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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

      2015-12-16 06:14:32川流
      短篇小說 2015年3期
      關鍵詞:毛頭瞎子

      ◎川流

      夏夜

      ◎川流

      雙鐘鎮(zhèn)是鄱陽湖口的縣轄地,因臨湖處相距千米有上、下石鐘山遙相矗立而得名。五十年代的雙鐘鎮(zhèn)方圓不過一平方公里,繁華地段在東門口,那里有照相館、理發(fā)店,還有國營商場、飯館、旅社。東門口的主街道叫大中路,路寬約十米,砂石鋪面,白天做生意的、逛街的人流熙熙攘攘,自行車、板車、獨輪車穿梭往來,偶爾也會有綠色的大解放或吉普車鳴著喇叭、卷起沙塵經(jīng)過,引得路人紛紛避讓,翹首駐足看稀奇。街邊的房子少數(shù)是青磚白墻,絕大多數(shù)民房還是木質結構,板面和屋瓦被風蝕得黝黑,透著古樸。

      民風也古樸,盛夏,雙鐘鎮(zhèn)居民喜歡上馬路納涼避暑。天將微黑,店鋪、飯館早已打烊關門,大中路附近的住戶紛紛將家中竹床、板凳搬到街邊,有的干脆將門板卸下,架在兩條長條凳上,鋪上涼席當床。家中沒了大門盡可安心睡覺,不會遭賊,何況家家戶戶都差不多,也沒什么值得偷的東西。待暑氣漸消,天空星星點點時,大中路兩旁已到處是人,仿如天然旅館,歡聲笑語、家長里短、夫妻拌嘴、打罵孩子的聲音充斥街頭。

      晚上街上是沒有汽車經(jīng)過的,整個縣城也不過幾輛車,都歇了。即便縣政府有緊急事,那輛縣長坐的吉普車也會繞過大中路,從環(huán)城的戰(zhàn)備路走。

      何紅英也會出來納涼,不過她晚上出來得晚,早上回去得早。天色黑透,各家各戶已安頓好,許多人都進入夢鄉(xiāng)了,何紅英才出門。她先是分兩趟搬來兩張竹床,還有兩床薄被,然后才攙扶著六十歲的公爹、帶著三歲的兒子緩緩地走上街頭。

      何紅英納涼的地方在荷包巷的巷口,荷包巷出口連接著大中路,她家就住在荷包巷里。這巷口在夏日的晚上,不時有清涼的微風襲過,十分舒爽。久而久之,這地方就固定成何紅英一家納涼處了,哪怕她來得再晚,也沒人占地,不僅不占,反而會有意離他們一家遠點。何紅英是寡婦,只有二十八歲,她的公爹又是瞎子,寡婦門前是非多,何況是年輕的寡婦,避嫌呢。

      何紅英一家人納涼,彼此很少說話,公爹孫瞎子躺在竹床上一動不動,一雙深陷黑黢的瞎眼不知是閉著還是睜著。兒子毛頭也不同于別的孩子,要么安靜地坐在竹床上咬指甲,要么躺在竹床上數(shù)星星,像個啞巴一樣不說話。何紅英安頓好一老一小,并不急著躺下,而是就著月光納會鞋底。據(jù)白天常去她家串門的大芝說,何紅英夜里納的鞋底針腳細密,一點不比白天納的差。皎潔的月光下,何紅英身著輕軟白色罩衣,盤腿端坐在竹床上,就像一尊曲線分明的雕像,讓街邊不少假寐的男子浮想連翩,難以成眠。有孤身男子晚上故意在街上晃蕩,只為經(jīng)過何紅英身邊,看她一眼。白天想看何紅英是難的,她住在荷包巷內一間陰暗的木板屋內,屋后有一個院子,磚砌的院墻,除了出門買菜,平日何紅英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何紅英說不上漂亮,五短身材,乳豐臀肥,膚色白皙,像熟透了的桃子,水靈而香甜。她娘家是湖對岸洲上人,雖然坐船半個小時就到,但何紅英口音卻與鎮(zhèn)上人不同,多了一些軟糯、綿柔的韻味。

