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法人》見習記者 辛穎
國家投資爭端解決去向
◎ 文 《法人》見習記者 辛穎
作為世界第三大境外投資國,中國在融入國際投資體系方面步伐滯后,在中國成為ICSID成員的20年間,針對中國政府提起的仲裁案件和中方提起的仲裁案件都是鳳毛麟角
2014年,全球范圍內國家爭端解決所適用的投資條約中,大多數(shù)新案件的提起都在適用雙邊投資條約,《美國—阿根廷雙邊投資條約》仍然是目前最常用的雙邊投資條約。
“締約實踐的主流是在雙邊投資協(xié)定和自貿區(qū)協(xié)定里,規(guī)定投資者的訴權,可以把投資東道國訴諸國際仲裁制度安排,投資者也可以啟動國際仲裁程序保護自己的權益?!鄙虅詹織l約法律司蔣成華處長表示。
截至目前,我國已經(jīng)與130多個國家簽署了雙邊投資保護協(xié)定,正在與美國、歐盟開展雙邊投資條約談判。
中國企業(yè)隨著“一帶一路”的指引而越來越多地參與到國際投資中去,深入程度也逐漸加深,潛在風險也隨之提高。與國際投資法律規(guī)則接軌,了解投資地區(qū)的法律風險已成為必備的防護武器。
據(jù)商務部和國家外匯管理局統(tǒng)計,2014年我國共實現(xiàn)全行業(yè)對外直接投資1160億美元,同比增長15.5%。這是我國雙向投資按現(xiàn)有統(tǒng)計口徑首次接近平衡。中國海外企業(yè)大概有2.5萬家,境外資產(chǎn)大概有3萬億美元,雇傭100萬員工在海外工作。中國已經(jīng)成為世界第三大境外投資國。
目前,中國是亞洲地區(qū)的第五大投資者,香港是中國的外國直接投資流出存量的最主要的目的地,占比57%。歐美和北美洲以12%位列第二。中國是柬埔寨、老撾、緬甸和越南的最大投資者。
中國承諾在2013年至2017年在東盟至少開發(fā)或完成500億美元的基礎設施建設項目。這比2012年中國在東盟所有行業(yè)的外國直接投資存量多1.5倍。
據(jù)東盟秘書處東盟外國直接投資數(shù)據(jù)庫顯示,2010-2013年間,中國對東盟的外國直接投資集中于金融、房地產(chǎn)和服務行業(yè)。從行業(yè)上來看,2014年,全球提起國家爭端解決的大多數(shù)案件涉及服務業(yè)。
雖然有著不小的投資量,但是在21世紀初期之前,東亞和太平洋地區(qū)的投資者未曾提起任何投資仲裁請求。
2014年,全球共簽署了27份國際投資協(xié)定,包括14份雙邊投資條約,加拿大、哥倫比亞、科特迪瓦、歐盟都屬于在這一年較為活躍的國家與經(jīng)濟體。相比之下,亞洲整體的國際投資市場還不夠成熟。
《中國企業(yè)國際化報告(2014)》藍皮書分析稱,在2005-2014年發(fā)生的120起“走出去”失敗案例中,有25%是因為政治原因所致,有8%的投資事件在審批環(huán)節(jié)因東道國政治派系力量的阻撓而失敗,還有17%是在運營過程中因東道國政治動蕩領導人更迭等原因而遭受損失。此外不少企業(yè)對國外法律不熟悉,在守法方面不嚴格也使得這些企業(yè)面臨困境。
商務部條約法律司蔣成華處長提出,中國企業(yè)海外投資需要首先清楚中國與投資目的國之間是否簽署了雙邊投資協(xié)定(BIT)或其他國際投資保護規(guī)則。在海外投資實踐中,如果遭遇與投資東道國的糾紛,應當考慮利用國際仲裁機制,主動尋求法律救濟以維護自身合法利益。
上個世紀80年代,中國剛剛進入改革開放初期,雖然此時中國在法律與經(jīng)濟等制度方面的建設還不能與國際完美接軌,然而參與國際投資的嘗試已經(jīng)開始,中國所適用的第一代雙邊投資條約就此出現(xiàn)。
在今天看來,當初以受限的爭端解決條款為主,“僅允許就涉及征收的補償金額的爭端提起仲裁的雙邊投資條約顯得過于初級,并且在適用過程中也出現(xiàn)了頗有爭議的解釋。
上世紀90年代末至2008年是中國簽訂的第二代雙邊投資條約,主要是擴大了保護范圍,比如投資和收益的自由匯回、東道國與其他國家的投資者之間的任何糾紛均可以仲裁解決等,這一時期簽訂的雙邊投資條約已經(jīng)被認為是與國際標準相近似。
