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啞

云彩飄向新疆的村莊

云彩飄向甘肅的村莊

我經(jīng)過你的莊園

你的莊園被水環(huán)抱

陰影掩蓋你的行蹤

荒涼在我骨頭里咯咯作響

一只寒鴉落到我的頭頂

密語般地告知：

不要觸摸鎖芯和屋宇

那里住著我失散的家屬

母親的炊煙伸向天空

天空中父親正在散步

立秋之日

茶水煮爛，黑夜失散

黎明之燈在遠(yuǎn)處浮上地平線

我用抹布輕輕擦拭桌子

也擦拭灰塵蒙上的佚名者詩集

我無法抽開上了鎖的抽屜

鑰匙生銹，生銹的還有家譜

三十年前父親的麥場準(zhǔn)備五谷豐登

五十年前祖父在人群中死于饑荒

三百五十年前哪個祖先在廟堂偷走賑災(zāi)糧

毛筆汁墨蘸飽，宣紙皮膚皴裂

我無法使一個裂痕合愈

繪完浮云中尚未成型的馬匹

牧馬人長鞭揚起，揮散馬的羽翼

如何在大海上購買駱駝和

沙漠，免于在流浪中丟失遠(yuǎn)方

遠(yuǎn)方。姑娘彈起心愛的馬頭琴

她的長發(fā)曾穿透我去年的胸膛

立秋之日 天氣轉(zhuǎn)涼

想起昨夜的悲傷，痛哭一場

我用木桶飲馬，這個清晨

鳥雀喑啞，枝頭少了三支歌聲

其中兩支曾和我夏日的酒杯相撞

熬夜的男人胡須瘋長，綰起發(fā)冠

熬夜的女人諳熟心事，慢低下頷

我不小心現(xiàn)開姐姐心頭的棺材

將九月的記憶撕裂不能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