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靴
簡介:
引子
元昭國自從國母“小三”扶正后,民風愈發(fā)開放,女子若看上中意男子,不管對方是否婚配、有無家室都會大膽追求,美其名曰“追求真愛”。
正室們?yōu)榉€(wěn)定婚姻絞盡腦汁,于是乎,民間出現(xiàn)了一種神秘行業(yè)——“‘小三勸退師”,趁“小三”還沒來得及扶正,趕緊勸退,不留后患。
(1)侯爺難道屬沖天炮的?
元昭國的小侯爺許長蘇最近有些煩,府里那面天竺國使臣獻給他的魔鏡忽然變得不討他歡喜了。
以往每天早上,許長蘇第一件事情就是將自己打扮得無比妖嬈,風情萬種地走到魔鏡前,問:“魔鏡魔鏡,請你告訴我,誰是元昭國最美麗的人?”
魔鏡一般都會沉吟片刻之后說出千篇一律的答案:“侯爺侯爺,您是元昭國最美麗的人?!比缓笤S長蘇信心爆棚地去花天酒地,勾三搭四,雖然他現(xiàn)在有一個未過門的未婚妻,但是沒有娶進家門,人家還管不著他的風流韻事。
可最近魔鏡忽然神經(jīng)搭錯線,侯爺許長蘇再問那個問題的時候,魔鏡卻是這么回答的——
“魔鏡魔鏡,請你告訴我,誰是元昭國最美的人?”
“侯爺侯爺,你是元昭國第二美的人。”
許長蘇一個趔趄,抓著魔鏡搖了搖,什么時候他許長蘇竟成了元昭國的第二美?這簡直是奇恥大辱!魔鏡是不是吃錯藥了?
魔鏡被搖得七葷八素,哆哆嗦嗦地說:“侯爺,你把我搖散架我也要告訴你,你只是元昭國第二美,第一美另有其人?!?/p>
“第一美到底是誰?”許長蘇氣得要命,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侯爺,您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最近你喜歡的幾個女子對您都沒有以前熱情了嗎?您難道沒發(fā)現(xiàn),您現(xiàn)在出門的時候,圍觀的女子都沒以前多了嗎?”
“說人話!”
“因為她們都另投他人懷抱了,那個人才是元昭國第一美?!?/p>
許長蘇勃然大怒,誰敢明目張膽地搶他的粉絲?!一定要在他的臉蛋上畫上一個大大的叉!
同一時刻,京城著名的“小三”勸退師顧十三,正翩翩佇立在碼頭,他面前的蒙面佳人面容哀傷,哭得甚是傷心,面紗已經(jīng)濕了大片。
“顧公子,你一定要來,奴家等不到你,終身不嫁?!?/p>
顧十三捧著一杯清酒,讓佳人飲下,柔聲安慰道:“放心,三日后,我一定會去全州和你會合,從此雙宿雙飛,再不分離?!?/p>
佳人乘船遠去,顧十三這才長吁一口氣,貼身小廝寶瓶探頭過來問:“公子,這王家小姐對你這么癡情,三天后看不到你會不會跳樓?”
顧十三拿骨扇敲了敲他的頭:“記住,能被撬走的‘小三不是好‘小三!本公子已在王家小姐喝下的酒里放了‘忘憂草,同船也早已安排好了一位符合她審美標準的俊俏多金男子,想必這一段路途,她不會太寂寞。三日后,王家小姐還記不記得本公子是誰都不一定了?!?/p>
又做成了一樁生意,成功為買家勸退一位“小三”,顧十三決定打道回府,等著收此次訂單的尾款。結果他剛進府邸,就看到府中高高懸掛的金字招牌“克三鋪”掉在地上,斷成兩截,明顯是被人為踢斷。
顧十三頓時臉色一沉:“豈有此理,這究竟是何人所為?”
身邊的下人們卻一片茫然。
還是貼身小廝寶瓶識相,連忙迎上來安慰道:“公子淡定,人怕出名豬怕壯,您作為京城最有名的‘小三'勸退師,難免招人嫉恨,不用在意這些上不了臺面的報復小伎倆。”
寶瓶說話就是好聽,甚合顧十三心意,他滿意地摸了摸寶瓶的頭。
回到房間時,寶瓶早已備好香湯,顧十三累了一天,正想好好泡個澡,舒坦一下。
顧十三褪去衣裳,將身軀泡在灑滿厚厚玫瑰花瓣的熱水里,伸手取一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哇,不要太舒服!
