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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春刀

      2016-02-20 23:41蘇茜
      飛魔幻A 2016年2期
      關(guān)鍵詞:皇子

      蘇茜

      1

      這日五更宮門未開,等著上朝的大臣們在宮門口三五成群聊得熱火朝天,說的都是宣王又被春將軍搶了的事。

      只是這一回被搶的不是珍寶駿馬,也非豪宅良田,而是女人——昨日宣王大婚,花轎抬進(jìn)王府,轎中卻沒了王妃,只有頑石一塊,上面刻著偌大一個“五”字。

      五,大應(yīng)國中能和這個字掛上鉤的大人物不少,但會將主意打到宣王頭上,而且有那個能力從迎親隊伍中無聲無息劫走新娘的除了春五春將軍,再無旁人。

      宣王榮景是宏帝榮桓最寵信的弟弟,地位超然自不必說。而春五敢同他叫板,依仗的是父兄開疆拓土為國捐軀的千古之功,也是有個幾乎獨占恩寵的皇后姐姐作為后盾,無所畏忌的緣故。

      而榮景雖然地位尊崇,卻天性疏懶安于享樂失去圣心,早年又曾有一件天大的事愧對春五:那年春五父兄抵御北冥南侵,宏帝派榮景領(lǐng)兵同去作為策應(yīng),內(nèi)監(jiān)首領(lǐng)李明珠監(jiān)軍。春五父兄率兵大破北冥狼軍將北冥王斬殺,并將北冥余部驅(qū)逐到漠北苦寒之地,為大應(yīng)開拓了千里河山。卻在最后的收尾之戰(zhàn)中了北冥二皇子埋伏,父子四人接連戰(zhàn)死,監(jiān)軍李明珠也不能幸免,最后北冥二皇子被斬斷右臂領(lǐng)著殘部奔赴漠北,榮景毫發(fā)無損,扶靈回到帝都。

      那日風(fēng)雪緊,春五在城門外將棺材蓋一個個掀開,幾近瘋了,撲上去扼住榮景脖頸:“可是你答應(yīng)我,定會保我父兄平安?”

      其態(tài)之癲狂,竟無人敢去阻攔。

      榮景雖非文弱,但怎敵武中高手春五,險被當(dāng)場扼殺,還是趕來的宏帝命禁衛(wèi)軍把春五拉開,救下榮景。

      宏帝見棺中春家一門忠烈遺容,扶柩大哭,觀者無不動容。懷有龍裔的皇后春想容看到父兄尸體更是悲慟欲絕,動了胎氣,當(dāng)夜便早產(chǎn)生下一個男嬰。

      春想容生下的是宏帝嫡長子,宏帝憐愛,剛滿周歲便將其立為太子。

      宏帝感念春家父子之功,賜建忠烈祠,封春五為護(hù)國將軍,準(zhǔn)春五襲一等爵位,這是何等的榮寵——沒打過仗的護(hù)國將軍,女子襲爵。

      春家家訓(xùn),男兒都要從軍,而女兒學(xué)詩書畫樂針黹女紅,春五之父春秣亦是如此教導(dǎo)子女。后來妻子生下春五血崩而亡,春秣大受打擊,足足三年才緩過來。春五小小年紀(jì)便只愛刀槍劍戟,一門心思要學(xué)武,春秣對她尤其溺愛,兄姊也疼她得緊,便都依從了她。

      她倒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十八般武藝樣樣學(xué)成,手中一把落春刀國中難有敵手。卻因家人驕縱,養(yǎng)成頑劣性子,最喜與人比武,少時便有一掌將少年宣王推入湖中的戰(zhàn)績。

      先帝都說,她和榮景是天生的冤家,不承想這句調(diào)侃之言最終一語成讖。

      當(dāng)年宏帝登基,北冥三皇子到帝都觀禮,一眼相中了春五,求宏帝準(zhǔn)春五和親嫁去北冥做皇妃。春五哪里肯從,榮景卻諫言說北冥近年嚴(yán)整軍伍兵強(qiáng)馬壯,早有指摘中原之意,駁回此事或許會成為北冥揮師南下的借口,宏帝新登大寶,恐怕還不是與北冥兵戎相見的最好時機(jī)。

      言下之意,就是贊成和親。

      春五氣得當(dāng)夜將宣王府的大門砍成數(shù)塊,春秣也在御前許愿,說北冥若要以此為借口動武,他自當(dāng)親自掛帥,以身作盾,不讓北冥鐵騎南下半寸。

      這邊不肯嫁,北冥三皇子倒也識趣,沒有再堅持要娶,只在帝都盤桓游宴,還意外地和春五成了朋友。

      春五是武人心性,最喜歡勢均力敵的對手,和北冥三皇子比過幾次武后佩服他武學(xué)精妙,便也就不計前嫌,與他握手言和了。

      這事兒就算揭過,她唯一記恨的只有榮景——居然主張讓她去和親,殺了他都不解恨!

