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青
(三明學院 外國語學院,福建三明365004)
哈代小說的生態(tài)宇宙意識探析
林曉青
(三明學院 外國語學院,福建三明365004)
為了更深層次地了解哈代所精心構筑的文學版圖上不朽的威塞克斯王國,從人類與宇宙沖突對立所付出的代價、小說創(chuàng)作中運用星座距離來折射人心親疏、人類和宇宙萬物和諧相處之時的歡欣幾個方面分析了屬于哈代的生態(tài)宇宙意識,從而意識到人只是宇宙整體中渺小的存在,唯有秉持和諧共存的觀念,以一種系統(tǒng)、整體論的眼光,承認并尊重宇宙當中各種生命以及非生命體所具有的內在均等價值,人與宇宙萬物方能實現(xiàn)生生不息、相親相攜的最佳生存模式。
托馬斯·哈代;生態(tài)宇宙意識;和諧共存
就英美文壇而言,作家的聲譽在學術界和一般讀者中往往難以取得一致,而能夠同時被學術界和廣大讀者肯定的經典作家寥若晨星,而托馬斯·哈代正是其中之一。哈代從多塞特鄉(xiāng)下寂寂無名的建筑學徒成長為英國殿堂級的作家,其詩歌和小說的價值得到了文學界一致的好評,實屬難得。哈代成長于家鄉(xiāng)多塞特這個具有濃郁的牧歌情調和田園色彩、風景如畫的村莊,目光所投之處均是醉人景色,在和自然長期的親密相處中,他深刻體悟了自然的獨特魅力,這成為其日后創(chuàng)建獨屬的“威塞克斯”王國的依托。在音樂般柔曼的風景之中哈代噴涌著生命的熱情,深情地傾訴著自己的對自然奧秘的探索與思考,并在對自然長期的觀察與描摹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獨特的宇宙意識,而且貫穿著整個創(chuàng)作歷程。從1866年的創(chuàng)作之初到1928年的創(chuàng)作終結,從詩歌到小說又回到詩歌,哈代取得累累碩果,在這些創(chuàng)作成果中反復出現(xiàn)“望星空”的意象,且天體現(xiàn)象高頻率出現(xiàn)。哈代的小說不是以《遠離塵囂》開始的,但它卻是威塞克斯系列小說的開端,在他的作品中占有獨特的地位;《還鄉(xiāng)》是哈代創(chuàng)作中期的轉型之作,具有自屬的風格和特色;《德伯家的苔絲》是哈代最受歡迎且最具個人化的作品;《無名的裘德》是哈代構思了8年的作品,是其小說的封筆之作,代表著其小說創(chuàng)作藝術走向巔峰。因此,選取了這四部極具代表性的作品作為分析的依據(jù),解讀哈代獨有的生態(tài)宇宙意識。
“所謂宇宙意識,是指一種宇宙化的生命意識,亦即人對宇宙和人在宇宙中之地位的認識。”[1]94哈代雖然未能身處生態(tài)文明的時代浪潮之中,卻因對自然有著敏銳的感受力而具備超前的生態(tài)意識。哈代在青少年時期就搜羅了許多“自學類教育讀物”,諸如卡塞爾的《大眾教育家》、《男孩的科學讀本》還有約翰·廷布斯的《大眾不知的,通俗解釋之》,這些讀物在他去世時依然存放在他的圖書室里。哈代在思考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可能途徑的同時探索宇宙神秘奧義,逐漸形成了生態(tài)宇宙意識,并且將這種思考融入到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過程中。哈代的作品充斥著最廣泛意義上的對知識的尋求,對自然、人類在自然中的地位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梳理方面有著深層的思考。