忽然飛來一支羽箭,“砰”的一聲擊落他手里的玻璃樽,玻璃碎片掉下來,差點兒劃到他的手。
“轟隆隆!”與此同時,屋頂被人沖破,一個白色身影翩翩飄落。
坐在浴桶里的顧十三想要拿衣服遮擋自己已經(jīng)來不及,只能下意識地雙手護胸:“你……你是誰?劫財還是劫色?”
而他面前的少年長身鶴立,身著白玉長裳,手執(zhí)紫金扇,俊美如畫的臉龐上帶著幾絲的怒意。
他既沒有黑衣遮面,也沒有配刀執(zhí)劍,反而穿著華麗俊美,好像還是故意打扮了一番才來,定然不是刺客。顧十三想到這點便放下心來。
來人是許長蘇,他擺了一個自認為很瀟灑的造型,扇子輕搖,恰到好處地散播身上的香氣,額前劉海一甩,嘴角微微含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為了這個造型,這副表情,身上的芬芳,外加這口好牙,他已經(jīng)練習了一整天。只因為他要面對的,是昭國第一美——顧十三!
豈料,造型擺到一半,突然一個手滑,許長蘇一個趔趄,差點兒栽進顧十三的浴桶。
在許長蘇栽進來之前,顧十三迅速伸出一只腳,恰到好處地抵住他,四目相對,時間停滯在那一刻。
做“小三”勸退師以來,顧十三得罪的權貴不少,但是能入他顧十三眼的,光憑一顰一笑就足以蠱惑人心的,只有一個人,絕對是侯爺許長蘇無疑!
此時此刻,許長蘇也正端詳著顧十三俊俏的臉蛋,有些悻悻然,俊美也就罷了,貴氣也就罷了,膚若凝脂也就罷了,顧十三的英氣中略帶嫵媚嬌柔,果然是自己不及的。
可以許長蘇驕傲的性子,人前肯定不會承認自己不如人。
他生氣地瞪著眼,質問道:“顧十三,你一個月趕走了本侯爺三個紅顏知己,到底是幾個意思?”
幾個意思?還不是你的未婚妻——我的老主顧趙郡主讓我辦的?
但是此情此景,多做糾纏實在不是明智之舉,而且水已經(jīng)開始變涼,顧十三縮在水桶里有些不耐煩:“侯爺,您不如先出去,待我換好衣裳再來解釋給您聽?!?
“你讓侯爺我出去我就出去?你做夢!”許長蘇傲嬌起來也是無人能及,“顧十三,你給本侯爺聽好了,我們在全京城人面前好好比賽一場,輸了的人立馬滾出京城,永遠不得踏入這里半步,你有沒有膽子應戰(zhàn)?”
這侯爺還真是個沖動的性子,顧十三低聲笑了笑,問:“比什么?”
“比什么?”侯爺氣呼呼地搖著扇子,“還能比什么,比泡妞唄!本侯爺就要看看,到底是你泡妞功夫厲害,還是本侯爺天下第一?”
顧十三微微一笑:“那自然是侯爺泡妞功夫天下第一?!边@話聽得許長蘇心中一爽,還沒來得及得意,顧十三卻突然話鋒一轉,“因為向來都是妞泡我!”
“……”
許長蘇氣得渾身發(fā)抖,士可殺不可辱,他抓著浴桶的手不停顫抖,顧十三擔心浴桶會不會被他捏碎。
就在他擔心許長蘇爆走的下一秒,許長蘇留下一句話:“有本事贏了本侯爺再說?!本蛷奈蓓敶蠖粗酗h然而去。
顧十三:“……”
這侯爺難道屬沖天炮的?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非要沖破他家的屋頂!
(2)哪里來的妖精,盡蠱惑人心
顧十三端坐在趙郡主的花廳里,眼睛不斷瞟著趙郡主手里厚厚的銀票。
牌匾被人斷成兩截,屋頂被人沖破了,正愁沒人報銷。而剛好做這一切的,正是趙郡主的未婚夫君許長蘇。
“你說什么?許長蘇要和你比賽——泡妞?”聽到顧十三的匯報后,趙郡主氣得整個人都不太好。
話說,這趙郡主有一個天下聞名、野心勃勃的爹——趙王爺,他富甲天下,權傾朝野。趙郡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夠美。缺什么補什么,所以趙王爺逼著天下第一美男子且門當戶對的小侯爺許長蘇和自己的女兒訂了婚約。
可人長得太美自然便會招蜂引蝶,自從趙郡主和許長蘇訂婚以后,許長蘇身邊的狂蜂浪碟就沒少過,而趙郡主的“撲‘小三”事業(yè)也就沒消停過,因此,她還成了顧十三“克三鋪”里顧客中的VIP。
顧十三也是個察言觀色的人,于是試探性地說:“如果郡主想讓我輸,價格的話……”
“不!”不料趙郡主斬釘截鐵地打斷他,“本郡主命令你,必須贏!”