      當年,水歡去洲上做工認識了何紅英。水歡是孫瞎子的兒子,做磚匠,本地房屋做,洲上的房屋也做。特別是洲上容易水淹,每年夏天過后,總有一些側屋、牛棚、豬舍什么的需要修補,水歡往往一干就是十天半個月。洲上回鎮(zhèn)上得坐船過湖,花錢不說,還費工夫,遇上刮風下雨,渡船不敢開,容易誤工期。因此,水歡一般會將攬到的活干完才回家。那時,水歡的娘還在世,有娘照顧瞎眼的爹,他也可以放心。

      少女何紅英豐滿純潔,眼神清澈,水歡第一眼看見,就喜歡上了她。那年何紅英家灶屋翻新,請的就是水歡一班匠人。水歡每天吃何紅英做的飯,喝她燒的水,看著她顫悠悠從身邊經(jīng)過,他渾身都是勁頭,手上的活也格外利索瓷實。一個禮拜后,灶屋做好,水歡和何紅英已是郎有情妹有意,秋波暗送,情意綿綿了。水歡回家后便托媒人去洲上提親,何紅英父母是一百二十個歡喜,洲上的女孩能嫁到縣城,而且是個長相英俊,又有手藝的磚匠,那是很好的歸宿。

      婚后,水歡和何紅英夫妻恩愛,如膠似漆,第二年有了兒子毛頭。生育后的何紅英猶如雨后的香瓜,越發(fā)的水靈,令水歡愛不釋手。好幾次日上三竿,直到徒弟冬生來叫,水歡才慢騰騰起床上工干活,惹得孫瞎子連連搖頭嘆氣。

      偏偏天妒,好日子才開頭,災禍就接連降臨。先是水歡娘心口痛老病發(fā)作,困了幾天床就去世了。將娘送上山不到一個月,水歡在鎮(zhèn)東風商場建筑工地做工時,跳架散架,人從上面摔下來,頭磕在亂磚堆上,還沒送到醫(yī)院就斷了氣。

      洲上來的女子何紅英命太硬,進門不久就克死了婆婆,克死了丈夫!人們紛傳,孫瞎子老伴死前經(jīng)常被狐貍精得的喘不過氣來,水歡摔死前晚,他房里一晚上響著嗷嗷的低沉狐叫聲。又說,別看何紅英長得低眉順眼、老實賢惠模樣,卻是會咬的狗不叫,她后枕骨一邊高一邊低,是狐貍精轉世呢!一時,流言像沒長腳的風,刮得滿鎮(zhèn)子都是。

      流言的源頭居然來自何紅英的公爹孫瞎子。

      孫瞎子不是天生的瞎子,而是緣于三十歲時患的一場眼疾,因家中窮耽誤了治療導致瞎眼。瞎了眼的孫瞎子跟著鎮(zhèn)上一個算命先生學徒,出師后由妻子牽著到處給人卜卦算命,維持生計。解放后人民政府破除封建迷信,孫瞎子才不敢公開算命了。

      雖然孫瞎子明著不給人算命,但暗地里誰家有個三病四痛,或是遇到勾勾搭搭的事,還是會偷偷到孫瞎子家求他卜一卦,求個破解的法子。孫瞎子不敢收錢,那些人也不會白來,有的拎小包白糖,有的揣幾只雞蛋,條件好的還會捉只老母雞送他。

      兒子水歡娶妻生子,孫瞎子格外高興,覺得晚年有靠。卻不料妻子兒子先后離他而去,他一雙瞎眼哭得像蓄水的池,一直沒有干過。居委會考慮到孫家的困難,給孫瞎子一家吃了五保,寡婦何紅英在家照顧一老一小,凄清度日。

      何紅英心里明鏡似的,外面那些神乎其神的流言,只能是公爹借給人算命時傳出去的。何紅英清楚地記得,有一天,她睡到半夜時,有人在頭上摸索,驚醒后的她借著月光看見了孫瞎子一對烏黑的眼眶,何紅英以為孫瞎子對自己有什么不軌企圖,嚇得右手悄悄摸到枕頭下的剪刀。但孫瞎子只是在她頭上摸了一遍,就悄無聲息地走了。

      摸骨也是孫瞎子的一門絕活,凡經(jīng)他摸過的人,他總能八九不離十地描繪出相貌來,就像他親眼看過一樣。他還可以根據(jù)人的骨相預測人的兇吉,推斷人的運勢,據(jù)說很靈驗。

