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開林
(華中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武漢 430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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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元文》誤題作者考辨
陳開林
(華中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武漢 430079)
摘要:《全元文》中收錄的部分作品文前題署的作者存有謬誤。結(jié)合具體的篇目,將誤題作者的類型概括為五種:一篇文章重收,分署兩個(gè)不同作者;誤將官職作人名;不明作家名字而分作二人;因字形相近而誤題作家姓名;未審內(nèi)容而誤題作者。對誤題作者現(xiàn)象發(fā)生的原因亦略加考論。
關(guān)鍵詞:全元文;誤題作者;考辨
《全元文》作為有元一代文章總集,網(wǎng)羅繁富,對它的整理、出版為元代文章研究提供了極大便利,意義重大。然而囿于各方面的原因,刊行的《全元文》還存有諸多不足之處,比如底本采用不當(dāng)、作者小傳有欠精審、佚文漏收、文本??辈痪取a槍Ω鞣矫娴膯栴},學(xué)界多有評析、補(bǔ)訂,創(chuàng)獲頗多。
就《全元文》所收作品而言,經(jīng)考訂可以發(fā)現(xiàn)有些篇目所題署的作者實(shí)則有誤。對這一方面的問題,有學(xué)者在相關(guān)的專著、論文中稍有觸及①,但尚未出現(xiàn)系統(tǒng)的研究。本文擬對《全元文》誤題作者這一現(xiàn)象進(jìn)行整體觀照,分析歸納其錯(cuò)誤的類型,并結(jié)合具體實(shí)例予以考辨。
一、一文分題二人
作品在流傳過程中,由于傳抄、刊刻、誤題等因素的影響,以致其作者歸屬在不同典籍中會有不同的記載?!度摹匪兆髌?,有同樣一篇文章,而分
①虞集《龍興路新作南浦驛記》(《全元文》26冊591頁)與《南浦驛記》(26冊708頁)同文異題;《三茅山四十五代宗師贊(第十七代)》(27冊143頁)乃《唐國師希微先生吳法通贊》(27冊150頁)的“贊”語部分;《跋胡剛筒公奏稿》《跋文信公封事》乃吳澄之作(王颋整理:《虞集全集》,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4-5頁);《全元文》所輯姚燧佚文十七篇,其中《烈婦胡氏傳》(9冊482頁)乃王惲作品(6冊363頁);《鄃王府長史李公墓志銘》(775頁)與《河內(nèi)李氏先德碣》(504頁)同文異題(查洪德編校:《姚燧集》,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11年,第36頁);吳澄《揭曼碩詩序》(14冊427頁)與程鉅夫《揭曼碩詩引》(16冊116頁)同,詳見李舜臣《〈全元文〉誤收吳澄集外文一篇》(《江海學(xué)刊》2005年第2期,第65頁);《壁上三韓三重大匡推誠定策安社功臣匡靖大夫都僉議中贊上護(hù)軍判典理事致仕鄭公墓志銘》,分系方于宣(28冊286頁)、于宣(32冊92頁)二人,詳見張立敏《〈全元文〉誤收重收三則》(《淮南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bào)》2008年第1期,第22頁)。
題不同作者的現(xiàn)象。
(一)《昭惠靈顯真人祠記》
按:《全元文》24冊(247頁)據(jù)1926年刻本《銅山縣志》卷12、同治十三年刻本《徐州府志》卷14錄《昭惠靈顯真人祠記》一文,作者題為“曹元用”。文章末句作“恍惚兮若逢,丕欣歡兮來享,祉斯民兮無窮”。而《全元文》45冊(24頁)有《昭惠靈顯真人祠堂記》,據(jù)正統(tǒng)十二年抄本《彭城志》卷15錄文,文末作“恍惚兮若逢,丕欣歡兮來享。泰定元年四月,榮祿大夫司徒汪公記”,故爾題署作者為“汪公”,小傳言其“名不詳”。