“他許長蘇不就是覺得自己風流倜儻、無人可比嗎?所以每天在外面招蜂引碟。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讓他輸給你一介草民,一定可以狠狠打擊他的囂張氣焰。這樣一來,說不定他就能乖乖地待在我身邊,不再給我招惹‘小三了!顧十三,你可一定要贏哦!如果你贏了,賞三千兩黃金!喏,這里是定金一千兩黃金。另外,你在賭局中所有花費,都算在本郡主賬上?!?/p>
趙郡主豪氣地拿出手里的銀票。為了讓未婚夫回到自己的懷抱,她也是蠻拼的。
三日后,比賽地點,春風樓。
春風樓的老板娘一聽說要舉辦這樣一場曠古絕今的比賽,已經(jīng)早早地安排了一場賭局,進門后就能發(fā)現(xiàn)兩邊都高高懸掛著許長蘇和顧十三的名牌,看官們可以任意選擇自己看好的一方來押買。
結果許長蘇跨入春風樓的時候,肺都快氣炸了,因為押顧十三贏的人排著的隊伍都快排出街了,而他這邊一個人沒有。
恰好此時顧十三也到了,顧十三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今天的許長蘇一身鵝黃錦袍,都是元昭國質地最上乘的綢緞,襯得他愈發(fā)雍容華貴,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確實是元昭國一等一的美男子。
顧十三有片刻呆滯,隨后掩飾地一笑,道:“侯爺,您倒是穿得夠隆重。”
“那是自然?!痹S長蘇權當他是夸獎,傲嬌之情溢于言表。
“只不過真正的魅力不用靠服飾和珠寶修飾,而是普通的衣裳穿上也可以熠熠生輝?!泵髅魇亲I諷的話,許長蘇聽著竟然只覺心漏跳半拍。顧十三今天一身白裳,瀟灑,飄逸,化繁雜于簡單,微微一笑,天地失色。
呸!呸!哪里來的妖精,盡蠱惑人心!許長蘇強作鎮(zhèn)定。
春風樓有一個頭牌名妓名喚鴛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惜是個撲克臉,而且既不賣笑也不賣身,是傳說中視金錢如糞土的極品美人兒。
可男人們就是這樣,美人兒越不肯笑,就越想向她討一個笑臉,可即使有人為她一擲千金,也沒有任何人見鴛鴦綻放過一絲笑容。
如今,許長蘇和顧十三要賭的,就是賭鴛鴦先對誰笑。
此時,鴛鴦正在看臺上,自彈自唱,一如既往的表情冷淡。
許長蘇清了清嗓子,走上臺。隨著她的琴聲,他取出腰間的翡翠笛,從容地和上她的曲調,悠揚優(yōu)美,令在場聽眾沉醉不已。
許長蘇內心甚是得意,視金錢如糞土的才女,自然喜歡比自己更有才華的才子,而像他這樣才貌雙全的才子,還不讓這個驕傲的才女立馬匍匐在足下?
可是一曲畢,鴛鴦只起身向他福了福身,算是回應。
許長蘇心塞極了,他想:這鴛鴦莫不是天生表情殘缺,不然,我風流倜儻的小侯爺和她合奏,她竟連一絲淺笑都不給?
“借過一下。”顧十三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后背。
顧十三走到鴛鴦面前,既沒拿出笛子,也沒拿出玉簫,只拿出一張銀票。
許長蘇譏笑,心想:這下子這視金錢如糞土的才女還不賞你一巴掌?
哪里知道,待鴛鴦看清那張銀票的面額,卻笑靨如花,許長蘇擦了擦眼睛,沒有錯,真的是在笑。
臺下嘩然,鴛鴦笑了,為了顧十三,笑了。
顧十三瀟灑地搖了搖扇子,對許長蘇說:“小侯爺,承讓了!既然你已經(jīng)輸了,那么希望你盡快兌現(xiàn)承諾。不用你滾出京城,走出京城就可以了。我是斯文人?!闭f完就轉身離去。
許長蘇慘白著一張臉,心想:完了,本侯爺一世美貌的英名蕩然無存,最郁悶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敗在何處!