      自己嫁進孫家門,還沒過幾天自在日子,就送走了婆婆,又送走了丈夫,如今年輕守寡,還要侍候瞎眼的公爹,何紅英覺得自己命苦,而公爹又對她充滿怨恨,她更是覺得心苦。走在街上,總有人在何紅英背后指指點點,她更沉悶了,白天出門越來越少,只在家照顧一家老小。

      大芝勸何紅英,妹子,想開一點,活人的日子總要過下去。

      大芝家也住荷包巷,大芝比何紅英大五歲,兩人以嫂子妹子相稱。大芝丈夫是縣地質隊的勘探工,常年在外面跑,大芝總說自己和守活寡沒什么兩樣。平日大芝一個人在家無聊,就常到何紅英家坐,兩個女人一邊納鞋底一邊嘮閑嗑,日子過得快些。水歡去世后,大芝來得更勤了。

      大芝相勸,何紅英只流淚,說自己的命怎么這么苦呢。

      大芝放下手上的鞋底,湊近何紅英,說,這水歡去了快一年,你還年輕,有合適的再走一家吧。

      何紅英驚惶地望望孫瞎子的房間。孫瞎子眼睛瞎了,聽力、嗅覺卻格外敏感。不下雨的日子,孫瞎子有事沒事喜歡在后院貼著墻根站著,最初何紅英以為他是曬太陽,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說,這老劉家三天兩頭不是吃魚就是吃肉的,我得去居委會告他,肯定是偷帶回家來的。隔壁老劉在縣飲食服務公司做廚師,偶爾帶點剩菜回家也難免。后來是何紅英阻止孫瞎子才沒真的去告。

      何紅英知道,自從婆婆、丈夫去世后,孫瞎子加緊了對她的監(jiān)視,每次她出門前總要問得詳詳細細,稍晚點回家就要不停地詢問,有時還會派孫子毛頭去找她。在家里,孫瞎子一雙耳朵更是時刻豎著聽何紅英的動靜,弄得何紅英都有些神經(jīng)質,就是晚上起床小解也盡量一點一點擠著尿,怕聲音大了。

      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提出“發(fā)展現(xiàn)代農業(yè),必須按照高產(chǎn)、優(yōu)質、高效、生態(tài)、安全的要求,加快轉變農業(yè)發(fā)展方式,推進農業(yè)科技進步和創(chuàng)新”的要求。現(xiàn)代農業(yè)產(chǎn)業(yè)規(guī)劃以農業(yè)發(fā)展為本,不斷創(chuàng)新農業(yè)發(fā)展模式,以農業(yè)為主導的田園綜合體才能得到更好的發(fā)展。

      心里,何紅英也可憐孫瞎子,一個瞎子,沒有了老伴,沒有了兒子,要是自己再離開了這個家,他還怎么活下去呢。

      因此,大芝說讓她再走一家的話,何紅英慌得連連擺手,讓大芝不要再說下去,這話讓孫瞎子聽見了,還不知會鬧出什么亂子來。何紅英只求平平安安,將兒子毛頭撫養(yǎng)成人,也算對得起水歡,對得住孫家了。而自己安心守寡,照顧一老一小,不正是孫瞎子所想要的嗎。

      時間是治愈傷痛的良藥,轉眼兩年過去了,何紅英失去丈夫的傷痛淡了,心底有一種欲望卻越來越強烈。她畢竟正值少婦時期,那周期性涌動的春潮常常一波一波襲來,令她晝夜難眠,輾轉不安,面龐日益憔悴,如同缺少灌溉的秧苗。

      冬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冬生已經(jīng)二十歲了,高大健壯,渾身散發(fā)出男子漢的陽剛之氣。冬生是個孤兒,何紅英嫁到孫家時,跟著水歡學徒的冬生只有十六歲。那時的冬生黑黑瘦瘦,見到何紅英臉就發(fā)紅,如同一個羞澀的小弟弟。何紅英也從心里把他當成親弟弟,幫他補衣服,納布鞋,每次水歡他們從洲上做工回來,何紅英總要買點肉,做一兩個好菜,讓水歡帶冬生來家吃飯。

