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濤 李小彬
“那就是絕壁哨所拉則拉,每年杜鵑花盛開時格外惹眼?!背醵?。我們氣喘吁吁地爬到西藏山南軍分區(qū)邊防某團八連駐地時。指導(dǎo)員胡越指著云霧籠罩下的一小棟迷彩哨樓向筆者介紹道。
遠(yuǎn)遠(yuǎn)望去,哨樓鑲嵌在海拔4088米的絕壁之上,孤零零而不失莊嚴(yán),頓時激起筆者上哨所一探究竟的沖動?!扒皫滋靹傁铝艘粓龃笱?,山路暗冰密布、危險重重,這段時間都沒允許官兵上山下山。”面對胡指導(dǎo)員的好心勸阻,筆者只好打消念頭,來到連隊走廊看看絕壁哨所的照片,畫面中一片火紅的杜鵑花把山野裝點得格外燦爛。
帶著遺憾,筆者撥通哨所電話。電話那頭,守哨官兵興奮不已,搶著講述哨所內(nèi)外的事兒。從他們熱情的通話中聽得出,有對山外世界的向往,更多表現(xiàn)出的是堅守絕壁之心、戍邊豪邁之情。
哨所與連隊直線距離不過700多米。上山只有一條曲曲折折的小路。最窄處僅容得下一只腳。70度的陡坡,連牦牛都上不去,3公里的山路足足要走兩個小時。去年7月,士官徐興記的妻子管麗麗“任性”了一把,穿著高跟鞋上山,雖然挑戰(zhàn)成功,但一趟下來幾天都很難下地走路。去年冬天第一場大雪前。官兵剛把300多公斤無煙煤背上哨所,這對于常年攀行在絕壁間的他們來說不算難事。
那年新建哨樓,一塊水泥磚背上哨所需要運費80元,即使這樣,地方民工還是望而卻步。搬運的重任便落在官兵身上,40公斤的水泥磚硌得肩背青一塊紫一塊。一天下來,不少官兵疼得睡不著覺,但第二天仍然加入到搬運隊伍中。泥巴裹滿褲腿,汗水濕透衣背。士官彭小平一天背了3趟,早飯后匆匆上山。爬到哨所都沒有停下來歇歇腳又下山。被戰(zhàn)友們稱為“雪山牦牛”。
“為什么這樣拼命?”
“每次看著那片杜鵑花。就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彭小平說,“哨所是我們的家,再苦再累也要把它建好?!?/p>
哨所的一塊磚一片瓦、一袋米一筐菜全靠肩抬背扛上去,官兵格外珍惜哨所的一切。2011年,時任指導(dǎo)員王毅一早帶領(lǐng)官兵拉光纜上山。半途突降暴雨,大家被淋成落湯雞。到了哨所已是下午3點,哨長正要用高壓鍋給大家煮面條,卻被他們果斷拒絕了:“我們吃一頓,你們要吃一周。”饑腸轆轆的官兵又趕緊下山,滿身泥水回到連隊。
守哨官兵把水看得比自己的命還珍貴,每次都得走兩公里的山路背水。大家常常把洗了菜的水燒熱后洗碗,洗了臉的水用來洗腳。2014年12月,義務(wù)兵張正學(xué)和哨長一同背水上山,距離哨所不到300米時,張正學(xué)踩在暗冰上一個趔趄摔出兩米遠(yuǎn),塑料水桶重重地磕在尖石上裂出幾道口子,水涔涔地直往外流。張正學(xué)起身后全然不顧手腳卜的傷痛,抱著空桶直抹眼淚:“這桶水可以做兩頓飯啊!”此后背水,張正學(xué)就換成裝清油的鐵桶,不過桶的重量增加了10多斤。
哨所一年只分雨季和雪季,而杜鵑花卻在少得可憐的太陽光中火熱綻放,像官兵一樣不懼風(fēng)雪雨霧,扎根絕壁。
2012年初。哨所突降暴風(fēng)雪,大雪發(fā)瘋似的下了一天一夜,積雪厚度很快達(dá)到1米多。通往連隊的電話線、輸電線被壓斷,發(fā)電機輸油管被凍裂,蔬菜被凍壞,官兵生活受到威脅。在哨所蹲點的副團長楊高土帶著一名戰(zhàn)士頂風(fēng)冒雪,用了6個小時才爬回連部。手腳被凍傷。第二天又背著發(fā)電機零件和蔬菜闖入雪陣,手腳并用,終于爬上哨所。挨餓受凍兩天,沒有一名守哨官兵慌亂。
哨所是家,守哨官兵就是親兄弟。中士王祿銘去年滿服役期。他好幾次向連長江白次仁申請上哨所,但連長考慮到他身體原因。沒有答應(yīng)。2012年底,王祿銘主動上哨所守冬。他不僅學(xué)會了打針輸液。還練得一手好廚藝,并且想方設(shè)法逗戰(zhàn)友們開心。打發(fā)守哨孤寂的日子。待到第二年開山,為表示感謝,戰(zhàn)友們給他采來一束鮮艷的杜鵑花。
絕壁哨所。官兵的戍邊故事就像長在山間的杜鵑一樣繁多。這時,筆者不由再次抬頭仰望哨樓,致以注目禮,那片杜鵑傲然挺立,任憑冰雪壓枝,依舊花開爛漫,它們不就像堅守在哨位上的官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