他不死心地追上顧十三:“你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法,我才會輸?shù)模 ?/p>
顧十三“回眸一笑百媚生”,許長蘇感覺自己的心又漏跳半拍,自己這是怎么了?
“小侯爺,不恥下問是好習慣,沒什么好傲嬌的。”顧十三說,“其實鴛鴦不過是個普通女子,自然會笑,只是銀子給的太少才不愛笑?!?
“可是,她明明是……視金錢如糞土的才女呀!”
顧十三嘆了一口氣,坦白道:“侯爺,您別忘了我是做哪行的,對本城有可能成為正房們潛在情敵的妙齡女子們的情報了如指掌,是我的職責所在。鴛鴦的不愛笑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如果她真如傳言般不貪圖金錢,又怎么會淪落風塵呢?我給的銀子足夠多,多到她這一輩子都花不完,是塊石頭她都會笑了?!?/p>
顧十三揚長而去,許長蘇欲哭無淚。
(3)難道又是自己惹的風流債
“公子,公子,不好啦!”寶瓶飛奔進來。
“又怎么了?”顧十三懶洋洋地抬頭,眸光閃動,每個表情都令人移不開眼睛。
“門口有個女子,拿根草繩哭喊著要上吊?!?/p>
顧十三嘆了一口氣,難道又是自己惹的風流債?
他踱步出去,看到一個女子果然拿根草繩要吊在他家屋檐上。
顧十三正要出言勸阻,可待他看清來人之后,心里卻忽然“咯噔”一下,這姑娘雖然打扮得土里土氣的,可看著還是好生面熟。
他顧十三是什么人?每天面對那么多正室和“小三”,自然練就了過目不忘的本事。
這時姑娘又要去拋草繩,顧十三及時上前制止:“等一等。”
姑娘長吁一口氣,可接下來的話讓她十分氣惱,因為顧十三說:“這草繩只能拴得起豆腐,待我去給姑娘加粗些吧!”
說完他就要去取草繩,姑娘趁機上前緊緊抱住他,大聲哭喊起來:“不活了,我不活了!你竟然敢調戲我!你要對我負責……”
顧十三看著這一幕,啼笑皆非。
寶瓶看不過眼:“喂,明明是你在強摟我家公子?!?/p>
顧十三制止他,對那女子說:“姑娘,顧某應該沒有對你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不過看你如此落魄,也許是缺個落腳的地方,不如就暫時留在我府上做丫鬟吧!”
寶瓶拉顧十三扯到一旁,不解地問:“公子,你干嗎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剛才還強摟著你……簡直不知羞恥。”
顧十三微微一笑:“他并非來歷不明,其實他就是男扮女裝的侯爺許長蘇?!?/p>
寶瓶:“……侯爺?他為什么要扮作女子前來鬧事?”
“肯定是被我逼急了,又不想滾出京城,就來這么一招,來我府上當臥底,要么想色誘我令我出丑,要么是想壞我名聲和生意?!?/p>
寶瓶摩拳擦掌:“好的,公子,這小侯爺您說是剮了還是煮了?聽您吩咐!”
顧十三微微揚眉,笑得像只狐貍:“不,留著玩玩唄!”
另一邊的許長蘇卻好不得意,喬裝打扮一下就順利地混進顧家了,以自己的姿色,他一定要讓顧十三喜歡上他,為他瘋魔,然后自己再暴露身份,到時顧十三知道喜歡的竟然是個男人……想想都讓人開心!
哼,誰讓他得罪自己這個侯爺,誰讓自己是元昭國第一美?
“喂,丫頭?!鄙砗箜懫鹇曇?,許長蘇半天沒反應過來,平素讓人尊稱“侯爺”慣了,他并沒有適應這個新稱謂。
寶瓶走過來,將一個糞桶交給他:“丫頭,拿著這個去給植物澆肥吧,記得別熏到我們家公子爺,他有潔癖。對了,你已經(jīng)是顧府的丫鬟,總得有個名字,就叫你木桶吧!”
許長蘇:“……”
“既然你沒什么意見,那就這么定了?!?/p>
許長蘇連忙阻止:“別別別,木桶太難聽了,叫花呀月的多好啊!”