而自2008年起沿用至今的第三代雙邊投資條約與第二代相比變化并不是很大,特點主要是設定了更多的附加限制,如限制以最惠國待遇條款作為可以仲裁的前提、縮小投資的范圍、拒絕向在母國沒有實體資產(chǎn)的投資者提供雙邊投資條約項下的利益等。
隨著我國經(jīng)濟市場日趨成熟,目前,我們與美國、歐盟正在展開的雙邊投資條約談判也具備了一些新的特點,涉及到負面清單、準入前的國民待遇、市場開放模式等等。
除了在雙邊投資條約發(fā)展上有所滯后之外,我國在國際投資中的劣勢還另有體現(xiàn)。
ICSID是根據(jù)1966年生效的《關于解決國家或其他國家國民投資爭端公約》(即《華盛頓公約》)成立的國際組織。中國于1993年正式成為《華盛頓公約》的締約國。
“但是在中國成為ICSID成員的20年間,僅有兩起針對中國政府提起的仲裁案件?!狈竭_律師事務所合伙人阮葆光律師介紹說,“一起是2011年由馬來西亞建筑公司Ekran Berhad提起的,涉及海南省撤銷該公司就900公頃租賃土地享有的權利。另一起仲裁是由一家韓國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提起并于2014年11月4日被ICSID受理,該開發(fā)商聲稱射陽縣政府的行為致使其遭受超過1億元人民幣的損失。”
阮葆光還認為,針對中國提起的仲裁案件較少的原因一方面是中國簽署的第一代雙邊投資條約所涉的國際仲裁范圍比較有限。另一方面則是由于中國根據(jù)ICSID公約做出的聲明以及在加入紐約公約時做出的商事保留聲明等問題,使得大家意識到即使進行仲裁也存在很多裁決執(zhí)行方面的問題。當然,外交和政治考慮也會有所影響。
此外,中國投資者對外國所提起的仲裁案件也是較為有限。在這種情況下,投資者的利益保護存在相對較大的欠缺。
在雙邊條約不斷發(fā)展的同時,也存在各種理由使得一些國家退出了國際投資協(xié)定體系,這也是投資者需要注意的方面。
目前,國際仲裁最常用的仲裁地就是ICSID,但近年來一些國家退出ICSID的趨勢也有所增長。阮葆光律師介紹說,“脫離國際投資協(xié)定體系與《華盛頓公約》是近幾年的新特點?!?/p>
據(jù)介紹,ICSID仲裁與另一國際權威仲裁機構——聯(lián)合國國際貿易法委員會規(guī)則相比,優(yōu)勢在于設有獨立的程序制度,這也是全球去本地化程度最高的仲裁形式。此外,投資者有權針對國家直接提起仲裁、受國際實體性權利與條約的保護。
但是ICSID的裁決經(jīng)常為公開形式,非爭端方也有權就爭議事項提交書面意見。尤其是不確定仲裁庭在解釋雙邊投資條約時是否應遵循先前對相同或其他雙邊投資條約的類似條款做出的解釋。此外,由于仲裁裁決無法修改,因此如果援用廢止程序,案件就可能由多個仲裁庭裁決。
南非就是這些國家之一,其目前已終止與德國簽署的雙邊投資條約,自2014年10月22日生效?!爱斶@種情況出現(xiàn)的時候,就涉及到在退出之前作出的投資何去何從,按目前的約定,該條約對于這些投資將持續(xù)有效20年。這些都是投資者需要考慮到的可能發(fā)生的情況。”Three Crowns律所的一位國際投資領域律師說道。
2015年7月1日起,印度尼西亞也將終止與荷蘭簽署的雙邊投資條約,同樣,終止前的投資仍可使用條約15年。更令人意外的是,印度尼西亞還將終止其他66份雙邊投資條約。阮葆光律師認為,印度尼西亞的行為很有可能是為了應對針對該國提起的10億美元的仲裁請求。
2015年5月,意大利已退出了《能源憲章條約》。而此前,玻利維亞、厄瓜多爾以及委內瑞拉先后退出了《華盛頓公約》。
雖然各國退出國際投資協(xié)定的原因都有所不同,但從作為解決國家爭端的仲裁機構的角度來看,方達律師事務所提出,要適應新的國際投資環(huán)境,改革主要還是要從各方對于透明度缺乏的擔憂入手。
2014年4月1日起,《聯(lián)合國國際貿易法委員會投資者與國家間基于條約仲裁透明度規(guī)則》、《投資者與國家間基于條約仲裁透明度公約》等相關條約也陸續(xù)向各國開放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