今比勘二文,除末句不同外,其他部分正同,據(jù)此為同一篇文字無疑。
檢清代劉庠《同治徐州府志》卷20《碑碣考》載《元昭惠靈顯真人祠碑記》,并有相關(guān)考辨,稱:
右《昭惠靈顯真人祠碑記》,元曹元用撰文,見《祠祀考》。在呂梁東。文稱“皇慶壬子秋重構(gòu)”,知碑立于仁宗皇慶元年也。《姜州志》云此記與吳善元《武殿記》,并趙孟頫書石,為世所重。今碑汩沒,不可復(fù)睹,良可惜也[1]。
《昭惠靈顯真人祠碑記》文中稱“其祠歲久,摧倒垂盡,居民陳必德諮志驛長董恩,于皇慶壬子之秋,重構(gòu)正堂四楹”,并云“監(jiān)察御史仁甫屬余為文以紀(jì)之”。誠如劉庠所言,此文當(dāng)作于皇慶壬子(1312年)。而《昭惠靈顯真人祠堂記》,文末稱“泰定元年四月,榮祿大夫司徒汪公記”,泰定元年乃1324年,與文章寫作時(shí)間顯然不符。
因此,此文作者當(dāng)為曹元用。
(二)《羅浮鳳賦》
按:《全元文》34冊(388頁)據(jù)清同治刊本《湖南文征》卷53錄《羅浮鳳賦》(并序),作者為歐陽玄。清代陳元龍輯《歷代賦匯》正集卷133亦題歐陽玄作。此文另見《全元文》44冊(5頁),作者為吳萊。湯瑞校點(diǎn)整理《歐陽玄全集》曾有辨正,認(rèn)為《羅浮鳳賦》乃吳萊作品[2]440-441。
(三)《天馬賦》
按:《全元文》34冊(384頁)錄《天馬賦》,作者為歐陽玄。今檢《全元文》59冊(324頁),據(jù)元刻本《新刊類編歷舉三朝文選》錄入《天馬賦》,賦文不全,僅剩后半部,作者題為郭再。通過比勘文本,其內(nèi)容實(shí)為歐陽玄《天馬賦》中文字。此文作者題為郭再,顯誤。
然而,經(jīng)湯瑞先生考訂,《天馬賦》為揭傒斯作品[2]52-53,《全元文》收入歐陽玄卷,亦失之考辨。
(四)《琴川志后序》
按:《全元文》53冊(300頁)據(jù)《常熟縣志》卷15收錄《琴川志后序》,作者題為戴良。而《全元文》59冊(128頁)錄《重修琴川志記》,內(nèi)容與《琴川志后序》全同,作者題為盧鎮(zhèn)。戴良另有《琴川志序》,見《全元文》53冊(252頁)。
今考清代錢陸燦等纂《康熙常熟縣志》附錄《舊序》[3],有丘岳、褚中、戴良、盧鎮(zhèn)、張洪、李杰、桑瑜、鄧韨、管一德所作之序。戴良之序即《琴川志序》,盧鎮(zhèn)之序即《重修琴川志記》。
盧鎮(zhèn)曾撰《琴川志》,且《重修琴川志記》云:“鎮(zhèn)惟是州,虞仲、子游文化之地,不可無紀(jì)?!蔽哪┯小爸琳锩锲咴鲁跫?,守御常熟領(lǐng)兵副元帥兼平江路常熟州知州盧鎮(zhèn)謹(jǐn)識”的題署,則此文為盧鎮(zhèn)所作。
另外,清代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清代龐鴻文等纂《光緒常昭合志稿》卷末《總敘》均以此文為盧鎮(zhèn)作。故此序作者為盧鎮(zhèn),當(dāng)無疑義。
二、官職人名牽混為一
部分文章在古人撰文,文后題署往往先列官職,后題姓名。由于部分官職名稱不太為人所知,以致在傳抄過程中,官職名與人名牽合。
(一)左弘道
按:《全元文》59冊(323頁)據(jù)康熙六十年刻本《嘉興府志》錄《簡齋讀書記》一文。小傳稱“左弘道,佛教徒,約活動于嘉興一帶”。此文亦載嵇曾筠《雍正浙江通志》卷41,作者亦題左弘道。今考元末明初有詩僧弘道,今迻錄其相關(guān)傳記資料如下:
弘道,蘇之吳江人。幼讀書,日記數(shù)千言。見人誦《法華經(jīng)》,歷耳便能成誦。宿根所種,慧解日生,遂舍俗出家。貝葉與蒲編并渉,目無不見之書。淹貫既極,郁為菁華,下筆作文,新警弘深。居然作者,詩尤清麗,無酸饀氣。洪武十年有詔箋注《楞伽》等經(jīng),道與其建。十五年主天竺□□,尋領(lǐng)郡都綱。明年,遷僧錄司左善世。所著《竺隱詩文》若干卷,行于時(shí)[4]。(《兩浙名賢錄》外錄卷八《空空》)