“花呀月呀是你叫的嗎?記住你是粗使丫頭?!?/p>
“粗使丫頭就不能有好名字嗎?”
寶瓶一瞪眼:“再犟嘴就叫你糞桶?!?/p>
許長蘇好想哭。讓他更想哭的是,這個糞桶實在是太臭了,他好想澆一瓢在顧十三的花衣裳上!
他賣力地扛著糞桶往花園走去,顧十三卻忽然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
顧十三正在陽光下看書,金色陽光傾灑在他的花衣裳上,簡直像夢境里的仙人,許長蘇不禁看呆了。
忽然,顧十三鼻翼皺了皺:“什么東西這么臭?”他一回頭,就發(fā)現(xiàn)女裝的許長蘇正扛著一個木桶站在離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木桶,寶瓶難道沒有吩咐你不要在本公子面前施肥嗎?!”
許長蘇提一個糞桶,表情訕訕的。
顧十三捏住鼻子:“來人呀,這個粗使丫頭沖撞本公子,給我家法伺候?!?/p>
兩個丫鬟一邊一個,將許長蘇綁在了大樹上。
許長蘇感覺很恐懼:“顧十……公子,公子,求你饒了奴家吧!家法,是什么樣的家法?”
顧十三“唰”地舉起一個碩大的撓癢癢棒:“這個就是家法!”說完獰笑著靠近他,脫了他的鞋襪,撓了起來。
“啊啊?。 闭麄€大院久久回蕩著銷魂的慘叫聲。
(4)超級有錢人的境界不是你我能理解的
這日,許長蘇一邊洗著澡,一邊在琢磨。進府幾天了,仗著他過人的姿色,換了女裝后也是實打實的美人兒一個,顧府里的男丁都對他大獻殷勤,唯獨顧十三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
難道是……他的眼光落在放在桌上的兩個橘子上。
嗯,可能應該要換兩個大點兒的。
目光一掃,他發(fā)現(xiàn)在桌子角落里有兩個巨大的花苞。那是寶瓶讓他去種花的花種,形狀,大小,好像剛剛好的樣子……
翌日,許長蘇小心翼翼地靠近在花園讀書的顧十三,顧十三像有第六感一般,猛然回頭:“你怎么又靠近本公子?家法還沒受夠?”
“不不不,不是,我洗澡了,身上香香的……我是來給公子送茶的?!?/p>
他為顧十三端上一杯“碧螺春”,故意挺挺“胸”,好讓顧十三不要忽視他傲人的“胸器”。
顧十三卻看都不看一眼,一邊吹涼茶水,一邊教訓他:“以后別我啊我的,沒上沒下,作為仆人,你應該自稱奴婢?!?/p>
“奴婢知道了。公子,您覺得奴婢今日有什么不同嗎?”
顧十三終于抬頭看了看他:“哦,火氣太大吧,你怎么長了一臉的痘痘?”
許長蘇摸了摸臉頰:“還有呢?”
嗡嗡嗡……似乎有什么不明物體在迅速靠近,許長蘇躲了躲。
顧十三說:“沒什么了。對了,寶瓶讓你種的花種你種下了嗎?那是天竺葵,香氣十分濃郁,最吸引蜜蜂了?!?/p>
?。〈藭r有好幾只蜜蜂圍著許長蘇繞圈圈。
許長蘇急忙撤退:“奴婢這就去辦……奴婢……哎喲!”他的胸部位置已經(jīng)讓蜜蜂給叮了一下。
顧十三忍住笑:“木桶,本公子今日才發(fā)現(xiàn),你身材還可以嘛!”
許長蘇疼得牙齒咬嘴唇,話也說不清楚了:“呵呵呵,嗚嗚嗚……奴婢告退?!?/p>
蜜蜂越來越多,都向他飛來,他只好撒開腿飛奔,顧十三在他身后忍笑忍得快內傷了。
“不好了,不好了!”這時,寶瓶慌張地跑了過來。
顧十三:“寶瓶,麻煩你不要每次都這么大呼小叫,會讓人得心臟病的?!?/p>
“公子,外面來了好多要債的。每個人都五大三粗的,很嚇人!”
顧十三出門一看,果然門外站著一些江湖莽漢,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些武器,似乎一個不爽,就要進來抄家了。
顧十三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十分平靜道:“大膽,你們堵在我顧府的門前,究竟意欲何為?”
