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亞真 熱孜完古麗·吐孫

（河南科技大學，河南洛陽 471000）

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權利沖突
——以“美多食品公司著作權侵權糾紛”為視角

趙亞真 熱孜完古麗·吐孫

（河南科技大學，河南洛陽 471000）

在知識產(chǎn)權領域，“外觀設計”作為客體均可以受專利權、著作權保護。這導致實踐中會出現(xiàn)同一個“外觀設計”同時存在兩個合法權利，進而導致外觀設計權利沖突糾紛不斷發(fā)生。從我國的專利法對于外觀設計權利取得的程序的相關規(guī)定可以看出在當前的外觀設計專利申請制度中，創(chuàng)造性并不是考慮的必要因素，外觀設計的專利權并不能得到充分的保護，有時也使其因受限而致使創(chuàng)新制作困難。本文以重慶市法院審理的“美多食品公司著作權侵權糾紛”為視角，對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沖突的原因進行剖析，探尋處理沖突的措施。

外觀設計專利權；著作權；在先權利；權利沖突

1 案情回顧

2009年1月19日，重慶市美多食品有限公司（下稱美多公司）將其產(chǎn)品“冰點情”礦物質(zhì)水的外包裝向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申請了外觀設計，其外包裝共涉及12幅京劇臉譜。趙夢林于2002年出版的《中國京劇臉譜》畫冊中共有568幅臉譜，其中有12幅臉譜與該外包裝中涉及的臉譜是相同的，且該礦物質(zhì)水外包裝的一段文字說明與趙夢林所著的《中國京劇臉譜》前言中的一段文字和標點是完全一致的。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為，趙夢林匯編的京劇臉譜體現(xiàn)了智力勞動，該繪畫具有創(chuàng)造性，是一種智力成果，故趙夢林依法享有著作權，美多公司涉案產(chǎn)品的外觀設計與趙夢林的作品具有客體一致性，因此美多公司構成侵權。于2013年3月8日判決美多公司停止侵權，賠禮道歉并賠償損失3.5萬元。美多公司對該判決不服向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經(jīng)審查駁回了美多公司的上訴，維持原判。［1］

從此案中可以了解到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在實踐中會發(fā)生競合和沖突，本文將從知識產(chǎn)權自身的特性、權利保護的對象、以及權利取得的程序等方面進行分析，結合司法實踐提出合理可行的解決措施。

2 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沖突的原因

“外觀設計”作為客體依據(jù)著作權和專利法的相關規(guī)定，它既可以受著作權保護，又可以受專利權的保護。實踐中，外觀設計專利權和著作權的保護對象必然會存在共性，在這個知識產(chǎn)權化時代，有利益必然有競爭，有競爭必然有糾紛。由于外觀設計與著作權之間存在相似之處，所以在實踐中經(jīng)常會發(fā)生權利沖突糾紛，且從出現(xiàn)的沖突情況來看，大多是外觀設計專利侵犯在先著作權［2］，“美多食品公司著作權侵權糾紛”一案中就牽涉到外觀設計與在先著作權的權利沖突問題。結合知識產(chǎn)權的相關知識和處理糾紛的司法實踐，筆者從以下三個方面分析外觀設計與著作權發(fā)生沖突的原因。

2.1 知識產(chǎn)權自身的特性

知識產(chǎn)權屬于無形財產(chǎn)，不具有物質(zhì)形態(tài)也不占有一定的空間，知識產(chǎn)權的權利邊界不能像有形財產(chǎn)那樣清晰和直觀，它的權利界定難以劃定。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作為知識產(chǎn)權的一部分，當然具有無形財產(chǎn)的性質(zhì)。知識產(chǎn)權權不同于法定物權“一物一權”的特點，即在同一件知識產(chǎn)權物品上可能同時存在著作權和外觀設計專利權，知識這兩項權利為不同的主體所享有。司法實踐中，當同一作品被不同的主體分別享有著作權和外觀設計專利權，二者之間就必然會產(chǎn)生沖突。

2.2 保護對象存在交叉

外觀設計專利權的保護范疇與著作權的保護范疇存在差異，但對美感追求在一定程度上是一致的。根據(jù)專利法的相關規(guī)定“產(chǎn)品的形狀、圖案與設計時用到的色彩相結合而創(chuàng)作出的新型創(chuàng)意的設計”受外觀設計專利權的保護。著作權將圖案或者圖案與色彩的結合也列入保護對象的范圍，如此當不同的主體利用相同的圖案色彩進行創(chuàng)造，其創(chuàng)造出的智力成果極可能會出現(xiàn)相同或相近似的結果。實踐中有很多關于一件產(chǎn)品的“外觀設計”既可以收外觀設計保護又可以受著作權保護，尤其在平面設計領域，譬如基于塑料袋或紙袋的平面圖案設計，平面包裝袋授予外觀設計專利權與對作為美術作品自身授予專利時無明顯差異。在單行立法形式下,將該新設計或作品用于不同的領域,分別依法取得外觀設計專利權和著作權時就會發(fā)生權利的沖突。