弘道,字存翁,號竺隱,桐鄉(xiāng)密印寺僧。族姓沈,吳江人。洪武丙辰住持杭州上天竺,注釋《楞伽經(jīng)》,后與楚石同被召入京,為僧錄司左善世。辛未,告老,賜驛馳歸。明年秋,跏趺而逝,世壽七十八歲。藏于天竺雙檜峰云隱塔。獨(dú)庵少師撰碑銘[5]。(《列朝詩集小傳》閏集卷二)
弘道,號竺隱,吳江沈氏子。少穎悟,日記千言。出家青墩之密印寺,從魯山文法師游。淹通教典,謁我菴和尚于天竺,深得教觀權(quán)實(shí)之旨。洪武初,筑室澄源溪上,將終老焉。尋奉旨箋注《楞伽》諸經(jīng),頒行天下。御制《竺隱說》賜之。后與楚石琦同召入京,為僧錄司左善世。孝慈皇后崩,岐陽王請作佛事于靈谷,感神燈數(shù)千,照耀林木。奉詔為征南將士設(shè)廣薦,大駕親臨,有靈光四燭祥云冠山之應(yīng)。二十四年告老,居長于坐臥小室,修一行三昧。明年秋,跏趺而逝茶毘舍利無筭,塔于天竺雙檜峰[6]。(《松陵文獻(xiàn)》卷十一《高僧》)
弘道于洪武辛未(二十四年)告老,壬申(二十五年,1392年)圓寂,《列朝詩集小傳》《松陵文獻(xiàn)》所載并同?!读谐娂鳌份d其年壽78歲,則其生年為元仁宗延祐二年(1315)。其曾任杭州府僧綱司都綱,洪武十六年“遷僧錄司左善世”,朱元璋有《敕浙江杭州府僧綱司都綱弘道》《敕左善世弘道》《竺隱說賜僧錄司左善世弘道》*四庫館臣撰《上天竺山志》提要稱:“明釋廣賓撰。天竺為東南巨剎,舊有李金庭志。廣賓以其附會舛訛,甚至偽撰明太祖《竺隱說》一篇以炫俗,乃刪補(bǔ)而成此書?!?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662頁)四庫館臣之說,乃是據(jù)釋廣賓《杭州上天竺講寺志·凡例》第二則而立論,云:“東瀛輯《上竺舊志》,蕪穢杜撰,如題中所云冒元人于宋首,其他猶可。至高皇帝《竺隱說》亦偽造一篇,本以開面靈山,翻滋罪案。”(釋廣賓:《杭州上天竺講寺志》,杭州:杭州出版社,2007年,第7頁)。等文,均與其有關(guān)。
左弘道《簡齋讀書記》文中稱“予受業(yè)密印”,與《松陵文獻(xiàn)》所載弘道“出家青墩之密印寺”相同。
然而,左善世實(shí)為職官名。此官職創(chuàng)于明代,負(fù)責(zé)掌管全國佛教政令,《明史》卷74《職官志三》載“僧錄司左右善世二人,正六品”[7]。清代襲用此職。左弘道當(dāng)為“左善世弘道”之誤。
三、因名字分作二人
古人有名有字,文章被不同典籍記載時(shí),或署姓名,或署表字。部分作家由于傳世資料不多,以致因名、字而被分作二人。
(一)吳亨壽
按:《全元文》17冊(69頁)據(jù)清光緒二十五年《浙江通志》、康熙十二年《紹興府志》錄入?yún)呛鄩邸洞鹌饚r論潮書》一文。今檢《全元文》20冊(99頁)載吳觀望文二篇,其一為《答高巖起論潮書》,一為《郭索傳》,二文均據(jù)四庫全書本《新安文獻(xiàn)志》錄文?!度摹?7冊小傳云“吳亨壽,世祖至元年間在世”,19冊小傳云“吳觀望,元世祖至元年間人”。二人儼然毫不相關(guān)。
然而《答起巖論潮書》《答高巖起論潮書》的文本內(nèi)容卻相同。
今考明代陳邦俊輯《廣諧史》十卷,其中錄有吳觀望《郭索傳》,與《全元文》所錄吳亨壽《郭索傳》一文內(nèi)容相同。卷首有其傳,云:“吳觀望,字亨壽,號囗囗。休寧人,今直隸徽州府。至元(后缺)?!盵8]可知?jiǎng)t吳觀望、吳亨壽本為一人,《全元文》不辨其名、字,而誤作二人。
四、因字形相近而誤題作家姓名
古籍中多有因字形相近而致誤之例。由于未能參稽相關(guān)資料,以致《全元文》收錄的部分作家的姓名即有此誤。
(一)苑徹孫
按:《全元文》35冊(117頁)據(jù)《永樂大典》錄《壽親養(yǎng)老新書序》,作者題為苑徹孫。然而,查考諸版本《壽親養(yǎng)老新書》,如四庫全書本、清同治九年庚午(1870)河南聚文齋刻本、道光二十八年戊申(1848)瓶花書屋刻本、1916年南海黃氏刻翠瑯王于館叢書本[9],作序之人均作“危徹孫”。
再就傳記而言?!度摹沸髟啤霸窂貙O,邵武泰寧人”。今考明代陳道《弘治八閩通志》卷57《選舉》載“咸淳元年阮登炳榜”,中舉之人即有“危徹孫”,注云“昭徳之子”[10]310。危昭徳,為寶祐元年姚勉榜進(jìn)士[10]309,《弘治八閩通志》卷70《人物志》有傳[10]339。
