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如姬/文

小毛象動漫/圖

言猶在耳 ：一個女人 以哭為謀贏了王位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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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猶在耳，比喻某人說的話雖然過去了（很久），卻讓人歷歷在耳，記憶猶新。這則成語出自一個女人。

公元前621年夏季，秦穆公去世，秦康公即位。8月，與秦國糾葛不清、敵友參半的晉國國君晉襄公也隨后去了。按通行法則，先君逝世，世子即位，國家繼續(xù)照常運作。可晉國就是幺蛾子多，晉國自城濮之戰(zhàn)擊敗楚國后，一直是中原的霸主，而此時晉襄公世子夷皋尚在襁褓，晉國人擔心，倘若讓一個襁褓嬰兒統(tǒng)領(lǐng)晉國，辛苦積攢下的霸業(yè)豈不是要保不住了？

大家形成一致看法：那么，就只能從晉文公的后代、晉襄公的兄弟中找了。上卿趙盾以為，應(yīng)該立身在秦國當人質(zhì)的公子雍，并一口氣說了好幾個立公子雍的好處：

首先，公子雍年長，而且善良，先君晉文公就很喜歡他；

其次，公子雍在秦國做人質(zhì)，行善積德，秦國人都很喜歡他；

再次，秦國是晉國的老朋友，如果能趁此跟秦國再度結(jié)好，對晉國無疑是很大的幫助。

想想，立年長的公子，名正言順；立先君所愛的人，也符合孝道；還能再度結(jié)交過去有間隙的老朋友，能安定國家。趙盾擺事實講道理，立公子雍的好處這么多，對晉國大好啊。

晉文公的表兄弟狐射姑不同意，他認為應(yīng)該立在陳國當人質(zhì)的公子樂。公子樂的母親曾先后嫁給晉懷公、晉文公兩位國君，兩位國君都很喜歡她，足以證明她是個品德足夠征服人的好女人。好女人的兒子，一定也有好德行，立他，國家必定更安定。

趙盾反對：公子樂的母親辰嬴身份低下，晉文公那么多老婆，她只能排第九，她兒子有啥威嚴震懾諸侯？而且，先后被兩位國君喜歡，這是啥好女人？更何況，公子樂在陳國，公子雍在秦國，陳國小小國家，這么鄙陋，遇到問題也幫不上晉國什么忙，找他做啥？而公子雍的母親杜祁，大方得體，因為幾次讓位，所以在晉文公夫人中排行第四。母親這么有道義，兒子又很有德行，立這樣的人，對晉國當然更好！

對趙盾的異議，狐射姑顯然不服氣，于是，雙方?jīng)Q定各自行動，分別派遣使者到兩位公子所在的國家去迎接公子回國，來一場時間賽跑。無奈，趙盾老奸巨猾，來了一招釜底抽薪，半路派人將公子樂截殺了。這場爭奪最終以狐射姑失敗告終，狐氏一族集體逃亡。

現(xiàn)在，就等下軍帥先蔑和大夫士會去將公子雍迎接回國了。

先蔑和士會來到秦國說明來意，秦康公很開心，晉國連續(xù)幾代國君都是從秦國回國，足以證明秦國的力量博大，當即就拍案支持公子雍回國。為了防止晉國的一些反對勢力，造成不必要的人員損傷，臨行前秦康公特地加派了護衛(wèi)護送公子雍。

一切按原計劃進行，忽然，晉襄公的夫人穆嬴不干了。晉國有世子，有名正言順的國君繼承人，為什么大家還要出去找？這是幾個意思？于是，穆嬴天天抱著世子在朝堂上哭號，邊哭邊說：“先君犯了什么罪，你們要背棄他？他的孩子尚在襁褓，又犯了什么錯，你們要舍棄這個孩子？舍棄原本的繼承人而去外國找國君，這是看先君死了，看不到了嗎？”

下了朝后，穆嬴又抱著孩子挨家挨戶敲門去哭，先是上卿趙盾家。一到趙家，穆嬴跪在地上就開始喊話：“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窬m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

這幾句的大概意思是：“我夫君臨死前特地將我兒托付給你們，請各位輔佐他，并說：‘如果他成才了，這就是你們的恩賜；如果他將來沒有作為，那我肯定怨恨你們?！F(xiàn)在，先君雖然死了，但他的話還仿佛在耳邊沒有散去，你們丟棄他的遺囑，這是什么緣故呢？”

成語言猶在耳出自這里。

成語典故已出，后續(xù)情況怎么樣呢？大家被穆嬴哭煩了，也覺得有點兒羞愧，于是趙盾決定，還是立世子夷皋?？墒?，秦國已經(jīng)派人護送公子雍回國了，怎么辦？趙盾想：立公子雍，秦國部隊就是我們的客人；不立，他們就是敵人?，F(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不立公子雍，那對敵人還能客氣？打回去呀！

就這樣，晉國秘密地集結(jié)了三軍，由趙盾率領(lǐng)前去阻截公子雍的部隊。秦國護送公子雍的軍隊依然在前行，沒有任何防備之心。當公子雍一行走到令狐（今山西臨猗西），忽然沖出一隊人馬將秦軍大殺一通，秦軍全軍覆沒，公子雍也被殺死。

就這樣，晉國鬧完了幺蛾子，還是立了世子夷皋，也就是歷史上的晉靈公。

趙盾前后反復(fù)無常，后又主動坑殺秦軍及公子雍，不僅行為缺德，使秦晉兩國的矛盾無法解決，更為自己的后代埋下了禍患。后來趙盾一族在晉景公時期慘遭滅門之禍，史稱下宮之難。趙氏憑借著先祖趙衰的恩德，拼死保存住了一個后代趙武，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趙氏孤兒。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狐射姑曾評價趙衰、趙盾父子說：趙衰就如冬天的太陽，給人以溫暖；趙盾就像夏天的太陽，毒辣無比?？梢姡w衰溫和的性格和平日的諄諄教誨，趙盾完全沒有感受到言猶在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