2.3 程序設置的問題

2.3.1 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的取得程序不同

依照法律規(guī)定，著作權自作品完成之日起自動獲得，而外觀設計專利權的獲得由法律規(guī)定，即經(jīng)專利審查部門審查后沒有發(fā)現(xiàn)駁回理由的，專利審查部門就會做出授予外觀設計專利權的決定，且審查程序只是初步審查。無論是自動獲得的著作權還是經(jīng)專利審查部門審查后取得的外觀設計專利權，其審查程序并沒有經(jīng)過嚴格的實質(zhì)審查制度，又因為二者保護的客體存在著共性，故而著作權與外觀設計專利權在所難免的會發(fā)生沖突。若是外觀設計專利申請人在其外觀設計產(chǎn)品中沒有利用他人已取得著作權的作品，該產(chǎn)品被授予外觀設計專利權后，便不會因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保護的客體相同而發(fā)生糾紛。若是外觀設計專利申請人在其外觀設計中使用了他人已取得著作權的作品，在沒有通過著作權人的允許，該外觀設計被付與專利權后，必然發(fā)生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糾紛的問題。

2.3.2 無效宣告程序的弊端

權利無效宣告程序是知識產(chǎn)權糾紛中，被告為維護自己的權利抗辯的常用手段。這種程序在外觀設計專利與在先著作權沖突中更是常見。然而，目前，我國外觀設計專利正面臨授權數(shù)量激增而導致專利質(zhì)量有所降低和大量訴訟糾紛的問題，且由于一些附加的規(guī)定及繁瑣的訴訟程序?qū)е卢F(xiàn)行的無效宣告程序顯得冗長進而降低效率，這樣就會與用無效宣告程序維護權利人利益的宗旨相違背。

在宣告外觀設計專利失效的流程中，申請人以外觀設計專利與在先著作權保護的作品相同或相似為由而提出宣告外觀設計專利無效的請求時，必須提交生效的裁決或處理決定。若因申請人不能提交生效的裁決或處理決定復審委沒有受理，無效宣告的請求人又不能訴諸于法律，這就使得申請宣告外觀設計專利無效的程序，因為附加規(guī)定而可能流于形式［3］?？v然申請人根據(jù)相關規(guī)定提交了生效判決或處理決定，復審委受理，在專利復審委做出宣告專利權無效或者維持專利權的決定以后，受該決定不利影響的當事人可能會因不服該決定而提起行政訴訟，從而帶來通常為期半年至兩年的行政訴訟期。而受理專利侵權糾紛的司法機關或者行政機關通常會因缺乏關于專利權是否有效的有力依據(jù)而不能及時確定涉案專利的有效性而中止相應的糾紛解決程序，容易延誤執(zhí)法，可能造成部分當事人因此放棄維權。

2.4 利益的驅(qū)使

知識產(chǎn)權是一種極其重要的市場競爭性資源,誰享有知識產(chǎn)權誰就獲得了持續(xù)而穩(wěn)定的市場優(yōu)勢，知識競爭愈演愈烈。外觀設計專利權作為一種重要的商業(yè)知識財產(chǎn)，為商家所利用也是在所難免的。外觀設計的知名度越高其就越能獲得持續(xù)而又穩(wěn)定的市場優(yōu)勢。于是一些經(jīng)營者謀取利益，贏得市場競爭優(yōu)勢，讓自己本應構成不正當?shù)倪`法行為扣上合法的帽子，他們將同一或相似的知識產(chǎn)權如著作權的客體依照法定程序申請獲得了與原權利人不同的知識產(chǎn)權。[4]然而，嚴格說來，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知識產(chǎn)權的權利沖突，而是一種“偽沖突”，是一種知識產(chǎn)權侵權行為。

3 和平共處機制——解決沖突的方案

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之間的糾紛究其本質(zhì)原因在于利益和價值的沖突。因而，為了解決兩者之間的沖突，應該從沖突本質(zhì)下手，對癥下藥，在遵循保護在先權利原則的基礎上兼顧個人利益與社會公眾的利益，完善外觀設計專利權利審查制度，使得糾紛結果趨于公正化，進而解決外觀設計專利權和著作權之間的沖突，筆者就此做出了以下建議。

3.1 正確適用保護在先權利原則

在外觀設計專利保護的制度中，一般遵循保護合法在先權利原則。很多國家的知識產(chǎn)權和國際公約都明確規(guī)定了保護合法在先權利原則，但他們在司法實踐中有的采用絕對保護有的采用相對保護。采取絕對保護時在先權一定優(yōu)越在后權利，當在先權利和在后權利發(fā)生沖突時，完全對在后權利不進行保護，相對保護是在決定保護哪個權利不保護哪個權利時，不光要看該權利取得的時間，還要考慮其他因素的綜合。在對外觀設計專利權與在先權利沖突的作品，中國的司法實踐中，只要著作權人有證據(jù)證明他們的在先權利，外觀設計專利權就會被無效，即絕對保護原則。但值得我們關注的是：實踐中會出現(xiàn)一項外觀設計專利的申請人并沒有抄襲他人作品，這項外觀設計卻跟已經(jīng)取得著作權的作品發(fā)生相同或相似的情況，也就是說申請人并沒有拷貝他人的作品，而這項外觀設計本身就成為受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不能因他人已經(jīng)擁有的作品而拒絕對該獨立完成的外觀設計給予專利權權,只是外觀設計專利權人負舉證責任,證明該外觀設計是獨立完成的。因此，筆者認為，在處理外觀設計專利權與在先著作權沖突的糾紛中應采取相對保護原則，引入衡平理念。基于社會價值的理念，綜合考慮著作權與申請人的利益適用在先權利的保護制度。