在哈代的創(chuàng)作中,內在意志與自然和社會一直處在沖突之中,大意志始終支配著內在意志?!熬陀钪嬉庵径?,哈代指的是必然性、規(guī)律或必然的客觀運動過程,主要指自然和社會環(huán)境。就內在意志而論,哈代指的是一種意志力,一種精神力量,包括人的思想、感情、理想、欲望和追求等?!保?]222在宇宙力量的支配之下,人的內在意志往往處于下風,因而哈代小說中的人物理想難以實現(xiàn),事業(yè)無法成功,環(huán)境無望改善,死亡與毀滅幾乎成了哈代作品的基調和終結。例如,在《遠離塵囂》中,奧克的理想生活是經營自己的農場,娶一嬌妻過著傳統(tǒng)的農耕生活,然而,羊群意外死絕,他只能遠走他鄉(xiāng),從事農夫、羊倌、管家多重身份的工作。最后雖然與心儀的女子成婚,但卻表明兩個人的理想都沒能實現(xiàn),因為妻子拔士巴的婚姻理想是不依附于男人,獨立、堅強。雖然,她擁有這樣的特質,但最后還是屈服于需要依靠奧克的幫助才能度過重重難關的現(xiàn)實,與之結婚。又如,《還鄉(xiāng)》中那個滿懷理想主義的克萊姆從巴黎回歸埃頓荒原,意欲改造荒原人民文化水平低下的狀況,然而壯志未酬,卻因持續(xù)在夜間看書而視力大受影響,幾乎失明,最后只能放棄理想。而他的妻子尤斯塔西雅一心盼望著能夠離開冷傲、不理人事的荒原,卻忽略了自身與荒原是如此契合的真相,離開了荒原就如同一棵樹的連根拔起,于是在深夜逃離的過程中溺水而亡。再者,《德伯家的苔絲》里那個清麗動人的苔絲與愛人情深緣淺,被命運幾度捉弄,落了個殺人償命的結果。另外,《無名的裘德》中,裘德立志要進入基督寺學院學習在有生之年成為神學博士,然而命運多舛,甫屆三十,郁郁而終。究其實,哈代小說的基本沖突正是人和環(huán)境的沖突亦即內在意志和宇宙意志的沖突。在宇宙意志的面前,人類的思想、情感、理想、欲望都顯得微不足道。
《還鄉(xiāng)》中荒原的景象可謂波瀾壯闊且亙古不變,神秘而偉大:“四周和底下的一切,從史前到現(xiàn)今一直沒發(fā)生過變化,猶如蒼穹中的繁星一樣,這一來,因世事變遷而產生的心神不寧、被新事物的發(fā)展而攪得心煩意亂的心緒便頓時會變得平穩(wěn)沉靜下來?!保?]7哈代筆下的荒原體現(xiàn)出對人類的疏離,它面對滄海桑田、日新月異的人間巨變無動于衷。這巋然不動、傲視人類群體的荒原展現(xiàn)出哈代文學世界中宇宙某一個局部的實際情況,荒原成了宇宙無意識力量的一個載體。
“站在雨冢上的人雖然看不見周圍的景色,卻可以根據(jù)這些篝火的方位來確定每一處地點”[3]17這與《遠離塵囂》中的奧克憑星星所處的位置來判斷時辰具有異曲同工之妙,另一方面,哈代把篝火比喻成“就像星星那樣穩(wěn)定不變”又描述道:“只有一堆篝火,是所有那些光亮最持久的篝火中離這兒最近的,成了閃閃耀眼的篝火群中的一輪明月?!保?]32說明哈代有意無意地讓暗夜之中的荒原和夜空遙相呼應,而且“點燃篝火的人們就好像站在世界的某層明亮璀璨的樓層上面,完全脫離了下面那片黑壓壓的廣漠荒原而獨立存在。底下那片荒原現(xiàn)在成了一個巨大的深淵,跟他們的站立之地毫無聯(lián)系?!保?]17-18這些人似乎也漂浮起來了,荒原被上升到了天空的高度,堅固的地球被哈代虛化為無,人們在荒原的活動幻化成在宇宙中進行,篝火成了星辰、明月,天地實現(xiàn)某種意義上的融合,萬物合一,和諧生存。而在哈代的眼中每個人都是一個與眾不同的行星,有自己的人生方向與自由意志:“凡有個性的人,就同行星一樣,總帶有他們自身運動軌跡的特定氣質。”[3]37這恰好說明人類與宇宙是一個整體,人類如同行星是宇宙構成的一個部分,因為宇宙中的每一個生命個體都有其相對獨立的時空體系。哈代遵循唯物主義一元論的觀點,“唯物主義一元論的宇宙觀認為,宇宙和人為一體,宇宙是無限、永恒和無邊無際的?!保?]62盡管人類在宇宙中活動,卻對其感到神秘,只能去想象、揣測卻沒有改變宇宙的力量,可以說,人類是渺小的。因為作為個體的生命是短暫的,但象征著宇宙的荒原卻可以繼續(xù)并且一直存在??偟膩碚f,“哈代以荒原的巨大與神奇來對照人的渺小、微賤、柔弱,表現(xiàn)人的命運被荒原巨人所左右,顯得不堪一擊?!保?]35這種強大的宇宙意志讓人類無所適從的情形在《無名的裘德》中同樣有所體現(xiàn)。