      后來春秣壽宴,北冥三皇子死在春五閨房之中,胸口插著她的玄鐵長刀,而她雙手染血衣衫不整被滿堂賓客與赴宴的宏帝皇后撞見時,榮景當(dāng)下就斷言是北冥三皇子意圖不軌,被她憤而斬殺。

      “三皇子是北冥王最為鐘愛的兒子,死在我大應(yīng)帝都,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還請皇兄準(zhǔn)我送三皇子尸身北上,與北冥王和談,許給財帛,力求不動兵刃解決此事?!?/p>

      驚變之下,榮景居然就想到了和談那一步,春五眾兄長不服:“北冥秣馬厲兵,我大應(yīng)也是兵強(qiáng)馬壯。三皇子欲行不軌死有余辜,宣王竟要賠款求和,將我等武人置于何地?是認(rèn)定了我大應(yīng)鐵騎不如北冥,開戰(zhàn)必敗不成?”

      他們爭得熱火朝天,春五一句話也插不上——不是她不敢說,而是說不出來。

      2

      北冥三皇子當(dāng)然不是春五殺的,她在宴席上喝醉了酒,侍女扶她回房她便睡著了,直到有人撕扯她衣服——做此等下作之事的卻不是北冥三皇子,而是榮景。

      她要將他推開,卻手腳無力且口不能言,又見自己雙手染血,北冥三皇子死在地上,而她的玄鐵長刀就插在三皇子胸口。

      榮景將她衣衫撕爛后跳窗離去,走前只留下一句話:“有人陷害你,但不是我?!?/p>

      然后他跟著赴宴的賓客闖進(jìn)來,一口咬定人是她殺的,她的衣服也是三皇子扯的。

      春五有口難言,靠在抽泣的春想容身上動也不能動,眼睜睜看著他顛倒黑白,將她指為兇手,氣得她一口血憋在喉頭,卻怎么也嘔不出來。

      她這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

      到終了,宏帝也沒有準(zhǔn)許榮景北上求和,北冥以為三皇子報仇為由揮師南下,春秣掛帥春五三個哥哥為將,北上迎敵。

      而榮景也請命同去,宏帝意外地準(zhǔn)了,命他同內(nèi)監(jiān)首領(lǐng)監(jiān)軍李明珠同行。

      揮師北上的前一天晚上榮景潛入春府看過她,輕功之好身手之絕妙,是春五以前從未見過的。她中毒未解不能動彈,只拿眼瞪他,目眥欲裂。

      “我此番去,定然力保你父兄平安,你可放心。你所中之毒的解藥我已托人在制,恐怕還需數(shù)月,制好了自會有人給你送來?!?/p>

      直到半年之后,她中毒剛解,這人卻帶回了她父兄尸體,在被她扼住脖頸時掙扎著說了一句什么來著?

      “對不住了?!?/p>

      她的父親,她的哥哥們,她至親至愛的四個人變成萬箭穿心滿身刀口的尸體回來,他竟然說對不住了?!

      從贊同她和親到一口咬定北冥三皇子為她所殺,再到請命隨軍北上,這人從來就不懷好心,她怎么那么蠢,竟然還會指望他說到做到,相信他的話呢?

      是少時蓮池畔初見,他居然在哭讓她不知所措,被她失手推入水中,一身污泥趴在岸邊嘔水時還叮囑自己,說不要告訴別人是她推的時,那表情過于真摯的緣故嗎?

      雖然自己不屑于隱瞞主動坦白了,被父親責(zé)怪,被先帝打趣,心里卻記下了他的小恩吧。

      后來也曾與他數(shù)度相見,只是志向不同,她獨愛武,而他喜靜,總也湊不到一處。但街頭偶遇馬上拱手見禮之時,郊外踏青隔水一瞥之間,她總?cè)滩蛔《嗫此谎邸?/p>

      看他眉目如畫身姿如松,也看他嘴角似笑非笑,目光似在躲她也似在偷瞧她——并為此賠上她豆蔻年華的第一回怦然心動。

      后來以美貌才名著稱的姐姐春想容擇婿,王公貴胄中適齡未婚的趨之若素,父親獨獨屬意宣王榮景而非如今的宏帝榮桓,而春想容執(zhí)意要嫁榮桓時,鬼使神差地,她跑去勸說:“父親,就依了姐姐吧?!?/p>

      后來春想容如愿嫁給榮桓做了王妃,隔一年變成太子妃,最后成了皇后。

      春五心里隱約知道,姐姐不管嫁的是榮桓還是榮景,都是做得成這個皇后的——那時的春家,自有這樣翻云覆雨的本事。

      但是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間接坑害了榮景讓他做不成皇帝,榮景志不在此,而且對哥哥榮桓極為恭敬——當(dāng)年宮廷秘聞,說榮景之母皇后與榮桓之母貴妃爭寵,毒殺了榮桓之母被打入冷宮。先帝痛失寵妃,遷怒榮景,還是榮桓求情說榮景年幼無辜,才使圣心回轉(zhuǎn)。

      榮景生母罪孽深重,對榮桓有愧,又得他求情照拂,對這個哥哥多有尊重感恩之心,怎會與他爭儲,謀取帝位?

