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霞
一模一樣的毛衣
“楠楠,你……你的毛衣!”一早,橙橙看到楠楠,突然驚叫起來。
“這件綠毛衣是媽媽的朋友送的,送了一年了,那時候嫌大沒有穿?!遍靡獾剞D(zhuǎn)了個圈,“我可喜歡這件毛衣了,我最愛綠色,又特別喜歡這上面的花朵?!?/p>
“這也是橙花啊,”橙橙忙說,“你快看我?!痹掃€沒說完,橙橙就忙解開自己的風(fēng)衣外套。風(fēng)衣里面的那件綠毛衣,跟楠楠這件一模一樣!
“這橙花毛衣是我媽媽織的,只有她一人會織這種花,她織這毛衣時,好多人來請教,她說是自己邊織邊想的?!背瘸日f,“這是我媽媽的創(chuàng)意?!?/p>
兩個人又仔仔細(xì)細(xì)地把毛衣比較了一番,兩件毛衣真的一樣,不同的只有紐扣,楠楠的毛衣是橙花紐扣,橙橙的毛衣是橙子紐扣。
“原來田阿姨是媽媽的好朋友?。 遍f,“可媽媽從來沒提過?!彼肫饗寢層袔讉€朋友常常帶自己去玩,給自己買這買那,媽媽老說,要記得別人的好,李阿姨老送蛋糕,王阿姨老帶水果……媽媽為什么沒說田阿姨織毛衣的事呀?這樣一想,楠楠覺得有點對不起田阿姨,不然,她一定會打電話謝謝田阿姨的。
這一天,兩個女孩子就穿了一模一樣的綠毛衣,走在校園里?!澳銈z好像雙胞胎??!”沈天說。她們就你看我,我看你,嘻嘻笑個沒完。
“楠楠?”就連走進(jìn)教室上美術(shù)課的爸爸,看到穿同樣衣服的橙橙也一愣?!鞍职?,我跟橙橙像不像雙胞胎?”楠楠跑到爸爸身邊問。
“先上課去?!卑职譀]有回答楠楠,認(rèn)真地分發(fā)同學(xué)們的畫畫本。
爸爸這是怎么啦?楠楠看到爸爸有點不自然的樣子,心里有點奇怪。
這天放學(xué)了,橙橙把楠楠拉到自己家里,讓媽媽瞧瞧楠楠的毛衣。
“啊……”田阿姨一開門,看到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女孩子,驚呆了?!皨寢專 背瘸纫话驯ё寢?,指著楠楠的毛衣問,“這是您織的吧?只有您會織這樣的橙花毛衣啊?!?/p>
“噢,”田阿姨好容易緩過神兒來,仔細(xì)看看楠楠,又仔細(xì)看看楠楠的毛衣,輕輕說,“是啊,當(dāng)初我就是織了兩件,一件送給楠楠了?!?/p>
“我說嘛,”橙橙驕傲地說,“誰的手有我媽媽的手巧啊!”
“謝謝田阿姨!”楠楠有點臉紅,雖然是媽媽沒跟她說毛衣的來歷。
“不要謝啊,”田阿姨指著沙發(fā)上的紅毛線,“我正在給你和橙橙織新的毛衣,比這件還漂亮。”
“真的呀,”橙橙忙去拿紅毛線看,馬上又想起什么,“對了,媽媽,您還是不要織了,爸爸說您身體不好,不能辛苦的?!?/p>
“對啊,我媽媽給我?guī)Я撕枚嘈乱路?,”楠楠也忙說,“阿姨就不要織了……”
“你喜歡我織的毛衣嗎?”田阿姨眼睛一直盯著楠楠。楠楠說:“太喜歡了,這件綠毛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了!”
“真的嗎?”田阿姨高興極了,“你喜歡真是太好了……”
“丁零零——”三個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門鈴響了。
“爸爸!”楠楠意外地看到爸爸在門口?!翱旎丶野?,楠楠,”爸爸匆匆忙忙說著,對田阿姨說,“楠楠要回去畫畫了,我們先走了啊?!卑职纸裉斓哪_步真是快,楠楠在一旁追得氣喘吁吁:“等等我,爸爸你慢點行不?!”可爸爸聽到她的話,只慢了兩三步,又快起來?!鞍职郑盐遗獊G了!”楠楠著急地喊。這次,爸爸猛地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拉住楠楠:“怎么會弄丟呢?你媽媽也說我會把你弄丟,怎么會呢?”
“您今天好怪呀!”一進(jìn)屋,楠楠就批評爸爸,“您一定是沒想到我有一件跟橙橙一模一樣的毛衣,對不對?”
“毛衣臟了,你明天別穿了?!卑职终f。
“沒有啊,”楠楠仔細(xì)瞧瞧身上,“爸爸您什么時候這么愛洗衣服了?”
“別穿了好嗎?”爸爸的口氣有點像請求。
“好吧?!遍饝?yīng)了,爸爸一定是怕在學(xué)生群里把她和橙橙搞錯,那樣,他會非常沒面子。不過,爸爸忘記了,現(xiàn)在的楠楠是童花頭,橙橙是長辮子啊,細(xì)心一點,是絕不會弄錯的。
“還有,”爸爸想了想又說,“電話里,別跟媽媽說橙花毛衣的事,行不?”
“為什么?”楠楠真是不明白,不就是兩件一樣的衣服,有必要大驚小怪嗎?