基督寺是裘德畢生的夢想:“它對我來說是宇宙的中心,因為我早年曾夢想過它”[6]368。從主流的理論物理學和宇宙學的角度來講,宇宙是一個沒有邊界的扭曲空間,并不存在三維意義上的中心。也就是說裘德的夢想不過是虛空的幻想,哈代一開始就沒有賦予他去實現(xiàn)的可能。所以當歷盡滄桑、大病初愈的裘德與淑重返基督寺之時,或許有陽光照耀在他們身上,然而并沒有溫度“那些荒廢的垣墻確實把陽光反射到了他們身上”[6]369陽光通過“荒廢的垣墻”來反射,不過預示著他們此行的命運將是走向支離破碎。陽光代表著宇宙的一種積極向上的力量,熾熱地執(zhí)行宇宙的意念。然而在《無名的裘德》里,陽光通常伴隨著某種陰暗出現(xiàn),致使裘德的夢想遲遲不能照進現(xiàn)實。當他勤奮地學習拉丁語和希臘語的時候“透過帽子間隙看著狡詐地注視他的太陽”[6]16此刻,太陽是“狡詐”的,對他學習語言的努力抱著嘲笑的心態(tài),并不以為他會獲得成功。當他遠眺魂牽夢繞的基督寺時“太陽露出部分身影,束束陽光清晰可見,從兩塊陰云間直瀉而下?!保?]17太陽穿透陰云獨自燦爛,卻把陰云留給了裘德。當他眺望夢想之地時“那地方上空只有一片光輝或一團白晃晃的煙霧,后面是黑暗的天空,使那里的光亮和城市仿佛只有一英里左右?!彼平鼌s遠,只可遠觀而不可企及??梢哉f,在強大的宇宙面前,個人的意志微不足道。
星體也常常被哈代用來隱喻人與人之間關系的親疏?!哆h離塵囂》中剛直卻不善表達的博爾德伍德年過四十仍然單身,對女性的認知幾乎為零,“對于博爾德伍德,女人根本就不是必不可少的附屬物,而是一些遠遠的現(xiàn)象——是相貌、運動、恒性都那樣變化不定的彗星?!保?]98彗星是由冰凍著的各種雜質、塵埃組成的,它的軌道與行星很不相同,行星有自身固定的軌道,但彗星的運行軌跡呈拋物線或雙曲線少數(shù)為橢圓形,因而被認為是行蹤不定且難以把握的天體現(xiàn)象。博爾德伍德把女人比喻成彗星認為她們變幻不定又遙不可及,可見博爾德伍德對女性知之甚少,因而對拔士巴的追求顯得簡單粗暴,理所當然又勢在必得的態(tài)度為最終求愛失敗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在《還鄉(xiāng)》中,哈代運用天體之間的互有引力但又相距遙遠這一點來表現(xiàn)克萊姆和尤斯塔西雅由婚姻聯(lián)結看似交融實則疏離的關系。因為母親強烈反對倆人聯(lián)姻,克萊姆決絕地搬離母家,定居在荒原上一處與世隔絕的小屋過起了新婚后短暫甜蜜的日子。然而哈代在形容他們的時候說:“他們就像天上那些成對的星星,互相圍繞著對方不停地轉啊轉的,從遠處望去,兩顆星似乎就合成了一顆?!保?]283兩者互相圍繞,并且互相間有引力作用,看起來靠的很近,其實際距離卻非常遙遠在天文學上稱之為“雙星”。哈代用雙星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實則暗指二人之間雖有婚姻的聯(lián)結,也有吸引彼此的特質,看起來關系親密,但他們的心靈卻是遙遙相望,難以靠近。更何況他們之間還圍繞著讓彼此關系更加迷離的星云:“他們眼中所見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光輝?!保?]283星云是由星際間的氣體和塵埃結合成的云霧狀的天體,橫亙在雙星之周,用美麗的假象暫時掩蓋了兩人之間的重重問題,當現(xiàn)實沖破迷霧露出真實面目,兩人看清自身在彼此的世界中所處的位置,他們只能是走向破裂的結局?!半p星”的光芒或許會有交匯的時刻,卻永遠不會有真正的交集。
《德伯家的苔絲》中,苔絲在新婚之夜講述了自己從前受辱的遭遇,卻沒有得到丈夫克萊爾的諒解,丈夫在雨后的夜晚行走,苔絲緊隨其后,夜色清朗,星星倒影在小水凼里,“映在這些小水洼里的星星在她走過時匆匆地閃著光。她要是沒有看見水里的星星是想不到頭上還照耀著星星的——那些宇宙之間最為浩大無垠的東西現(xiàn)在卻反映在這樣渺小卑微的東西里面?!保?]233這一方面說明作為宇宙表征物之一的星星,客觀獨立存在,并不以人的意志而轉移,放眼廣袤蒼穹,不難體會“寄蜉蝣于天體,渺滄海之一粟”的微小感。另一方面意指苔絲與克萊爾之間的婚姻如鏡中花水中月,是一個美麗的幻象,即便有婚姻聯(lián)結卻也不過一個是天上的星星,一個是水中的倒影,可望而不可即。而他們的婚姻就如雨后形成的小水洼,終會揮發(fā)消散。