那些人中為首的人拋出一張紙,扔在了顧十三的腳下:“仔細看看,這是你家欠下的高利貸,利滾利已經(jīng)有十萬銀子之多,究竟什么時候還?”
顧十三剛想否定:“本公子哪有……”
“啪!”那莽漢竟然容不得他多說,就對著他俊俏的臉蛋狠狠地甩了一記耳光,他惡狠狠地道:“再不還銀子,小心爺將你漂亮的臉蛋劃破!”
此刻,剛被蜜蜂咬得一頭包的許長蘇,原本已經(jīng)收拾好,打算自己重新再戰(zhàn),此時他躲在樹后看著這一切,心里卻有一絲隱隱地疼。他早就嫉妒得恨不得讓顧十三毀容了,可為什么別人替他完成任務,那一巴掌好像抽在他臉上一樣疼?
“顧十三,這是你爹寫的字據(jù),借錢的時候他就說了由你來歸還,如果你不還,你父親就別想活了。你到底還不還?”
爹……顧十三的心在滴血,果然又是那個好賭的爹。這些年,他好不容易賺的一些銀子,都填補了爹那個無底洞,如今竟然又欠下十萬兩銀子的高利貸。
“誰欠的,找誰去?!彼€氣般地說。
高利貸者冷笑起來:“就知道你摳門,好,弟兄們,回去要了那老家伙的命?!?/p>
顧十三心顫抖起來,他們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人,一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即使他爹再如何不恥,畢竟那是他的親生父親啊……
“等一下?!鳖櫴f,“我還??晌椰F(xiàn)在沒有十萬兩,你們能否通融幾日?”
“不行,沒錢?沒錢就留下宅子,給我滾出去?!蹦切┤说挂膊豢蜌?,竟然已經(jīng)反客為主,將顧十三往顧府外推。
“你們的臟手別碰我家公子!”寶瓶哭著護住顧十三,卻被人推倒在地。那些粗魯?shù)哪腥艘呀?jīng)將顧十三團團圍住,眼看木棒就要落在他身上……
“住手!”許長蘇再也按捺不住了,飛奔而上,護著此刻顯得分外嬌弱的顧十三,“你們不許欺負他,十萬兩我來還?!?/p>
“咦,哪里來的小嬌娥?居然還想美女救英雄!哈哈哈,有幾分姿色,倒是可以商量下?!笨吹揭粋€絕色佳人突然沖出來護著顧十三,首領色瞇瞇地摸了摸“佳人”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壞事兒。
“滾!”下一秒,首領卻被許長蘇一腳踢飛老遠。
“這小嬌娥居然有武功,弟兄們,給我上,誰揍趴她,她就是誰的!”
那些人蜂擁而上,作為小侯爺,許長蘇府上就有許多武師,自幼習武的他底子自然不會差,不過三招兩式,就將他們一一打倒。
“你們給我聽好了,不過是區(qū)區(qū)十萬兩,留下你們的地址,三日后一定真金白銀送到你們手上?,F(xiàn)在都給我滾!”
穿著女裝的許長蘇負手而立,待那些人連滾帶爬地離開,他扶起臉色蒼白,臉上還帶著巴掌傷痕的顧十三,覺得十分心疼。
“你……你沒事兒吧?”他溫柔地撫摸顧十三的臉頰。
顧十三抬起頭,眼里有淚光在閃爍:“木桶,你哪里來的十萬兩?”
許長蘇愣了愣,說:“你放心吧,我有個有錢的親戚,他會借給我的?!?/p>
“肯借十萬兩?”
“肯的,超級有錢人的境界不是你我能理解的?!?/p>
顧十三看著許長蘇的手掌,為了保護他,雖然痛扁了那些壞人,許長蘇卻也受了傷,手掌處正汩汩地流著血:“木桶,你受傷了,快進屋,我給你上藥?!?/p>
這是許長蘇第一次走進顧十三一塵不染的臥房,他的房間帶著淡淡幽香,許長蘇環(huán)顧四周后,忍不住開起了玩笑:“公子,有沒有人說你很‘偽娘?”
顧十三拿出藥瓶,給他上藥:“哪里‘偽娘,分明很豪邁!”
“真的,我已經(jīng)很講究了,可我發(fā)現(xiàn)你比我更講究,不,你的房間比我見過的很多小姐的閨房更講究?!?/p>
顧十三手一抖,酸溜溜地問:“看來你進過很多小姐的閨房了?”