“這是因為……”爸爸有點結(jié)巴,“你媽媽……一開始不讓帶這件毛衣。” “???”楠楠想不明白,“是不是媽媽和田阿姨吵過架?不讓我穿她送的衣服?”
“不是,”爸爸說,“媽媽沒見過田阿姨?!?/p>
“那就更奇怪了,”楠楠說,“不認(rèn)識還送衣服?”
“那是田阿姨寄給我的,”爸爸解釋,“你媽媽說你帶的衣服太多了?!?/p>
“噢,這樣啊?!遍偹忝靼琢恕?/p>
大人真是奇怪,老莫名其妙的。楠楠覺得這本來是件有趣又好玩的事,怎么把爸爸弄得這么緊張?
“爸爸,說真話,是不是您今天認(rèn)錯我和橙橙了?”楠楠問。
“別瞎扯了?!卑职掷M(jìn)他的房間,也就是他的畫室看畫。
這兩天,爸爸畫了《香橙樹》的故事,他指著一幅幅畫講給楠楠聽——
毛毛蟲很不快樂。因為自己太難看了。
毛毛蟲在綠綠的葉片上,好奇地張望香橙樹,香橙樹的樹皮又枯又老,可香橙樹一點也沒有悲傷,毛毛蟲問它:“你不難過嗎?你和我一樣丑!”
香橙樹輕輕對它說:“你聽說過蝴蝶嗎?蝴蝶是會飛的花朵……”
毛毛蟲想:美麗的蝴蝶,難道是香橙樹的孩子?
趴在樹葉上,毛毛蟲看太陽一天天升起,一天天落下,看月亮一天天散步,一天天微笑,看星星一次次眨眼,一次次說悄悄話……它織了一個白白的帳子,做起了美夢,夢里它還在想:香橙樹會變出蝴蝶來嗎?
在一個明媚的日子里,香橙樹開滿了花,一朵朵潔白的花如蝴蝶在飛舞,正在香橙樹入神地欣賞百花盛大的音樂會時,一朵最漂亮的花向它飛來,在它身邊跳了一支舞,然后,靜靜地停在它頭頂,說:“你忘了我了嗎?我是那只毛毛蟲啊!”
呀,它真的成為會飛的花朵了!香橙樹望著它,甩甩一頭的“白蝴蝶”花,哼起一支芳香的歌……
……
“畫得太好了,爸爸,”楠楠專注地聽著,對爸爸的敬佩又多了幾分,“我也想畫橙樹?!?/p>
“那就開始吧,”爸爸指了指一邊的畫畫本,“每一棵橙樹都可以畫出好多故事?!?/p>
“我可以自己想一個故事畫嗎?”楠楠說,“就像你的《香橙樹》那樣?!?/p>
“你想畫什么?”爸爸有點好奇了。
“我想畫一對雙胞胎老鼠的故事,”楠楠說,“今天我和橙橙一模一樣的橙花毛衣給了我靈感,我想畫一對穿橙花毛衣的老鼠,到橙樹林里去表演唱歌的故事?!?/p>
“你能不提這個雙胞胎嗎?”爸爸突然有點不高興。
“為什么,爸爸?”楠楠疑惑地看著爸爸。
“你是爸爸和媽媽獨一無二的女兒,”爸爸有點賭氣地說,“再沒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你了?!?/p>
“我覺得雙胞胎很幸福啊,”楠楠不以為然地說,“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兩個人一起玩,一起寫作業(yè),一起分享好吃的,一起……”
“行了,”爸爸打斷她的話,“我不喜歡雙胞胎,你媽媽也不喜歡,所以啊,你也別喜歡了?!薄昂冒缘赖募议L??!”楠楠小聲嘀咕。
“你說什么?”爸爸沒聽清,反問過來。
“我說我喜歡什么都沒自由,好可憐喲!”楠楠故意嬌滴滴地說。
“哈——”爸爸被逗樂了,“真是個鬼丫頭,別廢話了,畫去吧?!?/p>
“沒有鬼爸爸,哪有鬼丫頭哩?這個問題誰能回答……”楠楠一邊說一邊鋪開自己的畫畫本。
“唉——”爸爸瞧瞧她,搖搖頭,嘆口氣,出去做飯了。
近來爸爸廚藝見長啊,每天抄一份菜譜,一絲不茍地跟著做,這不,楠楠才畫了一個多小時,他就在外面喊:“開飯嘍!”
“手藝不錯嘛,這個香菇我喜歡,這個西紅柿我喜歡,這個是什么菜?”看到桌上色彩鮮艷的菜,楠楠胃口大開。
“這種菜是用茄子的根部燒的,在我們江城,這個部分是不要的,只吃茄子,可這邊就不一樣,他們說這個是茄腦殼,吃了特聰明?!卑职謸P揚得意地解釋,“你林叔叔特地教我燒的?!?/p>
“爸爸,現(xiàn)在我決定,我答應(yīng)你剛才的要求——不告訴媽媽橙花毛衣的事,”楠楠一邊吃一邊說,“就因為你這頓美餐,做得真是太好吃了!”
爸爸停下了筷子,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真是的,這小姑娘說的話,老是出人意料。
(未完待續(xù))
(選自天星童書“永遠(yuǎn)的童年”系列《永遠(yuǎn)的香橙樹》,汕頭大學(xué)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