哈代賦予《遠離塵囂》中的奧克諸多高尚的品質,是哈代塑造的完美的傳統(tǒng)威塞克斯人的形象之一。奧克過著詩情畫意、悠然淡泊的生活,這正是哈代在早期小說中極力歌頌的生活模式,奧克成了哈代田園理想的化身。奧克對宇宙變化帶來的暗示感知敏銳,使得他能夠未雨綢繆,積極面對人生里的困境,利于他開闊自己的職業(yè)天地。奧克不僅能通過觀察太陽與星星或是根據(jù)星體所處的位置、發(fā)出的光亮來確定時間,還能和星星進行心靈上的交流,讓自己的精神意志在宇宙星球中遨游?!跋葘⑻炜债敵梢粋€有用的工具看了一陣兒以后,他靜靜地轉移自己的目光眺望著,仿佛在欣賞一件無比精致的藝術品。他對沉寂的、變幻莫測的景致,也許應該說對這種完全超脫塵世的紛擾世界,一時間好像產生了深刻的感受。世人、紛擾、煩惱和快樂似乎都消失了?!保?]9在奧克的眼里,此刻的星空猶如超然塵世之外的無憂島,神秘莫測充滿詩意,他沉浸在這種壯麗的詩意中,心靈在夜空中漫步,難以返回人世。神秘的宇宙使奧克深深地震撼,同時也對“人的小小的身體居然能產生出對這種宏偉運動的意識”[7]6感到訝異。奧克雖然認為在星辰映襯之下的人類世界顯得黯淡無光,卻不妄自菲薄,為人類發(fā)現(xiàn)星空詩意的運動而自豪。他既用欣賞的眼光去看待宇宙所呈現(xiàn)出來的美感,也贊美人類發(fā)現(xiàn)神秘莫測的宇宙的能力,感受人和宇宙親近的和諧與歡欣。
在哈代所塑造的女性當中,他十分推崇苔絲并加以“一個純潔的女性”這樣的副標題來為苔絲定位。“哈代曾經說過,如果不是因為不想顯得‘過于個人化’,小說的題目可能就會是《哈代家的苔絲》?!保?]53如此可見哈代對苔絲的偏愛。哈代所傾心的人物形象都和他本人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對自然的無比熱愛以及敏銳的感受能力。苔絲這樣向眾人描述自己的心靈因為星星的美麗而悸動:“晚上躺在草地上,眼睛筆直望著一顆又大又亮的星星,一心想著它不轉念,你馬上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離開身子好幾百里路遠,你似乎并不想飛,卻已經飛走了。”[8]121這既是清靈純潔的苔絲對星空的向往,也表明苔絲的靈魂與宇宙契合,能夠在卑微的境地里感受到宇宙的無窮的魅力。苔絲對宇宙的認知處在初級階段,是一種好奇與欣賞的心態(tài)。這種人與自然的心靈相契合的能力是哈代生態(tài)思想的一個體現(xiàn)。人類對宇宙的探索就是從這種初級階段開始,從無知到認知,在認知的過程中逐漸掌握一些常規(guī)性的自然規(guī)律,并且逐漸應用到生活實踐中。如奧克可以根據(jù)天體位置判斷時間,自然現(xiàn)象判斷天氣?!哆€鄉(xiāng)》里的荒原居民可以根據(jù)火堆的明亮度、火焰的顏色,以及火苗躥出的高度而了解燃燒的是什么種類的柴火。這便是光譜知識的實際運用。
奧克與苔絲成為哈代筆下接受度頗高的人物角色和他們身上的自然屬性脫不開關系。哈代自幼深受大自然的熏陶,對大自然有著細膩而敏銳的感悟,弗吉尼亞?伍爾夫贊賞他:“是大自然的一位細致入微、爐火純青的觀察者;他能夠區(qū)別雨點落在樹根或耕地上的差異;他能夠分辨風兒吹過不同數(shù)目枝椏的聲音”[10]81。足見自然之子哈代對大自然的觀察是何等敏銳與獨特,他把這種對自然特別的感知能力與對科學的熱望相結合,形成了獨有的生態(tài)宇宙意識,并把這種意識融注到文學創(chuàng)作中。之所以說哈代的宇宙意識是生態(tài)意識也是因為他對自然難以割舍的情感、不吝言辭的贊美、真心實意的尊重,在體悟自然莊嚴圣美的同時,呼吁人們正視現(xiàn)代文明和社會生活的弊端,去除一切功利思想,做個自然人,感受生命中應該有的純凈與美好。哈代往往將人的心情和感悟與宇宙意象或是其他自然物相聯(lián)系,表達對自然的尊重與向往,這種人與自然心靈交融的場景在作品中反復出現(xiàn),可以說哈代的生態(tài)思想與宇宙意識緊密聯(lián)結,形成獨特的生態(tài)宇宙意識。