“那是當然,都是她們邀請我去坐坐的?!痹S長蘇猛然驚覺自己差點兒說漏嘴,“我是丫鬟嘛,不去小姐閨房伺候,還去哪里伺候呢?你要不要我伺候?”
“你想得美!”顧十三狠狠地戳了戳他額頭。
許長蘇嘟囔:“還說不‘偽娘,剛才這個動作都‘偽娘到家了?!?/p>
顧十三反駁:“你作為一個小嬌娥,又是不是太爺們了一點兒?竟然能夠打得那些男子們抱頭鼠竄?”
搖曳燭光下,顧十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如玉的容顏和嬌嫩的嘴唇在夜色中有一種勾魂攝魄的美。許長蘇看得心臟狂跳不止,竟然有種想要沖那紅唇吻下去的怪異想法。
他哀嘆:許長蘇,你是不是著魔了?本想讓顧十三瘋魔,哪里知道自己竟然先瘋魔了!
不會的,他許長蘇絕不會變成一個斷袖的。許家三代單傳,列祖列宗知道了,一定都會回來找他的!
(5)天底下只有一個木桶
“公子,府上都找遍了,都找不著木桶?!睂毱啃⌒囊硪淼鼗胤A。
顧十三已經(jīng)三天沒吃飯了,自那夜給許長蘇上藥以后,他第二天就消失了。而高利貸那邊欠下的十萬銀子已經(jīng)還掉了,那些追債的人再也沒有來找過他。顧十三以為等兩天許長蘇就會回來,可已經(jīng)整整三天了,都沒有任何他的音信。
或許,他不會再回來了吧!
顧十三咳嗽起來,寶瓶說:“公子,你是不是想著侯爺呀,侯爺其實挺好的,心腸好,人正直,雖然有些憨憨的,可并不是平庸紈绔子弟?!?/p>
顧十三說:“閉嘴,寶瓶,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爺,而我不過是一介草民,他很快就會忘記我的。”
“有人嗎?顧十三在嗎?”門外有人喊著。
顧十三眼神一亮,會不會是那個傻乎乎的侯爺回來了呢?
可是來人卻讓他很失望。
那人也是一位穿著白衣的清秀公子,目光精明。他自我介紹道:“顧公子好,我是陸甲?!?/p>
顧十三一愣,這個名字他再熟悉不過:“陸甲?北方第一‘小三勸退師?”
竟然是同行找上門來,他不覺警惕起來:“我們一南一北,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會是來踢館的吧!”
陸甲搖著扇子說:“非也非也,我不是來踢館的,我是來勸退‘小三的。沒有錯,那個‘小三正是顧公子你。有人出大價錢讓我勸退你。”
顧十三哭笑不得?!澳闶窃陂_玩笑嗎?”雖然他顧十三是京城第一美,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從來沒有什么風流賬。
陸甲搖搖頭:“侯爺許長蘇為你害了相思病,我受人之托,來勸退你?!?/p>
許長蘇?
聽到這個消息,不知為何,顧十三的心里竟莫名生出幾許歡喜。
“顧十三,你也是干這行的,什么手段你都能識別,所以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坦白。你和侯爺同為男子,是沒有結果的,與其招人笑柄,不如你收了趙郡主的銀子,斷了侯爺?shù)哪钕耄绱宋乙部梢阅玫截S厚傭金,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些道理顧十三自然都懂,動情是勸退師最大的忌諱,所以盡管這些日子以來,某些瞬間他對許長蘇有別樣的情愫涌上心頭,他都暗暗地壓下去。
三日后,湖邊石拱橋上,顧十三拾級而上,一抬頭卻瞧見橋的那頭正站著那個擾亂他心緒的身影,顧十三頓時覺得心跳如擂鼓。
兩個人互相對望,卻又彼此沉默,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許久,許長蘇才打破沉寂: “顧公子,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其實是木桶?!?/p>
果然是侯爺?shù)娘L格,一張嘴就帶著憨勁。
顧十三嫣然一笑:“傻瓜,這算什么秘密,我第一眼看見就知道了。”
“所以你收留我,是為了故意整我?”許長蘇這才反應過來。
笑容爬上顧十三的嘴角,他不置可否。
“你為什么不告而別,難道還想家法伺候?”顧十三嗔聲問。
“我選擇不告而別,是因為……因為……我瘋了?!痹S長蘇默默地垂下頭,眼里滿含憂傷,“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有個人的身影天天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他任性又淘氣,會想著法子整蠱人,又聰明絕頂……我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既然你知道不應該喜歡他,那就不如不開始吧!”