      水歡去世后一段時間,冬生還經(jīng)常來何紅英家,幫著買米、砍柴、挑水,做些體力活,沒事時,就逗毛頭玩。毛頭這孩子,對冬生也有一種特別的親近感,兩人在后院可以一玩就是一個多時辰,有說有笑的,直到快吃飯了冬生才走。自從水歡去世了,冬生就沒在何紅英家吃過飯,總是找借口離開。

      冬生似乎特別怕孫瞎子。以前,孫瞎子也很喜歡冬生,但水歡去世后,他就幾乎不與冬生說話了,冬生來了,他只坐在堂前高腳椅上,一動不動,冬生叫他也只是鼻孔哼一聲。

      唯一的一次,冬生在后院砍完了柴,回到堂前,何紅英拿過罩褂幫他穿上時,坐在椅子上的孫瞎子突然說,冬生,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媳婦了。

      一時,冬生和何紅英都愣住了。

      小鎮(zhèn)的春天總是那么美麗,風兒暖暖的,草兒綠綠的,讓人心情也爽朗起來。這天一早,何紅英牽著毛頭去湖邊買魚,毛頭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營養(yǎng),湖邊的魚便宜,清早可以到泊在湖邊的漁船上買幾分錢一斤的小鰷魚,將這些鰷魚細細剖了,燉出來的湯濃稠鮮美。買了魚,吹著湖風,眼前一望無際,湖面帆影點點,何紅英有些迷醉了,天天困在那陰暗的木板房里,心里難得這么舒展,她不由放慢了腳步,在湖畔隨意徜徉著。毛頭也格外興奮,跑在前頭撿湖灘的貝殼玩。

      嫂子,突然身后有人叫,聲音渾厚。何紅英回頭,卻是冬生。只見他身背帆布工具包,就站在相距十余米的地方望著她微笑。冬生明顯高大壯實了,嘴唇上的胡茬黑黑密密的。

      何紅英不由驚叫,冬生,是你呀,這么早去哪呢?聲音透著驚喜和不自覺的響亮。

      冬生快步上前,停住,才說,我搭船去洲上呢。

      何紅英嗔怪道,這么久也不來家里坐坐,見外了吧?

      冬生紅著臉訕訕說,嫂子見笑了,我不是帶了幾個人嘛,也忙。

      湖邊一艘漁船上,有幾個做工打扮的人正站在船頭望著他們。

      何紅英感嘆道,哦,你也做師傅了。語氣中有欣慰也有失落。

      一時兩人無話,晨曦中,兩人身上都籠罩著一層光暈,在對方眼中是那么的美好清新。

      毛頭跑過來,一把吊在冬生的胳膊上,叫道,冬生叔叔,到我家去玩吧,我家院子里的桃花開了,可好看呢。

      遠遠地,船上有人叫,冬生,船要開了。

      冬生摸著毛頭的頭,說,都這么大了,有時間我會去家里看你的。眼睛卻望著何紅英。

      何紅英眼神閃避,輕聲說,回來就去家里走走吧,家里的院墻缺了一個角,也需要修補呢。

      冬生不到一個禮拜就來了,是挑著水泥、石灰和沙來的。放下?lián)?,冬生先去房間向孫瞎子問好,然后來到后院。院墻左側可能是野貓經(jīng)常爬走,弄翻了幾塊磚,豁出了一個小口子。冬生在地上和了水泥石灰和沙,從包里拿出磚刀,將掉下的磚一塊一塊往上砌。

      何紅英站在院中桃樹下納著鞋底,看冬生干活,不時將針在頭發(fā)上撇一下,毛頭興奮地跑來跑去,如此場景,令何紅英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仿佛水歡在時一家人團聚的時光。

      缺口很快補好了,齊嶄嶄的,還剩下一些泥漿,冬生順帶將院墻幾處松動的地方也糊了。何紅英從缸里舀了水,用勺倒著讓冬生洗手,冬生伸手就著水,眼睛卻往上看何紅英,桃樹下,何紅英的臉像桃花一樣紅。冬生走了神,禁不住說,嫂子,你真好看!