      春秣依從春想容讓她嫁給榮桓,雖是愛女心切,也不見得就沒有這個考量。

      姐姐嫁給榮桓特別是榮桓做了太子之后春五常有機(jī)會出席皇家宴會,席上見到榮景,他果然沒有一點失落的樣子,反倒輕松了似的,飲酒談笑,瀟灑自如。

      偶然與春五四目相接,倒有些眉目含情的意思,讓她心跳個不停。

      后來宏帝登基,宮宴之上春五舞刀助興,腳下失滑撞到榮景座前,他飲多了酒面上飛霞,笑著伸手著扶她:“可曾受傷?”

      春五怎會受傷,連摔這一跤都是看他只顧喝酒不如旁人那樣喝彩故意為之的,聽他這么問,索性就把刀丟了,由他扶起。

      交錯之間,榮景在她耳邊極突兀地說了一句:“我要娶你?!?/p>

      春五大驚,榮景卻放開她,回到自己座上,只是對著她笑。

      春五的臉?biāo)矔r紅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的,坐定了,依然心跳如擂鼓。抬頭看他一眼,見他依然笑著望向她,她羞憤欲死,索性趴到座上假裝醉酒。

      自以為無人知曉的心思被這心思所系之人看破,這又酸澀中夾著讓人戰(zhàn)栗的甜蜜滋味,讓她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沒能睡著,倒也不算很糟。

      誰想第二日北冥三皇子說要娶她,求宏帝讓她和親,宏帝向群臣求對策,榮景竟然就說出那些偏向和親的話——當(dāng)春秣回府說起,春五拿了刀就要去找榮景,那一刻心中的疑惑和憤怒簡直要將她點著了。

      這人怎么如此兩面三刀,他說出的話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然而榮景一直避開她,直到她和北冥三皇子成為朋友,直到春秣壽宴這個朋友死在她閨房之中,他終于出現(xiàn)了。

      撕她衣服,將她指為兇手,與她的父兄們一同北上,然后帶著父兄們的尸體回到她面前。

      對不?。?/p>

      她倒是想知道,這個對不住價值幾錢。

      3

      春五的哥哥們雖然有娶親的,但都沒有后嗣留下,這爵位由她襲著倒也不算十分冒天下之大不韙。

      可是偏偏以榮景為首的保守朝臣還出來反對,說什么女子不能襲爵,也做不得將軍。宏帝感念春家功業(yè),又有春想容在旁勸說,說春五志在此處,別的賞賜都不能使她滿意,這才沒有讓榮景得逞。

      春五做了護(hù)國將軍倒也沒有辱沒這個名號,宏帝喜征伐,她多數(shù)時候都在外領(lǐng)兵,為大應(yīng)開疆拓土,立下不少戰(zhàn)功,闖出赫赫英名。

      直到此時,朝中反對聲音才止息,提到春五便都稱春將軍,大有敬佩之意。

      而榮景自從出征北冥扶柩歸來,宏帝雖然沒有像春五那樣遷怒于他,他卻越發(fā)消沉懶散,宏帝交給他數(shù)件差事都辦得拖泥帶水,如此日久,宏帝也就不派他做什么了。

      榮景安心做他的逍遙王爺,縱情玩樂,虛擲光陰,只有一個人會讓他不好過,那就是春五。

      春五難得回帝都,但每次回來都要找各種理由跟他作對,搶他看上的所有東西,攪亂他每一場宴飲,平時家仆在街上遇到宣王府中人亦是百般挑釁侮辱,明目張膽處處為難。

      榮景好性子不去御前告她,但朝中的御史們可不是吃素的,遞了無數(shù)春五跋扈,依仗軍功欺辱皇親的折子上去,皆是石沉大海。

      宏帝對她的寵信可見一斑,所以她能做出搶親這種事來,也不算十分意外。

      如今朝臣們熱切討論的也不是這事是不是春五做下的,而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春將軍和宣王不睦時常挑釁不假,但從來都是明面上動手,這次做下劫掠王妃這種大事只留下名號,難道是知道茲事體大,害怕龍顏震怒?

      雖然宣王執(zhí)拗,回絕了宏帝指婚的宰輔之女,執(zhí)意娶工部小吏宋子召之妹宋蒲柳幾乎觸怒宏帝,但宏帝終還是準(zhǔn)了這門婚事。

      昨日的宣王府皇親貴胄盈門文武百官充道,何等喧囂熱鬧,當(dāng)轎門掀開露出那塊大石頭時,從來以脾氣好聞名的榮景終還是按捺不住,命人報官,自己帶了府上親兵前往春府要人,卻吃了閉門羹。

      春五對家奴從來縱容,看門的一點不怕盛怒的榮景,施施然跪地稟奏道:“我們將軍一早就出城狩獵去了,晚間才能回來,王爺可愿等候?”