3.2 兼顧個人利益與公眾利益

在知識產(chǎn)權經(jīng)濟時代的背景下，為了保護社會公眾利益提倡以知識產(chǎn)權為內(nèi)容的產(chǎn)品信息資源充分使用，為促進創(chuàng)新保護權利人的利益又制定了知識產(chǎn)權保護機制。在保護社會公共利益和個人利益上信息資源充分利用與知識產(chǎn)權保護對立而又統(tǒng)一。一方面希望知識產(chǎn)權人的智力成果能夠依法受到保護，為權利人排他占有；另一方面為防止權利人的壟斷行為信息被無償或低成本使用。如此就會使得外觀設計專利與著作權權利沖突，在解決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沖突的糾紛中兼顧個人的合法權益與社會公眾的利益很重要但又難以把握。在司法實踐中，當兩者發(fā)生沖突時，不僅要充分考慮雙方利益及公平因素，還要根據(jù)利益的大小決定沖突的權利配置。譬如在外觀設計專利權與在先著作權的糾紛中，一件已被授予著作權的美術作品被非著作權人首次用于產(chǎn)品上并產(chǎn)生外觀設計專利時，可以通過調(diào)解使雙方達成和議：權利人同意他人人使用該美術作品申請外觀設計專利，但申請人向權利人支付一定的價款,在此前提下為充分保護生產(chǎn)者獲得的專利權,避免外觀設計專利權人的許可權受到著作權的限制,即約定著作權人許可生產(chǎn)者將作品作為外觀設計使用是獨家許可,同時約定,外觀設計專利權人可以不經(jīng)著作權人的許可允許第三人實施專利,但為了保障著作權人的利益得以實現(xiàn)，使用者應向著作權人支付報酬。若生產(chǎn)者對作品的使用未獲得專利權,他人仿制則構成對著作權的侵犯,著作權人可依法追究其侵權責任。

3.3 完善外觀設計專利審查制度

我國現(xiàn)行的外觀設計專利的審查制度一直為學者所詬病，從第三次修改的專利法第40條我們可以了解到修改后的專利法對外觀設計還是采取初步審查制度。即只要申請人主體適格，在規(guī)定的時間期限內(nèi)提交了法定的申請文件，并沒有明顯的違反專利法的相關規(guī)定，所申請專利就可獲得批準。這導致我國的外觀設計申請量達到世界第一但專利糾紛、權利沖突現(xiàn)象日益頻繁，不利于我國外觀設計專利事業(yè)的發(fā)展。因此為了使外觀設計的質(zhì)量與申請量對等，應對外觀設計專利審查制度做進一步的完善，即不僅要審查外觀設計的形式，更對外觀設計作品的創(chuàng)造性新穎性進行審查，從源頭上避免外觀設計權利與著作權的沖突。

［1］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2011）渝高法民終字第188號》.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

［2］黃碧婷.外觀設計權利沖突問題研究［D］.廣州：華南理工大學，2013.

［3］趙雁.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沖突問題探究［J］.法律雜談，2013（267）：78-81.

［4］張淑華.試析外觀設計專利權與著作權的沖突及其解決［J］.工會論壇——山東省工會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9，15（3）:33-35.

Conflict between Design Patent and Copyright --by"MeiDuo Food Company Copyright Infringement Dispute"

ZhaoYazhen Reziwanguli·Tusun
(He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Luoyang Henan 471000)

In the field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exterior design"can be protected by patent and copyright as an object.This leads to the appearance of the same"exterior design"in the same time there are two legal rights in prac?tice,which leads to conflicts of disputes in the design patent.From the relevant provisions of the patent law of our country on the procedure of obtaining design patent,it can be seen that creativity is not a necessary factor and the de?sign patent cannot be fully protected in the current system of patent application for exterior design,sometimes it is dif?ficult to make innovation due to constraints.From"the Meiduo Food Company copyright infringement dispute" trailed by Chongqing court,this paper analyzes the reason of conflict between the design patent and the copyright and explores the measures for dealing with the conflict.

design patent;copyright;prior right;right conflict

D923.4

A

1003-5168（2016）11-0061-03

2016.10.30

趙亞真（1995-），女，本科在讀，研究方向：知識產(chǎn)權；熱孜萬古麗·吐孫（1993-），女，本科在讀，研究方向：知識產(chǎn)權。

本文系河南科技大學SRTP項目《外觀設計糾紛類型化實證研究——以洛陽中院審理的案件為例》（2016086）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