)導說,質(zhì)量是工廠的生命。領(lǐng)導把工廠的生命交給他,他還有什么可推托的。那段時間,寧湖濤老是在電話里跟周彩蝶訴苦,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周彩蝶在電話里給他安慰,世界是黑的,你是白的,你是我的香香豬。乖,我愛你。她勉勵他考公務(wù)員,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你是塊好鋼,親愛的,你行的。寧湖濤真的發(fā)奮努力,連彼此之間的電話都少了?,F(xiàn)在想起來,可能那時他的發(fā)奮努力是窩在一個女人的溫柔鄉(xiāng)里。夏天的夜晚,那個女人躺在涼席上,袒胸露乳,而他,拿著一本有關(guān)公務(wù)員考試的書,頭枕在她微微起伏的小腹上。周彩蝶想到這里,怒不可遏,將手邊的一本書狠狠地扔在地上。

      還得找黑亦休啊,她打電話給他,“有結(jié)果了沒?”

      黑亦休說,“還沒有,周記者,你再等等。為稿的事找她?”

      “算是吧?!?/p>

      “什么方面的稿呢?”

      “嗯嗯,稿子方面的事?!?/p>

      “好吧,我一定能幫你找到她的?!?/p>

      黑亦休在春暉路唐宋茶吧的一角,整個身子懶散地靠在藤椅上,雙臂下垂。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來分鐘,他好松弛一下。他約的是秦時明月,隔上個把月,他們總要在這茶吧里聚聚。秦時明月低著頭、弓著腰,像一只鼴鼠來到他的面前。他們在茶吧二樓頂頭的包廂里,話慢慢地少了,與窗外的夜一同昏暗、靜謐下來。黑亦休到前臺結(jié)了賬,他們一前一后,進了黑亦休的住房里。外面有些霾,關(guān)上門窗就好了。關(guān)上門窗,什么都好了。他和她好了,他摟著她,咬了咬她的耳朵,說:“有個記者在找你呢!”

      “騙人!”

      “我是說真的。不過話說回頭,她找的也不是你,而是秦時明月?!?/p>

      “我在論壇里又不活躍,也就是偶爾冒個泡,轉(zhuǎn)個帖回個帖什么的,她找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p>

      “那個記者叫什么名字?”

      “姓周,叫周彩蝶。”

      “哦。別讓她找到我?!?/p>

      “嗯?!?/p>

      床頭柜上,秦時明月的手機在振動,她起身,他拖住她,她推他。她的身子靠在床背上,電話那頭的聲音說:“你在哪里?”

      “查崗嗎?”

      “我哪能查你的崗,是我想你了?!?/p>

      “唔,老公,我也想你。”

      黑亦休在她小腹上輕輕咬了一口,秦時明月不禁呵呵笑起來。電話那邊的聲音問:“笑什么呢?”

      “我在看電視,寧財神搞笑死了?!鼻貢r明月一邊說,一邊打開電視,將聲音調(diào)大。

      “不早了,早點睡。”

      “嗯,就睡了。”秦時明月一邊說,一邊用手摸著小腹上的男人后腦勺。

      “吻你?!?/p>

      “嗯嗯?!?/p>

      掛了電話,黑亦休重又抱住她,“你老公在哪里?”

      “上海?!?/p>

      “什么時候回來?”

      “我得走了?!鼻貢r明月翻過身。

      但黑亦休依然摟住她,“今晚就在這兒吧?!?/p>

      “不行,我得走了?!?/p>

      秦時明月像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留在他手里的部分越來越少,很快她脫逃了。他站在窗口,目送她消失在稠密的夜里。她的衣裳那么明亮,像她消失的地方,有一個桃花圍成的門框。

      下半夜,秦時明月所住的小區(qū)很安靜,只有小區(qū)的路燈燈光,還在風中不安地晃動。她站在窗口,覺得它們其實是有聲音的,只是人類聽不到罷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隱秘的事情?。∷侵乐懿实?,黑天使說過,但最初沒上心。剛開始,她沒指望他們之間有結(jié)局。那時她和他初到西陽市,日子過得不是那么順心,他們掙扎,偶爾感到絕望,他們在夜里,像相鄰的兩盞路燈,自然而然地擁抱取暖。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發(fā)現(xiàn),她喜歡上他了。這是多么可怕,她知道他還有周彩蝶。她要堅決離開他,她不厭其煩地相親,相上了現(xiàn)在的丈夫,也好,門當戶對。結(jié)婚之后,丈夫經(jīng)常出差,而她,寂寞空虛冷。在西門天堂里,她喜歡那些有才氣的帖子,她注意到黑亦休也姓黑,他們交往,然后她犯了錯,他們在一起了。她后來反思過,這里面或許有黑天使的原因,因為他們的網(wǎng)名都姓黑。而且黑亦休現(xiàn)在的處境,就像初到西陽市的黑天使,每個人都有不堪的時候,重要的是,你在不堪的時候會遇上誰?她慶幸的是,她還沒有陷進去,而且可以像當初給黑天使一樣,輸給黑亦休正能量。