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在人與宇宙關系的認知上,高揚人的主體性,對宇宙懷有征服之心,這是一種不自量力而且荒謬的想象,人是宇宙整體的一個微小的成員,宇宙不因人類而存在,相反的,人類卻因為宇宙的存在才有生活的空間,生命才有延續(xù)的可能。無論是在探討人在宇宙中的地位還是人與自然的關系,哈代都秉持和諧共存的觀念,主張自然和人類社會的和諧統(tǒng)一,以一種系統(tǒng)、整體論的眼光,承認并尊重宇宙當中各種生命以及非生命體所具有的內在均等價值。找到人在宇宙中恰當?shù)奈恢?,正確看待二者之間的關系,不侵擾、不破壞,可遠觀、可探索,偏安一隅,自守陣地以達人類生生不息的生存理想。雖然哈代在1912年出版的威塞克斯散文集的序文發(fā)表免責聲明,表示:“延伸四十多年的想象性作品不可能表現(xiàn)出關于宇宙前后一致的科學理論?!钡暗纳鷳B(tài)宇宙意識伴隨著其文學創(chuàng)作的過程,可以說,參悟了哈代的生態(tài)宇宙意識才能真正洞穿他筆下所構筑的文學版圖上不朽的威塞克斯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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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the Ecological Cosmic Consciousness in Hardy’s Novels
LIN Xiao-qing
(Foreign Languages School,Sanming College,Sanming,F(xiàn)ujian 365004)
In order to get 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Hardy's literary works which built on the immortal kingdom of Wessex,the analysis of Hardy's ecological cosmic consciousness is conducted with respect to the cost paid in the conflict between mankind and the universe,the interpersonal affinity or estrangement reflected in the distance between constellations,and the delight humans take in a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with the universe.In Hardy's exploring process,no matter in the aspect of man's position in the universe or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beings and nature,he insisted to the concept of harmonious coexistence and advocated people to accept and respect the fact that all kinds of lives and nonliving objects have the same values.This draws a conclusion that humans are only tiny beings in the universe and thus the best achievable lifestyle is to harmoniously coexist with and give mutual help to all beings in the universe.
Thomas Hardy;economical cosmic consciousness;harmonious coexistence
I106
A
1671-9743(2016)07-0089-04
2016-01-05
福建省教育廳社會科學項目“哈代與??思{的文學倫理學比較研究”(JAS160497)。
林曉青,1981年生,女,福建三明人,講師,研究方向:外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