      于是一身盛裝喜服的榮景便在春府門口直等到城門即將落鎖,才等來鞍前蹲著猞猁肩上站著蒼鷹,呼朋引伴滿載獵物而歸的春五。

      聽說榮景是來要失蹤的新娘的,春五笑得差點跌下馬來:“王爺是來尋春五開心不成?我雖然偶爾和人到青樓妓館聽曲尋樂,但我可聽說宋子召這個妹妹只專女紅,詩書畫樂全然不通,我搶她來何用?總不會是缺衣裳穿,搶她來給我做衣裳吧?”

      春五松松挽著韁繩跨在馬上,嘴角噙著笑將他望著,那悠閑的樣子,好像看著落入陷阱的獵物一般。

      這些年春五雖然變著法地找他麻煩,但她常年在外領(lǐng)兵找麻煩也不親自出面,他們已經(jīng)有好幾年不曾見面。少女的驕矜羞澀褪去,如今的春五在沙場上拼出一身銳氣,笑眼看人也叫人膽寒。

      榮景卻似不怕她,仰頭蹙眉將她望著,柔聲說:“這事做得太過了,將她還給我吧?!?/p>

      是商量的語氣,春五又笑了,慢騰騰翻身下馬,又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那年你說要娶我,我一夜沒睡,心里一直想著你穿上大婚禮服該是什么模樣——今天見著,果然好看。”

      榮景一僵,退了半步。

      春五嗤笑一聲,近了半步:“還給你?我把她還給你,誰把你還給我???”說著伸手在榮景肩上一點,榮景大退幾步怔怔將她望著,她卻冷笑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門去了。

      那背影端正挺直,卻透著幾分蕭索。

      榮景無功而返,婚宴取消賓客散去,一時間宣王被春將軍搶了媳婦的事傳得滿城皆知,當(dāng)然也傳到了朝堂之上,九五之尊耳中。

      4

      春五沒有像百官猜測的那樣避不上朝,她不僅來了,還站到了宣王身邊,甚是囂張。

      御史們接二連三地站出來舉例她種種罪狀,更言之鑿鑿咬定宣王妃失蹤一事是她所為,龍椅上的宏帝都蹙起眉頭,厲聲喝問道:“春五,御史所訴之事可否屬實?你真的劫走了宣王妃?”

      春五一臉無辜:“陛下圣明,微臣也是昨日宣王殿下找上門來要人時才知道宣王妃失蹤,此事與微臣并無關(guān)系。”

      朝堂上一時間吵嚷如菜市,御史言官包括昨日在場的刑部大理寺等官員列出種種證據(jù)指出她的嫌疑,宏帝怒了:“宣王!你說,為何昨日宣王妃失蹤,你馬上就認(rèn)定了是春五將她劫走,到春府去尋人?”

      榮景站出來,拱手道:“臣弟并非認(rèn)定此事乃春將軍所為,只是我同春將軍素有嫌隙,那頑石之上又刻著五字,一時只想到春將軍罷了。昨日我已經(jīng)問過春將軍,事發(fā)時她在城外狩獵,相信此事并非春將軍所為,眾位大人怕是像我昨日一樣,對春將軍有什么誤解也未可知?!?/p>

      一句話把春五的嫌疑摘得干干凈凈,反說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春五掃他一眼,有些想笑。

      一時爭論平息,宏帝命人加緊尋覓宣王妃下落,又留春五和榮景用膳。

      宏帝口中的家宴擺在大殿中,早產(chǎn)體弱的太子亦有出席,纏著春五要看她的落春刀:“五姨,你教我用刀可好?”

      春五笑著答應(yīng),被春想容拉到一邊,低聲道:“你真劫了宣王妃?”

      “嗯?!贝何逡荒槦o所謂。

      春想容掐住她手腕:“你不要一時興起開罪了他,誤了我們的大事。”

      “怎會,阿姊莫慌張,我心里有數(shù)。”春五抽出手來。

      “你為何劫她?”春想容不解。

      “……要想他為我所用,總得拿住點籌碼?!?/p>

      說這話時春五看向傾杯而飲的榮景,自己都有些信了:他這樣失落,是為那容貌平平性情木訥的新娘子宋蒲柳嗎?

      他竟如此在乎宋蒲柳。

      月前春五凱旋,在御前領(lǐng)賞出來聽到朝臣說起宣王大婚在即時,春五心里的失落真是騙不了自己。

      那時她握緊刀柄努力放緩呼吸,笑道:“哦?這可真是一樁大喜事?!迸c此同時,攪亂榮景大婚的念頭也在她心頭種下。

      春五從來就不是愛糾結(jié)的人——你既然說過要娶我,哪怕世事無常你我再無緣分,你也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娶別人。

      一旦有了目標(biāo),自然有人為她將計劃完善,在接親的混亂時刻將新娘劫走,留下一塊冷冰冰的石頭。她用手中的刀在石頭上削刻出自己的名字,涂上猩紅的漆——那是嫁衣的顏色。

      她就是要讓榮景一看便知,是她要他賠上一生,與她各自孤獨終老。

      只有這樣,她才痛快。

      然而此刻親眼見到榮景為宋蒲柳難過,她的痛快變了滋味,讓她想要抓著榮景的領(lǐng)子質(zhì)問他,問他為何、他怎敢移情?