      何紅英手一顫,接著將瓢往臉盆中一丟,低聲斥道,亂嚼,你自己洗吧。轉身回了屋。

      何紅英在屋內東摸一把西摸一把,卻不知做什么好,她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亂了。院子里,冬生和毛頭不時傳來歡快的笑聲。孫瞎子突然在房中叫道,紅英吶,幫我倒杯水。

      孫瞎子對家中的一切了如指掌,家里的擺設是一成不變的,倒個水、拿個東西孫瞎子一點問題沒有,這要何紅英倒水準是有什么話要跟她說。

      果然,接過茶杯,孫瞎子問,紅英吶,冬生活干完了嗎?

      何紅英說,是呢,他正和毛頭在后院玩。

      孫瞎子說,那你抓緊做飯吧,留他吃餐飯。

      何紅英說,人家不吃呢,說等下還有事。

      孫瞎子“哦”了一聲,不吃也好,那記得給人家工錢,雖說他是水歡的徒弟,但畢竟是外人。

      何紅英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孫瞎子喝了一口水,接著說,今后沒事少麻煩人家,一個大小伙,還不成家,也不知怎么想的。

      想起剛才在院里,冬生望著自己的眼神,何紅英臉騰地又紅了,慌慌地退出孫瞎子的房間,仿佛被他看出了心事。

      冬生走時,何紅英要給錢,誰知冬生卻反過來塞給她幾張票子。何紅英不要,冬生說,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兩年在外也賺了些錢,你難。又壓低嗓音說,嫂子,你該給自己買身衣服了。

      這個春天,院內的桃花開得特別艷,更艷的還有何紅英的芳心,她像心底某處的情懷被挑動,渾身上下都躁動起來。雖然何紅英表面依然沉靜,但那難以掩飾的春情,大芝還是看出來了。這天,大芝帶了個中年男人來,說是請孫瞎子算命。但算完了命,他們卻不馬上離開,而是坐著喝茶,在大芝和何紅英聊天時,那男子一直在旁邊不時偷瞄何紅英。

      第二天,大芝再來,將何紅英拉到后院,說了意思。原來昨天來的那男子是大芝遠房哥哥,四十歲,在馬影鄉(xiāng)供銷社工作,有兩個孩子,老婆生第二個孩子時難產(chǎn)死了。大芝帶遠房哥哥來就是相親的,大芝說,人家對你很滿意的,只要你一句話,就娶你進門。

      何紅英有些突然,羞澀地說,嫂子,你說什么呢!

      大芝說,我們都是女人,知道女人的難。我那哥哥雖說年紀大點,但是正式工,脾氣也好,你帶著毛頭進門就當家,吃穿不愁。

      何紅英說,那我公爹怎么辦?

      大芝愣住了,這……你改嫁總不能帶著一個瞎子公爹吧?可以讓他去敬老院住呀。

      何紅英說,他不會去的,再說,那樣我對不住死去的水歡,良心也不安呀。

      大芝說,我也是看你可憐,錯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呀。

      何紅英拉住大芝的手,說,這事就到這里吧,謝謝你。

      大芝嘆口氣,唉,你還年輕,這日子長,難熬呀!

      何紅英眼眶紅了,說,過一天是一天吧。

      大芝前腳出門,孫瞎子就在房中問道,紅英呀,這女人找你說什么呢,躲躲閃閃的。

      何紅英遮掩,沒什么,閑聊呢。

      孫瞎子說道,聊什么聊,我看這女人也沒安什么好心,昨天帶個男人來找我算命,分明是另有目的。你呀,今后少跟她來往。

      沉默一會,孫瞎子又陰沉沉地說,人呀,要認命,本分一點,不然死后是要遭陰罪的!

      聽得何紅英毛骨悚然。有一次孫瞎子吃飯時,借講故事由頭,告訴何紅英,一個女人一生只能嫁一個男人,如果改了嫁,死后兩個男人分,就會有小鬼用鋸將女人鋸開,一人一半。

      何紅英知道,孫瞎子的意思是不想自己改嫁的。

      但何紅英的心卻再也靜不下來了。白天時間還好過,夜深人靜,窗外明月高懸,不時有發(fā)情的野貓在屋頂亂竄,何紅英躺在床上,腦子卻異常清晰,無法入眠。健壯柔情的冬生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在何紅英眼前,漸漸地,她的身體就會熱起來,不由輕扭身體,雙腿夾緊……