故可知《壽親養(yǎng)老新書序》的作者當(dāng)為“危徹孫”。因“苑”“?!倍中谓度摹肪幷卟徊於鴮ⅰ拔貙O”誤作“苑徹孫”。
(二)樂祀
按:《全元文》59冊(292頁)據(jù)宛委別藏本《運(yùn)使復(fù)齋郭公敏行錄》錄《白鹿書院山長樂祀啟》一文,作者名及小傳由此文題而立論。然而《續(xù)修四庫全書》收有北京圖書館藏元至順刻本《運(yùn)使復(fù)齋郭公敏行錄》,此文題作《白鹿書院山長樂杞啟》。文中“右祀啟”“如祀者一生寒士”,至順本“祀”皆作“杞”[11]。
考邵亨貞(1309-1401)撰《元故嘉議大夫邵武路總管兼管內(nèi)勸農(nóng)事汪公行狀》,文中提及“泰定元年,宰相奏公為南康郡,大修白鹿洞書院……山長樂杞以聞……”[12],所載樂杞任白鹿洞書院山長,身份與《白鹿書院山長樂祀啟》相符。據(jù)此,則“樂祀”乃“樂杞”之誤。
另外,張翥(1287-1368)有《臨川留別宜黃樂杞楚材》七律詩,云:“當(dāng)年攜酒杏花村,同是江西榜上人?!盵13]若邵亨貞、張翥所載同為一人的話,則樂杞字楚材,為江西宜黃人,且曾中舉。
五、未審內(nèi)容而誤題作者
考訂文章作者,需要勾稽相關(guān)記載,予以考實(shí)。《全元文》收錄的部分作品,因?yàn)槲茨茉敿涌坚屛谋緝?nèi)容,以致率爾立論。
(一)陳性定《仙都志序》
按:《全元文》58冊(496頁)載有陳性定《仙都志序》一文。陳性定,元至正時(shí)道士,著有《仙都志》二卷?!断啥贾拘颉吩疲骸白∩疥惥艘唬d筆于編,沿革瑰奇,巨細(xì)畢錄,其有功于茲山者歟?吾聞蓬萊在望,而風(fēng)輒引去;桃源既入,而路忽迷。則名山大川,豈人人之所能周覽哉?此編目擊道存,可以臥游矣?!奔?xì)繹序中所述,稱“住山陳君此一”,則序文頗不似陳性定自作。
《四庫全書總目》卷76稱“前序題至正戊子,不著姓名”[14]。清代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卷33[15]、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卷11著錄《仙都志》[16],于此序均稱“無名氏序”,乃得其實(shí)。故此序當(dāng)非陳性定所撰?!度摹芬蜿愋远ㄖ断啥贾尽罚鴮⑿蛭囊鄽w附其下,失之考察。
(二)何秋崖《大盤龍庵大覺禪師寶云塔銘》
按:《全元文》59冊(154頁)據(jù)1926年《晉寧州志》錄《大盤龍庵大覺禪師寶云塔銘》,署名為何秋崖。此文亦見收民國《新纂云南通志》卷94《金石考》。相比《晉寧州志》,《新纂云南通志》文本更為完整。該文題后有“滇城玉案山遍覺禪寺開經(jīng)律論法門慶源撰”,文末有“時(shí)至正壬子年夏四月良日,住持長老絕相囗源并門徒立石,滇海筼齋隱士何秋崖書并篆額,匠黃君泰刊”[17],據(jù)此,則此文作者當(dāng)為釋慶源。何秋崖僅僅是書丹并篆額而已,并非撰文之人。
(三)沈瑀《政說》
按:《全元文》59冊(276頁)據(jù)清光緒十九年《館陶縣志》卷11錄入沈瑀《政說》。檢清光緒十九年《館陶縣志》,卷4《職官志》載元代縣尹四人,依次為張之綱、溫仲謙(大德元年任)、李藻(元順帝時(shí)任)、沈瑀,并云“沈瑀,為館陶尹,有傳”[18]。其傳載卷9《名宦志》,稱“沈瑀為館陶尹,民一丁課種桑五十株及棗栗樹。久之成林,民享其利,思之不忘。著有《政說》一篇”[19]?!度摹沸骷赐蒲艽斯?jié)而成。
今考南朝齊明帝時(shí)期亦有沈瑀,《南史》列傳70《循吏》有傳,云“為建德令,教人一丁種十五株桑、四株柿及梨栗,女子丁半之。人咸歡悅,頃之成林”?!娥^陶縣志》所載與此近同。