      多長時間了,一直沒有關(guān)于秦時明月的任何訊息。她用自己在西門天堂的ID號,也用過黑天使的號,給秦時明月發(fā)過若干個站內(nèi)短信,都沒有回應(yīng)。周彩蝶是善于隱忍的,但并不代表她能一直隱忍下去。尤其是,當她發(fā)現(xiàn),這種隱忍在身體里越長越大,并且影響了她和他關(guān)系的時候。

      中午她做了他喜歡吃的糖醋排骨,飯間,她說起了自己的工作。閻處又找她談過話了,連續(xù)幾個月來的狼狽排名,報社都有勸退的意思了。寧湖濤沒有作聲,只顧著啃他的糖醋排骨,周彩蝶有點生氣了。“你就知道吃,就知道吃!”

      寧湖濤說:“不給我吃,你想給誰吃?”

      這句話他本來當玩笑說的,周彩蝶更生氣了,她本來想好好說的,但好不起來了?!昂谔焓梗氵€說你不認識黑天使,你想隱瞞我到什么時候?!?/p>

      “又來了,怎么啦!”

      “你就是黑天使,黑天使就是你!”周彩蝶將那本記著黑天使賬號密碼的本子扔在他面前。

      寧湖濤嘴里的糖醋排骨掉在桌子上,“就算我是黑天使,那又怎么了,我都不記得了。”

      “你還不記得,你給我老實交待,秦時明月是誰?”

      “我哪知道秦時明月是誰!”

      “她天天跟在你后面,你怎么會不知道!”

      “網(wǎng)上誰知道誰!”

      “不給我交待是吧!”

      “有什么好交待的?!?/p>

      “好,那我走,我走!”

      “別那啥了,坐下來吃飯?!?/p>

      “我走?!敝懿实f著,打開門,往樓下跑去。

      寧湖濤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周彩蝶沒影兒了,連手機也沒有帶。

      周彩蝶跑到小區(qū)門口,正好過來一輛28路公交,她上去,坐在最后一排。坐下她就后悔了,不應(yīng)該這樣對寧湖濤的,或許秦時明月和黑天使真的沒有什么,網(wǎng)上的東西,沒必要那么認真?,F(xiàn)在心情這樣壞,或者還有工作的原因,她不是西陽市人,沒有社會資源,腿跑斷了,也跑不來多少新聞。而寧湖濤,對她的工作支持太少。他在規(guī)劃局,好歹是公務(wù)員,應(yīng)該有些門路的。28路的終點站是金永鎮(zhèn)農(nóng)貿(mào)市場,她下了車,在農(nóng)貿(mào)市場里逛來逛去。金永鎮(zhèn)是個大鎮(zhèn),農(nóng)貿(mào)市場里人很多,大多攤販的生意還可以。周彩蝶買了一副塑膠手套,坐上回去的公交。逛了這么半天,心情平靜多了?;氐郊抑?,卻發(fā)現(xiàn)寧湖濤不見了。她打他的手機,他關(guān)機。

      黑天使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和秦時明月見面了。他電話里跟她說:“老地方見?!彼捯徽f完就掛,霸道如舊,不容她反對、撒嬌和耍狠。她預(yù)料過無數(shù)次他打電話過來的情況,他約她見面,并且乞求她的原諒。她怎么可能答應(yīng)他呢!她回得死死的,他在電話那頭淚流滿面。而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兩軍對壘,她卻束手就擒,一丁點兒抵抗也沒有。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去得最多的就是老地方,那是一家咖啡館,不起眼,在西陽市郊區(qū),但裝修符合黑天使的審美需求,他認為那里有幽靈的氣息。秦時明月進了咖啡館,光線陡然一暗,羅馬柱、墻上的西方壁畫……把她帶入中世紀的歐洲。他有點憔悴,她不無揶揄地說:“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怎么想起我來了?”

      “不知道,也許為了尋找某個東西,也許純粹是無聊?!?/p>

      “我就是那個東西和無聊?!?/p>

      “怎么說呢?如果說你是那個東西和無聊的話,那么,周彩蝶正在找那個東西和無聊?!?/p>

      “也許她應(yīng)該找的,是她自己的無聊吧?!?/p>

      “以前我一直以為,網(wǎng)就是網(wǎng),寄托就是寄托,生活就是生活??墒俏椰F(xiàn)在覺得,生活也可以是網(wǎng),網(wǎng)也可以是寄托,寄托卻永遠成不了生活。我有點擔心她,骨子里她是一把刀,她可以把敵人殺了剮了煨成一鍋湯。我不知道事情接下去的發(fā)展會怎么樣,我怕她找上你,我多么希望,我初到西陽的過去不存在。”

      “硬盤格式化后,被刪的文件都可以找回來。你想過去不存在,過去就不存在嗎?”

      黑天使低下頭去,右手捂住額頭,說:“我和她快完了,快完了?!?/p>

      “怎么會呢!你看,你多像一個憂郁癥患者?!?/p>

      “她最近處境很不好,報社快呆不住了。她要強,我不知道她離開報社會怎么樣?如果報社是城門,我就是池魚,她快離開我了,我怎么辦?”