      昔年種種刻在她心上,在沙場血拼時,在噩夢重重中她都不曾忘,他怎敢忘?

      “……這世上沒有幾個人會像你,永遠(yuǎn)拘泥過去,不愿向前看?!贝合肴莓?dāng)然知道她在瞎扯,籌碼?何須拿什么籌碼,她們不是要要挾他。

      她們只需要他作壁上觀罷了。

      “你像我呀?!贝何逋合肴荩⒚枚藢σ曇谎?,各自走開。春想容回到她九五之尊的夫君榮桓身側(cè),語笑嫣然,給他斟一杯酒,祝他蕩平四國,君威永盛。

      那是一杯至醇的美酒,摻了春五遍訪天下尋到的能殺人于無形,一點一滴吞噬生命的毒。

      而這毒是春想容親手兌入搖勻,送到榮桓唇邊的——這個她愛之深,恨入骨的人。

      昔年初見,她在廊下?lián)崆?,榮桓在雨中佇立著聽,濕透了衣履才知道躲避。她當(dāng)然知道他也同別的求親者一樣是在討好她,但招數(shù)總是呆傻可愛,讓她慢慢動了心。

      她在這樣權(quán)勢無雙的家族里長大又聰慧過人,當(dāng)然知道嫁給皇子便意味著整個家族都擇定了立場,也知道事關(guān)緊要不能選錯了人??墒钱?dāng)父親與她分析說榮桓城府太深,又過于看重權(quán)力,怕是會過河拆橋時,她被愛意蒙蔽,一定要嫁他。

      在權(quán)力的旋渦中,誰又真的沒有城府,不擅心計?哪怕從來表現(xiàn)得與世無爭的榮景,世代忠良的春家,都在這權(quán)力場中沉浮,都有自己的算計考量。她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十分自信,相信榮桓不過是想要得到皇位,也相信他并非絕情寡義之人,若春家能助他一臂之力,他必然感念在心。

      后來她嫁給了他,果然樣樣順心遂意——直到父兄領(lǐng)兵北上捷報連連之后,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北冥三皇子之死是榮桓與北冥二皇子密謀安排,北冥二皇子想要除去皇位上的阻礙,而榮桓假意幫他其實是要激北冥王出兵然后讓她的父兄去為他抵御,為他開拓疆土然后取她父兄性命之后,她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榮桓喜征伐,一心想要開拓疆域留下萬古美名,早有攻打北冥之意,春秣卻上奏說如今各國兵力強(qiáng)盛正該守住邊防與四鄰交好,使黎民百姓安居樂業(yè),而非盲目地去開拓疆土。他表面納諫,背地里卻使盡心計,安排了這出一石二鳥的好戲,激得北冥來犯,讓春秣不得不帶兵出征。

      原來北冥三皇子也是應(yīng)他之邀前來觀禮,他早打聽了這個皇子喜歡英氣女子,故意讓三皇子見到春五,果然如他所料對春五一見鐘情。三皇子甚得北冥王寵愛,而春秣又溺愛春五不會讓她和親,若是三皇子求親不成慫恿北冥王南下攻打,春秣不得不領(lǐng)兵抗敵。

      春秣是千古良將,卻不貪戰(zhàn),春家又過于勢大,榮桓已經(jīng)決心要除掉他。他早已細(xì)細(xì)估量過若春秣掛帥,北冥不足為懼,此戰(zhàn)不僅能蕩平北冥,也可設(shè)計除去春秣父子。卻不想三皇子個性灑脫,于感情之事并不強(qiáng)求,意外地與春五成了朋友,這才讓計劃落空。

      一計不成干脆破釜沉舟,將北冥三皇子殺死嫁禍于春五,終于如他所愿。

      而一同北上的監(jiān)軍李明珠,便是他安排給春家父子設(shè)陷之人。

      春想容這才知道,她的夫君,她的枕邊人原來真的如父親所說,要過河拆橋了。

      雖然驚駭之下胎氣大動,但春想容出乎常人的冷靜,假作一無所知,命人秘密傳信給正與北冥作戰(zhàn)的父兄小心,卻終是晚了一步。

      父兄的尸體被運(yùn)回,她的妹妹春五揪著扶柩而歸的榮景討要說法,她急痛之下產(chǎn)下孩子,分娩的時刻腦中想的只有一件事。

      她要復(fù)仇,為父兄,也為自己。

      榮桓利用了她,給她設(shè)下感情陷阱,將她捕獲,也將她的父兄們一網(wǎng)打盡。

      或許是覺得沒了后患,榮桓更加寵她,封她的兒子做太子,讓她的妹妹承襲爵位?;蛟S是他自信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春想容對他依然一往情深,也覺得春五不過區(qū)區(qū)女子,春家再難復(fù)當(dāng)年盛況,不足為慮。