再就《政說》內(nèi)容分析。元初張養(yǎng)浩(1270-1329)著《牧民忠告》二卷,共十篇,計(jì)七十四則。貢師泰有《牧民忠告序》(見《全元文》45冊168頁)。今稽考《政說》的文本,與《牧民忠告》第四篇《御下》中的《省事》條內(nèi)容幾乎相同。就文本而言,《政說》較《牧民忠告》多出“古云:寬民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審其可行者即行,不可行者”兩句;另《牧民忠告》“動集百余”,《政說》作“事有百端”。據(jù)此,《政說》不當(dāng)署為沈瑀之文。
六、結(jié)語
《全元文》中所收文章誤題作者的現(xiàn)象可以總結(jié)為上文所論及的五個(gè)方面,茲就其致誤的原因略作考究。
首先,因?yàn)椤度摹肥顷P(guān)涉有元一代的文章總集,而與之前的斷代文章總集相比而言,《全元文》的編纂可謂白手起家。比如,《全唐文》《全宋文》,清代官方均組織人力進(jìn)行編纂,陳衍(1856-1937)輯有《全遼文》,張金吾(1787-1829)輯有《金文最》,其后學(xué)者續(xù)有訂補(bǔ),因此近人重修《全唐文》《全宋文》《全遼金文》均有基礎(chǔ)可循,較為便利。而《全元文》沒有前人的研究基礎(chǔ)可供參考,編纂難度相對較大。
其次,《全元文》的編纂工作是由北京師范大學(xué)古籍所主持的,參與編纂工作的人數(shù)較多,整理者的水平參差不齊,且《全元文》是分輯出版,因此在工作過程中難免失之照應(yīng),以致作家作品誤收、重收。
再次,部分作品收錄在不同的書籍里,文題、文本或全或闕,以致同文異題、同文分屬不同作家的現(xiàn)象時(shí)有發(fā)生。在分工合作時(shí),參與編纂工作的整理者在輯佚時(shí),由于所參考的書籍不同,而將同一篇文字重收,亦在所難免。
本文就《全元文》誤題作者這一現(xiàn)象略作考辨,期于對《全元文》的失誤之處稍有補(bǔ)正,謹(jǐn)此就正于學(xu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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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校:李秀榮)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672-349X(2016)04-0066-05
DOI:10.16160/j.cnki.tsxyxb.2016.04.012
On the Wrong Authorship inQuanYuanwen
CHEN Kai-lin
(College of Literature,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China)
Abstract:The authorship of some articles is wrong in Quan Yuanwen. On the basis of the studies of specific articles, 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classifies the wrong authorship into five categories: the recollection of the same articles attributed to two authors, mistaking office titles for author names, one author name mistaken for two, wrongly-spelled names; wrong authorship due to incorrect proofreading. Last the author studies the causes of the wrong authorship.
Key Words:QuanYuanwen; wrong authorship; examin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