“如此聰明的你,竟然會不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
顧十三聲音凄涼:“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一個是身份尊貴的侯爺,一個是命如螻蟻的草民,隔著千重山萬重水……更何況侯爺也早已有未過門的娘子。別忘了,顧十三是‘小三勸退師,侯爺,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委托顧十三,為你勸退那個不應該愛也不應該出現(xiàn)的‘小三……”
“侯爺又如何,草民又如何,我才不在乎什么地位,顧十三,你明明知道我在乎的人是你,只要是你,什么都可以。就算你是我不應該喜歡的人,但已經(jīng)喜歡了,我就義無反顧。”
“侯爺,請你三思。你有即將娶過門的娘子?!鳖櫴挥?。
許長蘇卻張開手臂,將他拉入懷中:“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以后也不會喜歡她?!?/p>
“許長蘇,你這個薄情郎!”趙郡主的聲音遠遠傳來,她的身后緊緊跟著陸甲。
“本郡主一直容忍你招蜂引蝶,可是如今你竟然喜歡上男子,真是太荒唐了!”
許長蘇道:“郡主,你放心,我仍然會遵守和你的婚約,而且你也不用擔心他會奪了你的名分和地位,不是很好嗎?”
“真是荒謬!許長蘇,要不是我爹爹的意思,誰稀罕嫁給你?今日本郡主要悔婚,聽清楚,是本郡主甩了你,本郡主另有所愛——是景岳侯爺。至于你,就讓這個男子給你開枝散葉吧!”
趙郡主在陸甲的攙扶下,趾高氣揚地離開,卻見趁趙郡主不在意時,陸甲一回頭,對上許長蘇的眼神,兩人彼此心領神會。
顧十三忽然明白了:“陸甲是你策反的‘小三勸退師?”
許長蘇一笑:“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錯,對于我來說,郡主才是‘小三,是你我之間的‘小三?!?/p>
“可是兩個大男人怎么成親?”
許長蘇對顧十三擠擠眼,將臉靠過來,越來越近:“當然能,三年抱倆,這是硬指標。”
許長蘇,你什么意思?!難道你……已經(jīng)什么都知道了,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6)尾聲
大喜之夜,顧十三一定要許長蘇坦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其實是女子的,否則別想洞房了。
許長蘇哪敢不交代?原來,最初他的確非??鄲雷约壕尤粣凵狭艘粋€“男子”,趙郡主發(fā)現(xiàn)了他有了“新小三”,馬上請來了陸甲。
而這一次不同以往,許長蘇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顧十三之后,決定保護這個“小三”,打跑他從未愛過的、被強迫訂婚的未婚妻。他花比趙郡主更多的銀子,收買了陸甲,哪里知道陸甲在進行摸底調查的時候,在顧十三的父親那里意外發(fā)現(xiàn)了真相——鼎鼎大名、天下第一美的顧十三,其實是女子喬裝改扮。
原來,顧十三有一個好賭的爹,為了給爹還債,她不得不行走江湖,充當來錢快的“小三”勸退師,如果以女子身份接任務,哪個正房敢委托一個比自家“小三”更美貌萬分的“小三”勸退師呢?于是,風流倜儻又嫵媚的公子顧十三,橫空出世。
知道顧十三是女子的身份以后,許長蘇更加明白了自己的選擇,他讓陸甲成為自己的“小三”勸退師,設計成功勸退他根本就不愛的趙郡主。
“許長蘇,沒想到你有這么多鬼點子,不過,娶了我以后你就別想歪點子了,尤其以后別想有什么‘小三,別忘了,我是一流‘小三勸退師。”
許長蘇說:“娘子,你放心吧,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招蜂引蝶都是假的,為的是讓趙郡主厭惡我,主動退婚,可沒想到她寧可誅‘小三,也死死不肯放手,哪里知道你陰差陽錯救了我。”
原來,趙家財雄勢大,早有謀反之心,拉攏許長蘇,也是希望文武雙全的許長蘇能為趙家謀反出力。許長蘇不得不裝成好色之徒保護自己,只要趙郡主肯主動退婚,自己就不會被卷入謀反風波里受連累。
顧十三說:“你說,明天我問魔鏡,天下第一美和第二美,生的娃娃會是第幾美,它會如何回答?”
許長蘇一笑:“那得生了才知道,所以,事不宜遲,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