      她將這一切告訴春五時,春五與她一樣決心復(fù)仇,卻也恨上了榮景。

      “當(dāng)日北冥三皇子死在我房里,他的種種表現(xiàn)如今看來是知曉榮桓嫁禍之事,后來反對出兵也是明白其中有詐,可是他卻不曾揭露只說什么會保我父兄平安——其實他只是想要自保,保住他的閑散王爺之位罷了?!?/p>

      榮景明明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子,卻在當(dāng)年先皇后毒死榮桓之母獲罪后失去先皇圣心,因為感念榮桓的寬容庇護(hù)之恩,便失去了與他爭奪皇位的想法。

      他未必不知道榮桓的寬容是假象,可是他選擇相信,并為榮桓遮掩,在運(yùn)回她父兄尸骨后也不曾吐露實情,只說一句對不住了。

      對不住誰,她嗎?

      他對不住的何止是她和她慘死的父兄——他對不住的是他顧念虛假的兄弟情義而拱手讓給榮桓的天下,以及飽受榮桓窮兵黷武之苦的天下人。

      5

      那杯毒酒榮桓毫無察覺地飲下了,他的生命將在數(shù)月內(nèi)慢慢被吞噬,除了春想容和春五外沒人會知道原因。

      春五余光瞄到榮桓飲下毒酒,她走到榮景案前,滿飲杯中酒后嗤笑道:“聽聞宋蒲柳女紅了得,她定為你縫過荷包手帕一類定情之物吧?如今她失蹤,你睹物思人,日子怕是不好過吧?”她想要嘲諷他刺痛他,以為這么做了便能讓她心里暢快一些,誰知話一出口,卻透著難掩的醋意。

      榮景抬眼看她,語帶無奈:“春將軍既然知道內(nèi)人失蹤我心急如焚,就莫要拿我和內(nèi)人取笑了。”

      明明還沒有拜堂成親,他卻一口一個內(nèi)人,刺耳又鉆心。

      春五在他身旁坐下,奪過他手上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最后醉態(tài)難掩附在他耳邊道:“榮景,你當(dāng)真忘了當(dāng)年在這里說過的話?還是我當(dāng)時聽岔了,你說的其實不是要娶我?”

      她真醉了,醉到半倚在他身上,忍不住語帶委屈。

      或許是覺得她可憐,榮景沒有及時推開她,好一會兒后才喚宮娥將她扶走。

      迷迷糊糊地,春五聽到他說了一句:“我只愿你平安一世,再不貪求別的。昔年說過的話你忘了吧……是我對你不住?!?/p>

      春五想要揪著他的領(lǐng)子吼她不要什么平安喜樂,她要快意恩仇,要與他不死不休,卻是醉得深沉怎么也聚不起力氣,被宮娥架出殿外,送回春府。

      當(dāng)年也是在這殿上,宏帝新登大寶與春想容恩愛非常,春家一門俱全,榮景瀟灑愜意,春五執(zhí)刀而舞,何等的歡樂和美。如今六年過去,只余下刻苦的恨與不肯消散的情,再也回不去了。

      她們計劃毒殺宏帝扶太子登基,榮景怎會甘休?就是不爭帝位,也絕不會原諒她殺死自己的兄長吧。

      事到如今她也不求能同榮景圓滿,何必問誰負(fù)了誰,誰又對不住誰,她要的只是不死不休——后來種種,是一語成讖,或是一念成魔?

      那日大醉而歸后春五消停了一段時日沒去找榮景麻煩,暗地里安排人將宋蒲柳送出城安放別處,整點兵馬預(yù)備著宏帝毒發(fā)后扶太子上位事宜,似乎一切都按計劃進(jìn)行,誰想又變故突發(fā)。

      北邊再起狼煙,昔年逃走的北冥二皇子卷土重來,不過半月就將春家父子打下來的疆土占去了一半,而且一路南下,絲毫沒有停歇之意。

      宏帝召春五入宮,命她帶兵北上迎敵,春五欣然領(lǐng)命——父兄當(dāng)年是被算計,但那千里疆土確確實實是他們浴血得來的,最后還將命都葬送,她有責(zé)任為他們守住。