      秦時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想,我們那時有多難,不也一樣過去了。你們過去那么好,她怎么會離開你呢?最近你工作是不是不順?”

      “我的工作,唔,也不算不順嘛!”

      “周彩蝶和你吵得很厲害?”

      “她走了,手機也沒帶?!?/p>

      “快回去吧,她肯定在家等你呢!”

      “那,我回去了?!?/p>

      “想想生活中美好的事情。人體里,有罪惡的細胞,也有美好的細胞,只要我們想想美好的事情,美好的細胞就會多起來,一切就會向好的方面發(fā)展?!?/p>

      “道理誰都會說。但生活中除了美好,一定還有其它。不說了,我們走吧?!?/p>

      “嗯,我們走吧?!?/p>

      周彩蝶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擺地攤的女人。她離開了報社,離開了和寧湖濤共同居住的屋子,到林海市的溫海市場,批了一堆小禮品以及一些生活小用品,在大學城的學院路上占了塊地盤,拉開了架勢。她也沒窮到那地步,可以不擺地攤的,或者還可以找到一個雖不如西陽報社,但也相當體面的工作。但正如黑天使所說,她骨子里是一把刀,她用刀把過去的生活剮破了、看穿了,也就沒有什么不能做的了。再說她也是有想法的,她想創(chuàng)業(yè),那就從練攤做起。

      苦是苦了點,樂的是,幾天來,生意一直不錯。

      一個女孩買了她兩本本子,沒走,問:“你是哪兒人呀?”

      “遠了,柳州的?!?/p>

      “柳州?”

      “廣西柳州。”

      “好遠呀。”

      “嗯?!?/p>

      “怎么到西陽市來了?”

      “大學畢業(yè),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就找個城市擺攤唄?!?/p>

      “你讀過大學!”

      “是呀?!?/p>

      “哪個大學的?”

      周彩蝶說了那大學的名字,女孩尖叫起來,“高大上的大學呀!”

      “沒什么。”

      “你怎么能在這兒擺攤呢!”

      “這就叫市場經(jīng)濟,懂不!”

      女孩走了,周彩蝶整理著貨品,面前走過一個男人,他驚詫地說:“周記者,你怎么在這兒?”

      是黑亦休。周彩蝶說:“不要叫我周記者了,我不在報社干了?!?/p>

      “報社很好的單位呀?!?/p>

      “我就是不想干了?!?/p>

      “不想干,就干這個?!?/p>

      “關(guān)你什么事?!?/p>

      “是,不關(guān)我事?!焙谝嘈蒉D(zhuǎn)過話題說,“我可能馬上要到這所大學來上班了。”

      “你來這兒上班!”

      “我只說是有可能,剛剛面試?!?/p>

      “干什么?”

      “教學生?!?/p>

      “你像教學生的樣子嗎?”

      “不像?!?/p>

      周彩蝶笑著說:“不是不像,是很不像。”

      兩個月后,周彩蝶在學院路上的小店開張,黑亦休也過來幫忙,在沒人的時候,黑亦休輕聲說:“你知道嗎?你見過秦時明月。”

      周彩蝶看了看他。

      黑亦休說:“她有一天給我發(fā)過站內(nèi)信,提到她在學院路上的地攤邊買東西。”

      周彩蝶說:“這對我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不重要?”

      “是的,她是男人還是女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對我一點都不重要?!?/p>

      “那誰對你重要呢?我嗎?”

      “切?!?/p>

      第二天一早,周彩蝶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寧湖濤,說:“我的小店剛剛開張,你不來看看嗎?”

      “我……”

      “你來吧!”

      寧湖濤騎著電動自行車,來到學院路,店不大,但布置得不錯。上面還用木板隔了一層閣樓,高的地方2米左右,矮的地方不足1米。

      周彩蝶撐著腰,說:“還不錯吧!”

      寧湖濤說:“還不錯?!?/p>

      他有點拿不定她心里的想法,而且也拿不定自己心里的想法。無窮解讓他的心緒有點亂。

      “中午我做糖醋排骨給你吃吧?!?/p>

      “不用不用,我中午還有事。”

      周彩蝶往路上看了看,“霧越來越大了啊?!?/p>

      “是霾,很臟。”

      “霧吧?!?/p>

      “霾?!?/p>

      “白色的,你哪看得出是霾是霧呢?就算很臟,可是你看不到臟,它就是干凈的?!?/p>

      寧湖濤本來想說霾是靠鼻子嗅出來的,不是靠眼睛看出來的,但是這重要嗎?大霧茫茫,不遠處的紅綠燈都看不到了,西陽學院的教學大樓也只露出半截身子。寧湖濤說:“是干凈?!?/p>

      周彩蝶說:“干凈?!?/p>

      寧湖濤說:“好?!?/p>

      周彩蝶也說:“好?!?/p>

      責任編輯/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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