      冬生又像以前一樣,三天兩頭來何紅英家了。雖然每次來孫瞎子都是話中帶刺,明顯不待見他,但他卻充耳不聞。冬生來先幫著將家里的體力活都干了,干完活并不急著走,會陪毛頭玩一陣,他還經(jīng)常塞錢給何紅英。水歡在世時也留了點錢給何紅英,那時家里的日子還好過些,慢慢錢用完了,吃五保的錢一直由孫瞎子都管著,要一點才給一點,何紅英是一點自主權沒有。現(xiàn)在有冬生接濟,何紅英手頭又活絡了些,有時也買點雪花膏什么的抹在臉上,讓陰沉的家中有一點香氣。

      冬生對何紅英的表露更加明顯了,在家里不敢大聲說話,他的表露更多的是行動?;螂p眼熱熾地盯著何紅英看,或趁毛頭不在身邊,抓一下何紅英的手,有一次冬生在院中甚至捏了何紅英的奶,讓何紅英如同觸電般,身子幾乎癱軟,就在她快要倒在冬生懷里時,屋內孫瞎子叫道,毛頭,看看你娘在干啥。驚得何紅英滿臉通紅,慌亂地跑回屋。

      孫瞎子沒有理由公開趕冬生走,他只有在冬生來家里時,將耳朵豎得老高,聽著他在家中的動靜。

      何紅英有些羞愧,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法拒絕這個比她小八歲的男子,她能感受到冬生對她的一片真情,冬生說過,只要何紅英跟他好,他愿意照顧她一家,他可以一輩子不結婚。因為何紅英明確告訴冬生,她不會和他結婚的,她實在沒有勇氣跟一個比自己小八歲的男子結婚,那是要被鎮(zhèn)上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但是她愿意把自己給他,她越來越喜歡他看她的眼神,而且也越來越喜歡他動手動腳。她覺得自己和冬生一樣,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融合在一起,他們要的只是等待,等待時機。

      天氣越來越炎熱,夏天到了。鎮(zhèn)上人家晚上又紛紛開始上街納涼避暑了。

      進入深夜了,月色已經(jīng)昏暗,街道兩側鼾聲、說夢話聲此起彼伏。也有個別睡不著的人,不時用蒲扇撲打蚊子。

      何紅英悄悄從竹床上坐起身,先是將被角拉拉,將熟睡的毛頭蓋好,又側耳聽聽不遠處孫瞎子的動靜,孫瞎子睡覺打呼,呼聲勻稱。何紅英這才趿上布拖鞋,靜悄悄地折身往荷包巷里去。

      家中的木板門虛掩著,何紅英輕輕推開,迎面有人一把抱住了她,并反身壓上了大門。冬生那熟悉的氣息令何紅英迷醉,她任由他抱著進入房中,兩人撲倒在床上,冬生迫不及待地扒光何紅英的衣服……悶熱的房中,兩人很快如同水中撈出的一般,渾身滑溜溜的,卻依然舍不得分開。

      高潮時,冬生輕叫,嫂子,你真好!

      何紅英緊緊摟著冬生,待他漸漸平息,才說,你趁早找個好女孩結婚吧。我一個寡婦,拖兒帶女的,不要耽擱了你。

      冬生說,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何紅英悠悠地說,我這樣縱容你,不知是害了你還是好了你,我死后怕是要下地獄的。

      冬生說,你也別想太多,我們在一起快樂就行。邊說邊壓上何紅英身,說,我還想要。

      何紅英輕推冬生,說,不行,太久了,三天后,老時間。她不敢呆太久,萬一孫瞎子醒了,或是毛頭要尿尿,就麻煩了。

      看著冬生摸黑穿好衣服,出門消失在黑暗中。何紅英才悄悄回到巷口。

      何紅英與冬生在一起已經(jīng)有好幾次了。這夏夜酷暑給他們偷情創(chuàng)造了絕佳條件,何紅英與冬生約定時間,然后趁夜間出門納涼家中無人時,讓冬生先行進入屋內,自己則待孫瞎子和孩子睡著后,溜回家中與他相會。

      荷包巷后面有條小路,少有人走動,沿那條小路可以通往另一條道路。冬生從后面進出,沒有人知道。

      禁果如同美味,品嘗過后就無法忘懷。這樣偷情的日子帶給了兩人無盡的快樂,何紅英也如雨后的枝葉,越發(fā)的妖嬈,平日說話都透著喜悅。

      這天,大芝和何紅英閑聊時,突然問她,妹子,冬生那后生總往你家跑,不是對你有什么意思吧?

