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衡山
我寫這篇文章時,正好是2016年的第一天。
昨晚,當(dāng)整個城市在不太璀璨的煙花中邁向新年時,我站在22層高樓的窗前,凝望著黑夜籠罩但又萬家燈火的金城,也不由得感嘆:“10年時間,可以改變的事太多?!?/p>
10年前,18歲的我離開故鄉(xiāng),遠赴南國求學(xué);10年之后,我又回到故鄉(xiāng)工作。奧爾罕·帕慕克在《我的名字叫紅》中寫道:“土地召喚我回來?!毙≌f的主人公黑又說:“離開伊斯坦布爾僅僅4年之后,當(dāng)我走遍波斯國那廣袤無垠的大草原、積雪覆蓋的山脈、哀傷憂愁的城市,遞送信件并收集稅款時,我發(fā)現(xiàn),我已漸漸淡忘了留在伊斯坦布爾的小戀人的面容……”
奧爾罕·帕慕克于200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時至今年,也已快10年矣。10年間,我無數(shù)次地誦讀他的作品,卻驚異地發(fā)現(xiàn),命運在時間之河淬煉后,它與你所愛的東西也能有一絲絲巧合。這10年,我不正是漫游于大漠、水鄉(xiāng)和雪山之間,在一個個“哀傷憂愁的城市”中輾轉(zhuǎn)嗎?
10年時間,放在歷史的長河中,只不過是滄海一粟,但于每個人的個體生命而言,10年絕對是一道不能被抹去的刻痕,更何況這10年對我來說,意味著青春、成長、友誼抑或是愛情。正如詩人王清平的詩所言:“往日的春光里,一個唐朝的女子剪去善舞的長袖,她說:‘青絲,青絲啊?!斌@艷而有沉哀。
10年時間,我從一個長發(fā)飄飄、奔跑于祖國南方艷陽下的少年,變成了日漸滄桑的成年男子。記得還在讀書時,臺灣佛光大學(xué)歷史系李紀(jì)祥教授給我們做講座,講述《春秋》里記述的哀公十四年“西狩獲麟”一句時,贊賞杜預(yù)的“文起于所止亦終于所起”的對它的闡釋。當(dāng)時我在臺下靜聽,不覺心有戚戚焉。時光流逝至今天,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昔日的時光,于今日而終;未來的求索,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追尋逝去的時光,這其中的溫情與痛苦,俱成為生命中的基礎(chǔ)色調(diào),如同普魯斯特傾心于他少年時代的貢布雷,不能忘懷。
1908年,德國數(shù)學(xué)家閔可夫斯基說:“從今以后,空間本身和時間本身,都注定要逐漸消失成純粹的陰影,而只有這二者的某種聯(lián)合,將保持一種獨立的實在。”閔可夫斯基是愛因斯坦的老師,其實我從來也未曾明白這句話所代表的物理學(xué)含義。多年來,我只是倔強地認(rèn)為,這句話在闡釋著一個命題——愛與希望,這兩樣?xùn)|西如同宇宙中的光速,成為茫茫時空中的恒定量,永不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