      北冥二皇子積蓄力量企圖卷土重來之事她早有注意,雖然比她預(yù)料的發(fā)動時間早了幾年,但已經(jīng)顧不得了。

      讓她大感意外的是榮景居然請命要與她同去,理由是他當(dāng)年也曾同北冥二皇子交戰(zhàn),知己知彼方能得勝。

      宏帝先是不允,后來又允了——就同當(dāng)年一樣。

      春五辭別春想容,春想容面色蒼白,拉著她的手說:“你不該去?!?/p>

      “阿姊莫怕,只需安心等待榮桓毒發(fā)。太子登基名正言順,我也做了安排,定能保你們無恙?!贝何灏参克?/p>

      春想容卻是神色黯然,又說對不住她。

      “真是怪事,個個都說對不住我,你哪有什么對不住我?阿姊莫說傻話?!贝何宕蝰R而去。

      她與榮景領(lǐng)兵北上,走的是當(dāng)年父兄走過的路,與昔年父兄的對手交戰(zhàn),卻也中了當(dāng)年父兄同樣中過的計——宏帝運(yùn)籌帷幄,再次將她送進(jìn)了陷阱。

      宏帝的城府之深,遠(yuǎn)超過所有人預(yù)料。

      當(dāng)年設(shè)計挑起戰(zhàn)火,逼春家父子北上再卸磨殺驢,樣樣都在他掌控之中。唯一脫控的是他的弟弟榮景,識破了他的計謀百般阻攔,最后還殺了他安排去送春家父子上路的監(jiān)軍李明珠,并且斷了北冥二皇子一臂。

      這些他都知曉,卻不是十分在意:雖然不贊同他一石二鳥的計劃,但也沒有真正礙他的事。重情義,這是榮景的死穴,一心想為生母贖罪,不與他爭儲,亦不會為了春秣父子與他反目。

      春家權(quán)勢過重,有能力扶他登位,自然也有能力扶持別人,不除不行,想來榮景也知道其中利害。

      他知道榮景與春五有些情愫,但還不至于使榮景為之背棄他。他曾試探著要讓榮景娶宰輔之女?dāng)嗔舜何宓哪铑^,榮景雖然拒絕卻還是答應(yīng)娶妻,足見春五在榮景心里分量不足——可是誰想春五搶親,而榮景居然為她開脫掩飾,這就有些奇怪了。

      后來宴席之上春五醉酒失態(tài),榮景那極力掩飾關(guān)心的樣子更是顛覆了他的猜想:這兩人居然情深至此,若是摒棄嫌隙聯(lián)手,自己豈不是養(yǎng)虎為患,反受其害?

      正好當(dāng)年被他擺了一道的北冥二皇子在北邊蠢蠢欲動,他將計就計,故意撤走北境守軍,讓多年前安插在北冥二皇子身邊的人慫恿其提前南下,用同樣的計策逼得春五北上。

      榮景要隨她去那兒就去吧,此番能除掉他們兩個最好,最不濟(jì)也能保證除去一個——若這兩人果然情深,只有搶著去送死的道理。

      等到除去他們,再讓安排好的北境守軍將北冥人一網(wǎng)打盡,到時候得到的疆土只會更廣闊,讓他名垂千古,誰會記得這兩個愚人?

      后來事情果然如他安排,春五和榮景被團(tuán)團(tuán)圍困,需要有人冒險去斬北冥二皇子首級時,春五和榮景果然起了爭執(zhí),爭著要去送死。

      “我曾答應(yīng)過你的父親,要保他的女兒們一生平安,此番定不會食言了!”榮景攔住春五。

      當(dāng)年春家父子中計,榮景舍命營救無果,春秣瀕死之時交代給他的遺言便是這個。無須告知她們真相,更不要她們報仇,而是保證她們一無所知,平安和樂度過這一生。

      所以后來春五襲爵他才會出來反對:若做了將軍,怎還能平安?

      春五冷笑:“你真是個傻子,我與阿姊早已知曉,也立志報仇,已經(jīng)給榮桓下了毒。你的哥哥活不了幾天了,你竟不殺了我給他報仇,還要搶著去送死嗎?”

      榮景大驚,卻還是一步不讓,直到春五假意屈服后尋機(jī)用刀背拍在他頸上,讓他昏迷過去。

      他做了個夢,夢中全是春五。

      6

      那年他十五歲,在御花園中第一次見到春五。

      遇到春五前他去了冷宮,見被幽閉重病瀕死的母親。翻墻出來后在蓮池邊忍不住落淚,春五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看他流淚沒有安慰他,卻要和他比武。

      他實在吃驚,冷不防被她推入蓮池,嗆了幾口污水后才清醒。爬上岸去,春五望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倒讓他頗感安慰。

      自從母親犯下大錯,他從來活得如履薄冰,亦覺人生無趣,遇見她才有了轉(zhuǎn)機(jī)。

      他想要同她親近些,卻又怕這會害了她:她是何等的無暇自在,而他背負(fù)母親的罪夾縫求生,若是靠近她,定會遮掩了她身上的光華。

      他努力讓自己離她遠(yuǎn)些,又時時刻刻都在注意她,漸漸地也發(fā)現(xiàn)她其實喜歡他——這真讓他開心,也真讓他難過。

      他強(qiáng)忍著不同她表白,也回絕了她的父親讓他娶她姐姐扶他登上帝位的建議,直到兄長與她的姐姐成婚登位塵埃落定,他才敢有旁的打算。

      這樣謹(jǐn)慎隱忍,是因為他深知自己的兄長聰明絕頂世人所不能及,亦有登位的決心。若是早知道他和春五互相有意,定會想方設(shè)法拆散防止他和春家結(jié)盟。

