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慶榮,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我們·北土城散文詩群”主要發(fā)起人,《大詩歌》主編、《星星·散文詩》名譽主編。獲2014年度《詩潮》詩歌金獎、《芳草》第四屆漢語詩歌雙年獎。出版散文詩集《愛是一棵月亮樹》《我們》《有遠方的人》等。
倉頡造字
當(dāng)能說會道遭遇安靜,好文章開始另外的書寫。
寫往事和日后的預(yù)言,寫愛和恨,寫卑鄙的面孔和高尚的無奈。一字一字地寫,這次,革命家的名字不是草莽英雄,他文化人的身份起源于對噪音的反感。人類可以不說話,世事如何讓大家去讀。
文字的祖先是記憶中的倉頡,耳語或者大聲地訓(xùn)斥是否勸降人性的惡,他把細(xì)節(jié)變成符號,神的手比畫天比畫地,用一個字取代鮮花,用另一個字表達稻谷,美與溫飽之后,用一組符號敘述天下。詞要達意,筆畫要工整,多余的墨會成為涂鴉,歪歪扭扭的筆畫暴露人心的曲折。
盡管我仍會寫錯冷僻的字,盡管面對大千世界常常一筆難盡,我依然追封倉頡為王,他讓官不能麻木,否則就會對他們蓋棺論定;他還讓歹人遠離刀刃,否則他們就死;倉頡還用文字把司空見慣的話約定為成語,比如你過分地仗勢欺人,他用如下的文字做注腳:多行不義必自斃。
倉頡造字后,在曠野中,他說:千金易得,一字難求。廢話和謊言怎能逃脫白紙黑字,你如果想欺世盜名,在歲月的審判前,必須先立字為憑。
大 肚
事實是,一個瘦子如何裝下河山風(fēng)雨?
河山為大,一些亂石為小,帶刺的事物我無法下手;江湖遼闊,因為太陽的倒影在水中晃動,它仿佛是老大。釜底抽薪的、不可一世的,成長為眼角的魚尾紋。根深蒂固的人心不測,我需要多大的體積容納?
難容的還有我與生俱來的私欲,我看著鏡子,竟忘記世界還有許多別人。當(dāng)我設(shè)想自己在馬背上馳騁,長槍令敵人膽寒,箭從背后射來,我又該怎樣容納?
風(fēng)云變幻之際,我不在沙場便在深山,我向一株竹子學(xué)習(xí),天生虛空,隨時準(zhǔn)備吸納新的惆悵。
也就是說,當(dāng)祖蔭的榮耀屬于遠離紅墻千里的草莽,我沒有成為流寇的子孫,光為何怪,陸為何要離?一切似乎永遠等待完善,所以,原諒天堂的境界不在人間。
大肚因此是個哲學(xué),物換星移的宇宙,酸甜苦辣的蒼生,路見不平我應(yīng)該拔刀相助,可惜我是個不帶刀的人。這些不平的事我先慢慢容納,在胃腸里千回百轉(zhuǎn),在心臟部位思考出結(jié)果。地面上的事總要發(fā)展,它的問題總要有對策。
困惑和委屈都在肚子里面,光榮屬于別人,就這樣訓(xùn)練自己,一個瘦子,因為容下太多難容之物,他會大。
編輯:劉亞榮endprint