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喙林兒
兩個人的江湖
◆ 喙林兒
1
我們大碗喝酒,談詩論道
我們四目相對,我們不是兄弟
我們不是兄弟,我只是你的琴心
彈奏出的滴淚里,所養(yǎng)的一尾魚
你習(xí)慣舞刀弄槍,時不時
醞釀一場暴動,將烽火點燃
看五千里山河,兵戈不休,瘡痍
滿目,而凋殘的,不僅僅是花朵
一尾魚,它死了,又復(fù)活,活了死去
一滴淚,枯了,又流出,流出又枯
江湖太深,看不清幅員有多么遼闊
江湖太淺,養(yǎng)不活一尾魚游動的自由
2
我給你夜晚的星空,朝日
草尖上的珍珠;我給你
綢緞般的柔軟,一個地區(qū)
加另外一個地區(qū)的游絲
怎么分也分不開的三晉大地
我給你馬背上的雕鞍
給你飲下長河落日的豪情俠膽
一萬座山峰在起伏延綿
一千條河流從眼前到天邊
我給你不褪色的筆,給你
明月下和霞光前的龍飛鳳舞
給你不用誦讀就淚滿襟的詩行
古道瘦馬的意境里,清泉彈奏著西風(fēng)
我給你只有兩個人的江湖
給你王的寶座,給你勇氣
指點江山,我給你鐘愛一生的王后
給你靈魂的完整外加半個身軀的遼闊
3
舊站臺上站立的,都是
漂泊的靈魂,兩個人的江湖
也是險象環(huán)生,傷生的人
感覺有著紙片一樣的沉重
行走的屐履,是不斷重復(fù)的圓
江湖就這么大小,一顆星星的
光輝,讓另一顆星星的光輝
輕易就捕獲。大地仿佛重生
雪花不停地舞動北國的風(fēng)姿
千里和萬里的意象,近在咫尺
小泥爐和綠蟻酒,一旦相聚
就能煮出熱氣騰騰的空隙
站臺上有火車駛進,滿載
逝去的光陰,似乎還是那人
似乎還是那物,似乎才剛剛相識
4
誰扮演了書生,誰扮演了白狐
入戲不可太深。星星落下的時候
帷幕才剛剛拉開,腳印
凸顯在冰天雪地的時光里
舉起的筆,其實和鋒利的刀
沒什么區(qū)別,或許那正是
彼此行刺的好時機
她倒下的時候,聽到的哭聲
和笑聲,具備了同樣的聲調(diào)
當年的后花園猶在,桃花
灼灼的枝頭猶在,只是
不再有人伸手,去摘取
一朵桃花,不知是刀生銹了
還是江湖里的人都退隱了
5
淚水橫流的時刻,一切
都是柔軟的,需要掌握的技巧
是在心尖上彈琴,旋律正好
和脈動一致,血花的奔流
是同一首歌的合唱
星光是否燦爛了銀河兩岸
沒關(guān)系;彎月是否如刀懸掛
沒關(guān)系;滴水是否成冰,沒關(guān)系
只要舉起的杯子,盛滿夜色
杯子和杯子輕輕碰觸,只要
表訴的語言似曾相識,句子和句子
連起來,正好是一個完整的意象
一滴淚,可以澆花,可以養(yǎng)魚
也可以是一條泅渡兩個人的河流
6
再低一低,就是一生
而這樣高一高,也是一生
現(xiàn)在,誰也沒有看見誰的表情
耳邊風(fēng)一樣飛過的,只是流水的聲響
一根繩子,究竟如何擺弄
才能測量出山的高度,河的寬度
才不會出現(xiàn)那么多錯誤的標結(jié)
假如,這世界只有星星
且只有星星,在他們的
世界里,喜歡,愛
輕易就抵達了,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