      何紅英說,怎么可能呢,他一個孩子。語氣有些慌亂。

      大芝“喲、喲”兩聲,說,還一個孩子呢,都二十的男人了。我說,你可不要犯糊涂呀,要嫁就正兒八經(jīng)地嫁個人家。

      何紅英紅了臉,輕聲說,亂嚼什么呢。

      事后,何紅英細細想一想,大芝也只是瞎猜而已,觀察孫瞎子,并無異樣,看來也沒有察覺自己和冬生的私情,心中才稍安。

      只是有一次,冬生來家里修灶臺后,臨走時孫瞎子意外地叫住他,說要幫他摸摸骨。那次孫瞎子摸得格外仔細,從頭摸到了腳,最后重重地嘆口氣說,正好,正好。

      冬生想問個究竟,孫瞎子卻不再說話。

      何紅英也想就此收手,不再與冬生來往,但這情哪是說斷就能斷的,何況兩人一個干柴一個烈火,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夏天進入尾聲,馬上要入秋,人們出門納涼的日子即將結束,何紅英和冬生更是加緊了私會的密度,兩人幾乎每晚都想相見,都想在一起。

      哪知就出了事。

      這天晚上,何紅英躺在竹床上,迷迷糊糊間,她覺得自己像睡著了,又像醒著,她記得自己一直在觀察著動靜,中間好像有男人在街道上走過,她習以為常,那不過是想借機偷看她的男人而已。后來,毛頭似乎起來到街中間拉了場尿。再后來怎么樣,卻模糊了。也許是這些天太疲勞了,看看天色已是深夜,何紅英知道冬生肯定又在家中等她。

      孫瞎子呼聲打得很響,毛頭也甜甜睡著了。何紅英悄悄起身,趿著鞋,穿著睡衣褲往巷子里去,她突然覺得巷子是那么深,仿佛深不見底,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來,不由加快了步伐,她渴望馬上撲到冬生懷里,尋求慰藉,尋找安全感。

      到了家門口,木板門敞著,并不像平時虛掩,何紅英心說,冬生也太馬虎了。抬腿進去,突然腳下一滑,人不由往前沖,一下?lián)涞乖谝粋€人的身上。身下的人身體僵硬,何紅英輕叫,冬生、冬生。卻沒有回應。

      何紅英連忙起身拉亮燈,眼前的一幕讓她驚呆了,冬生趴在地上,頭磕在一把倒放的斧子上,斧刃正卡在他的額頭,血流了一地,人早已斷氣。

      何紅英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經(jīng)過民警現(xiàn)場勘察,最終結論是,冬生系摸黑進門,不慎滑倒,頭磕在斧子上意外死亡。至于他為什么半夜來到何紅英家,問孫瞎子,他一聲不響,問何紅英,她只流淚不說話。人已經(jīng)死了,又屬意外,民警便以圖謀入室行竊、意外摔倒死亡結了案。

      鎮(zhèn)上的傳言各種各樣,一個單身男人,一個年輕寡婦,那可演繹的成分太多了。人們更加相信,何紅英看來真是個狐貍精轉世,誰粘上誰倒霉呀。冬生的工友、徒弟們出面將他安葬了,人們議論一陣也失去了興趣,小鎮(zhèn)漸漸又恢復了平靜。

      何紅英如同霜打的花兒,一夜之間枯萎,大芝也不敢來她家串門了。有一次在巷子里大芝遠遠看見何紅英,臉色晦暗,神情萎糜,仿佛老了十幾歲,她心中暗嘆口氣,繞著走了過去。何紅英覺得自己的心死了,她信了菩薩,每天在家燒香拜佛,機械地照顧一家老小生活。

      孫瞎子對冬生的死,只念叨過一句,人要認命,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

      只是,何紅英心底一直有個疑問,那晚,家中木門檻上何時沾上了菜油?還有,那把一直放在灶間的斧子怎么跑到堂前,又如何擺放的那么準確,正對著摔倒的冬生的額頭呢?

      她不敢細想,細想下去,只覺得有寒氣從腳底升起。

      責任編輯/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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