      正因為隱忍過久,那日他才會那么突兀地,忍無可忍般就說出要娶她的話來??此秊榇梭@慌,為此面紅耳赤,讓他覺得此前多年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誰知第二日北冥三皇子跳出來說要春五和親,而他知道,這是兄長的計謀。

      他的兄長何等城府,雖說對春想容確有真情,卻不似他沉溺情愛,要的從來都是天下和更大的天下,以及金甌永固的皇權(quán),那里容得下春家這樣的家族存在。

      他諫言過,勸過,都是無用,又不能真的背叛兄長,只能想方設(shè)法營救。最后失敗,春秣瀕死時要他發(fā)誓保兩個女兒平安,卻也相當(dāng)于要他放棄同春五在一起的所有可能——他不是沒想過要釜底抽薪,將不仁不義誘殺忠臣的兄長趕下皇位,與春五光明正大走到一起,可是這必然會傷害春秣的另一個女兒春想容。

      他知曉兄長的一切計劃,春五又執(zhí)意要襲爵做將軍,兄長怎會不防備,又怎會容他和春五有結(jié)果?

      他和春五,此生再無可能了。

      為此他消沉放縱,春五卻不放過他,處處找他麻煩,他不會為此動怒,卻也不得不在意,又忍不住去推想她這么做是因為恨他,還是對他不能忘情?

      真可悲,明明互相有意,卻又不得不假作無情。饒是這樣,兄長也不放心,不時試探不說,還安排他娶宰輔之女,他拒絕了,兄長言語之中對他和春五的猜疑更甚,他才選中宋蒲柳。

      他沒有見過宋蒲柳,只是偶然聽說小吏宋子召的妹妹容貌平平大齡難嫁,隨手點了罷了。春五劫了她,竟讓他心中暗喜,卻又憂心,害怕兄長會起疑,對春五不利。

      后來擔(dān)心淪為現(xiàn)實,他只是沒想到,兄長居然能將手伸得那么遠(yuǎn),幾乎左右了北冥二皇子。故技重施誘他們北上,再一次將他們送入絕境。

      亦不曾想到,春家姊妹竟早已知曉一切,而且破釜沉舟,給兄長下了毒。

      事到如今,他在乎的只有春五,他要她活下去,哪怕需要他的命來為她博一條生路。卻不想,連這一件事,他也沒能做到。

      榮景醒來時戰(zhàn)事已畢,春五帶小隊人馬沖入敵陣,萬軍中斬下北冥二皇子首級,北冥殘部潰散,被趕來的北境援軍消滅殆盡。

      他們帶來的還有宏帝駕崩的消息——榮桓機(jī)關(guān)算盡,卻沒有算到春想容會給他下毒。

      春想容還有一封信送給春五,信上說太子已經(jīng)即位,但需要春五速速趕回去。告別時春想容說對不起她,春五如今才知道緣由:春想容竟然也喝了與宏帝一樣的毒酒。

      明知深情錯付,到終了,卻還是放不下。

      可惜春五趕不回去了,她重傷瀕死,遲遲不肯撒手,只是在等榮景罷了。

      春五和榮景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總能搶贏你,從珍寶良駒到女人,甚至是死,也能先你一步搶到?!比粽f不怨他,那是假話。

      怨他處處退讓使榮桓得勢掌控一切,過分謹(jǐn)慎優(yōu)柔寡斷,使她和他虛耗年華,沒能相守。

      立志要與他不死不休,如今一語成讖了——她死期將盡,只能休止。

      所以她說了心里話:“我喜歡你?!?/p>

      從少年相識到后來反目,再到同赴北境合力殺敵,至如今傷重瀕死,她從來都是喜歡他的。只是這一腔情意放在心里發(fā)了酵,釀出恨來,讓他們不得始終。

      榮景卻像是瘋了,擁著她,顛來倒去說什么不許她死一類的傻話。

      春五聽著,心里甜蜜,卻忍不住落了淚。

      榮景慌了神,為她拭去,自己的淚卻落到她頰上,瞬間濕了她的面容。

      春五掙扎著將登位的太子托付給他,要他輔佐太子到成年,又告訴他宋蒲柳被藏在了哪里,最后由他擁著,望著他,直到黑暗降臨,再也望不到。

      榮景擁著死去的她,像擁著自己的余生——他最終踐行了諾言,以攝政王的名義輔佐春想容的兒子,卻沒有接回宋蒲柳。他為宋蒲柳尋了好婆家,他終身未娶,直到小皇帝長大親政。

      他去了春五墓前。

      那日春光正好,尤似與她初見日,也像同她訣別時——只是春光再好,世上已無春五,他也再沒有牽掛。

      榮景握著落春刀,拔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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